84 - 【花黑邪】赢家

【花黑邪】赢家

84

落花斋

2025/03/09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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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后，吴邪几人避开人群，走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几辆挖掘机隔开了一小片无人留意的天地，再往里就是一处深基坑。夏池塘在土堆旁坐着，吴邪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他太憔悴了，灰头土脸，原本精心打理的头发已然乱成了一窝，人也瘦脱了相，再没有半分昔日瑞恩集团夏总经理时的气派。
吴邪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胖子，胖子道，“千真万确，老子把他底裤都扒了验过。”
吴邪心说，你又没见过夏池塘下面长什么模样，扒人裤子有什么用。他往夏池塘的方向又走了一步，谨慎又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夏池塘原本精神恍惚地发着呆，忽然间察觉到了吴邪的靠近，猛地一抬头，一双小眼睛睁得滚圆，从里面迸出死而复生般的光。由于太过激动，他甚至哆哆嗦嗦地向吴邪爬了几步，一只枯骨般的手就要往吴邪的腿上抓，被胖子眼疾手快地踹了一脚，“老实点！有屁快放，别动手动脚！”
夏池塘力不能支，仰面倒下去，而后又挣扎着重新爬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夏池塘？”吴邪向着他弯一点腰，背着光，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却很稳。
夏池塘扬起脑袋，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炽热的，仿佛吴邪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无论如何他都要牢牢抓住。他嗫喏着，似乎是很久都没说过话，声音嘶哑音调古怪，好半天才叫了声小三爷。这三个字一出口，他仿佛重拾了语言能力，嘴里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吴邪能听清的除了“小三爷”的称呼外，就只剩下了“救命”二字。
吴邪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他。关于夏池塘，吴邪了解得并不多，以前他还是解家伙计的时候，胖子就曾让解雨臣小心这人，胖子用词很不文雅，当时吴邪还偷偷翻过白眼。再后来，小花因为他的背叛差点丧命，这种恨刻骨铭心。同样恨他的还有霍秀秀，女孩子站在吴邪身边，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可夏池塘毫不在意，他所求的不过是一条活路，这座城像是一道枷锁，死死将他扣在里面，他逃不出去，现在，唯一可能帮助他的，只有面前的吴小三爷了。他求了又求，哀切地似乎要泣血，然而吴邪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问道，“我们的行程，是你告诉霍道夫的吗？”
夏池塘哑然片刻，随即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没有、没有选择啊小三爷，我只想活着，只想活着，如果那天我不跑，死的人就是我啊！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吴邪又问，“霍道夫怎么威胁你的？”
夏池塘又是一阵失语，他看着吴邪，半晌后，喉结上下一滚，喃喃道，“不是、霍道夫，我知道老板太多事了……”
他眼底浮出深深的恐惧，甚至感染了对面的吴邪。吴邪皱起眉，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心惊胆战，就连呼吸都变得慢下来了。
夏池塘还在说，“我想活着，您把我送出城，去哪儿都好，去东南亚，去印度，去非洲种棉花都成，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吴邪看着夏池塘的眼睛，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实话，这种情况下，他不会对自己有任何隐瞒，说不定，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疑问都将得到解答。
这一刻，吴邪紧张到头皮发麻，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砸在耳膜上，又好似砸在了他的心头。
他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他要选择继续听下去吗。
夏池塘敏锐地察觉出吴邪态度中的犹豫，他绞尽脑汁，灵光一闪，急声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有好多老板不想您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他一早就在您身边安了人，吴家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对对，陈四死的那个工厂，原本是霍道夫的，他和老板约定好，提前在里面埋了炸药，还有，黑瞎……”
“秀秀！”吴邪忽然提高声音叫道。
霍秀秀正听得出神，闻言一惊，看到了吴邪的眼神，她默默转过身，背对着几人。而吴邪则伸手从胖子腰间抽了枪，打开保险，上膛，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
下一秒，一声爆竹般的枪声彻底打断了夏池塘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了，额头上一个血淋淋的洞，所有的秘密断在了他戛然而止的生命里。
胖子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呆滞，他愣愣地看着吴邪，吴邪对他笑了笑，轻声道，“一个叛徒而已，说的话不可信。”
他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是复杂到了极点。胖子从他手中拿枪时察觉到了他在发抖，装作没看见，垂手冲着夏池塘的尸体又开了一枪，他向周围守着的吴家伙计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处理一下。
吴邪点了根烟，神色木然，看着伙计们将尸体扔下了基坑。他回首，揽着霍秀秀的肩膀往外走，一旁等候的水泥储罐车缓缓开来，将搅拌好的水泥一股脑倒入其中。
两个人一直走到了工地外，吴邪拍一拍秀秀的后背，将人往霍家轿车的方向推，“回家吧。”
霍秀秀拧身看他，眼睛里是浓浓的担忧，吴邪冲她挥一挥手，说，回吧。
吴邪看着秀秀一步三回头地坐上了车，车辆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嘴里咬着燃尽的烟蒂，对身边的人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吴邪的镇定自若坚持到了老宅子里。一到家，他便将自己关在了祠堂内。
享堂内烛光闪烁，吴邪在跳动的火光中蜷缩在地，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眼泪浸湿了脸颊。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压抑着声音，到最后，他哭得停不下来，像只绝望的兽类，发出哀切至极的惨声。
得知黑瞎子死讯时吴邪都没有如此痛哭过，而这一次，他为自己的懦弱，也为自己身上失掉的那些美好的品质而痛哭流涕。
谁都不知道，那一瞬间他害怕极了，甚至不敢去听一听，生怕夏池塘口中会说出一些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他已经不能承受再失去什么东西了，心底的胆怯让他做出了选择。
他背叛了黑瞎子，配不上对方给予自己毫无保留的爱，也配不上爷爷给他的名字，他活成了一胆小鬼。可他又如何能够去猜忌小花，解雨臣身上每一道因他而留下的伤痕都在发出无声的谴责，他想都不敢想。
长明灯下，吴邪眼泪流干了，心口依旧痛得无法呼吸，他在细微的烛火声中久久地蜷在地上，仿佛融入了暗淡的烛光中。

而同一时间，霍秀秀没有回家，而是寻着解雨臣的行程安排到了他的办公室，与他说起了他走后发生的事情。
最后，秀秀道，“他说，这是求你一个心安。”
听罢，解雨臣沉默良久后，才慢慢舒出一口气，低声道，“……他还是心软。”
秀秀却皱起了眉头，她注视着解雨臣的侧脸，半晌后还是问了，“你连这个也算到了？”
解雨臣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秀秀因此退后了一步，心跳骤然加快，她很快发现解雨臣的表情变得很复杂，有一种很苦涩的东西在里面。她抿起嘴唇，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但她心里确实有道坎无法踏过，便倔强地与解雨臣对视。
先低头的是解雨臣，他勉强笑了一下，叫了一声秀秀，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秀秀心头一震，依旧沉默不语。解雨臣也不用她回答，而是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瘦削挺拔的背影，霍秀秀想起了幼年时第一次见他，长发飘飘的小哥哥站在院子里踢毽子，看上去无忧无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在心里问自己。有些事情她以前从未察觉，然而自从奶奶过世后，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变了一副模样，再没有那些脉脉温情，利益催使着周围的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全非。她的小花哥哥，可能很早就感受到了这种冰冷无情。
这一瞬间，霍秀秀感觉到了难言的痛苦，她胸口闷着一股气，终于是忍不住抬手捂住脸，痛哭出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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