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 “威森加摩庭审”

Euphemia

2025/02/27 12:28

加载中……

德拉科醒来时，负责巡视的校医正好打算离开。
她告诉德拉科，这一次他昏迷了16个小时。现在正是午夜时分。
这是德拉科没有想到的。他上一次进去，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昏迷了一整天。而这一次，他从西里斯那里学会了如何在精神图景里使用魔法，又用魔法扑灭了几处火海，建起了一堵贴着白痴格兰芬多墙纸的墙。他做了这么多，现实世界里流逝的时间反而比上一次更短。
这是个好现象。哈利的精神世界里的时间流速正在朝着正常的状态转变。
六月中旬的夜晚并不热，相反还有些凉。德拉科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掀开被子以后，凉气就灌了进来，直往他的衣领子里钻。
德拉科下意识地又缩了回去，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哈利依旧在沉睡。
窗帘掩着，屋内的光线昏暗。医疗翼晚上会在病床之间降下隔断，确保每一位患者都能够得到充分休息，不被病友打扰。德拉科能够听见其他帘幕背后一些人均匀的呼吸声，但只有哈利——他只能看到哈利，也只有哈利的呼吸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屋子里太黑了，他几乎看不清哈利是什么样。于是德拉科压着被子，爬到了哈利的身边，用魔杖对着他的脸。
“*荧光闪烁……*”
杖尖发出非常微弱的光亮，德拉科终于能够看清哈利的脸了。他这才发现自己靠得太近，于是赶紧往后蹭了一下——可他施咒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只需要一点点、非常微弱的光，最好微弱到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我要看看哈利·波特”，于是这光真就非常的昏暗，德拉科这才移开一下手，哈利就又陷入了阴影里。
这可不行！他是来拯救哈利·波特的，怎么能让他再陷入黑暗里？德拉科抖了抖魔杖，重新用了一次照明咒——“*荧光闪烁。*”——杖尖的光亮立即扩大了，点亮了被医疗翼帷幔包裹着的这两张小小的病床。光线漫射到帘幕，又投映回他们身上，这使得哈利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更加柔和的色彩，而这色彩毋庸置疑来源于德拉科与他的荧光闪烁。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那光是因为哈利睁开了眼睛。
可惜的是，德拉科看不出哈利有什么变化。
他在哈利的精神图景里忙东忙西，尽管他在扑灭那些烈火时，能够感受到似乎有一头重伤困顿的雄狮在冲他哀声低吼；他在疲惫得瘫倒在西里斯的魔法画像前不愿动弹时，能够感受到那头雄狮也艰难地爬到他的身边，舔舐他沾满汗水的疲惫脸颊。
德拉科还以为这就算完事儿了！等他睁眼，说不定哈利也跟着他一起醒来。剩下的那堆烂摊子，就留给哈利自己慢慢收拾。而在救世主俩跟班不情不愿的道谢声中，以及众多救世主追随者们的赞叹里，马尔福家族又会在魔法界被奉为座上之宾。
德拉科还以为会是这样。
——结果哈利一点变化都没有！
在照明咒的光线下，他的表情恬静极了，仿佛只是睡着，没准正在做个美梦。波特的美梦里能有什么？德拉科举起魔杖，托着下巴看着他，脑海里想起的是哈利过去的数年里出尽风头的得意模样。
该死的波特，到处现眼的波特，乘坐着飞天扫帚或用任何办法去甩脱一切糟糕的事情、从灰暗的过去和黑暗的历史里冲出来，前路万丈的哈利·波特，脸上带着那样幸福又愉快的笑容……
可为什么他现在看上去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德拉科费了那么大的劲，最终却没有任何成果。
“你最好别把照明咒打得这样亮，马尔福先生。”一名校医的影子出现在帘幕背后，她轻轻地对里面说：“我在外面看，还以为是进了贼。”
“没有会把照明咒打得这样亮的**笨贼**。”
德拉科也被她吓了一跳。他压低声音，赶紧熄灭了魔杖的光，好像生怕自己会吵醒了谁。
他压根不在乎帘幕以外的任何人会不会被他吵醒。他也深知，帘幕这一端的哈利·波特压根不可能被他吵醒。
但他宁愿说话声音轻些。
校医离开了。德拉科扭过身子，背对着哈利，从床头柜上端起枫糖蛋糕吃掉——果然腻了，化了一半的枫糖奶油显得恶心极了。他又喝了一口水——还是热的，可他现在只想往嘴里灌点冷的——他的脸好烫。
德拉科把没胃口吃的半块蛋糕和喝剩的半杯水直接堆回床头柜，起身离开了医疗翼。
魔法部在德拉科第一次陷入昏迷时就派人来检查过，确认德拉科的昏迷真的是因为和哈利发生了精神链接，进入了他的精神图景。而德拉科醒来的时间是不固定的，因此麦格教授特批了德拉科可以在任何时间从医疗翼回到斯莱特林地牢——在校医或者教授的陪同下。
那名把举着过亮魔杖的德拉科误认为笨贼的校医举起灯，带着德拉科往斯莱特林地牢走。刚出医疗翼，德拉科随手揪了一把门口的短柄草——
“嗷——！”
德拉科小声叫了一下，他又被割着手指了。
但校医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抬头看向了窗外。从夜幕深处飞近了一只猫头鹰，它发出的“咕咕”叫声正好掩盖住了德拉科的声音。
猫头鹰投下一个信封，差点砸着德拉科的脑袋。他一整天只吃了半块枫糖蛋糕，说实话因为放了太久，口味可能还不如活力滋补剂。现在德拉科可以说是饿得头晕眼花了，如果在医疗翼门口让一封信砸晕再被送回去，那他一定会成为霍格沃茨本学年的最大笑话。
那可不行，霍格沃茨本学年的最大笑话应该是哈利·波特好不容易击败了伏地魔却躺在床上命不久矣才对。
德拉科有惊无险地接住了信封。火漆印是个他很熟悉的标记：英国魔法部。
他拆开信。
**亲爱的马尔福先生：
威森加摩受理审判食死徒卢修斯·马尔福及其妻子纳西莎·马尔福在第二次巫师战争期间所犯的系列罪行。作为马尔福夫妇的长子，你被允许在本场审判中旁听，但不能为他们作证。审判时间是6月9日下午三时。
魔法部
魔法法律执行司
阿方斯·马里昂托维奇**
德拉科感到被短柄草割破的手指隐隐作痛。

他差点没去成。
德拉科到处都找不到一个教授愿意特批他在这时候离开霍格沃茨城堡。麦格教授倒是很愿意同意他去，但前提条件是他能找到一个监护人陪同。
“我已经成年了！”
“没错，已经17岁的马尔福先生，你成年了。”麦格教授说：“但就算你成年了，希望你没忘记，你还没有退学。不管你自己成年没有，但只要你还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在学期期间离校就必须要监护人、或者其它值得信服的人陪着你一起。”
“我现在还待在这儿，只是因为魔法部把我家的门锁上了！”德拉科小声嚷嚷：“这不代表我要读完接下来的课程……我也没有在上课。这学期都快结束了，这两个月里压根就没谁有心思上课！”而且我现在每天就只是在医疗翼陪波特睡大觉！
麦格教授没有再多和他争辩什么了，她只是看着德拉科，然后说：“我很抱歉。”
这下，德拉科也说不出坚持要麦格教授允许他离开的话了。
“我会给魔法部写一封信，问问他们能不能派一个人来接你去。按理来说，是应该魔法部来人接你去的，但他们在这封信上没有写……”
“他们不会有人来接我，对吗？”德拉科闷声问。
“他们太忙了。”
“他们不想让我去。”
“他们……太忙了。”麦格教授只是重复了一遍。

18岁的那一天，德拉科呆在寝室里没有出去。
他以前的很多朋友都没有选择留在霍格沃茨继续读书，因此不像过去那样，会有人为他办一场拉风又显眼的生日聚会。事实上他从16岁开始就没过生日了，不过德拉科在白天还是收到了几封猫头鹰带来的礼物。
晚上，德拉科从斯莱特林地牢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负责协助夜巡的级长厄尼·麦克米兰两次逮住了他，在看到他的脸以后又只能无奈地把他放走——谁都知道德拉科被允许在晚上自由往返于医疗翼和斯莱特林地牢之间。于是他只能盯着德拉科离开，确认他的确是往医疗翼的位置前进。
德拉科确实也没有滥用这一条特许权利。
他走进医疗翼，熟练地拐进一间病房。晚上，隔断的帘布都已经放下来了。德拉科笔直地走到房间最末尾处，也不问一句，就撩开帘布，喊：“波特。”
哈利没有回答他。当然，德拉科也没有指望他回答。他直接钻进来，把怀里捧着的东西一股脑堆到病床上去。
“梅林啊，如果我十年前会知道自己18岁的生日是这样的，而我已经对此十分满足了，我绝对会瞧不起我自己……但我得说，今天我过得的确还不错。因为我17岁的生日更糟，我确信这辈子不会有比那更烂、更垃圾的生日了。”
德拉科爬上床，坐在那堆礼物的旁边，凑到哈利身边。
“现在离0点还有三个小时。就算这三个小时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比去年更糟了——哦，除非魔法部的猫头鹰突然跑来说我爸爸妈妈出了什么事——还有你，除非你在我面前出了什么事。但我相信这没可能……波特，你不会出什么事，你大难不死，对吗？”他轻轻说，好像在祈祷：“他们也不会出事，对吗？”
“这是今早就送来的，我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布雷斯送的，看着是鹿角兔绒。这东西是个信息素储纳网——**六年级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次结合前热**，烧得我直犯迷糊，在医疗翼躺了一晚上。天亮了，他来看我。我正好睡饱，劲过了也就没事了。可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的信息素让我镇定下来的呢……哦，布雷斯，他以为自己不在，我就会哭着喊着在床上撒泼打滚。我早忘了这茬了，他居然能记到现在！我敢打赌，他在里面已经提前采集了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我决定这辈子都不拆开它。”
德拉科笑了笑。他果然没把那个兔绒的礼物包装拆开，就直接扔到了枕边。
“这条是潘西给的项链。虽然有点花哨，但该说她还是有些品味。不过我能搭这条项链的衣服都留在马尔福庄园了，希望那群没长眼的东西别把它们当黑魔法物品给销毁——或者更糟，他们长了眼睛，非常识货，于是把我的衣服给据为己有！哦，想想就恶心……”
德拉科把项链放进自己裤子的口袋里。
“她还送了一盒巧克力给我。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只送了巧克力——我十八了，我是个成年人！生日却被送了一盒巧克力？这太丢人了……”
德拉科把那盒巧克力打开，从里面拆开一块来放进嘴里嚼。
“我等到现在，都没收到我爸爸和妈妈寄来的礼物。他们的东西应该上午就寄到才对，一般是午餐之前，我喜欢拆完礼物吃东西。但是今天只剩三个小时就结束了，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寄来东西了，说不定都没准备。”
他又拆出一块巧克力，往哈利的床头柜上一扔：“味道还不错。希望你醒过来的时候它还没有长毛——说真的，你的生日就在下个月底吧？你的18岁生日说不准会比我更糟，可能你都没法醒着过这个生日。咱们打个赌吧，要是……”
“马尔福先生，你可能非常有精神，准备和昏迷不醒的波特先生彻夜分享你的喜悦，但我再说一次，”校医拉开帘幕朝里面看：“别像个**笨贼**一样，行吗？”
“我过生日，女士。”德拉科把魔杖直直地竖着，光亮朝上，像个点燃的蜡烛：“你不能让我在这时候熄灭它。”
“你不吹灭它怎么许愿呢？”校医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德拉科盯着杖尖，照明咒的光亮晃得他眼睛难受。
“我都成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还信吹蜡烛许愿这一套？”
他小声嘟囔，手指戳在魔杖上，撞得魔杖摇晃，于是照明咒的光亮也轻轻震颤，映在哈利的脸上，好像真正的烛影摇曳。
德拉科看着哈利的脸，鬼使神差地说：
“六月九日，我想去魔法部陪他们。”
德拉科俯身下去，握住哈利的手腕，对着杖尖轻轻吹了一口气。
“*诺克斯。*”
魔杖的光亮熄灭了，他就此第三次进入哈利的精神图景。

“太忙了，他们太忙了——都是你的宝贝教子干的好事，要不是他的魔力暴动把魔法部拆了个精光，他们会忙得派不出一个人来吗？”
德拉科盘着腿，背对着西里斯的魔法画像坐在地上，对着地上那摊焦黑的碎屑大发脾气。但西里斯能看出来他在恼火的人是自己——哦，也许应该是哈利——不对，应该是魔法部的什么人——西里斯实在搞不懂什么情况了，只好直接问：“你怎么每次都火这么大？”
“因为我就没遇上过好事。”德拉科说：“你敢相信吗，我要离开霍格沃茨城堡，还得找个监护人陪同？什么破规矩，把我当成刚刚出生的小宝宝？拜托，我今年读的是七年级！如果不是那场战争，我过两个礼拜就毕业！还会在乎这些？”
“如果你真的快毕业了，你会比你自己想象中更在乎学校的规矩的。相信我，你不会愿意好不容易过了考试，却还因为某个教授给你开了太多处分而被特约谈话。”
“是吗，这是你自己的经验之谈？”德拉科挥动魔杖，用了个旋转咒，那些焦黑的碎屑就打着旋飞了起来。
“何必在意我们这些已故之人的事，还是多谈谈你自己吧。”西里斯问：“发生什么了？”
瞧着他从善如流地转变成一个开导者的姿态，德拉科更郁闷了。
“波特在碰壁了的时候也这样？灰溜溜地滚到你的面前诉苦，然后你跟他说‘讲讲你自己，发生了什么’接着你给他提出一些忠实可靠的建议——真不错，我享受了波特级的待遇。”
“其实我会对每个站在这儿的人这样说。但是到现在为止就三个人来而已。哈利，你，还有邓布利多。”西里斯说：“我没什么在邓布利多面前发挥的余地。所以，没错。你拥有哈利那样的待遇——就连邓布利多都没享受过！”
“他逃过一劫。”德拉科干笑了一声。
西里斯追问道：“然后呢，现在怎么样？你有办法出去吗——你为什么要出去？”
“我有些事要做。我只能说，绝对不是做坏事，但他们就是不批准。”德拉科马上开始骂起来了：“该死的校规，以前没见这么烦人。还有魔法部，我看他们就欠拆，波特应该把他们轰得更碎一点，轰成烂渣。最好再来点反修复咒——波特会这个吧？起码会一点简单的吧？”
“你是打算蹲在这儿诅咒他们吗？”
“不然我还有什么招？”
“你干嘛不偷溜出去呢。”西里斯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一样，好像这就是问题的标准答案。
“得了吧，你说得就像让我修这幅画一样——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反正犯难的人是我。”
“我的确不会修魔法画像。不过偷溜出学校可一点也不难。”西里斯扬起眉毛，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往事：“嘿，我以前也在霍格沃茨读书，而且我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好学生。”
“我就没想过你会是一个好学生。”德拉科把哈利的姓念得非常用力：“**波特**的教父，也只会是一个**波特**那样的‘好学生’。”
西里斯一点也不在乎德拉科的话里有话，他反而非常兴奋：“我当然知道哈利是个好学生。你给我讲讲哈利的事吧？你们是同学，对吗。”
“干什么？我不仅负责修东西，还得负责陪你聊天！”德拉科也不玩魔杖了，直接挺起腰板回头瞪着西里斯。
“你又不用嘴巴修东西！”
“我就是在用嘴巴修东西！”德拉科胡乱地随便一指，喊：“*修复如初！*”
地上那些可怜的焦黑碎屑又凝聚起来，歪七扭八地汇成一个画框的形状。和上一次德拉科不小心对它使用修复咒时的修复结果几乎一样——也就是说，德拉科在正事上毫无进展，但已经和西里斯拌了好一阵嘴了。
“得了吧。这东西不是用修复咒就能弄好的，你得——”
“我知道。”德拉科打断他：“我知道怎么制作魔法画像——我以前看过制作的过程，所以，我也会修。”他瞥了一眼那堆又落回地面去的碎屑：“就算它现在是这样。”
西里斯又问：“你要用嘴修吗？”
德拉科垂着脑袋。他用魔杖拨弄着地上的那些碎屑，分成了几个小堆，然后用杖尖画出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图样。西里斯远远地看着，他简直怀疑德拉科自己都不能把这个回路复杂的图样画出第二遍来。就这样，德拉科弄了好一阵子，似乎终于搞好了什么，然后才开口。
“你从我嘴里可不会听见什么有关波特的好话。西里斯·布莱克，你认识我，对吗？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叫什么，可你知道我是马尔福。”德拉科冷哼了一声：“波特肯定没少在你这里说过我的坏话。”
“哈利就是在我面前抱怨几句而已。你也别说他，难道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不过分？小马尔福，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却连个自我介绍都不肯做。和哈利比起来，谁更没礼貌？”西里斯说，可他并没有要教训德拉科的意思，而是似乎透过德拉科在看他背后的什么人：“**再过个十几年，你恐怕会觉得现在的自己这样像个白痴。为了一点幼稚的理由，做本不该做的事情，争个不肯罢休。**”
德拉科盯了西里斯半天，对他伸出手：
“德拉科·马尔福。我9岁就是向导了，英国最年轻的向导之一。**我的爸爸是卢修斯·马尔福。**”
“西里斯·布莱克，一个哨兵。”西里斯也朝他伸出了手，并自豪地笑：“**我的教子是哈利·波特。**”
德拉科又低下头，捣鼓了一会儿。被划分出图样的焦黑碎屑在地面上震颤，在德拉科的旋转咒下悬在空中，分列开来，飞向了不同的区域，最终组成了几根粗黑的线段，构成了一个矩形——画框大的矩形。
做完这些，德拉科额头上已经沁了一层汗。他松了口气，才继续说：
“我以前也这么冲他伸过手，可他没握。那是在入学之前，我跟他在对角巷遇到。他站在角落里，像个马上要被人丢掉的小猫。我压根没注意他的脸，也没看到他脑袋上的疤。我不知道他是哈利·波特，我说了……”德拉科犹豫片刻，懊丧地说：“我说了些比较白痴和幼稚的话。他听了以后，就开始对我摆脸色。我也不想顺着他，最后我们不欢而散——直到最后，我们也没知道对方的名字。”
西里斯灰色的眼睛露出了赞许的笑意：“哦……不愧是哈利。你说入学之前，那就是你们11岁的时候？他那时候就这样了……好啊，我就知道他被欺负了一定会打回去！”
“我没有那么想跟他打架。”德拉科皱了皱眉。他觉得西里斯这副格兰芬多做派十足的野蛮和失礼，但他仿佛能看到哈利和他的身影重叠，摆出一副撸起袖子要跟他干架的架势，这让德拉科有些错愕。很快，他回过神来，避开西里斯的目光，说：“我要打败他，在所有地方打败他，让他抬不起头来。那些与生俱来的，血统，出身，家族的财富和地位，我哪一点比不上他？至于那些并非生而有之的东西，不管是学习成绩，魁地奇，交的朋友怎么样……不止是打架，我要在所有地方都打败波特。”
德拉科非常不情愿地说：
“我都没讨着什么好。有一回，一把飞天扫帚骑着傻乎乎的纳威·隆巴顿在天上乱飞，然后丢下一个记忆球来。我捡到了它，把那玩意扔得非常远。波特喜欢出风头，就去追那个记忆球。他追到了，也成了魁地奇球队的找球手，还马上被确认是一个哨兵。所有人都觉得他棒极了……为什么他永远都能得着好处？”
“嘿……这件事哈利跟我说过。”西里斯很怀念地说：“讨厌的混蛋马尔福在飞行课上欺负了他的同学，可那一天哈利却非常幸福……”
“听起来波特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德拉科干笑一声。
“而你现在正在救他。”西里斯说轻轻地说：“谢谢。我是说，谢谢你跟我说哈利的事情……其实他和我聊过很多次——去霍格沃茨之前在对角巷的经历，还有你说的那次飞行课，还有很多很多。可是这些事情，我真是听多少次都不会腻，都觉得不够……”
德拉科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听西里斯说这些肉麻话了。
原谅他吧，他的教子正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德拉科打算这会儿做个仁慈的好孩子，他要把那些嫌弃的话攒一攒，攒到哈利醒了为止，再一股脑对西里斯骂顿狠的。
“小马尔福，我有一件礼物要给你。”西里斯突然说。
“因为我你和你说了混蛋波特还是个小混蛋时的光辉事迹？”
“你可以这么认为。或者说为了感谢你决定救哈利——或者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什么理由都好，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应该得到它作为礼物。”西里斯平静地说：“霍格沃茨之前的密道已经全部被封禁了。如果你准备偷偷溜出去，这也许能帮得上你——去有求必应屋吧！那里还保留着一条能用的通道。这也是哈利前不久才告诉我的。”

六月九日下午两点，德拉科准时在魔法部迷了路。
卢修斯还在这里工作的时候，马尔福庄园里就有直达魔法部总部的飞路，但德拉科猜它现在已经被堵上了。除此以外，卢修斯也曾经在庄园外直接幻影移形进入魔法部。
这是德拉科仅知的两个进入魔法部的方式。
飞路网不能用。但好在德拉科曾经在纳西莎的精神图景里见过魔法部大厅，足够让他完成专心致志地想象——
在做了足足两天的心理准备后，德拉科进行了一次幻影移形。
没有发生分体，德拉科平安地出现在了魔法部的大厅里，那个纳西莎记忆里卢修斯曾站着的地方——虽然他出现的时候差点砸着一个路过的魔法部雇员。
“嘿，小心着点！”那个巫师瞪了德拉科一眼，匆忙走了。
德拉科压根没功夫理那个倒霉巫师。他皱着眉，把那封信拿出来，又展开读了一遍。
该死，这封信上也没写审判在哪里进行！他的确到了总部没错，可是接下来他该去哪儿？
“你怎么来这儿的，谁带你来的……”
一个声音突然在德拉科的背后响起。德拉科猛地转身——那是一个穿着巫师袍，怀里还抱着一沓文件，脸上带着急躁的中年男人。
德拉科见过他几次。但即使没见过，德拉科也能马上喊出他的名字——这背叛了纯血的巫师，天生就在底层奔忙，所以面容注定是憔悴不堪的。加上那一头稀疏而滑稽可笑的红色头发，德拉科不由得低声直接喊道：
“韦斯莱？！”
“韦斯莱**先生**！”亚瑟一下就来了火气。马尔福确实有这本事，能叫人在对话开始的三句以内就想动手打人。而小马尔福看样子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目中无人和傲慢自大。
德拉科扭过头。毕竟是他现在有求于人，他在心里掂量着是否要为这不礼貌的称呼道歉。
但就算德拉科道歉了，百分之一万是违心话。亚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压根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而是拉着德拉科往一个方向走去，他边走边说：
“你怎么来魔法部的？我去霍格沃茨接你，可到处都没找到你人。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你？接我？”德拉科简直要惊掉下巴：“麦格教授给你写了信？”
“麦格教授？没有。我不在执行司的联络处工作，就算她寄了信，也不会送到我的手上。”
亚瑟带着德拉科返回到门口的安全检查处，坐在这里的巫师就是刚刚被德拉科幻影移形过来时撞到的那位。他狐疑地看了魔法部大厅——刚刚德拉科撞到他的位置，快速地说：“不是临时访客，就直接进去。”
“他就是临时访客，第一次来——你是第一次来吧？”
“第一次来。”德拉科被推到桌子前面，他现在开始有些紧张了。
“第一次来——幻影移形来？”那个巫师吃惊地看着德拉科，嘟囔着：“好吧。伏地魔都能被一个17岁的男孩搞定，我为什么还会对区区的幻影移形感到惊讶呢？把你的魔杖给我。”
德拉科老实照办。安检巫师检测并记录了德拉科魔杖的信息，之后把德拉科的魔杖连着一枚徽章交还给他。就在德拉科触碰到那枚徽章时，他的外袍——那件霍格沃茨的校袍瞬间扭曲、变幻成了一件黑色西装。
亚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显然对德拉科穿着的这件麻瓜西装很感兴趣，连带着对德拉科的敌意也减弱了几分。
“我的巫师袍**丢了**。”德拉科感到有些窘迫。他七年级本来就没怎么在霍格沃茨待，衣柜里当然也没有几件衣服。现在马尔福庄园被查封，他唯一的巫师袍不知所踪。一通翻箱倒柜之后，他总算在离校的室友布雷斯·扎比尼的一个口袋里找出了一件还算严肃，并且合身（估计是布雷斯五年级或者更早以前买的）、基本没被穿过的麻瓜衣服。
“我没其他合适的衣服可以……这里干嘛连变形咒也不让用？！”
“原来的防护魔法被哈利击碎了，现在还在修复。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尽可能地杜绝一切潜在的危险——你知道现在还有很多食死徒没有放弃，也许他们会用一个变形咒潜入魔法部……”亚瑟指着德拉科手上的访客徽章：“我猜上面除了反变形咒以外还有别的。为防万一，你最好不要再用什么其他魔法了。”
“很好。友善的提醒，还有特意去霍格沃茨接我，韦斯莱先生……”德拉科低声说：“真是不错的**施舍**。”
“施舍？哦……我不希望你这么想，小马尔福。因为我根本不想去接你。”亚瑟不情愿地说：“如果不是罗恩和赫敏连着写了两封信送来，向我说明你正在修复哈利的精神图景，所以最好别让你的状态太糟糕——心情也别太糟糕。如果不是他们这样说，我是不会愿意帮你这个忙的。所以，我可不愿你认为我在施舍你，施舍一个马尔福。”
亚瑟停顿片刻，又问：
“但没有人接你，你是怎么离开霍格沃茨的？”
听了亚瑟的话，德拉科简直觉得自己的耳朵被脏水灌了一样。他每说出一个词，德拉科都有预感，仿佛能猜到他接下来会说出更恶心的话。
“罗恩和赫敏”——好极了，又是救世主的那两个跟班。他们比我还先知道我父母受审的事，又是他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给我找人帮忙。凭什么，他们什么事儿都知道？又是凭什么，他们就以为我什么事儿都办不到——？
“你在帮哈利”——没错，可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吧？我帮波特，就一定是另有所图。即使你们不知道我图谋的是什么，可你们一定已经在背后说了一万遍马尔福的坏话。你们一定认为，我帮波特，是因为马尔福为了保住小命只能选择站队在波特身边。就像伏地魔还在的时候，马尔福也选择了伏地魔。哈……没错，和忠诚、正义的韦斯莱不一样，马尔福的心里是没有主意的。一个在战后才不情不愿被一支魔杖抵着喉咙决定帮哈利·波特的人，怎么能比得上在哈利·波特出生以前就和他站在一起的韦斯莱呢！
“别让你太糟糕”——你还敢说……还敢说不是施舍，还敢说不是在羞辱我吗？我很糟糕？我会为了无法准时旁听这场庭审而变得很状态糟糕？现在，德拉科·马尔福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需要让你们保护、需要让你们让我变得“别太糟糕”的可怜虫？难道我在被韦斯莱庇护？——疯了！该死的韦斯莱，怎么说出这样恶心的话来——
德拉科停下脚步。
“怎么离开的？好……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离开霍格沃茨的。”
德拉科恼怒的神情渐渐褪去，转而露出一副十足倨傲的表情。他得意地大声说：
“**是哈利·波特告诉我的**，是哈利·波特告诉我怎么从霍格沃茨城堡逃出来！韦斯莱，我现在站在这里，可不是靠你的儿子以及他那哨兵女朋友的**施舍**！”
亚瑟看着德拉科这副彻头彻尾的“马尔福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你说是哈利告诉你的！”
他激动地冲到德拉科面前，问：“他醒了？哈利醒了？你唤醒了他？”
当然没有。因为这些其实是哈利精神图景里的西里斯·布莱克告诉他的——但基本上可以等同于哈利告诉他的，不是吗？
德拉科正嚣张着，断不可能直言否认这一点。于是他恶狠狠地对亚瑟说：
“迟早的事！”
说得活像是要让哈利迟早死在他手上一样。

这场庭审很快就结束了，快到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比德拉科赶到魔法部花费的时间还短。
最开始，德拉科还非常紧张。亚瑟·韦斯莱把他送到审判室入口就离开了，他穿着那件格格不入的西装，走进那里的时候，有不少人注意到他——包括他那已经站在受审席中央的父母。
卢修斯在进行陈述，而纳西莎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她露出了一个略显惊讶的表情——德拉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件黑西装太怪了——随后，她立刻收回目光看向审判席，好像从没发现自己儿子的到来一样。
德拉科能够看到，父亲显得那样从容有余，对所有问题都对答如流。他好像早就知道庭上会说些什么话，而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母亲平静地则站在离他稍远的位置，沉声不语。
“庄园的使用权——”
“是被迫的。我不交出马尔福庄园，他们也会寻找下一个场所。我不认为反抗有什么意义，除了导致我们的死——为了保护一座庄园？没有这个必要。当然，我十分愿意在将来开放庄园的权限，配合魔法部的调查。哦……我看到魔法部似乎也在战争里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如有可能，我希望马尔福家可以为战后重建工作出一份力，以作为对此的补偿。”
“和你们还有牵连的食死徒——”
“和我们有关联较深的食死徒，在战争期间里大多数丧命了。我得说，凤凰社有些太过仁慈和软弱，他们不会对没有那样罪大恶极的人——比如我们，痛下杀手（审判席里参与了战争的巫师有一个翻了白眼）。至于还活着的那些，我想他们四处窜逃，得由傲罗办公室来负责抓捕，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他们不会再找上我，如果有一天我看到他们，恐怕，他们是来替他们的主子复仇的。因为马尔福家最后选择站在了哈利·波特这边。”
“这份材料里提到关于你的妻子——”
“是的。”纳西莎这时才开口，她仰起头，骄傲地——和她的魔法画像的表情完全一致地说：“为了保护波特，我向伏地魔谎称他已死去。我，救了，哈利·波特。”
“没有证人。”
“哈利·波特会成为我的证人。”纳西莎说。
“哈利·波特现在无法出庭作证。”
纳西莎依旧毫不畏惧地与审判席上对视。
他们沉默许久。过了一会儿，审判席上的人才说：
“但这份吐真剂的口供经过了六次检验，确认无误。威森加摩认可它的可信度，承认纳西莎·马尔福提供的证言的真实性。因此，我在这里宣布：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马尔福被释放。归还马尔福庄园部分房间的使用权限，但你们必须配合傲罗办公室继续进行调查。你们需要缴纳一笔罚款，作为对战后重建的补偿。在魔法部传唤你们的时候，不要找借口推脱，说自己无法到场。最后，短期内不要离开英国，你们现在不被允许离开。”
卢修斯安静地听完判决内容，非常满意地说：“当然。”
他抬起手臂，纳西莎早已走到他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不像是从审判席中退下，而是从一场舞会里携手离开。他们站在审判室的入口处，侧目望向一旁——
德拉科翻下栏杆，三两步跑到了他们面前。
卢修斯抬手按在德拉科的肩膀上，将他们俩都半搂在怀里。纳西莎则用力抱紧了德拉科——那是一个母亲在拥抱她的孩子，也是一个哨兵在对一个向导敞开心扉。在这个瞬间，纳西莎的魔法画像与她本人的记忆完成了交换。
她抱紧德拉科的手变得有些僵硬。
“他是黑暗哨兵。”纳西莎突然松开手，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卢修斯非常莫名，但仍然牵着纳西莎的手，带着她和德拉科往外走。
可德拉科知道她的意思。
——他是黑暗哨兵。要救哈利，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我知道，但是……别提他了，妈妈。”
纳西莎仍然非常担忧，却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他们走到魔法部的入口处，德拉科在那里归还了那枚来宾徽章。
“既然拿回了庄园一部分的使用权，德拉科，现在就回来住吧。”卢修斯说：“我们陪你去霍格沃茨把你的东西带走，然后直接一起回去。”
“对，德拉科……”纳西莎也激动地说：“没有必要再在那里呆着，跟我们回家……”
“不行……”德拉科突然停住脚步。他握紧纳西莎的手，用力得几乎在颤抖。
“为什么？霍格沃茨已经……”
“他是黑暗哨兵……”德拉科轻轻说。
——他是黑暗哨兵。如果只有我能救他，我是不会放弃的。
纳西莎发现自己的儿子眼里闪烁着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而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坚定从何而来。
紧接着，德拉科只觉得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好像身子掉了个儿。眼前魔法部的光景被压缩、挤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幢精致的花园别墅出现在德拉科的眼前——
纳西莎**入侵**了德拉科的精神图景。
两人站在别墅入口处幽长的小径上，纳西莎的背后是镶饰着白蔷薇的高大绿篱。她用非常严肃的眼神看着德拉科，好像接下来要说些不容置喙的话来。
“我们得单独谈谈。”
“干嘛躲着爸爸……”德拉科有些无措。
“你真的要留在霍格沃茨？你知道那里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纳西莎低声吼着。在刚才几乎决定她命运的庭审里，她都没有如此激动过。可如今她的声音却带了几分嘶哑，她在德拉科的面前相当失态地喊道：
**“你杀了邓布利多！**就算你没有对他使用索命咒，但也是你对他脚下施咒，击碎了他原本站着的地方，才导致他从那里坠亡！”
在听到纳西莎喊出的第一句话起，德拉科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了。他退了一步，后背直接撞在了绿篱上。他仿佛看到，天文塔上的邓布利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那时，邓布利多的背后没有任何东西接住他。
“我真怕在吐真剂的效果期间不小心把这件事说出来。如果被人知道是你杀了邓布利多……现在，这件事没有证据。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你和波特以外，也全部都死了。**没有什么比现在这种状况对我们更有利了！你为什么想要唤醒波特呢……让他醒来，他难道会就这样放过你吗？”
一股冰冷而剧烈的甜香不受控地四溢。德拉科强忍着纳西莎信息素的压迫，冲到她的身边，缓慢对外释放自己的向导素。
过了一会儿，温润的龙涎香才中和了水仙花味，纳西莎也不再那样情绪激动了。
“德拉科，我们回去吧。好吗？别在霍格沃茨了……别在那个邓布利多身死的地方了。”她有些哽咽，露出了一个心疼的眼神：“留在这里，你会不会做噩梦？”
“不，我很好，我很好，妈妈……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其实我……”
德拉科有些语无伦次。
“我得留下来，也必须要救波特。我有我自己的理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妈妈，我不怕波特为这件事找我算账，你也别担心我，好吗？我都成年了，我有分寸，我是……”他低声说：“**我是一个马尔福啊，妈妈。**”
“好吧……好吧。亲爱的，如果你坚持要这样，那就去做吧。但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和卢修斯都会保护你……”
纳西莎搂住德拉科，吻在他的额头上。
“愿你灵魂永恒……”

Episode 4 “威森加摩庭审”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Episode 4 “威森加摩庭审”

章节目录

本传

别传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