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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二】习惯
习惯（上）
隽永时光
2024/11/19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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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岚家最近的氛围有些奇怪。 更准确地说，是五十岚大二和蜃楼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而幸福澡堂的其他人…深受其害。 具体则表现为，上至五十岚家可靠与不可靠两极的幸实和元太，下到最小的妹妹小樱及偶尔依然会来澡堂帮工的玉置豪，近一周内人均不下五次在各种地方撞见过字面意义上贴在一块的两只蝙蝠。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毕竟蜃楼回来之后他们和解了吧？想要好好相处应该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吧？” 处理完侦探事务所的事宜，跟着放学的小樱一起回了一趟幸福澡堂的夏木花不太能理解大厅内神色各异的人。 “不……说到底和解后关系再好，蜃楼那个只会刺激小大的家伙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也太可疑了。而且根据观察那家伙其实根本没有改变过吧？” 第一个反驳她的正是刚把课本书包放下的五十岚樱，小樱一边抚摸着欢快迎上来绕着宿主转圈表达迎接的拉布可芙的脑袋，一边向花解释道。 “拉布拉布！Kage酱，完全没有收敛过！前两天还在惹大二酱生气！大吵了一架！”被小樱摸了头的玩偶蛇恶魔紧随其后用事实举证表达了它的认可。 “毕竟是两个人的事，要说关系变好所以黏在一起的话，说不定是大二主动……？不过最近总是能看见他们贴得很近倒是实话。尽管很想说这或许是应对争吵的方法…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黏在一块的场景无论频率还是氛围都让人有一看到他们就扭头离开的冲动。” 刚好拖完地的玉置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听到夏木花的声音抬起头，撑着拖布站直身加入了对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不会的！” 玻璃瓶同桌面磕碰的声响与一声铿锵的否定一同响起，五十岚一辉将待客的饮品放到夏木花面前，双手撑着桌子看了看夏木花又看了看玉置豪，并不认可他们的说法，一副一定把这个问题说清楚的较真表情。 很难说其中包含的情绪到底是对某个人形恶魔的戒备不满还是对弟弟快要被恶魔拐走的悲愤，或许两者皆有。总之，不能算轻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坐在桌前的前·恶之女王倒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只是鼓了鼓脸颊伸手接过被澡堂长子用力拍在桌上的咖啡牛奶左右看了看，确认瓶子没有磕坏里面的液体也没有漏出来后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显然也早已看穿并习惯了对方对弟弟妹妹过度关注。 在味蕾被甜牛奶的糖分满足后，夏木花才撑着脸怀着“权当作为新手侦探的练习”的心态，用半是敷衍半是探究的配合的语气反问：“那么，理由是？” “大二一直都不是主动的孩子，而且……” 天然热情的五十岚家族长子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语气认真地接下了话茬：“我总觉得，和蜃楼的相处，对大二来说似乎是相当重要的事，如果我能帮到大二一点的话——”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啊，兄·长·大·人。” 恶魔不无讥讽的声音突兀截断了一辉的话语，众人向着声源望去，恰巧见到不知何时相伴着掀开帘子进了屋内的五十岚次子和他的恶魔。 正如在场的几人这些天来所看到的，人形的蝙蝠恶魔即使是在说话时也依然懒洋洋地挂在五十岚大二的身上，对上屋内几人的注目礼也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墨绿色的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最终落回宿主温和的侧脸。 蜃楼偏了偏头，下巴卡在大二颈侧，双臂自然地从后松松垮垮环住腰际，胸膛则与怀中人类的后背紧密贴合没留一丝缝隙。相近——或是说相同的身高使恶魔不必刻意低头便能舒舒服服埋进宿主的颈窝，过分亲密的姿势让屋内的一部分人不由自主挪开视线。 而被以这样的方式束缚在怀里的五十岚大二对此作出的唯一反应是放下了拿在手上的文件，头也不回地抬起另一只手替蹭在自己肩颈处的恶魔简单整理了一下散开一点的头发，又动作轻柔地将蜃楼右耳因这样的亲近被碰歪了一些的银色耳骨夹重新夹回原本的位置。 据说不久前才和恶魔争吵过的宿主既没有对恶魔略有过界的言行感到恼怒，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向来薄脸皮的次子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没有觉察与蜃楼可谓过分亲昵、情人般的互动，顶着一辉和小樱微妙的视线，一系列动作自然得要命，轻松且熟练，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五十岚家温和的次子才眨了眨眼，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抬起头对再次莫名承受了恶魔没好气的嫌恶的兄长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最近blue bird那边的事情有点多，稍微和蜃楼回来得晚了些。加上有份比较重要的文件想早点看完就拿了回来，结果一到家站在门口就忍不住看了半天，都忘记跟大家打声招呼了……啊那个，蜃楼的辣咖喱我已经拜托小樱放到房间了，我自己的话吃过了，蜃楼也没什么问题——哥哥就不要过多担心了。” “多管闲事可是会被讨厌的，兄长大人。”蜃楼半眯着眼保持这个姿势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松开手抬头挑衅般看向一辉，上过唇彩的温凉唇瓣在说话时有意无意掠过大二的皮肤蹭出一道鲜艳的痕迹。 大二这时才有些为难地咬了咬下唇，但依旧反常地没有表达任何反对，只匆匆抬了下手用力抹去那缕红色便打算直接回房，迈步前还快速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恶魔，似乎是示意他跟上。蜃楼对宿主被调戏后的恼怒反应格外满意，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便不再理会其他人，迈步紧随其后。 被听到了。屋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 “大二，还有蜃楼！等一下……” 然而在一辉来得及拦下一人一魔之前，大二和蜃楼就已经回了房间，只有咔哒的关门声清脆落下。 “蜃楼…我们最近，是不是稍微有些太过了？”五十岚大二将手上的文件随手放到桌边，靠在恶魔的怀抱中无意识蹙起了眉。 “指什么？明明什么过界的行为都没有不是吗？还是说你因为兄长大人的一句话又打算把恶魔用完就丢？真是绝了啊大二——” 漆黑的恶魔不满地咬了一口怀中宿主的耳尖，不算特别用力，但也足以使短促的痛意飞掠过人类的意识。 “……停，我没这么说过——而且没有‘又’！” 五十岚大二一个激灵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尖挣脱了这个怀抱，总算与自己的恶魔拉开了距离。 蜃楼翻了个白眼，揽着宿主的手同样顺势松开，难说是微妙的失落还是烦躁，习惯性弹了弹下巴。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笨蛋把自己折腾成那个样子吗。” 大二没有回话，空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目光有些放空地望向桌上的文件。 那其实是今天乔治狩崎塞到他手里的，蓝鸟长官自己的体检报告。 当然，比起常规的身体检查，多了许多普通人不会有也不应该有的数值。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最初只是噩梦造访的频率在攀升，带来的东西无非是眼底的青黑与几个不太好过的夜晚，在那段蜃楼离开又背离家庭的日子里，不过是最稀松平常的常态，五十岚大二权当这是经历那一切之后的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关于从思维的另一端接收到宿主念头恶狠狠咬牙的蜃楼的怒火是如何蹿升又最终演变为一场激烈争吵的过程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总而言之，以愈发频繁的噩梦作为起始，五十岚大二的精神状态可以预见地每况日下，尽管从未明言，身为恶魔的蜃楼也为此焦躁不已，又碍于难称愉快的沟通，宿主与恶魔的关系一度变得十分微妙。 在此基础上，五十岚大二认定蜃楼是拥有独立意志的生命，加上惯于隐忍的习惯作祟，小队长拒绝向自己的恶魔寻求过多帮助，一度背离家庭的次子也不好意思再给家人添麻烦，只日复一日地埋头扎进工作里，做那些“至少我还能做的让一切变得更好的事”。蜃楼对此嗤之以鼻，但也没有阻止。 尽管出于过去发生的事情，蜃楼并不喜欢这个一度苛待过大二的所谓组织。本质上来讲，菲尼克斯也好蓝鸟也好，甚至是亡命众，在恶魔眼里都并无区别——明明大二只要有他就好了，没必要听从任何人或理念的指引，他们两个才是无可否认永远处在同一边的绝对立场。 但他心知肚明菲尼克斯或者说蓝鸟对大二来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那是大二无数次训练为之努力的目标，将憧憬的正义实现的途径，想要在没有兄长阴影的地方证明自己的尝试，如此温柔隐忍的性格下对遭受的一切所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反抗。 别人或许一无所知，但蜃楼对此一清二楚。 如今重建的菲尼克斯，蓝鸟，依旧承载着这样的意义。所以就算多次嘲笑讽刺过劳的宿主，蜃楼也从未拒绝为蓝鸟的任务提供帮助。 而恶魔对困扰宿主的噩梦却又是如此地无能为力——尤其是在蜃楼自己就是大二噩梦的重要构成要素之一的情况下。 决斗的邀请是由他发起，牺牲的决定是他擅自作出，就连那将两人一同摔碎只为让宿主成长的局面，包括早有预谋的告别，都切切实实属于恶魔的意志。 蜃楼实在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能力和方法将大二带离梦魇。然而放任情况僵持恶化下去的后果是，蜃楼在某个大二惯常加班的夜晚忽然感受到与宿主联系的中断。 一贯从容且肆意的恶魔顶着从未有过的冷得天寒地冻的脸色，抱起颤抖着失去意识的宿主紧急前往蓝鸟医疗部，这之后不到五分钟，乔治狩崎为保护实验环境加装过许多防护手段的实验室大门被没变身的恶魔一脚踹开，本该下班关门的实验室亮了一夜的灯，研究者们与医护人员穿梭在仪器间进进出出忙到了天亮。 这一夜的蜃楼始终一言不发而又寸步不离地守在五十岚大二身旁，仅有在需要给仪器与医护人员让出位置时才短暂退开几步，之后又立刻占据最近的地方不愿离去。 “抱歉，能不能请——” 一开始也有人想要尝试说服他先离开这里去等待或休息，但在抬眼对上恶魔貌似平静的冰冷目光后喉管登时被言语堵塞，被同僚拍上肩膀才背着一身冷汗找回呼吸，匆忙低头重新投入自己手头的检查中。 之后也没人敢不识趣地同气场压抑的恶魔搭话，直到忙活了一夜的乔治狩崎终于腾出些许空闲打着哈欠晃到守着大二的蜃楼面前。 “Don't worry，五十岚大二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除了过度疲惫导致的虚弱之外也没检查出任何身体上的问题，不出意外再过段时间他就会自然苏醒，但其他数据都没有问题，也就是说……” 嚣张惯了的乔治狩崎自然不会畏惧低气压的蜃楼，但他也无意刺激这个失控边缘的恶魔，随手抓起记录数据的笔抵在恶魔肩膀，直截了当地向他解释：“就得到的几项异常数据来看，出问题的大概率是你们之间的恶魔契约。of course，没有严重到契约本身出现问题的程度，否则没道理大二躺在这里而你一点事都没有。至于你们之间的联系断掉的事，具体情况要等过几天数据分析完成。however…关于这点，目前我有个相应的猜测。” 直到狩崎的话语在此停顿，蜃楼才勉强将注意力从无意识皱着眉的宿主身上收回，弹着手指、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位天才博士。 “你和五十岚大二的契约相当特殊。相较于绝大多数只是单纯作为宿主恶性化身的恶魔，甚至是相较于能同恶魔共生共存的五十岚家其他人，像你这样与宿主完全达到一体两面相互依存并签订终身契约的状况依然是唯一的个例，So……我猜测你们之间的契约与联系比其他的宿主与恶魔更加依赖你们双方的主观因素，相对应的，也更加稳定或是更加不稳定，这取决于你们彼此接纳的情况。” 乔治狩崎收回那根笔捏在指尖转来转去，在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之后继续说下去。 “很显然目前的状况属于后者……Relax！我没在质疑你们之间的信赖关系，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五十岚大二应该对你隐藏了你不在时的记忆，并且还有意识地不让你探究发生过的事对吧？而你因为他的意愿也默认了这份隐瞒，没错吧？” 即使是天才的头脑也避免不了在高强度运转之后把不住嘴上的门的情况，何况他一向不怎么对人收敛言语上的攻击性。在旁忙碌的下属们为自己上司的安全捏了冷汗的同时，乔治狩崎及时住了嘴，看看蜃楼又看看大二，心下吐槽这俩家伙麻烦，翻了个白眼后迅速转移了话题，连珠炮似的递出剩下的说明。 “再加上你一度消失，之后才出现与宿主重新签订契约的因素导致的不稳定……简而言之，这一切造就的结果就是，你们作为镜像存在的同调性下降了。以及，五十岚大二不希望你得知一些过去的记忆，他或许不是故意这么做，但这份有着隐瞒意图的潜意识也成为了将你们的联系暂时切断的间接原因。” “至于如何将同调率提升回应有的水准……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全看你们自己。刚刚提过了，你们之间的契约很大程度受你们的主观意志影响，To summarize，试着对彼此敞开心扉吧。做不到的话从肢体接触开始也可以，你们其实隐隐约约都有过那种感觉不是吗？作为有实体的存在时，你们彼此的接触也会带来一些灵魂上的共鸣。” “Now，带着五十岚大二滚出我的实验室，不要再在这里给我添麻烦，放在这里的床一般也并不是用来给病人休息的。blue bird这边我会以领导者的身体状态为机密作要求，今晚的事不会有人透露。五十岚家那边随你们怎么处理。记得过几天来拿完整的体检报告就ok。” 大二后来确实醒过来了，而不管出于他们之间的哪一方的考虑，都没人想把这件事通知给家里。 今天拿到手上的体检报告，也不过是证实了狩崎的猜测。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和大二最近仿佛成为了一对出厂时就被设计为双臂互相捆绑的抱抱熊。 虽然本来不信，但实际效果似乎不错，即使是无需依靠共感关联，他们现在也能彼此领会对方的意志了。 果然，他们互相才是永远处于同一立场的存在。不怎么理解人类感情与社交距离边界的恶魔只是如此带着愉悦的心情想道。 ——而且，虽然但是，狩崎说得没错，和蜃楼接触时的感觉的确不错，尽管灵魂共鸣之类的说法稍微有些扯淡，不过彼此触碰时那无需思考如呼吸般的信赖和亲近与难以拒绝的安全感，不得不承认让人上瘾。 动作可能是有些暧昧……但那可是蜃楼啊，自己的恶魔，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另一个自己。 既然这样，那暧昧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好奇怪吧。迟钝却享受这种相处的人类宿主这样思考着。 在并不尴尬的沉默中他们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共同选择遗忘了先前小小的分歧，重新将彼此揽入怀中躺上床，尽情感受双生子般的亲昵与远超于此的灵魂间的亲密，就这样相拥而眠。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总觉得这样下去的话，其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恶魔和宿主怀着这样共同的心声，步入了同一个梦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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