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ario. 11

KodaReiko

2025/04/03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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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enario. 11
“你并不是我的‘全部’。”
“但你若不在，我的‘全部’都会因此停摆。”
——戏剧中的一段告白[1]

猎户座并不知道辛德拉曾对“韦鲁斯”抱有什么所谓逢场作戏的幻想，所以他也不会知道，无论是先一步触碰了她的暗星还是此刻被主动贴近的他自己，对辛德拉所做的事都与她最初幻想的内容不算相同。
就连辛德拉自己都没想到，分明是不久之前才出现在面前的他，会让她想要放松与信任。这绝对不是因为“天界华庭”或作为“星之守护者”的部分，辛德拉混沌地想，她有些想要认为，比起作为暗星失散的“姐妹”，自己更像是与猎户座紧密联系的存在。
不该对比的，但是，只是在身体贴近的时候，就可以用意识绕过理智地感知到他与他之间的不同。就算这只是被捏造的躯体，也已经足够了。
在人类理应拥有心脏的地方，猎户座的心并未跳动，努力平息了喘息而趴在他胸前的辛德拉却没有感知到异常，因为有另一种共鸣取而代之。这是比亲吻更直接的联系，应该是与某种原初的记忆相关，此时对这份选择无比确信的辛德拉也有不知道的部分，她没有意识到的是，猎户座竟然也对她的身体感到熟悉。
她早就问过类似的问题，所以不再对星神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有所疑问。猎户座的手指与手掌与唇舌与别的部分都顺从着辛德拉的行动，越界的触觉化为快意被带回头脑，辛德拉呼唤着他的名字，即使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还是能够得到容许般的亲吻。直到现在辛德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双唇其实并不那么炙热，让她感到灼热的，是与他亲吻这件事本身。
所以，尽管稍有不同，她还是对她喜欢的这副躯体产生了应有的反应。快感的形式与满足的状态似乎已经接近，但仍未达成一致，辛德拉不知道中间缺少了什么，她只是确信，仍然有些内容是缺少了的。
否则，即使是她选择了与猎户座的亲密，她也不该为呼唤他名字时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期待着谁而混乱。
否则，在他用亲吻温柔地接住从她口中溢出的哼叫时，她不会想起另一种目的相似、表现却完全不同的行动。
否则，在尝到与之前相似的恍惚时，在她为他抚触她头发的动作而渐生睡意时，她不应该回忆起那句她未回答的疑问。来自另一位神的，几乎是惧怕她给出答案的疑问。
“你喜欢猎户座吗？”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无法回答，因为她不能确认。
她能确认自己想要的选择，在选择的那一刻的确如此。可是现在，她有些疑惑了。
——你，喜欢，猎户座，吗？
除了疑问的部分以外，每个部分，都开始出现疑问。

七月的炎热与天色的明亮息息相关，年长的星之守护者再次从自己的床上醒来，近乎因为睡意与身体的混乱而产生昼夜倒错的幻觉。
为着这份错觉，辛德拉有一瞬间的失落，在见到坐在她旁边的猎户座后，失落突然有了理由随后也有形地消失了。他没有离开而是等待了她醒来，辛德拉在那之后终于又与他对上视线，那双属于神的锐如鹰隼的眼睛里，含着神明本不该拥有的珍惜。
“辛德拉。”
猎户座以一种试图向她说些什么的语气叫了她的名字。
辛德拉从床里起身，没有完全脱去的衣物与散下的头发一起顺着重力垂落，让她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最基本的坦然。
“我还以为你会走。”
“我没有必须走的理由。”猎户星神的目光柔和地扫过她的身体，本应具有冲击力的线条被衣物稍稍抹平，他莫名地觉得这与她身上带有的别的部分相似，就像象征了什么一样，都这种时候了，他想做些单纯的事情，“你还没有醒，我不应该先走。”
要足够单纯，才能与被察觉到的感情相衬。
在触及她身体的时候，从她身体伸展出的共鸣如同触及他本能地，要让他认为，早该在他从星云中脱胎为神之前，他就该和她在一起。
用为自己捏造的身体去确认，韦鲁斯应该注定要与辛德拉联结在一起。
所以，即使她没再继续说出口，他也猜到了是什么让她那片刻的失落变为坦然。她不希望他离开，他没有立刻离开的理由。
至少这一点，猎户座是胜过了暗星的吧。
辛德拉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进浴室将自己收拾好，再回来又重新坐到窗边的桌前，桌上摊开的剧作还停在她先前翻开的位置，猎户座又像先前一样坐在她的床尾。再以“盟友”作为宣称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能确认的情绪不多，但已经足够她紧握，或者控制。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猎户座交予的信物在暗星来访的期间被另一位神从辛德拉胸前取下，好在暗星至少还没有破坏它的打算，辛德拉唤来猎户座前就将它挂回了自己身上，直到与猎户座紧贴到最后一刻。长久佩戴的饰物甚至都快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辛德拉用指尖抹过表面刻画的清晰纹样，还是问了一个指向暧昧的问题。
“我嫉妒他，但我愿意做这些事，是因为你。”猎户座的目光也是一位弓箭手应有的锐利，辛德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他似乎从最开始就没有用那样的目光注视过她，“不要质疑我，辛德拉。”
他的信物还在自己手中，就连略显强硬的话语他都说得温和，辛德拉为此聚拢了自己的意念，在注视着桌上的剧作片刻、实际上却没能看进去任何内容的时间里，纷繁的疑惑被她抽取了最渴望获取答案的部分，变为另一个意味不明的问句，由一位星之守护者递送到一位神的面前：
“韦鲁斯……你是韦鲁斯，对吧？”
他是，他当然是，或许早该在猎户星神被别的神明从星云中诱生之前，那被赐予猎户星神的灵魂就是她此刻想要确认的存在。既然那灵魂属于他，他就不会否认——
辛德拉似乎为他的回答感到安然而混乱，握着信物的手略微松开，伸出的手却是在试图与他交握，再一次。
她不是全无疑问，但此时所获得的答案已经够了。年长的星之守护者在星神面前还能算作年轻，所以她不再多加思考，现在借着他不算是哄骗的回答暂且舒缓下来想要依赖他，也情有可原。
“稍微一点也好……多陪我一会吧。”
她的声音里透出些许不像是少女的喑哑，其间含有的脆弱却前所未有地清晰。他愿意为此刻的她做些单纯的事，哪怕隐约意识到她并非完全是期待“猎户座”的存在，那也是她表露出的对他的期待。
为此，韦鲁斯愿意满足辛德拉的期待。

最终辛德拉还是在宿舍附近的学生超市买了些食物，再回到房间里与猎户座独处。宿管见到辛德拉时似乎对她什么时候回的宿舍毫无印象，但前晚的晚归记录里并没有辛德拉的名字，也只能挠挠头，想着是不是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到，轻易地将她放过。
猎户座在辛德拉最终入睡之后才离开。与两位神的纠缠让辛德拉疲惫不堪，她因此反而能够在混乱的此刻睡个好觉，又因为她几乎一整天没有吃过正当的饭食，她难得地出现在了第二天早餐时段的学生餐厅。
用甜品做早餐似乎有些奇怪，辛德拉买了口味清淡的汤面，在餐厅里找到一个角落坐下，不巧的是，她难得早起，就撞上了自己作为星之守护者唯一的同期生。
“这个时候居然能碰到你。”气质空灵的人似乎是已经吃过东西正要离开，却因为遇到辛德拉而意外，过来向她搭话，“你要有事要做吗？”
辛德拉向来不愿意多应对迦娜的疑问，她本来就不在内心轻松的状态，更何况对方之前就察觉到了她和猎户座的亲近，她不想让对方更进一步地意识到什么。无论是暗星还是猎户座，她都只想保守这些秘密，只让自己知晓。
所以辛德拉对着面碗，头也不抬地说出了绝对不偏题，但又绝对算答非所问的话。
“我饿了。”
迦娜倒是一直习惯于辛德拉这种态度，但之前的活动最后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她认为辛德拉作为社团导师应该知道。这才是她真正过来搭话的原因。
“我们的行程快结束的时候，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怪物群。”迦娜知道辛德拉中途回宿舍休息，因此没有表露更多疑问，可以很直白地表达需要转述的信息，“虽然不知道异动从何而来，但我们也处理好了。新来的后辈们已经可以战斗了，之后他们想参与到我们的行动之中也没有问题。”
辛德拉之前从猎户座那里知道，侵扰这座城市的怪物是从星域间的裂隙而来，而那些裂隙的活动都有规律可言。本不该出现意外的。意外的异动……
是暗星吗？是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才引发了异动吗？可之前也有过他突然出现、却并未带来混乱的情况，还是说那个夜晚的降临并非顺应星穹呼吸的到来，所以才会导致裂隙的异状？
如果是这样，这是否意味着，是有什么让暗星迫不及待，不惜撕裂星城间的空旷也要来见她？可在那之后，他为什么又离开了？
这是无法从迦娜这里获得答案的问题，所以辛德拉在短暂的瞬间后就抽离了思考，将碗中剩余的食物吃干净，说出了平常的冷淡回答：
“我知道了。”
迦娜是社团中能与远祖之星交流的那个人，所以即使同为社团导师，培养新人的事一般也不由辛德拉插手。这种程度的交谈对于辛德拉已经足够，要是能在这里结束，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对话了，可是。
“那天晚上的异动影响到你了吗？你当时应该还没有换装，我记得你对这种异动很敏锐。”对方问出了此时的辛德拉最不能回答的问题。
她是对黑暗能量的异动足够敏锐，无论是作为星之守护者．还是辛德拉自己。但那个晚上降临的存在对辛德拉所产生的影响已经不能仅用“敏锐”来感知或描述，他的触摸与亲吻还在身体上留有感觉，至少这件事，辛德拉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于是像之前一样地，她生硬地站起身来，同样生硬地结束了话题：
“我没有事。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
没有给迦娜任何反应时间，辛德拉就端着餐盘去了收餐处。她们并不是头一次不欢而散了，双方都早已习惯这种结果，带有强烈力量的人即使离去也会让人印象深刻，迦娜叹了口气之后也选择离开。
明明没有什么异常，她却觉得辛德拉身上有什么改变了。
如果真的是异常，远祖之星应该会提示她的。

在那之后，辛德拉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除了作为星之守护者的力量以外，她身上原本就有与生俱来般被普遍称为是“黑魔法”的强大法术能量。辛德拉没有太多对于过往的记忆，只有这些能量一直陪伴着她，所以，即使在得到星守信物之后这份力量似乎并未再有所增长，这也是她最为珍视、所以绝对不愿放弃的事物。
但就是在暗星与猎户座相继离开之后，她终于能够平静下来的数天里，来自这份能量的异样开始对她造成侵扰。数年以前就不再增长的黑暗以一种辛德拉从理性上无法理解的方式增殖，带来直击意识深处的快意与惊惶。原本早已足够强盛的力量在之前就将她的身体逼近极限，奇怪的是，这次的变化却反而让辛德拉觉得自己能够承受。
就好像有什么离开了的东西，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而不是在本就不堪重负的表面，再加注更多的负担。
低年级的学生们已经开始为夏季学期的期末考试做准备，粉狐狸甚至来托辛德拉去为举办社团学习会的申请盖章。辛德拉为此想起自己有意无意忽视了的，星守信物与自己的能量之间是否会存在相互作用，于是她走了一趟行政办公室后回到宿舍，时隔数日地启用了她的信物。
与她意念的亢奋不同，从星守信物中幻化出的小恶魔灵体们一反常态地显得有些没有精神。这从某种意义上证实了辛德拉隐藏的猜测，让她能够确信，自己能量的异常增长与暗星有关。
不仅如此，与日俱增的力量带来的快意会勾起她对某些自己曾品尝过的内容的渴望，即使从来不会为此自我责备，辛德拉仍然需要应对这种干扰。关于“逢场作戏”的幻想在那之后真实地变为回想的一部分，她有了足够的理由让自己焦躁——比之前在这里耐心等待命运的那数年时间加在一起还要再更加焦躁些。
她想见他。
这大概不公平，但他对她也不一定公平。她想见韦鲁斯，怎样都好，并不是为了应对强烈存在着的渴望，而是像之前一样地，期待着某种确定性。
就算是最差的结果也好。
于是，等到被能量扰动的身体略微冷静之后，辛德拉将手从别处伸向了胸口。猎户座的信物顺着未完全平缓的呼吸在她肌肤表面浮动，它在诱导她的关注，辛德拉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
她想见他。
握住那个小巧的坠饰只需要半秒，她本来已经熟悉的传导能量的动作却不像之前一样顺利，她竟然难得地会因为能量的增长而难以用意念控制它们，所以那才不是本就该属于她的力量。
她不得不努力地尝试用意识融合它们与自己，所幸它们虽然本来不属于她，但至少还因为同样属于黑暗一侧而与她亲和。至少在辛德拉看来是这样的，她再次握住了猎户座的信物，闭上的眼睛来不及睁开，有什么来到了她身边。
在那能量被传达给猎户座的前一刻，她被他阻止了。
这绝对不是一种默契，韦鲁斯拦下了她。
这或许该是种默契才对。
辛德拉再一次，在毫无防备的夜里，自己的床上，与暗星的弓箭手目光相对。
但这次更无防备，更加焦躁，所以这次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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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倖田來未《butter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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