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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无觅

来

柴陶

2024/12/03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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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如春梦几多时*
梦能有多长，或许只有1146里。
河西走廊，丝绸之路的咽喉，经略西北的军事重镇，中原名士躲避北方战火的栖息场所，而今的旅游胜地。
江陵登上飞机的时候手里还捏着画着骆驼沙漠的传单，一张小小的纸上想要展现整个甘肃的风景名胜唯有将每一处空白堆挤的满满当当，让人得用力去看，才能看清纸上写的什么。
“游甘肃美景，品西北韵味”挤在纸张最上方，那个“甘”字，挡了下面图片一半的骆驼头。
江陵把传单随意塞进衣兜里，跟着挤挤攘攘的人群挪进了机舱，一步一步挤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的时候热的满头大汗。
有人看错了自己的座位号，被坐了位置的人站在过道上和他争执，江陵和其他人在他背后等了半天，有人劝架有人抱怨，堵了半天，那人才想起来让别人先通过。江陵坐下的时候看了一眼，争执似乎已经结束了，只有无关紧要的人发出的一两声事后抱怨，怨他俩堵塞交通。
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飞机起飞后机舱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江陵又把传单拿了出来，他婉拒了隔壁唠嗑的邀请，将头转向窗外。邻座的兄弟似乎有些话痨，看他手上抓着张传单，也没管刚刚江陵已经拒绝了他的聊天邀请，没话找话：“哎兄弟，你要去甘肃啊？”
江陵回过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不去甘肃，飞中间能让我跳伞吗？”
邻座讪讪一笑：“兄弟讲话带点幽默在里面的哈，甘肃好啊，景点不少，来甘肃的都是冲着什么，啊，敦煌壁画，对吧，还有……”
壁画不壁画不知道，这人b话是挺多的。江陵烦不胜烦，只能含糊的“嗯嗯嗯啊啊啊对对对”左耳进右耳出，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就这么伴着嘈杂的声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了没……”
“……带出……不得……”
朦朦胧胧间他感觉有人架起他的双臂把他往某处拖行，江陵先是蒙了一下，随后惊醒。
飞机上还有人绑架吗……？呃？
江陵看着眼前的景象，思维卡壳了。
极光，五颜六色的极光，像一条条缎带装饰在布满繁星的夜空，还有时不时划过的流星，缓慢旋转的星云……
这是能存在于现实的场景吗？
往下看，树叶是紫色和白色相间的巨树，不规则分布的牌坊，不知名的悬空转动着的仪器，冲天的红色光柱……江陵眼皮一颤，从不远处跃出一只半透明的鲸，在空中慵懒的翻了个身，又扎入地下……或者说水面。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浮在水面上的。
再往下，架着自己的双臂被包裹在月白色的衣袖里，袖子上用金色和紫色的线绣着复杂的花纹，似乎是星轨和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江陵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奇怪，挣扎起来，那人就把他扶正，随后撒了手。
没等他回头看清这个人长什么样，眼前一花，他就站在了一个坡上，一抬眼就是个山坳，一条七扭八歪的山路蜿蜒出去，到了河边，断了，河那边依山坐落着一片房子。
不是现代的小洋楼，是古式古香的房子。
江陵发了会儿呆，感觉自己手里有什么，举到眼前一看，是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古意飘零登楼眺，明月从来照长安。
底下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字——聂冰河。
那“河”字的竖钩拖了老长一条，“聂”字的捺又往右延了一节，锋利无比的三个字合在一起大概是个人名，却各有各的想法。江陵横竖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字体，也看不出来这张纸是干嘛的，原地转了一圈，觉得自己还是得去房子那边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人，好歹问清楚这是哪儿。
他沿着山路往下走，村子里似乎没什么人，走了半天不见人影，兜了好几圈，才在树底下看见一个人。江陵走上前去，刚想拍拍这人的肩，她自己回过头来了，江陵顿了一下，上下打量这个女人一身古装剧里跑出来一样的装扮，和她对上眼时，发现她也在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自己。
江陵有些迷茫，但是还是礼貌的询问：“请问这是哪里？”
女人回答：“太白山。”
江陵：？
他心想：我本来是从陕西自己家坐飞机去甘肃玩，然后一觉醒来我又回到了自己家，那么请问我坐这个飞机的意义何在？
“请问你知道这个是干嘛的吗？”江陵把手上的纸递给她，女人看了一眼，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不知道，但是你要问字画的话，我们这里有个千秋楼。”她抬手指向后方，江陵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灰色的院墙围着一栋小楼，女人接着说：“远门沟就这么一家卖字画的，也没啥生意，又一直开着，你去那问问吧。”
江陵谢过她，抬脚往院子里走，奇怪的是这个院子看起来也没人的样子，但是小楼的门却大敞。难不成人在楼里？江陵想着，一只脚跨进了小楼的门。
“你就是聂先生推荐来的人吧？”背后突然传来一句话，伴随着衣衫鼓动声，似是有人从高处跳下，江陵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就看到有个人正起身，手上拎着两把奇怪的武器看着他。江陵目测了一下她手里的东西，发觉这个貌似远远超过了管制刀具的规模，如果这不是cos或者那种整蛊真人秀——
好像只需要一下脑袋就会彻底和身子分家。
草！！！
好在江陵还记得自己手里这个疑似是信的玩意儿上面有个可能是署名的东西的第一个字是“聂”，于是毕恭毕敬的双手把信递给了对面的人，那人接过看了两眼，把信塞进自己怀里，说：“我奉阁主之命前来带你入阁，跟上。”
“等等，什么阁主？”江陵话音还未落地，眼前人已经几个大跳闪到了远处，江陵拔腿就追，发自己根本追不上，已经很努力在迈开步子往前跑了，但是距离还是越拉越远，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人了。
江陵停下了脚步。
他的运动神经也不算差，但是追了这么一大截，他肺都要跑炸了，人没追上，还跑到了——他四下环视了一圈，这里他更加不认识了，回去的路隐藏在一座一座的小山丘间，前方是片森林，是往前还是往后，这是个问题。江陵擦掉头上的汗，边平复呼吸边观察四周。
“这里是鸟不归。”
江陵猛地转身往后一退，明明应该是在他前面的人和刚刚出现的时候一样行踪诡秘的来到了他身后，斗笠下只露出了一双黝黑的杏眼，但是江陵丝毫不敢因为对方是女人就小看她。女人把武器收到身后，往前走了两步，长靴踩在布满砂砾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江陵扫了一眼她的靴子，抬眼看向她手指的地方。女人接着说：“鸟不归是一个巨大的森林迷宫，莫说一般人，就是武林高手进去也是有去无回，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
江陵看着眼前的森林，不知道该不该配合一下露出害怕的表情，女人也没打算要他的反应，而是接着说：“鸟不归的深处就是凌雪阁，换做平时若是有人想要进去，就得按凌雪阁的规矩来——”
“抱歉打断一下，”江陵抬手，“凌雪阁是？”
女人不答，江陵只能换个问题：“那平时凌雪阁的规矩是什么？”
“鸟不归深处有个符怪野人，两个时辰内揭一张他身上的符就算合格。”
“……”
“你做不到。”女人平静地阐述这个事实，江陵对此没有什么要说的，只等待她的下文，女人却没说什么了，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上，这次倒没有走那么快了，江陵跟在她后面，慢慢地走进了这片据说有去无回的鸟不归中。
斗笠，面罩，紧身的皮甲，诡谲的武器，轻巧的身法。
杀手。
江陵的目光停在女人腰部，那里挂着一块腰牌，随着女人的走动微微晃动着，上面写的有字，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身份的象征。
“不用看，你也会有的。”
江陵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树林深处斑驳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女人有一半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她没转头，仅凭余光一扫就知道了他在干什么。
素质极高的杀手。江陵微微叹了口气，21世纪可没有这些东西，他应该是穿越了。
“怎么称呼？”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不重要。”
江陵还想说什么，冷不丁炸起一身冷汗，本能在提醒他有危险，但是反应能力跟不上这种预警，于是他回过头，链刃卷上野狼的脖子又一拉，喷薄而出的血液溅了他一头一脸，江陵木愣的看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上野狼的尸体，一格一格地回头看向把链刃收回手中的女人。
她平静的样子让他觉得他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这样走太慢了。”她说。在江陵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被人带到了天上。
对方丝毫没有考虑他能不能承受这接二连三的刺激，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江陵努力睁开眼，温热的血被风吹的冰凉，带走了不少体温，他打了个寒颤，向下看去——
巨大的森林迷宫鸟不归正在飞速向后退去，前方出现的，是连绵整个太白山坳的建筑群，和正中心那引人注目的高塔，以及上面飘扬的红色长旌。
心突然一提，江陵被极速下坠的趋势吓的白了一张脸，落在地上时候，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女人松开提着他衣服的手，又出于人道主义扶了他一把，等江陵直起身来，就看见面前站着很多人，女人略过他身边，对着前面那些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低声同其中一人说了什么，就退到后面了。
人群中那个紫金衣袍的人对他粲然一笑。
“破局的关键，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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