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平安」霜序

椰香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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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之家的孩子】
蝎子走出了洞穴;
蜘蛛踏上了起点;
蝙蝠扑进了蛛网;
致我挚爱的孩子们——

【10】
自天台那天过去三天。
依蔚蓝从各方面打听来的消息，魏曲舟失踪，传言多以与借住的家庭关系不和，离家出走作为结论，同情和理解甚至多于恶意揣测。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她的事迹还没有在学校里传开，也是万幸。
“猿手”，也就是咒具，已经辗转送至蔚家这方面的专家，蔚蓝的叔父手中，妥善销毁。
在我的建议下，纵火的事以意外处理。一方面，惩罚和教训已经给过，没有必要再通过法律手段进一步采取措施。另一方面，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就当是为了让学妹能逃跑得轻松些。我是这么对蔚蓝说的，他当时板着脸不置可否，后续的处理倒是全部担了下来。
右手康复状况良好，经蔚蓝的母亲诊断，准许我使用右手别扭地夹着笔写字，得知消息后罗老师作为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是最开心的，批了两个星期我拿左手写的作业真是辛苦你了。
另一位受害者紫姐，据说是因为在我身边偏向妖异的灵力比较浓，恢复速度比预想的要快，昨天晚上已经恢复了化形能力。当时紫姐顶着一头散乱的白发披着我的外套突然出现在客厅，冲击性画面让我愣了半天，没听见我回话的蔚蓝从厨房里出来看情况，反应过来后直接把紫姐带回家进行后续调养。
事情至此告一段落。
	
我和蔚蓝照例偷溜到天台吃午饭。
蔚蓝言出必行，当真从家里带来了一块天蓝色的餐布，摊开来尺寸大到两个人能并排躺下的夸张地步，看起来还怪有年头，折叠的地方磨损的有些褪色。
“是我爸当年追我妈那时买的。”蔚蓝如此解释道，把餐布拖进墙壁的阴影里。
上个世纪好像确实很流行去公园野餐，这么一提我也有点想听听我爸妈的恋爱小故事，列入日程规划，以后见面了去问吧。
“该不会你叫蔚蓝是因为这块布吧？”
“怎么可能，只是我妈想看别人叫错我名字。”
阿姨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
步入无事之秋，气温恰到好处，正午堪堪可用和煦二字形容，我忍不住伸个懒腰直接躺下，仰头看着天空。
一切尘埃落定，终于可以悠闲地思考一些之前被忽略的问题：“我说蔚蓝，那个手真的能实现愿望吗？”
“借助直系亲属血脉制作的咒具质量相当高，那位在这方面的素养极好，最初可能只是觉得父母的唠叨很讨厌，结果发展成了诅咒，之后就是恶性循环——很可惜，送到叔父手里鉴定后，那个咒具能做到的只有持有人一次性的诅咒，没有实现愿望这种抽象的能力。”
“我猜也是。”
不然直接许愿不就好了，何苦要这样迂回着联络我。
想来那个时候的梦，或许只是心理暗示导致的，又或许……是来自神明的暗示，提醒我有人在干涉联系。
“那成绩提高是怎么回事？”
“就像你碰到什么坏事会归结到自己头上一样，拿到手的人碰到什么好事，甚至是冰淇淋中了‘再来一根’都觉得是自己许愿成功了，”蔚蓝面无表情，“哪有什么坏事好事之分。”
“你这么唯物吗？”
“毕竟是光荣接班人。”
两个成天跟唯心事物打交道的人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
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笑：“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错觉，我完全没有暗示你的意思。”
说什么呢，明明就有——
“蔚蓝你啊，”我侧过身看着他，笑着装出漫不经心地语调，“到底为什么要在我面前问信的事？”
经此一遭，我可以断言蔚蓝绝不是心思单纯的善人，就算全世界都对这名优秀人类赞不绝口，我也要跳出来反驳，这个人的行动必定出于某种目的。
隐瞒信的动机我能理解，那既然要隐瞒，为何要当着我的面询问信？那时我明明已经准备离开，他只要留下就好了，甚至，为何他一定要带我去公安局？这是一切结束后我最想知道的谜底。
又或许我早就知道，只是想对答案罢了。
“我需要一个契机，”不会说谎的蔚蓝毫无愧疚地宣言，“一个让你推卸责任的契机。”
“你说是你的错时我意识到了，你一直在把我当作局外的被牵连者，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最快把我移动到你的棋盘内。”
“我需要摆脱无辜的身份。”
我明白，换我也会这么做。
他故意在我面前问出那句话，甚至没用“信”这个字眼，伪装出说漏嘴的状况。
借此从局外人变成了导致事态复杂的罪魁祸首，主动接过责任，站上舞台，强行跨过了我划定的界限。
“当然也有调查到了死局，我想不出答案的考量。”
他理直气壮地说出那些算计，我连装生气都装不出来，只能苦笑：“你到底希望我怎么看待你啊？”
来自看得见一侧的同学，视我为唯一朋友的同桌，步入各自领土互相算计的挚友，给我生存理由的免费劳动力思考了一会儿。
“真要说的话，”蔚蓝歪着头看向我，“我希望你把我视为共犯。”
承担共同的责任，命运相连的共犯。
也未尝不可。
我也故意歪着头看回去。
“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罪啊？”
蔚蓝一时语塞：“……谎报警情。”
嗯？这不对吧？！
“那明明是你单人犯罪！”
“是你说的不要闹大！”
“你本来还想怎么处理啊？”
“在学校起了争执出于报复蓄意纵火啊！”他竟然还是一脸正气。
你这也是谎报啊！
“好狠一学弟。”
蔚蓝对此评价不置可否，坐在我旁边拿出书翻开：“一点半我叫你。”
“这就厌倦我催我闭嘴了？”
说归说，这段时间我中午确实要睡一下，不然下午撑不住。
蔚蓝现在每日负责我的伙食，为了不一直吃蛋炒饭，我在后面指挥他掌勺，倒也过得去。他懒得一趟趟跑超市，我家冰箱终于迎来了长期通电的日子。
我从口袋里摸出昨天晚上一个人散步时突发奇想刚配好的一串钥匙扔到他书上，迎着那位探询的目光眨眨眼：“共犯家的钥匙，你答应过如果我死了替我收拾冰箱。”
“倒是别死啊。”蔚蓝抱怨着把钥匙塞进校服内侧的口袋，我则安心闭上眼。
“人有哪个不会死呢？”
我笑道。

那时我没有意识到，那个九月拉开了怎样重要的序幕。
这是蜘蛛与蝙蝠相遇的故事。
天气正常，妖异正常，诅咒也正常。
今天的我也没有死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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