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黑】沉哀（上）

【苍黑】沉哀

凌乱乱也想要星星啊

2025/01/01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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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人的墓前得知电音的死讯的。
那一瞬间仿佛盛开的花，燃烧的火，忽地在眼前黯淡、熄灭。
可他还是沉默着，一如往常那样将舀子中的清水缓缓倾倒在墓碑上，水缓缓蔓延，顺着石碑淌下斑驳的水渍。
他怀中还抱着一束盛开的花，那是他早上刚刚采来的，花瓣上的露水还浸湿了他的袖口。
他蹲下来将花轻轻放在墓前，低声细语
“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说的极轻快，一度让站在他身后的樱花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可她想起了电音临死前的嘱托，最终还是耐着性子等在那人的身后。
“好了，我们走吧。”那人转过身来，终于看向了樱花，樱花似乎刚赶回来，身上还穿着带着血污的忍者服。
或许是长时间的沉默，又或是处在这样肃穆的场合中樱花的错觉，那人声线低沉着，带着一丝无法稀释哀伤。
“胧……”樱花看着面前的人，他的脸庞隐藏在银白色的面具后，看不出悲喜，樱花攥了攥手中的物件，终是向那人递了出去。
“这是…电音托我交给你的。”
胧的手下意识的抬了一下，最终死死抓住了衣角，他盯着樱花手中的物件，它们因为持有者情绪的波动微微颤抖着。
破损的再也不会亮起光芒的耳机和一条红的扎眼的围巾。
毫无疑问，它们证明了曾经主人的身份。
胧忽然觉得早春的空气过于严寒了，他抬手想将围巾往上拉一拉却被自己指尖的冰凉触感惊得缩了下脖子。
那里什么都没有。
胧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围巾在前两天丢了。
“这是电音最后留下的东西了，我们等到忍者小队赶到的时候他连尸首都……”樱花努力压制着喉咙中的呜咽，可最终她狼狈的哭出声音。
胧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大脑似乎还在努力消化着眼前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樱花的哭声过于喧嚷，他烦躁的从樱花的手中接过了那两样东西，向墓园外走去。
身后的樱花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大滴大滴的从脸颊滑落，她忽然想起了电音。那时濒死的他在自己问出还有什么遗愿时，迟疑的张了张嘴，然后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她听见他说
“没有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然后樱花就看着电音在自己怀里化成一摊水，南蛮国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死后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这样就好了吗……电音。”
樱花低头看着微微张开的掌心，那里空荡荡的，就连最后一丝属于电音的触感也随着早春的风融在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里。
胧站在电音房间的门口，他是在樱花之后第一个知道电音死讯的，又或许是最后一个，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后来清理电音遗物的，只有他。
胧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表现的悲伤一点，就像樱花那样，或者就像当初翎羽死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声嘶力竭的嘶吼那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已故的挚友的房间门口沉默而安静。
手心里不知何时积起一层薄薄的汗，如同从刚刚开始就涌起的烦躁感，粘稠的化不开。他拎着那两样东西站在电音的房间门口，第一次有了想逃离的冲动。
他最终抬起手叩响了木质的门，指关节与木头撞击形成的声响沉闷的从门的另一侧传来。
胧微微退后一步，他是一个极其讲规矩的忍者，用电音的话来说，是“死板而执着”，就像现在他固执的认为房间里的电音一定会循着敲门声为他打开门，一边抱怨房门没锁胧自己可以进来一边将他迎进门，而电音去世只是一场被电音拿来和自己念叨的噩梦。
胧等了很久，久到最初盘踞在内心的烦躁化为一声声平稳有力的心跳，将他的希冀击了个粉碎。
到最后房门被自己打开的瞬间，胧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打开的房门永远的失去了。
胧关上门，站在门口环视整个房间。窗帘并未拉开，但依旧有光芒从帘子间的细微缝隙生生挤了进来，属于电音的气息安静的蛰居在缓慢飘荡的浮沉里。
房间的陈设在零星的光芒中浮现出原本的轮廓。电音并非特别爱干净的忍者，对房间的要求也仅限于不乱。
他的桌上还放着未吃完的一碗饭，想必是在吃饭途中突然接到了忍村派遣的任务吧，可惜再也不会有人回来继续将它吃完了。
胧这样想着，伸手将那碗饭倒进了垃圾桶。
接着他走到窗边，刷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眯起眼适应了一下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胧看着自己映在窗户玻璃上的影子
“开始吧。”他像是对自己又或许是对某个人说。
说是清理遗物，其实就是将曾经房间使用者的痕迹消除而已，况且身为忍者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电音也是一样，除了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碗筷，换下来还没有洗的白衬衣，衣柜中私藏的各种颜色的围巾，什么都没有。
胧将碗筷细细洗了收好，没洗的白衬衣全部扔掉，再将围巾一条一条取出叠好。
电音私藏的围巾五颜六色却独独少了白色，胧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没有白色的，电音抬起头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然后笑着说，
“因为我不喜欢白色。”
可是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白色的电音，却有一个白色的本子。
胧看着手中的本子，纯白色，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垢。
这是刚刚在收拾书桌时偶然发现的，因为这抹本不该存在于电音房间的白太过晃眼，胧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心底涌起的奇异感使他靠着书桌缓缓坐下。
指尖轻轻抚过封皮，胧翻开了本子。
仿佛有什么忽地在脑海绽开，映出早已褪去颜色的鲜明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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