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冤家意合

清醒梦

写作业鱼

2024/12/04 00:34

加载中……

时独闲想让寒止再休养两天，但对方表示睡怕了，满心只想下床活动。时独闲也没拦着他，反正是躺了十几天又不是十几年，除了瘦下些外肌肉没有萎缩得特别厉害，做点康复训练就又精神地满地跑了。
本还担心疾病会对他的神经系统有什么损害，时独闲观察了几日发现寒止居然没什么后遗症，终于放下心来。念在一顿搓搓洗洗弄干净没两天，对方就又跑回桥洞底下睡着，于是还是归还了所有实验器材，把房子退掉。
褚霁听到寒止醒来的消息后很是开心，连连道喜。褚霖还是那副傲娇嘴脸：“我认可了你的能力，但还是不相信寒什么的人品……”免不了一顿说教。时独闲知道她们借自己的这些药材仪器已经能够扣下他打一年工了，加上寒止事先叮嘱，于是就算百无聊赖还是开小差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在心里暗暗抬杠。
寒止站在外边等他。其实过去一个月里他也时常跑到诊所外远远眺望着，在心里欺骗自己只是普通路过，然后再绕路去远处的菜市场。他对着双手哈气，搓了搓通红的脸颊，拉紧身上的外套，寒潮来临时的冬天向来不容小觑，站在风里不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要冻僵了。
但这已是他这几年冬天以来穿得最厚的一次，时独闲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还能假装若无其事，一副屁股上三把火根本不怕冷的模样，双手吊儿郎当插在裤子口袋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凹造型耍酷，站没站相。
褚霖看到他就烦。把时独闲赶出来的时候，褚霁还在眼巴巴往外望想要说些什么，寒止对她似笑非笑地使了个眼色，随后就看到门被砰地关上。
方才时独闲在里边还东西的时候，寒止就偷偷翻窗进去把事先带来的东西都扔在了褚霁桌上。褚霖背对着他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时独闲倒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好像很关心她。”时独闲开口道。寒止挑了挑眉，调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时独闲当然没有吃醋的概念，只是觉得新奇，寒止很少对谁上心，一天到晚就顾着自己抽风把人都创飞。
“我要真和她关系好也不会急于还人情了。”寒止轻笑道，“我只是觉得，其实我们挺像的。”
时独闲认真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像。”
“光看外表当然不像。”寒止瞥了他一眼，也懒得再解释了。时独闲还是否定道：“从里到外都不一样。你不像任何人。”
寒止脚步一滞，低下头掩盖窃喜，他知道对于时独闲来说，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客观来讲世界上的确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但是主观来讲，嘴角它自己抑制不住翘天上了。
“你突然好高兴。”时独闲茫然地看着他。
“闭嘴。”他心情很不错，连这两个字都带着笑意，脚步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时独闲觉得他像个小孩，但是方才自己没有给他任何奖励或礼物，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他准备搬到寒止的桥洞里住，被寒止以自己需要私人空间为由婉拒，于是时独闲只能搬到他桥洞旁边的桥洞，收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把棉被扔下。
寒止拒绝本来是想让时独闲自己去租房，结果对方居然真就搬到自己隔壁。这可能是时独闲长这么大第一次睡这么穷酸的地方，越想越于心不忍，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寻思着时独闲应该更不习惯，蹑手蹑脚探头到旁边轻轻唤他，没有任何答复。
他又走近，发现时独闲适应良好，已经睡死过去了。寒止真的不想那么形容，但是时独闲一入眠就跟死了一样，除非他自己睡够了，否则地震都没法让他醒过来，“困困”人如其名。
寒止像做贼的小老鼠一样摸到他毛毯旁边席地而坐。他向来夜猫子，前些天又睡了那么多，现在格外清醒，于是只能盯着对方的睡颜发呆。
平心而论，时独闲这张脸他是极喜欢的，第一次见就想感叹怎么会有人长得宛如女娲毕设。如果说平日里他的气质还有些冷冽的生人勿近的话，那么睡着后这人就只剩下呆了。有的时候寒止也很感慨，聪明和呆怎么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时独闲睡得沉，他就愈发猖獗，气愤地捏了一把他的脸，又像他平日里摸自己脑袋一样揉乱他的头发，结果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越摸越上瘾。就这样时独闲还不醒，一动不动身都不翻，如果不是手头没有记号笔，寒止真可能给他画个大花脸。
他一个人玩闹半天，就是不敢偷个僭越的吻，哪怕对方压根不会知道。旁人见了都只会笑寒止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是峨眉山吗喽，就是不像个怀揣暗恋心思的青年。玩累了幼稚鬼就打个哈欠，起身滚回自己的被窝了。
困困同学也不负众望，全程压根没有装睡，对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睡得真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不解，去隔壁看罪魁祸首又像蚕宝宝一样把自己裹在棉被里，不到日上三竿大抵是不会破茧了。
他就在旁边等寒止醒，和那沓又被寒止带回来的一次性饭盒排排坐。寒止当野人乞丐时期应该也喜欢捡破烂，连这些东西都能当宝贝。
时独闲一个人捧着实验笔记翻看复盘，时不时在纸上打点草稿记录脑内的东西，他向来喜欢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就这样干坐一上午也不无聊，等寒止醒来脑袋钻出密不透风的被窝，就发现时独闲坐在他旁边，把外边的风都挡着了。
寒止每次睡醒都会有一段迷迷糊糊的时候，时独闲看着他坐到自己身旁，眯着眼一道看起笔记来：“这是什么？”
“你昏迷时的治疗记录。虽然最后用了密尔沃基疗法来取代原先的方案，但这几个废案我想重新考虑一下，也许还有可取的地方。”时独闲自顾自翻着记录，“鼠鼠，你很特别。”
他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寒止也慢慢脱敏习惯了，何况又刚睡醒，一时间竟然也没像先前那样反应过度。时独闲这回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地说这种话，理论上讲这种疗法虽然有活命的可能性，但也伴随着严重的后遗症，寒止却用短短一周就彻底康复了，如此恐怖的体质只有一个可能——他也是新人类，而且异化程度绝对不低。
意料之中的结果。他没再多言，正想合上手里的本子，一只手却伸过来盖住了书页，阻止了他的动作。时独闲偏过头，发现寒止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字迹：“头晕耳鸣，昏迷6小时，多处器官发生病变……”他眼神一行一行往下看，没读几行就转头对着时独闲，“你这些药在哪试的？人体实验？”
寒止定定看着他，时独闲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眼中露骨的杀意，但是疯子并没有出来顶号，这才是最糟糕的。他还在思考对自己实验算不算人体实验，对方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时独闲！你知不知道人体实验有多痛苦？我根本不需要用其他人的流血和牺牲来换取这种苟活的资格！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时独闲望进他眼底。寒止平时常常在笑，以至于总让人忽视了那双眼睛是纯粹到渗人的黑，此刻没有任何掩饰的情绪蓬勃而出，他第一次见到寒止毫不掩饰地对自己发怒、宣泄情绪，明明整个人气势汹汹，眼眶却是红的。
“我知道。”时独闲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论他人如何对待自己，他都能保持情绪稳定，冷静又不怯懦地解释，“所以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所有的药剂，我都打在了自己身上。”
他知道寒止若是在其他事上至多耍耍小性子，即使闹脾气也能很快冷静下来好好听人说话，唯独这件事上……哪怕他再情绪激动、失去理智也情有可原。
话音刚落，他看到近在咫尺的眼睛惊讶地睁了睁，方才还紧握的手松了松，随后终于滑出泪水。时独闲不明白，自己没有干坏事为什么寒止反而会难过：“你很喜欢哭…可能有抑郁或焦虑症，我建议你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这回寒止没再让他闭嘴，只是自顾自捂着脸，没有发出什么哭声，但时独闲知道他在哭，半晌又听他弱弱地说了声鼻音浓重的“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了…”于是奇怪道：“为什么？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小题大做。”
但是任他怎么说寒止都不理他了，时独闲摸他脑袋也没反应，便默默离开，去外边转了圈，回来的时候发现寒止没在哭了，只是疲惫地靠着墙，为了遮住丢人的眼睛重新戴上了墨镜。时独闲把手心的东西递给他，一颗草莓软糖。
“别哭。”他憋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甜食能让人分泌多巴胺，吃了就不难过了。”
“谁哭了。我才不难过，”寒止这么说着，戴上墨镜就是硬气，和方才判若两人，但还是接过了糖，“真傻。”
时独闲看着呆瓜仓鼠，同意地点头：“傻。”
“说你傻。”他剥着糖纸，把里面的糖扯成两半，大的那一半塞给时独闲，“不知道给自己买一个，蠢死了。”
“哦。”惹了时独闲你就算是踢到棉花了。他默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以后给仓鼠买东西要给自己也买一份，否则仓鼠就会把给他的东西分成两半，只肯收一点点。
时独闲没有再伸手摸他的头，只是默默坐在寒止旁边陪着他，吃了糖的仓鼠果然心情好多了，也愿意主动贴贴他。他还在思考发呆，就感觉放在身旁的手被轻轻碰了碰：“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我只是做了最合理的决策。”时独闲答复道，“你认为有更好的办法？”
寒止摇了摇头：“但我不想你那么做。”
时独闲微微顿了顿，后知后觉道：“鼠鼠，你在担心我？”
寒止犹豫了一下，正当时独闲以为对方又要开始莫名其妙回避破防的时候，却看到他点了点头。这很新奇，时独闲习惯了帮寒止说出他的心情，却是第一次见对方主动表达担忧和诉求。
“你今天很坦诚。这样…”时独闲在脑海中搜寻着词汇，见寒止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于是只能接着开口，找了最干瘪的一个夸奖，“…不坏。”
对方松了一口气，这种程度刚刚好，再直白一些就要踩着尾巴了。时独闲只是继续解释着：“我有分寸。”他正要把后面的理由一条一条阐述给寒止听，对方就打断了他：“够了。”
好像有点扫兴，又有点释然。他知道自己干涉不了时独闲的决定，就像时独闲也从来不会干涉他的。仅仅得到四个字，已然足够了。
因为他知道，换成同样愚蠢的自己，也会做出和时独闲一模一样的决定的。

19 冤家意合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19 冤家意合

章节目录

序

卷一 □要到□□去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