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枫恒枫cp】未竟事回忆录

pendulum-

2024/12/14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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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恒在列车上只停留了两个钟头，回到仙舟罗浮时已是一年半之后的某个清晨。他一下车就直奔鳞渊境而去，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守门的侍卫为他打开大门，沾着露水的青石板路向前铺开，沉默地指引着他的去向。
> 园中已经有人在忙碌，每张脸都无比熟悉，仿佛已经烙在了记忆里。丹枫的身影在雾的尽头若隐若现，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他的对面，长发好似泼泻的月光。
> “苍城梅...真是遥远的回忆啊。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它了。”
> 巨大的惊骇击垮了丹恒的意识。他错愕地望向二人，镜流向他转过脸来，猩红的眼眸让他想起传说中的血月。他没等丹枫开口就故作平静地回身离去，冷汗却早已浸湿了前额的头发。走到转角时丹恒忍不住悄悄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镜流带着微笑的面庞和丹枫挺拔的背影，在拢起的雾帘里模糊不清。
> 丹恒不记得有关这段友谊起始的细节，但镜流的出现显然是一个悲哀的征兆。用不了多久，那些置身此处的、踪迹难寻的，乐观坦然的、悲观不安的，寿数漫长的、生命短暂的...所有人都会被命运引向自己的轨道，戴上各自或狰狞、或忧愁、或惊惧的面具，被狂风和烈火撕碎身躯，又或是被尖刀和利剑剥夺灵魂。
> 事实印证了他的预言。数十年前的战争只是真正的灾难的预警，自他重返仙舟起，越来越多的战事撼动了人们平静的生活。它们让英雄大放光彩，也让勇士抱憾死去；人们祭奠英灵，同时开始传唱神话，当丹恒恍惚而不自知地行走在罗浮的街道上，便能听见路人窃窃地交谈，在感慨与惊叹中提及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 而丹枫——他在做什么呢？有战事时他随行出征，无战事时他几乎整日闭门不出，只让成堆的卷帙、玉振沏的茶和丹恒的身影流入他的生活。潜渊阁的天空变得前所未有地压抑，苍城梅将花苞闭起，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绽开。再后来甚至有激烈争辩的声音从正厅内传出，惊停了丹恒无意经过的步伐：
> “我已经试过许多足够安全、足够有前景的方法，可毫无例外地全都失败了。丹鼎司保留着全部的实验数据，您若是心生怀疑，大可前去查阅，而不是在这里与我争吵。”
> “安全？”说这话的是个陌生的男声，“丹枫，你是真的在考虑实验的安全性，还是在逃避、在隐瞒？你很清楚自己还用一种方法没有用过；持明族从前引以为傲的能力现在全部集中在你的手上，而你却视而不见——你是真的没有想过，还是舍不得将它贡献给大家，好保全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 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玉振难以压制的咳嗽声。桌椅挪动的摩擦音尖锐地响起，丹枫嗤笑一声，声音里有着平静的错愕：
> “...这么多年来，您居然是这么看待我的吗？认为我不顾大局，认为我自私自利？”
> 丹恒听得心头直跳，几乎难以想象丹枫说这话时脸上是怎样的表情。“我知道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我也是在为你考虑啊，丹枫。你不信任别人，我算是为数不多能让你开口的人，也只有我才会跟你说这些话。已经快要六百年了——整整六百年啊！再加上过去所有的时间，几千年来我们一事无成，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持明族走向覆灭吗？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自己的时候了，更何况我们的性命根本就没有真正属于自己过！”
>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直到玉振打开门，露出那张削瘦的面庞。她一眼就看见了丹恒，却只是忧伤地抿起嘴唇，缓慢地摇了摇头。
> 那晚丹枫的房间一直亮着。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看丹恒送给他的那部《阿特兰蒂斯遗忘录》，看黑暗的海底永垂不朽的纪念碑，海草和碎石的遮掩下人们活过爱过的痕迹。整个房间都被投影的光芒映照成了海蓝色，让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千百万年前无忧无虑的汤海之中，随心所欲地生活、享乐，然后终结幸福的一生。
> 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一天天地憔悴下去，可这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他所爱之人想要的。他依恋春日的阳光和秋日的月亮，依恋听着摇篮曲安然入睡的童年，依恋酒盅里朋友们笑容的倒影，依恋能够牵着丹恒的手穿过夜色的时光，拥抱时胸膛的起伏，亲吻时怦然的心跳。他想让自己淹没在温暖的海波中，让海中的大鱼托举起自己的身体，而自己会伸出手去，努力地触摸高处繁星璀璨的天空。他盯着泛着蓝光的幕布，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影片的主角在他沉默的注视下齐聚于废墟之外，对着刻字的纪念碑庄严地宣誓：
> “即便献出自己的生命，我也要让这座城市得到它应有的见证！”
> 丹枫绝望地闭上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已更深露重，人们都已睡下，只有不知名的鸟在枝头对着月亮悲啼。他艰难地走到苍城梅下，看见露水包裹着幼小的花苞，表面倒映出他扭曲的形象。他思虑再三，手心几乎掐出红印来，最终下定决心，向丹鼎司发去了一条简讯。
> “您说得对，司鼎大人。保守的方法根本走不通，我们只能另辟蹊径。而现在，我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值得一试...”
> 
> 最终的时刻正在一点点地逼近。一百年的盈余很快从丹恒的手中流失，如同握不住的沙。灾难的风暴已经开始在人们的头顶酝酿，可大家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其乐融融的、和谐圆满的生活中，被仙舟载着驶向无限精彩的深空，尽情地享受着生命的喜乐。只有丹恒像个格格不入的异常者，看什么都有悲剧的意味，心中凄楚难安，却又不能诉之于口。
> 他无可奈何地给丹枫打预防针，说自己会在7300年前后离开仙舟，或许再不回来。听到这话时丹枫提笔的手明显地一顿，面色也阴沉下去，让丹恒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 “...真的吗？”丹枫平静地问道，尾音却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再不回来？”
> 丹恒闭上眼：“不是我不愿意回来，而是不能。一旦离开，我很可能再也找不到通往这里的路。”
> 丹枫叹了口气：“仙舟罗浮四处航行，与多个世界都有联通，其行踪可以被任何探测仪捕捉，不存在找不到的情况。”
> 丹恒难以反驳，也无法透露自己是时间旅者——一旦他开了话头，丹枫一定会要他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届时他将成为给丹枫报信的死神，无论对方相信与否，他都不可能原谅自己。他只能沉默着攥紧自己的衣角，轻声开口道：“我没有骗你，丹枫。事实就是如此。”
> 丹枫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在卷帙上匆匆书写。他是真的变了——变得疲惫、倦怠、不善表达，变得像一具木然的偃偶，只会对特定的刺激做出合适的反应。那个会当着自己的面和玉振开玩笑，会眼神闪烁地说出“我的心要我这么做”，会摘下帷帽带他走过长巷、衣领上散发着熏香气息的丹枫，面对爱憎都毫不含糊、笑起来像三月阳光的丹枫，他究竟去了哪里？是谁消磨了他的灵魂，又是什么驱走了他的灵气？
> “没关系。”丹枫忽地抿唇笑了笑，“我知道你不骗我。”他放下笔，抬眼直视着丹恒，“但你要是真的走了，接下来我怎么办？”
> 丹恒别过头去，强忍住眼中蓄泪的冲动。“忘掉你？不可能的，你比谁都清楚我根本做不到。”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对丹恒倾诉，“那么我就只能带着思念活下去，可你还能听见我的心声吗？”
> 丹恒忽然很希望丹枫就这样继续说下去，哪怕是对着自己发一通脾气，他也心甘情愿地接受。可丹枫没有这么做，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悲哀刚刚凝聚成型又垮塌了下去。“抱歉，”他咬住嘴唇，“我失态了。”
> “你别道歉，”丹恒感觉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在哀求，“你不应该道歉，你什么错都没有。背弃誓约的是我，必须离开的也是我。”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坚定地说道：
> “...一切都还有变化的可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还能有办法回罗浮，我一定来找你。”
> 丹枫的睫毛上下一颤，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
> “虽然你说这话大概只是在安慰我，”他轻轻点头，“但我听你的。到那时候，我还在这等你。”
> 
> 曾有人下定论说，想要让情人反目、亲朋离散，最多只需要十年。对于仙舟人来说这自然是狂言妄语，但这不代表所有团聚的时刻都能够永恒存在。十年不够，那就再来十年、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一百年后所有事物都会剥脱风化的外壳，甚至都不要用手拨弄，就会自发露出破败的本相；就像现在丹恒坐在丹枫的对面默不作声地饮茶，阒寂的空气中却仿佛传来了高楼倾塌的声响。
>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敢说话。房间里压抑得可怕，丹枫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像是要从他的眼中看出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丹恒终于放下了杯子，从腰间解下那枚珍贵的玉佩，推到丹枫的手边。
> “不要拒绝。”他抢在丹枫之前开口道，“我没法留在你身边，只能把这个给你，让它代替我陪你活下去。”
> 丹枫像是没听见丹恒在说什么，只是僵硬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 丹恒的手抖了抖。“...一个系统时之后。”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这是最后的期限。我已经不能再拖了。”
> 丹枫微微地侧过头去，用手掩住那枚流光溢彩的玉佩。“...你将它交给我，自己以后要是睡不安稳，怎么办？”
> “这不要紧。”——他真希望丹枫不要再往下说，不要再把话题转移到他的身上！为什么不向自己诉苦，为什么不把痛苦和哀愁尽数吐出，给自己一个解脱？“你带着它出征时，我已经试过了。只要我心中惦念着你，就不会做噩梦。”
> 丹枫疲倦地合上了眼。他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要说，却依旧只是采取他惯常的沉默的态度，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我会好好保管的。”
> 时间继续有条不紊地流逝。在令人绝望的静默中，丹恒似乎听见秒针走动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它节奏分明、丝毫不差，雨点一般坠落在他的肩膀和心脏上。在循环往复的咔哒咔哒声中，丹枫的面庞忽然变得模糊，像是隔了一层眼泪，又像是隔了一层迷雾。他觉得自己想哭，可在丹枫那以后再也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的注视下，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四肢也近乎麻木。
> “现在只剩不到一个系统时了。”丹枫开了口，“我们去门口转转吧。”
> 于是他们牵着手来到了如水的月色下，走进沉睡的花园，看见苍城梅紧闭的花苞和枝头打盹的鸟雀。夜晚的空气是凉的，然而闻起来十分干净，如同初春融化的新雪。
> “三百年。”丹枫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 “什么？”
> “我们相遇已经有了三百年。这三百年对广袤的宇宙而言不值一提，对仙舟的历史而言也不过是浮尘一粒，对我来说却是整整一半的人生。”
> 他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我说过自己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对你产生了兴趣，现在看来说是当时就爱上了你也未尝不可。仅凭一面之缘就不顾一切地去找你，这是我做过的最鲁莽的事——我甚至没有考虑你是不是离开了仙舟，有没有记住我的样子，没有考虑你是长生种还是短生种，如果真的找到了又该怎么办。我只是去找了你，听从心底的那个声音——事实证明它说的是对的。如果我举步不前，那我真的会后悔，会怪自己白白送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 “你知道吗，丹恒？你说你不属于任何一座仙舟，只是天外的无名客。起初我坚信不疑，因为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说谎；后来三百年的时光让我开始动摇，但不认为你骗了我。直觉告诉我，你向我隐瞒了更关键的信息；这可能与你不愿透露的过去有关，或许能够解释你对我情感态度的转变。然而你从来不说，所以我也不去问你，只把隐秘的猜测埋在心底。”
> 丹恒的心脏抽痛难耐。“但这又如何呢？你对于我的吸引力根本不在于这些东西，所以它们不重要。你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引起我的关注，只要开口说哪怕一句话就能让我的喉咙发紧，好像发出声音的是我的嗓子。我到现在都记得你看见苍城梅时那幅惊喜的模样，就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你对我来说也与宝物无异，尽管我完全不知道原因为何。”
> 接着他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也正是因此，我才总觉得于你有愧。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那我一定会带着你走遍仙舟罗浮的每一个角落，让一草一木都看到我们是如何相爱。可惜我不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为他们再现荣光。我只能尽我所能去爱你，如果我的痛苦和冷漠曾让你感到困惑，那是我的失责。”
> “别说了。”丹恒的声音开始颤抖。
> “但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丹枫的声音十分坚定，竟让丹恒一下子回想起了数百年前那个尚且善于直抒己见的他，“...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你离开，我的私心要你留下。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剥夺你奔赴未来的权利。”他怅然地叹了口气，“可笑我空有龙尊的名号，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无所不能，可我却连自己的恋人都留不住。”他从身后握住丹恒的手，指尖抚摩过他掌心的每一条细纹。
> 丹恒转过身，正对上丹枫的眼睛。他看见那双被月光照亮的碧色的眼下垂着泪珠，从丹枫的脸上一路滑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丹枫流眼泪；在他全部的记忆和与其相处的三百年内，他从来没见过丹枫哭，哪怕是最激烈的指责和最可恨的背叛都让他强忍着捱了过来。然而他现在居然为自己蓄起了热泪，可纵然心如刀绞，他还是没有责怪自己——这个带来爱情、马上又要将其带走的罪人。
> 他再也忍受不住，捧住丹枫的脸便吻了上去。他们紧紧地拥抱，热情地亲吻，那一刻时间忽然被拉得很长，四周无限地延展开去，令天穹下所有的事物都陷入永恒的静止。如果真是这样该有多好！在这果壳般的静止的世界中，他们能暂时逃避不公的命运，将彼此的每一个细节都铭记在心，在自己的躯体内构造出另一人栩栩如生的映像。
> 可他们不得不分离，就像丹恒不得不看着最终的结局踩着平稳的步伐降临于这个悲伤的世界。“不要忘记你自己是谁，丹枫，”他抱着丹枫的身体，在他耳边急匆匆地诉说，“也不要太挂念我。”
> 丹枫攥着丹恒的衣领，眼泪无声地流进他的颈侧。他轻轻推开丹恒，又一一地吻过他的眼睛、鼻尖、侧脸和耳垂；然后他转过身去，留给丹恒一个被月光笼罩的绝望的背影。
> “你去吧。”他声音嘶哑，双肩抖动。之后他便不再开口，痛苦地凝视着矗立在眼前的那株不愿开花的苍城梅。他站了很久很久，身后安静得只有往来的风声；等他终于回过头去，像三百年前站在显龙大雩殿的雕像下有所觉察般地回过头去，丹恒已经离开了。玉振从一旁的树丛中走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还残留着暖手炉的余温；他颤抖着张开手，玉佩的圆环暴露在月色下，一闪一烁，仿若泪光。
> 
> 丹恒一回到列车就撞见了帕姆，看见它长舒了一口气：“丹恒乘客你终于回来了帕！还有二十分钟列车就要前往跃迁点了，三月七乘客已经发了消息，说大家都在等我们帕！”
> 然而心中的剧痛已经彻底掌控了丹恒的身体，让他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他踉踉跄跄地冲进资料室，本能地将门反锁，在一片黑暗中跪倒在地，呜咽着抽泣起来。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丹枫了，自此他将完全而彻底地活在自己的记忆里，被时间的浪潮冲刷上岸、又卷入海中，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将其打捞入怀。他在恍惚与错乱中摸到腰间，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在一小时前把玉佩送给了丹枫。那枚来历不明的珍贵的玉佩，会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的玉佩，曾给自己带来幸运和好梦的玉佩——它将寄托自己永恒的思念，代行自己的使命陪着丹枫一直走到最后；或许也将在他最终身陷囹圄时给他一些安慰，让他至少不会如自己预想那般痛苦地死去——
> 可是，等等！
> 丹恒僵在了原地，片刻后猛地站了起来。那段反驳祖父悖论的话无比鲜明地浮现在脑中，射灯一般照亮了他混沌的意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肌肉开始震颤，令人绝望的真相姗姗来迟，却依旧如子弹般贯穿了他的心脏。
> 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早一些想到呢？他怎么能不知道那枚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呢？他抓住自己胸口的衣物，痛苦得几乎要窒息；他怎么没有思考过玉佩为何能在戒备森严的幽囚狱内出现于自己身边，又为什么能如有了灵魂一般护佑着自己、赐予自己近百年的好梦？他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能不知道？
> 刺客能刺杀自己的祖父，那便意味着祖父从未真正死去；而玉佩之所以能伴随自己诞生、给自己带来好运、又被自己成功赠送给丹枫，是因为它正是丹枫留给他的遗物，是他死前最后的执念，是他赠给自己的最后的爱啊！
> 他几乎是立刻就撞开了门，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观景车厢。可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已经看见车厢的一端开始变蓝、变白，这种变化很快沿着墙壁传了过来，所经之处令一切事物都褪去颜色...他感受到轻微的耳鸣，仿佛来自骨肉深处的震动让他全身发麻...
> 这之后他便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了。纯粹的洁白抹除了一切，连他的生命都似乎在此刻陷入了无限的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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