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兽岫花

梁幸禺

2025/01/19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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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海尧为人亲和温柔，又可靠，给人一种很强大的安心感。叫人忍不住想要依靠他。才没几天，他就已经和其他人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唯独梅剑时始终不愿跟他好好相处。每次与君海尧目光接触，梅剑时都会对他呲牙咧嘴，威吓他，恨不得将“我讨厌你！”糊死君海尧一脸！就因为讨厌君海尧，一听到他的声音，他的笑声，看到他快乐的样子，梅剑时只觉得身体被刀割，难受死。

可他说话的对象是师兄啊。又不好表达不满。只好趁机作乱。

自从君海尧答应了把头给梅剑时以后，这小子总想制造些意外来把君海尧的头给砍下来。要不是雀叶兰在旁边，君海尧感觉梅剑时应该会直接一斧子砍下来。

几次偷袭以后那小子算是遭报应了。

君海尧手腕上缠上几圈细线——那是把脉线。与梅剑时的手缠在一起。

“你们俩是怎么做到的？这把脉线缠得也太死了。”雀叶兰拿着剪刀，迷糊地抓抓头脑。

“剪不断吗？”

小师妹孙淼馨在一旁给君海尧解释：“这是由千羽蚕的吐丝编织的把脉线，韧性强且耐磨，很难剪断的。”

君海尧瞄了一眼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始作俑者，又问：“那怎么办？”

雀叶兰叹息道：“只能靠你们自己慢慢解开了。今晚你们俩待一块慢慢整吧。”

听到这，一直装无辜不做声的梅剑时立马反抗：“我不要和这家伙呆一起！”

“为什么？”雀叶兰不解。

“我不喜欢他！”梅剑时面对不喜欢的事物总是直言不讳。

雀叶兰看了看那缠得厉害的，也是无奈，摸摸梅剑时的头安抚：“现在你们绑在一起，也分不开啊。你就忍一忍。晚安吧。”说完雀叶兰和其他人转身退出客房，关上门。

梅剑时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自作自受”。

“都怪你！”

听到他咬狠发言，坐在床上的君海尧只觉得很无辜：“这线是你缠上的。好好的诊断用具被你用来当暗器，你的作风这么阴险，跟你们药都门的师祖一样没有道德。”

“那你反抗什么？还把我的手给缠死了。”

“你想把我的头切下来，我当然要反抗啊。还是你希望我告诉你师兄，你对我做过的事？叶兰，你好师弟对我……”

梅剑时赶忙捂住他的嘴巴。“这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再说，是你自己说要把你的头给我的！我跟你要我的东西怎么了？”

“我也没说当下就给你啊。你急什么？”

“可我现在怎么办？我这头被你踢废了。走路都晕晕的。”

这几天梅剑时走路都走不了直线，还经常撞树上，然后头掉到地上。那画面实在是又可怜又好笑。可大家都清楚他性格，比较容易急眼，都不敢笑出声。快憋出内伤。

确实不大好。

“不然我带你去冥界找尸体换头。”君海尧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着。听着怪怪的。

梅剑时狐疑地瞪着床上的他。君海尧心想这人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呢。

“不信我？不想换头？”

“那是肯定的吧！我当然想！可是活人能去冥界吗？你不会想趁机害我吧？”

“我要是害你，我怎么跟你师兄交代？”

梅剑时趴在床沿，嘴里嘀咕：“那可不一定，毕竟雀师兄那样重视你。怎么会恨你呢？”

“说来说去都没答案，意思是不换咯？”君海尧又问。

“我都说要换头可是很难的。我脖子上印记只能让一个死人头保持六年，六年后就会彻底白骨化。现在链接不了，只能撑一年！我当然想换！”他着急了。看来换头的事在他心里还是挺紧迫的。

听着梅剑时的埋怨，君海尧乐了，眼睛转动，又说：“其实……你有想过去把你原本的头找回来吗？”

“我也想，不过就我这记性，我怎么知道我自己的头在哪。这个头只要更换，我就没有记忆了。到时候谁也不认识。我根本不可能把我的头找回来。”

“你换下了头就会没有记忆吗？那你怎么还能记住我？”

梅剑时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很郁闷：“在半年内，只要让我遇到记忆中的人并被其触碰到，我就能想起相关的记忆。”

“哦？那要是我没踢你那两脚，你就想不起我了。是这个意思吗？”

“……对啊。”梅剑时斜视着他，很是防备，“你问这么多，想干嘛？”

“哈哈哈你何必如此提防我，我又不会对你怎样。”君海尧沉思一阵，开口，“我说若我能帮你找到，你要如何报答我？”

梅剑时冷哼一声：“要是你真能给我找到，你想要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可下一秒他眉头又皱起来，“可哪有那么容易。当前最快捷方便的就是把你的头给我用。”

“我都说了带你去冥界挑，你怎么还在惦记着我的头呢。”君海尧给无语住了。

“……没关系吗？偷冥界的尸体没关系吗？”

见他疑惑，君海尧给他解释：“那些是要投胎的死人，反正肉身都是要被焚烧的，借用一下，已经投胎的他们也不会发现的。”

梅剑时犹豫再三，最后选择相信君海尧的话：“你说话算话，之后真的会帮我找我的头回来吗？你能找到吗？”

“就是为了找到，才说把你带过去啊。”

“听不懂。”梅剑时摇摇头。

君海尧边耐心解缠绕在手臂上的把脉线边说：“人间水鸣镜，地狱天月井。这句话听过吗？”刚说完这句话，君海尧才发现那是一句废话，梅剑时只有六年记忆，不一定知道吧。

果不其然，他：“听不懂。”

君海尧无奈笑笑，解释道：“冥界的水来自天月井。每个魂趟过黄泉奈何都能从水面上看到自己生平所有经历。”

这么一说，梅剑时明白了：“可你不是说还有‘人间水鸣镜’吗？这个水鸣镜应该是跟天月井一个意思吧？”

哟，悟性不差。君海尧点点头：“对。不过我不知道水鸣镜在哪。”

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真叫人无言以对。

“可是只有死人才能进冥界。你真不是想趁机把我……”

面对梅剑时的怀疑，君海尧首先按住小花抓着剪刀的手，以免小花发难。

这些天与梅剑时相处，老实讲，君海尧心里有些瘆得慌。这小花喜怒无常，每次动手都毫无预兆且善于捕捉空隙，不容易被雀叶兰和其他人发现。好几次差点中招。这一次也是迫不得已——梅剑时是抱着杀意冲君海尧下死手。不反抗的话，双手和脖子都要被他切下来。

“我自然是有办法保你平安才说带你进去。不会让你有闪失的。我都说要帮你找回你的头，还要帮你找替换的头，我对你这般照顾你就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吗？”

梅剑时听后，脸色更沉重了。“信不了一点。”

虽然人生在世，没有谁是人见人爱的，但被人这样毫无掩饰的厌恶，即便是君海尧这种薄情人也难以承受这样专属的恶意。不禁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被反问，君海尧反而哑口无言。

梅剑时见他不说话，就说：“我只是不喜欢你这个人。看着温柔大方，实质为寡情薄意。虚伪得很。”

他的话句句如刀，狠狠扎在君海尧身上。毫不留情。像是在极力传达他对君海尧的厌恶。

君海尧坐在地上，头枕在床沿上看着正在拆线的小花，开口引诱：“你讨厌我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

听到他那低吟，梅剑时感觉腹部一紧，耳朵好像有些瘙痒，引起心底一瞬的慌乱。感觉君海尧意有所指，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但控制不住那犯贱的嘴巴。

“像谁？”

“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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