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换珠第十一章

【叶周】灵玉换珠 by和邑

一叶知周

2025/04/0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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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渐渐揭开中

顽境叫这个怪名有两个原因，一是这幻境最爱整蛊人，若是一个人进来，它就要故意捉弄人似的把你最落魄难堪的时候挑出来数落。

若是两个人进来，周泽楷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没经历过。

剑灵溜得飞快，剩下他两个面面相觑。

顽的第二层意思呢，就是这幻境难破，顽固的顽。周泽楷曾在外面遇见过一个小顽境，那时候他不是找阵眼破的，而是直接把阵劈开。

这回的顽境比他境界高得多，没法再横冲直撞了。

周泽楷环视一圈，犯了难。

阵眼一般都是幻境中最突兀的地方，最难找的就是这种造景杂碎的幻境。繁茂的红色花朵连成了海，极目只能望见与天相接的隐约一道红线。

他们怎么在这么多花里找阵眼？

周泽楷正苦恼着，忽然发现他脚下的泥地里有一串脚印。他回头一瞧，叶修正在另一边，他显然也找到了秘境的诀窍，正在研究线索。

周泽楷弯下身，循着那脚步走了很远，一直也望不到边，不知是他这样低着头走得累了还是怎的，他忽然觉得脖子有些沉。

他站起身，眨眨眼睛瞧了瞧别处。一直盯着花久了，眼前都出现了一些幻影，似乎他的衣裳都成了红色。周泽楷揉了揉眼睛，又定睛看，才发现自己没瞧错。

他的衣裳真成了红的。

这衣服不知什么样式，布料里还织了繁复的金线，从他胳膊连到身后，瞧不出是什么。周泽楷抬手摸了摸，原来他头上变重，是因着这幻境给他变了顶金冠。

好古怪的幻境。

周泽楷回头，就见叶修也正好站起来，一眼望着他，忽然就不动了。

此时的叶修确实是没动，他已经看呆了。周泽楷不知怎么，身上原本素净的衣裳变成了件红底镶金的嫁衣，他头上的凤冠也珠围翠拥，轻闪着柔和的光泽。

柔和全因着这个人。周泽楷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睁得很大，那些金饰珠玉将唇映得很红，又与他软白的肌肤颜色对冲，白的像细雪，红的像人心尖上的痣。

他从前藏在剑意下不被人注意的样貌也在这时彰着起来，叶修定了睛瞧，视线猛地又拽下来，狼狈地落在花叶上。

叶修一时间觉得，这花没他才看见的红。

“叶修？”周泽楷叫了他一声。

“嗯？”叶修应他，头也不抬，假装看着花，等到余光瞄见周泽楷背过身去了，他才抬起头，毫无顾忌地盯着周泽楷发丝里露出来的耳尖瞧。

他这一身太漂亮了，明明是女子的吉服，周泽楷穿着却没有分毫违和感，只有精心点缀过后更明艳的五官，在他本人毫无察觉时，斜挑着抛过来一个眼神。

叶修的偷看就这么被抓包了，不过他没有一点心虚，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

“我这边没什么发现。”叶修说。

“我刚才发现了一串脚印，到这里就没了。”周泽楷说，“我的衣服变红了。”

叶修索性也不藏了，眼睛一直盯着他，好一会周泽楷才发现了问题，他低下眼，仔细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红锦金线，衣襟上的绣纹只能看得出是禽鸟的羽毛，他这么一动，满头珠络跟着清脆地响。

好半天，周泽楷才弄明白了他身上这衣服是什么，这下不只是衣服与双唇，连耳尖也跟着红了起来，他无措地举着袖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叶……”周泽楷抬起头，却猛地愣住了，瞳孔收紧，提剑飞奔起来。

他目光中映着一团红，不止是花，还有站在花丛中的叶修。

叶修此时变成了一只火团，熊熊燃烧着，冒起滚滚黑烟。所有念头此时都变作了恐惧，支使着周泽楷不顾一切地扑进火里，却没感觉到一丝热。

“小周？”

一双胳膊拥住了他，叶修两手将他抱着，手掌也托在他脑后。

“没事了没事了，你看见什么了？”叶修伏在他耳边哄着，周泽楷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见的是幻象，无声地把脸埋进衣袖里。

“我看见你烧起来了。”周泽楷说，“好大的火。”

他身上的幻象不知怎么没消，垂下的发丝就伏在叶修脸上，他们挨得极近，周泽楷都几乎听见了叶修胸腔中鼓勃的跳动声。

周泽楷也不知怎么，一点都不想放开手。巨大的惶恐几乎把他淹没了，余悸仍在心口灼烧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叶修。”

周泽楷极难得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叶修抱紧他，低垂着眼。方才他看见周泽楷向他跑过来的时候心跳都要平了，像是这时候才复生，他埋在周泽楷颈间，闭上眼睛。

“小周，你在害怕吗？”

“嗯？”

“怕我死了。”

周泽楷忽然松开手，认认真真地两眼盯着他说：“你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

话被叶修听在耳朵里，他眼睛瞄着周泽楷那被幻境点过的唇，忽地笑了。

“小师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声小师父叫得周泽楷一下红了脸，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头压得很低，眼睛也垂下去，又被叶修挨近了，避无可避地贴着额头瞧。

叶修的视线很炽热，就那么毫无遮拦地盯着他，他弯下眼尾，低声说。

“小周。”

“你心里都明白。”

话没说清，周泽楷心里也模模糊糊的，可他懂了叶修在说什么。周泽楷心里确实明白，他们早不是寻常师徒的关系了，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不敢细想，也没有结论。

“小周。”叶修叫他。

周泽楷渐渐的又红了耳朵，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怎么答，只能听着叶修这样一遍遍叫他，声音就滑进他耳中，慢慢地烙成印子，和他那句小师父一样，怎么都抹不掉。

他低下眼睛，终于开口：“叶修，我是你师父。”

“我知道。”

“我……我修为增长很慢，以后可能会追不上你。”

“我知道。”

周泽楷咬着下唇，像是鼓足了勇气，就在叶修以为他还要问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吻了上来，笨拙得就像头回挨近人的小兽，牙都撞在了叶修唇边。

叶修低笑一声，一手扣紧他，不留余地地吻上。

他满头的珠碎叮叮当当，一身大红的嫁衣，被叶修这样满臂抱在怀里，像一只扑火的蝶，羽翅轻扇着，缓慢停下了所有挣动。

他终于被征服了，耽溺在叶修怀里，一动也不能动。

叶修放开他时周泽楷都有点喘不上气。他费力地呼吸着，见叶修在看他，周泽楷于是笑了，所有话都隐在这个笑里，温柔得像是才被掀开了盖头。

“这衣裳很好看。”叶修说，“出去给你做一件。”

周泽楷被他牵着手，蓦地睁大了眼，才想摇头，头上的凤冠又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好重。”周泽楷说。

叶修笑了：“不做冠，只做衣裳。”

顽境的阵眼藏在一朵花里，原本极难找的，但叶修不知哪里来的运道，才翻过没几朵就让他找见了。

花丛里旁的花都秃着枝干，唯有这一朵花叶共生，在一片妖冶的红之中还算显眼。

叶修摘下花，身边的花海霎时散了，花瓣飘向天边，连着周泽楷的红衣裳一起，逐渐归于沉静的白。

剑灵这才敢从鲛珠里钻出来，它探着脑袋四周瞧了一圈，忽然叫道：“很近了！”

他们现在身在一片峡谷中，两侧半臂外就是山壁，一线天外光亮得看不清路，叶修一手牵住周泽楷，小心翼翼地迈步往外走。就见那外面是深色的一汪黑水潭，岸上几尺寸草不生，凌烈的剑意从潭中不断冒出。

周泽楷碎霜出鞘，单臂挡回叶修，走在了前面。他们跳下半人高的山壁，湖边的泥滩十分平整，没有人踩过的痕迹。

叶修还在打量四周，就见周泽楷径直走到潭边，直接把剑插入潭水中。

水波荡向黑水潭中，就见水面上忽然咕嘟嘟地冒起泡来，片刻震开一圈圈水波，连带着他们所站的地都跟着抖动起来。

剑灵被那骇人剑势震慑，一动也不能动，叶修被周泽楷护在身后，远远地瞧着水面。

就听一声破空的动静，水面上猝然飞出一把巨剑，悬立在潭上，水里还有余声。

“叶修，拔剑。”周泽楷低喝一声。

叶修连忙拔出自己的木剑，他仍用着练习时那把木剑，但在他拔剑的一瞬忽然就没了那种压迫感，满池悬浮的剑像是接受了他。叶修半步走出来，就见那潭上此时悬立了上百把剑，密密地几乎遮住了天日。

周泽楷伸出手，凝神辨识着，忽然合掌一招，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就从剑群中飞出，握在他手里。

涅水剑。

周泽楷上前去拔回碎霜剑，手里这涅水随手丢进芥子里，对叶修说：“你去试试。”

叶修先前已看过他演示，这会照葫芦画瓢倒是简单，他原样把木剑插进水里，潭中也漾起了波纹，可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剑飞上来。

潭水圈荡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走吧。”周泽楷说，“看来这里没有你的机缘。”

叶修拔起木剑，看见那潭里似乎又冒出两个泡泡，很快消失不见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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