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二】雨夜

【蜃二】雨夜

隽永时光

2024/11/19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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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岚大二从繁杂的工作中抬起头来，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露出疲倦的神色，后知后觉听着雨扑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抵着额头半阖上眼……拒绝掉哥哥来接自己回家的提议后有那么一会什么也没想地放空，愣愣注视窗外越来越大、妨碍自己回到幸福澡堂的雨，突然莫名地感到一阵无力。

事实上，即使没有这场雨，他也有几天没有好好回家待过了。那么，隔在他和家庭之间的，究竟是……

放下手中处理文件的笔，大二有些失神地垂着头，身处室内却像被淋了透彻般的失魂落魄。直到被出现的恶魔连着背后的办公椅一起圈到怀里，沉重的心绪顷刻被抹去，一片空白的意识根本没有去听对方习惯性的嘲讽，反应过来之前躯体先于意志露出松懈又安心的表情，自然地从久坐的僵硬中摆脱，闭上眼后仰一些，任由自己溺进恶魔不算温暖但有着特殊温度的拥抱里……

板正柔顺会被恶魔嫌弃不好看的中分瓦片头靠在恶魔的肩颈处时反倒显得乖巧，带着倦意的神情谈不上是依赖或撒娇这类过分柔软的形容，只是像呼吸一样自然又理所应当的不设防与毫无遮掩，明明醒着，待在深夜的办公室里，但看上去比躺在枕头上做了一场美梦更加柔和与放松。

……而这都是因为自己出现了才发生的。

惯会欺负宿主无理取闹的恶魔在某一瞬间意识到这一点，一句讽刺吐了半截突然熄火。尽管在感应到另一端的意识一片空茫察觉到怀里的人类根本没在听自己说了什么后，怀着一丝抱怨的心情，蜃楼啧了一声，便低下头凑近对方耳边想要重新开口。

但大二的动作更快一些，仰头靠在恶魔怀里的人类忽然睁开眼，垂着脑袋的恶魔看着大二，墨绿色与琥珀色的视线在极近的距离忽然相撞，然后恶魔听到宿主在叫他：“Kagero。”

蜃楼不得不再次住了口，但与恶魔的期望相违背，大二并没有继续对他说些什么，只有一声单纯的呼唤在安静的办公室回荡，人类像是在叫出名字时才反应过来揽着自己的究竟是谁。

把宿主看上去终于恢复清醒的过程收进眼底，倍感无趣的恶魔嗤笑一声，像是早早预见了又一次没有营养的口头纠纷，摆出嘲讽的表情稍稍抬头，打算松开手站起身。

但蜃楼又一次没能如愿。

制止他的依然是五十岚大二的行为，在他放手的前一秒，透过一心同源的感应，大二下意识轻轻抬起自己的手，精准搭上了恶魔扣在自己胸腹的有着金属饰品冰凉触感的那双手。

几乎没有用力，但蜃楼的动作立刻像按了暂停键一般顿住了。

“Kagero…”于是蜃楼又听到一声呼唤，很轻，语气莫名，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准确来说在恶魔听来是羞愤交加的意味。

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后续。搭在一起的手也没什么动作，或者应该说，五十岚大二游移的指尖似乎有想要拿开的意味，又顾虑着什么一样一直没有收回。

察觉到这一点，向来没什么耐心的恶魔立刻被一个小小的动作无端磨去了面对宿主时仅剩的好脾气。蜃楼忽然感到一阵烦躁。想开口刺他你这笨蛋有事直说，以前也好现在也好甚至从小到大都是……想要什么从来都不说，只是心怀期望地看着别人，能得到什么结果？

事实上他这次几乎快脱口说出来了——几乎，但是没有。

这次并不是大二做了什么，而是有丝丝缕缕明晰又涌动着的情感和想法顺着他们的链接传达到蜃楼这里。

贴近时源于本能的亲近，拥抱时无可否认的安心，根本上难以动摇的信任……还有那些未能开口又好像不需要答案的困惑，关于是否会为恶魔带来困扰的迟疑，通通来自一份让恶魔无法拒绝的感情。

蜃楼分辨着传达到心中的一切，无可奈何地再次垂下头看着怀中的大二，几乎有些破罐破摔地想：是啊，五十岚大二就是这样懦弱到无药可救的家伙，总是压抑着想法和心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我是他的恶魔啊。

这样不擅长表达自己的的五十岚大二，不够坦诚的五十岚大二。但这不是巧了吗？正因为蜃楼是五十岚大二的恶魔…所以，五十岚大二确实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要心怀期望地看向自己，那么身为恶魔的自己————就自然会接受并回应这份期许。不然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

“Kagero。”大二又一次叫起恶魔的名字。这一次的呼唤在落进蜃楼耳中的同时，恶魔也终于从纷乱的情感中分辨出最后最明确的一种，预感到什么一般低下头去。

那是与他轻视厌烦的懦弱相比截然相反的东西，一种坚定的、认真的心情。

五十岚大二松开了搭着蜃楼的手。

然后侧过身红着脸，抱住了蜃楼的肩膀，用着比面对过去那些危机时更大的勇气，主动仰头吻上了恶魔的唇，甚至没有闭上眼睛。

于是大二没有错过蜃楼脸上夹杂意料之中的满足与预料之外错愕的矛盾神色。

通过他们独一无二的链接恶魔预见宿主的行为，透过唇齿相贴的触感蜃楼见证大二令他意外的选择。

选择。蜃楼想着，是大二选择了自己。虽然他们不是没有做过，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选项，无论是哪种意义上。

……当然，身为恶魔，蜃楼不会错过送上门来的可爱宿主，大二的呼吸很快被坏心眼的恶魔搅得紊乱，沉浸在亲吻中的人类似乎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但音节连不成词句，被蜃楼故意像是变魔术般通通变成了让人脸红心跳的轻哼。

终于获得喘息间隙时大二忍不住瞪了一眼蜃楼，然而因缺氧而外圈泛红的眼没有半点威慑力，恶魔愉快地享用着宿主和宿主恼怒的表情，在大二缓过劲来之后再次咬上他的唇瓣。

只有他们在的办公室里，没有谁去在意窗外渐轻的雨声，五十岚大二在亲吻中迷迷糊糊地想，至少明天要带蜃楼回去见一下爸爸妈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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