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陈旧的回忆

[刀剑乱舞]本丸惊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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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讲故事之前，我先问一下，大将您应该自己想象过这里发生的事吧？”药研问我，“您想象中的故事是什么样？”
        “我觉得前任审神者非常疼爱你们，有了你们两个之后就没有再给本丸增添过新的付丧神。你们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了数十年，陪伴着那个人从青年人变成老人，然后那个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前任审神者在临终前被送回现世，你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前主人，而我则是那个时候接到任命，作为继任者来到了这个本丸。”
        “不愧是您，几乎全都猜错了，”药研和长谷部淡淡地笑了笑，垂下了眼睛，表情显得有些失落，“那个人是不是很疼爱我们呢……其实我们自己也不清楚。”
        “我猜错了吗？”我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谷部看了看药研，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于是长谷部就开口讲了起来：“几十年前，有一座普通的本丸，除审神者和近侍清光以外，本丸里还住着五十多位刀剑的付丧神，大家普通地生活，普通地出战，审神者和大家说不上亲近，但对大家也不算坏。
        “忽然有一天，审神者舍弃了从本丸建立初期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清光，把近侍换成了听话、勤奋又不多嘴的长谷部。长谷部唯命是从，只要是主人的命令，不论当做不当做都会尽力完成，又不会随便开口表达自己的意见，是一件比清光更好用的工具。但清光并不理解主人的心思，他觉得自己被主人抛弃了，于是意志消沉的清光做了一件谁都没有想到的事，他自行断开了与审神者之间的灵力连接。“
        “断开了会怎么样？”我好奇地问。
        “如果您了解过相关的学术研究……”长谷部说着顿了顿，“其实我觉得现在的候补审神者培训里应该已经添上了这部分内容吧，我觉得您应该知道灵力和付丧神都是怎么回事。”
        “这个好像确实讲过，”我点点头，努力回想培训时学过的东西，“灵力是一种由生命产生的能量，能够产生大量灵力的人类会被政府征为审神者，付丧神是借由依凭物和审神者的灵力产生的灵魂实体化后的结果，付丧神的出现和形态维持都需要消耗审神者的灵力。”
        “灵力是生命的能量，所以只要审神者还活着，就会不断地产生灵力，”药研说，“但是否接收审神者的灵力是可以由我们自行决定的。就好像阳光、空气和水，虽然它们一直都存在，但我们可以躲到黑暗的地方避开阳光，可以拒绝喝水，也可以捂住口鼻不呼吸空气。”
        “所以说清光拒绝接受灵力之后怎么样了？”
        “他消失了。”药研回答。
        “哎？消失了？”我惊讶地问，“什么叫消失了？”
        “就是字面意思的消失了，”药研继续说，“付丧神的灵魂是因为灵力产生的，没有了灵力支持，就没办法维持灵魂，所以马上就消失了。当时发现这件事的安定并不知道清光消失的缘由，只是以为清光出了什么问题，非常惶恐地报告给了审神者。审神者也是第一次听说付丧神消失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叫来本丸里负责医疗的药研，和近侍长谷部三个人一起想办法。试过几种办法但均告失败之后，根据药研的提议，审神者为清光的依凭刀再次做了赋灵。”
        “成功了吗？”
        “赋灵成功了，”长谷部回答，“清光重新出现了，但他对自己消失时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停止接受审神者的灵力，接下来就和我们一起出现在了审神者的房间里。审神者对清光的经历非常感兴趣，缠着他问了半天，还嘱咐清光不能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切断灵力连接的事，即使是关系最好的安定问也不能说。审神者对当时在场的药研和长谷部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清光离开后，审神者对我说自己要做几个实验，命令我做帮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审神者频繁地把付丧神单独叫到自己的房间里，诱骗他们切断和自己之间的灵力连接，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对他们重新赋灵。因为消失期间并没有记忆，而且又是单独被叫去参加实验，所以付丧神们都不知道审神者到底在对他们做什么，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审神者的帮手长谷部。长谷部负责把每次实验的对象、断开灵力连接的时长和赋灵的结果记录下来。
        “一开始的实验每次都成功了，后来随着断开连接的时间逐次增长，渐渐开始出现了无法成功赋灵的现象。长谷部的工作也增加了一项，就是统计断开灵力连接不同时长后再次赋灵的成功率。审神者专门开了一家网络论坛，向其他审神者公布自己的实验结果。为了防止实验的事被政府发现，那个人还毁掉了本丸的狐之助，改成用一个从网上下载的软件模拟狐之助定期向政府发送反馈。失去了灵魂的刀被审神者扔在柜子里，本丸里的大家都以为他们出去远征了，谁也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不知不觉中，本丸里的付丧神一个一个减少，原本热闹的本丸渐渐变成了一座空城。
        “要说没有人没发现，其实也不太对。除了原本就知道这件事的长谷部以外，还有两个人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其中一个是药研，另一个是山姥切。药研有医疗知识，对审神者来说算是有用的付丧神，所以并没有被实验波及。我至今也不知道山姥切到底为什么猜到了审神者在做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比较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反而对周围的事更加敏感吧。山姥切向审神者进言，说付丧神也有灵魂和独立的人格，不应该随意被抹消，要求审神者停止不人道的实验，但那场争辩最后的结果是山姥切沦为了另一个实验的实验品。山姥切的实验证明了即使有灵力，依凭物损坏后付丧神也一样会消失，而且曾经寄宿过灵魂的依凭物损坏后无法再次被赋灵。”
        “最后的实验开始之前，审神者派药研一个人去参加了长途的远征，”药研说，“那其实就是审神者行动的预兆。当药研结束远征，带着从路上收集到的资材回到本丸时，整座本丸里已经只剩下审神者和长谷部两个人了。”
        我惊讶地盯着长谷部和药研，他们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讲述这样的故事呢？
        “你们为什么这么平静呢？”我不禁脱口而出，“你们可是……前任审神者那个人可是杀人犯啊！”
        听到我的话，两个人低下头，沉默了。
        “我们为什么这么平静呢……”过了一会儿，药研才轻声说，“您刚刚原本是要说我们两个是杀人犯吧？我们知道自己是杀人犯。虽然可以自我安慰说都是因为主人的命令，都是因为我被派出去远征了，但其实我们两个自己心里都清楚，大家的死，是决定了听从命令对大家见死不救的长谷部的错，也是明明猜到了审神者要做的事却没有告诉大家的我的错。虽然我们并不是人类，但我们和人类一样不想死，自从发生了清光的事之后，我们两个的依凭刀就被审神者藏起来了，因为知道背叛审神者的后果一定是死亡，我为了求生牺牲了兄弟们的性命，这件事我一直都记得。几十年以后的今天，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大家都消失以后，没过多久，审神者也被人类的政府抓走了，”长谷部说，“政府的人查抄了本丸里所有属于审神者的东西，封锁了本丸的网络和锻造所。为了防止大家也被带走，我们两个把大家藏在了这里。后来我们被带去现世，给政府的调查员讲述那个人的罪行，那个人被留在了政府的牢狱里，我们两个则回到了这座写满了自己罪恶的本丸。”
        说到这里，长谷部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疲惫的表情。
        “您一直以为我们两个和审神者一起相亲相爱地生活在这里，实际上这几十年来那个人一直在现世的狱中，我们两个则是在这里一边依靠那个人的灵力维持着身形，一边反思自己的罪过。从接到您要来就任的消息时起，我们就知道那个人要死了，那个人的赎罪马上就要结束了，而我们两个则将要继续保持这样不死的生命，永远地忏悔，永远地赎罪。”
        听到长谷部的话，我想起了来到本丸第一天夜里发生的事。
        “你们希望继续这样背负着罪恶感活下去吗？”我问他们，“我刚到本丸的第一天晚上你们两个拿着刀围在我旁边，真的是打算杀了我，断绝灵力来源然后陪我一起死吧？”
        “不是，”长谷部摇头，“我们不确定您是不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主人，但您毕竟是主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伤害您，如果您提出无理的要求，我们也不得不遵命。当时我们打算如果发现您有和那个人一样的倾向，就彼此折断对方的依凭刀，这样本丸里就没有付丧神，您也没办法伤害别人了。”
        “对我隐瞒过去的事、对我隐瞒其它刀的存在和把狐之助藏起来也是因为这个？”
        “是的。那个人在清光的事发生之前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们想尽量不刺激您。藏起来狐之助是为了防止您破坏它，平时不给您和狐之助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是这个原因。”
        这时我才理解了，为什么药研和长谷部在本丸里时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出战时却放心地把我一个人留下。他们口口声声地说要保护安全，其实并不是要保护我的安全，而是要从我的手中保护这座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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