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俞亮时光】寻常歌

漆玥爱吃草莓

2025/05/29 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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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桃花都吹落，春秋都吹落，最懂竟是梦中那一刻**

回到方圆老巢，白川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全队上下进行赛后聚餐，会员制五星级粤菜餐厅，一行人浩浩荡荡进门报上方绪的预约，本意庆祝时光进入决赛，再抚慰一下辛苦参与预选赛的队员。
      “时九段，您太厉害了！”自诩时光的首席徒弟王久见师父闷闷不乐，主动端起高脚杯活跃气氛，“不费吹灰之力杀进决赛，不得一举摘下桂冠？”
      食之无味，无精打采，这可不是时光的形容词。
      正常情况下全场最嗨到处嘚瑟的人应该是他。
      此刻时光却一反常态，像极了抽干了水分的小芽，默默弯着腰以极其野蛮的姿势与碗中白川硬塞下的长条烤排骨作斗争。
      时光本人棋力高、没架子，围达全体队员除了穆清春通通服他。他没精神，其余人都有些不自在。
      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反倒仿佛是淘汰的那个。
      王久的红酒杯兴冲冲送到眼前，时光如梦初醒，扔下排骨抓起碗边的杯子，半空中碰一下，沾着油渍的嘴巴不忘客气回去：“谢谢，吃好喝好。”
      “师父，您怎么了？”
      “这排骨挺好吃的，就是齁咸。”
      时光脸颊泛红，新倒上的酒他拎起又一口气干完了。
      王久摸不着头脑，对时光已读乱回行为感到迷惑。
      “行了，你别烦他。”
      隔壁穆清春的话飘来，难得帮时光说次话，王久一愣，奇怪的看了看他俩听话地转身回去。
      酒过三巡，最开始老实坐着的队员们纷纷站起来敬白川的酒，更有胆大的喝高了与白经理勾肩搭背以歌颂情，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歌声引起合唱，徒留时光锲而不舍地在桌上奋战，方便穆清春得到掩人耳目的交流机会。
      毕竟主动跟时光唠嗑，掉面子。
      穆清春笃定和俞亮有关，只是奇怪，通过怂恿，要表白的那位应该是俞亮，怎么反而时光看起来更失魂落魄。
      太有内幕了，顾不上那么多新仇旧怨。
      “喂，你和俞亮没双宿双飞？”
      穆清春手持酒杯，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一句话。
      “哎，”时光啃排骨倾斜着身子，熏醉的笑容在脸颊上挂着，眼神朦胧懒洋洋地摸索酒 杯，碰杯声叮当作响，“谢谢关心。”
      “谁关心你了。”
      默不作声喝完酒，穆清春半嫌弃半吐槽地说：“这条排骨你还没吃完？”
      “烤排骨，哪知道这么长？这么咸，难吃死了，再说了，我哪里知道我能这么喜欢俞亮？”
      后一句讲完穆清春桌下猛踩了自说自话的人一脚，呵斥道：“快闭上嘴吧！”
      对方只烦躁地咂咂嘴，又拾起筷子捞桌面大盘里剩下的排骨，口中絮絮叨叨：“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能怎么办？我们不能在一起啊···”
      现场看晚间八点黄金档的狗血偶像剧既视感。
      心头爆炸，穆清春消化了整整一分钟。
      第一次爆炸是知道俞亮喜欢时光；
      第二次爆炸是这俩人还是互相喜欢；
      第三次爆炸是震惊棋坛的大新闻第一个竟然又让他知道了。
      眼前这人醉得七荤八素，再追问有套话嫌疑，不厚道。
      不是，说好的离他们俩远点的呢？
      穆清春烦俞亮时光，平日里几人互看不爽吵嘴已是平常问候，他俩行为恶劣到轮流当主将折磨他，怄气归怄气，这事传出来恐怕毁了两人前途。
      “你怎么不吃啊？”时光自顾自热情地夹了一根大排骨扔进穆清春碗里。
      无语至极，为了更好的想对策，穆清春决定先尿遁顺便洗把脸。
      无人理会的角落，时光停住手，他感觉脚下轻飘飘的，脑子带着身体正在飞往外太空。
      再回过神时，一台冰凉的手机贴上他的耳畔，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好地醒了酒。
      “喂，时光。”俞亮淡淡如水流的声音传来，划开觥筹交错的空气。

半小时前，穆清春用凉水洗脸，冻得直哆嗦。
      酒精散去，聪明的智商再次占据高地，他望向盥洗室的镜子，再次决心不再掺和他俩的私事，撒手不管前，还是通知一个幸运儿接手他的痛苦。
      紧急避险操作，免得日后他们俩人发疯找自己算账。
      时光名义上的监护人洪河听闻后把手上事果断托付给沈一朗，驾车疾驰到得很快，急躁地大厅转悠半天，穆清春才通知在男厕所见面，他转念一想，看来穆天元醉得也不太清醒。
      几百公里外的俞亮正在公寓打谱，秋兰杯决赛前有一周时间备赛，时刻不敢松懈。
      他同样担心一旦停下来，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个点接到洪河的电话俞亮有些意外，推测可能是时光的事，响起第二遍铃没犹豫，接起。
      “俞亮？在忙吗？”洪河支支吾吾，措辞该怎么说。
      关键是洪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面后穆清春只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提议他给俞亮打电话。
      白热血沸腾了，还以为这么火急火燎是时光进决赛太激动要裸奔，他们控制不住形势才请他出山镇压。
      至少也要等拿下秋兰杯再裸奔，现在早了点，洪河想。
      “是时光的事吗？”
      俞亮学会了抢答，洪河也没再说别的，跟着穆清春匆匆往包厢走，一路上只说他喝醉了胡乱说话之类的。
      俞亮这头攥紧手机，他不是没见过时光喝醉，这人口口声声说清楚棋手不能老喝酒，嫌自己唠叨，次次屡教不改。
      一贯气人。
      “时光，听得见吗？”
      先前的问候没等来时光的回复，俞亮叹口气又问一遍。
      半晌，传来时光蚊子般大小的哼哼，气息声掺和着嘈杂声，俞亮坐不住了，干脆站起来。
      “喝醉了？”
      “没有。”
      “每次我说棋手上升期不要饮酒，你都不听。”
      时光摁住耳边的手机，呼吸变得小声起来，卡了壳。
      哽在时光心头的郁结之一是昨日里俞亮抛下的几句话，什么朋友不朋友，冷冰冰，直冒冰碴子。
      “俞亮，为什么忽然回北京，方圆不是你的家吗？”
      “队里要求统一集训。”
      “你故意不回来的。”
      “没有。”
      “我说你就是有！”
      时光失控吼出声，闹哄哄的群众们吓一跳，洪河原本正在人堆中侃侃而谈，这下赶忙做抱歉手势，扯着时光逃出饭店。
      不远处的穆清春暗中观察，操作完一切这几天压住的笑容终于上了脸，深藏功与名。
      费半天牛劲，洪河好不容易把时光塞进副驾驶，帮着他扣好安全带，他老人家还不停歇地跟电话那头争论‘方圆是不是俞亮的家’的蠢问题。
      一个喝多了，脑子轴不讲道理。
      另一个干脆由着他的性子，讲着讲着也犟上了。
      还挺配。
      听着他们吵半天，反正没有目的地，洪河索性发动车带时光往道场方向开，车内有暖气不至于冻着，唯独旁边的人嗓门太大耳膜疼。
      时光半肚子酒颠得满腹难受，理智恢复一点，也不再跟俞亮争吵，对面的人始终怄着一股气，他太了解他了。
      一件小事能记很久很久，一局数年前的棋仍旧可以随时报出位置，何况是严重到能让他哭的事。
      他知道他心里不好过。
      “俞亮，”时光窝在座里，眼睛此刻变得清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跟你坦白，上海几天不是有意躲你，我只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你记得不记得11年一起跨年，我们···”
      话至一半，俞亮立刻找到那段记忆，顺着目光发现此刻窗外的北京也如那天般下起雪，街面一片白，听不到半分声音。
      “你想起来了？”他似乎不意外，平静地开口。
      “你说奇不奇怪，脑子忽然自动想起来了，哈哈。”闲聊一件糗事，时光打趣笑起来。
      只要聊开，俞亮自然就好了，时光单纯地想。
      昨夜复盘很久，他思来想去俞亮变得奇怪是从跨年那天开始的，全怪他鬼迷心窍想吃豆腐。
      都是自己的失态，俞亮才会产生错觉。

求求老天爷，让我和他回到从前吧。

等了许久，简短的对话后，对方再没了动静。
      “俞亮，你还在吗？”
      “嗯，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电话断了，时光不可置信的嘀咕，这人怎么回事。
      不死心再次拨过去前，洪河不动声色伸出一只手阻止他，刚好路途经过沿江，干脆把车停下来。
      “哥哥，时光哥哥，别打了。”车里莫名闷，洪河开了一条窗缝，挠挠头，扭头看着时光不解的眼神好似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说先别打了。”
      洪河有慧根，尝过爱情的甜蜜与酸苦，原本带着八卦的心思听两人对话，越来越不对劲。
      早几年洪河能暗戳戳接收到俞亮对时光的心意，不过他的好兄弟神经大条，非但不抗拒还乐呵呵的，两人相处平安无事，洪河干脆看破不戳破，平时没事酸时光几句，倒也能当做乐子。
      时光特地提了跨年夜发生的事，他知道俞亮被他无意间捅了一刀子。
      那天他毕竟是当事人之一，目睹了时光不知道的事。

疑似接吻的尴尬过后，洪河视角里他们慌张分开，时光酒喝得多头晕，没一会又坚持不住倒在俞亮身上。
      俞亮环住不省人事的人，提出送他回房间休息，洪河动弹不得自身难保，只看着他把时光半搂半抱扶起来。
      地上一台手机突兀地亮了，洪河只听见铃声，脑子慢半拍下意识去寻找。
      “这个点还有人发微信啊，”洪河眼睑耷拉着，磨磨蹭蹭摸到手机，主界面明晃晃显示着接收的内容——是他们认识的共同的女性朋友发的信息，他随即饶有兴致地念起来：“时光，我同意了，我们交往···我靠！”
      没走几步的人身形停住，不，是僵住了。
      俞亮机械地回头往洪河的方向看，怀里搂着的人紧闭着眼趴在他肩头。
      “不是不是，我瞎说的，surprise！惊···喜吗？”洪河一阵心悸，撑起力气靠近俞亮，强颜欢笑。
      喝酒误事，得意忘形，一不小心闯下大祸。
      这位棋坛贵公子的醋劲洪河是有幸见过的，某次比赛闲聊知晓自己曾经激动地嘴过时光      左脸颊一口，当场在棋盘上被他杀到自闭。
      眼前的人异常冷静，什么也没说，飞快抽走洪河手中的手机，扫视一遍又一遍。
      洪河紧张得要命，死死盯着俞亮看，生怕他下一刻把手机捏碎了。
      再抬起头，俞亮平日黑子般的瞳孔空了，无尽的沉默，无力地将手机归还，让洪河感到窒息。
      “那个···你没事吧？”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俞亮嘴唇动了动，眼神定格在洪河脸上，“时光他···其实一直喜欢女生对吗？”
      洪河想将功补过，问题明显超纲，火速思考起来，时光不谈恋爱，但也没反感过他和沈一朗平时的八卦试探。
      自打认识起，他嘴上没停止念叨俞亮的名字。
      “俞亮的天生克星。”
      “俞亮的对局···”
      “俞亮拿冠军，肯定得意死了，下次我可要把冠军抢回来。”
      “我要和俞亮一起去比赛了！”
      “洪河沈一朗，俞亮下午回方圆···”
      可他们没听时光表达对俞亮的爱情方面的真正看法，帮兄弟出柜这事忒缺德。
      洪河措辞半天，只好委婉地说：“他···是挺喜欢舒淇的。”
      俞亮等到模棱两可的答案，苦涩地挤出笑：“洪河，不要跟时光说今天发生的事，可以吗？”
      “当秘密吧。”

一人扶着一人，穿过客厅走上弧形楼梯，洪河站在原地，目睹一场无形的盛大坍塌。
莫名地负罪感顿起。
      手机又震了震，他拿起来一瞧，女生跟了条大冒险惩罚的致歉消息：时光，没吓到你吧。
      洪河几步小跑到楼梯朝上大喊：“诶诶，俞亮！假的，信息是假的！”
      后来人听没听见洪河无从知晓，总之时光对昨夜发生的事毫无印象，正中下怀的断了片，不需要再刻意隐瞒。
      第二天他兴致冲冲地提桶帮俞亮接开水，融化车玻璃上一夜结出的薄冰。
      俞亮好似没变化，只悄然绕过时光的手，抓起提桶边缘小声说：“谢谢。”
      “咦，小俞老师，跟我客气什么？”
      “没什么，对了时光，我要回北京了，接下来行程会比较满。”
      时光听了没什么异议，嘴上嘟囔着俞亮不讲义气，回来没几天又要走。
      没一块下几盘棋，没去家里多蹭几顿饭。
      一桶水浇上去雾气腾起，缓缓消失在冷流中，俞亮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挂在时光露出的一截脖子上。
      “冬天刮风，别着凉。”

幸好爱无声，可惜爱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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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过问你的心里我的吻
厌倦我的亏欠
代替你所爱的人
这个时候
我心落花一样飘落下来
顿时 我的视线
失去了色彩
知道你也一样不善于表白
想想你的相爱编织的谎言懈怠
甜美镜头竟也落花一样飘落下来
从此 我的生命
变成了尘埃
                    ——《泪桥》伍佰

怀抱着放下而疏离，克制隐忍的爱。
事到如今，俞亮的心终于被时光的操作弄死了。
知道亮崽这一路是怎么过的吗？（痛苦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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