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灵·执念

加灵·执念

余青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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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一天，这份执念会迫使我无法继续站在阳光下。”

盒子里的烟花棒见了底，加特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点燃烟花，在空中挥舞出星星的形状。灵犀有些沮丧的举着相机：“抓拍真的好难…果然美丽的东西稍纵即逝啊。”

加特清点了一下剩余的烟花棒：“还够我们再试几次。”稍纵即逝——真不像是灵犀会说出来的话。想起挚友对永动机近乎偏执的追求，加特无奈的低头笑了笑，永恒之美和永动机———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和灵犀其实很相像。

灵犀看起来没想这么多，他很快重振旗鼓让加特继续看镜头，总算拍出几张自认为满意的照片。“这张可是我最满意的一张——”灵犀骄傲的指向其中一张照片：一张完美的烟花星星。不过星星的拖尾朦朦胧胧的挡住了加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张很可爱！”灵犀趴在加特肩上，手指向照片：“可能是因为这张拍的你有点呆呆的，没有平时心事重重的样子。”

“谁连续挥那么久烟花棒都会呆滞的吧…”加特无奈的点点头，转而和灵犀合照，灵犀拍照的姿势还是万年不变的阳光灿烂剪刀手，另一只手亲密的搂着加特，这拍起来倒毫不费力。

“真不像你。”加特去拿冲洗好的照片时突然发出一句这样的评价，对上灵犀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是在讲——你说稍纵即逝的事情。”

灵犀歪头回想，笑嘻嘻地回应加特：“瞬间很难抓住，可是无论是永动机还是永恒之美，我们的愿望都是让这样稍纵即逝的美好留下来，对不对？”

愿望吗？

比起愿望，永恒更像是加特和灵犀的执念。有时候加特难得的比灵犀更早下班，就会看到灵犀待在自己研究室里一脸严肃指导项目的样子，加特才会恍然想起比起平常那个温暖的小太阳，灵犀本身更是一位物理学的天才，对于永动机领域有他自己的高傲和追求。

执念啊……

我的执念是不是太过深重了？牺牲他人性命得来的永恒…母亲还会对我感到欣慰吗？恐惧不知不觉弥漫上加特的心头。不正常的实验结果，缄口不言的实验人员，隔三差五丢失的药品样本……早该察觉的深渊，被这份执念粉饰得光荣美好。

“加特！喂，不会站着睡着了吧！是不是又偷偷熬夜了？”灵犀在加特面前挥挥手，“喂——我们该走啦——”

自己的双手，早已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灵犀打算去拉加特的手，加特却好像被烫的一个激灵：“加特！……怎么哭了？”灵犀手忙脚乱的在口袋里找卫生纸无果，最后只能上手揩揩加特的脸颊：“又做噩梦了吗？”

“……灵犀。我是不是一个执念很重的人？”

“哈？突然说这些东西……是不是老板又给你安排太多任务了？”

“对永恒的执念。”

灵犀沉默着看向加特。

尤利尔的问题他早有察觉，只是物理类的实验一直突破不大，他也就没能像加特那样参与最核心的研究。看加特的样子，恐怕他也察觉出了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的这份执念迫使我无法站在阳光下——”

“你不会独自待在阴影下的。”

灵犀伸手掰过加特的脸，轻轻在嘴唇上落下一吻。

“请相信我。”灵犀向加特递出一个微笑，“无论遇到什么——我可是专业人士！别瞎想了，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陪我去研究一下我的永动机呢！”

加特回过神来，撞见灵犀眼里碧绿的湖水。灵犀把加特包裹得很好，自从灵犀出现之后，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好。提醒他少喝咖啡，按时吃饭，带他出去走路散心，给他分享新研发的图纸……包括现在，在自己迷茫的时候灵犀总能及时带着他找到出去的路。

可是灵犀，这样的时刻还能维持多久？永恒之美背后的黑暗，我还能瞒着你多久？加特努力咽下心里的酸楚，随后缓缓把刚抽出来的手交给灵犀。“至少现在…让我再贪恋一会吧。”加特默默心想。灵犀立刻紧紧回握住加特的手，笑得更灿烂了，拉着加特出门，絮絮的念叨待会回家路上还要买两瓶红椒酱，小白雪的罐头也快吃完了……刚刚那幕落泪的小插曲就像没有发生过，两个白色的身影映着暖黄的路灯跳动在街边。

……可是灵犀，比起这样，我更愿意自己承担这份风险。

加特趁灵犀冲着橱窗里的机械设备愣神,把画着蝴蝶结小猫的信封丢进背后的邮筒。

“致侦探社…”

至少我的罪恶，让我用自己的方式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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