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行为调研（一）

行为调研（一）

6.

整点薯条吃吃

加载中……

19.

和医院的合作莫名其妙地崩了。

萨维真的陷入了逻辑错误的漩涡——用人类的话来说，困惑。医院方代表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告诉了她就是顾云霆从中作梗，然而逻辑推论无论如何都无法判断顾云霆的意图——她的业务到底哪里触犯了他的利益？

她不明白。萨维坐在酒店房间里，沉默了一个晚上，终于对着墙壁开口：“我不明白。顾云霆为什么这么做？”脑海里很快就传来了一个戏谑的声音：“霸总这种生物是这样的，萨维。我知道你很难理解，那是因为你的逻辑回路建立在正常人类的思考模式上。首席先生给你准备了一切模拟人类的条件，唯有一样他做不出来。”

研究员笑了一声：“那就是‘异常’。”

“异常是人类的常态吗？”

“不是每个人类都会这样，大部分人的动机还是如你所推断，跳不出那几样。但是霸总可谓异常的集大成者，你不能用常理去揣测他们，想要理解他们是不可能的。你就算是对他的原生家庭、他的成长过程了如指掌，也不能推断得出他的动机和思维。”研究员的声音堪称幸灾乐祸，“这就是你的第一课，萨维。”

“感谢您的解答。”萨维对着虚空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破格的通讯结束了。她站起身，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一直存在阮绵绵原来的手机上，虽然一直没打过，但她还是在换号时也一起迁移了过来。现在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萨维在处理器中反复推算着结果。顾云霆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能预测的变量，且明确地对她的行动进行了阻碍。为了完成她的实验，顾云霆必须当成一个威胁因素处理。然而阮绵绵只是一个普通人，接触不到社会的暗面——甚至相比之下顾云霆可能更接近那些不可告人的阴暗角落——所以为了消除威胁，她必须采用正当的、不那么危险的手段。

诚然执法的人类也同样会受到顾云霆的影响，但是思维正常的人总是存在的。如果本市的执法机关不能处理顾云霆，那么她就向上寻求帮助。如果星球时代的执法机构没有任何一个能奈何他，那么她就把证据投放到网络上。如果顾氏集团也直接干涉了这些平台，那她就只好采用一些远程手段破坏后者的服务器，让那些东西公之于众了。

电话接通了。她拿起手机，露出笑容：“你好，请问是律师事务所吗？”

20.

星球时代的执法程序和星际时期区别不大。萨维很快就做好了准备——顾云霆傍晚说的话暗示意味极为明显，阮安诺遭遇不测已经是既定事实。在例行写完了论坛外包的代码以后，她又拨了阮安诺原先住院的医院的电话。阮安诺的主治医生已经被开除了，她好容易才联系上他。

电话那头声音颓丧的男人在听见她说要报警抓捕顾云霆的时候果不其然兴奋了起来。男人和阮安诺一样遭到了顾云霆的“报复”，他对阮安诺可能的去向非常了解。所以没过多久，萨维就找到了她只见过一面的“妹妹”的下落。

和阮安诺见面的事情只有方夜能去做——他以前是医生，最能判断阮安诺的身体情况。并且他是男人，出入阮安诺被困的夜总会、见到她要方便得多。最后，萨维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工作室的工资还得发，方夜的行动需要的资金也有她的支持。

于是方夜戴了美瞳、化了妆，假装成嫖客，根据男人给的地址便找了过去。

地方很偏僻。这座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建在一条几乎渺无人烟的郊野公路旁，开着二十米外就能看见的耀眼的巨大霓虹灯牌，沉重的乌木包铁大门旁甚至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在方夜走近的时候，他们伸出手，把大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两个比方夜高整整一个头的壮硕保镖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拿着金属探测仪扫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连对他胸前的金属纽扣报警都要仔细核查一番。在完全寻不出任何异常的情况下，方夜才踏进了夜总会的大门。

一进门，一位穿着职业装戴着耳返，梳着油亮的大背头的前台便迎了上来，带着亲切的微笑，领着他绕过七拐八拐犹如迷宫的狭窄走廊，来到了一处柜台前。这里亮着橘黄色的暖光，工作人员见他过来都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甚至整齐地对着他鞠了一躬。受宠若惊的方夜站在柜台前，努力平抑着过快的心跳，强自镇定地开口：“我是帝诺医院王医生的朋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黑底金纹的号牌。这块小小的东西系着一根缀着玉石的丝绳，木质的牌面上用花纹般的字体刻着一个描金的数字。同样穿着黑西装的前台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便双手捧着小号牌交还回来向他点了点头：“好的。我们为您预留了固定的房间，这就带您过去。”

走廊里只亮着烘托氛围用的暗色的灯，且曲折幽深，要是不知情的人进来恐怕会以为这里是修身养性的什么养生堂。方夜努力板着脸，然而捏着前台交还回来的号牌的手心止不住地冒汗。他几乎如芒在背，僵硬地跟着服务人员穿过几乎难以辨认方位的通道，最后终于停在了一个房间前。

房门已经打开了，穿着黑西装的守卫和服务员就站在门口，见他过来恭敬地鞠了一躬。方夜脑子里几乎满是血流奔涌的声音，心跳极快，努力维持着表情向他们点了点头，就直接拐进了门里。房里是一张极为宽大柔软的大床，套着丝缎的被面，床垫软得像棉花堆。方夜刚在床尾的暗色天鹅绒凳子上坐定，服务员就跟了进来：“先生，您是有指定的人选，还是想要我为您推荐呢？”

果然来了。

方夜深吸了一口气，房间里似乎熏过香，残留着某种淡淡的草木的香气，把可能存在的一切气味都清除了干净：“我有指定。”他打开手机，调出了一张图片，递了过去：“这个……妞，就她了。”

服务员看了一眼，表情似乎有些怪异。方夜只觉得心脏通通地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服务员开口：“好的，先生。莺莺小姐三分钟内就会送到这里，请您耐心等待。”他转身就要走，方夜却忽然瞥了一眼门外，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等等，门口其他人不会要在这一直等到完事吧？”

服务员愣了愣。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方夜就鼓起勇气，拿出了以往斥责违规操作的新人的气势，硬生生把声调拔高了一个等级：“难道你们会在这听墙角？你们对客人就是这样的吗？！”

“是，对不起。”服务员立刻便反应过来了，赶忙低下头，“您放心，我们不会侵犯客人的隐私。贵客是重中之重，我们尊重客人的意愿的。您放心，您放心。”趁着方夜脸色和缓，他赶忙后退着出了房间，把门一关，就向外面的黑西装们招了招手。

门一关，房间内外就成了两个世界。方夜如雕塑一般在凳子上坐着，冷汗不断地往外冒。这里是虎穴，他孤身一人来了这最危险的地方。阮绵绵虽然在通过他身上的摄像头看着这里，但是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是没法飞过来救他的。

虽然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然而方夜还是止不住地紧张。他抓着裤腿，手心的汗几乎打湿了布料。当门开的时候，他甚至吓了一跳。

阮安诺被推了进来。

“莺莺小姐刚刚在接待其他的客人……很抱歉，准备得有些仓促。”送她来的服务员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面带歉意，“您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换一位。”

“……不。”

方夜看着阮安诺。她戴着漂亮的发卡，然而发卡上有新鲜的水钻脱落的痕迹。她穿着轻纱般的抹胸短裙，但是裙角边缘逐渐露出了一块粘着黑色污渍的布料。她化着精致的眼线、粉底和隔离天衣无缝，然而颧骨处有一块无法遮掩的可疑的红斑。

他动了动嘴唇：“不用换，我就要她。”

门关上了。阮安诺僵硬的眼珠颤了颤，一股泪水就夺眶而出。

方夜在手机上切出了另一个界面，果断地按下了播放键。暧昧的喘息和亲吻的声音立刻就充斥在了房间里，落泪的阮安诺一愣，就看见他低下头，在手机上输入了一行字：「发生了什么？」

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仓促地抹了把眼泪，一把拿过方夜的手机，飞快地在上面打字：「离婚以后顾云霆让他的手下把我绑到了这里。刚刚他的保镖们还过来对我」

没有输完。方夜摸了摸她的头顶，从她手中抽出了手机，「我明白了，方便让我看看你的情况，留下照片作为证据吗？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是准备救你的。」

「可是你不能直接」

她的输入又被打断了。方夜拿过手机，迅速敲下了一行字：「不是今天。你要努力活着，我们很快就好。快则一周，慢则两周。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阮安诺的眼线被晕开了，变成满脸的黑色水渍。她咬着下唇，迅速拉开了短裙的拉链，让方夜观察她的情况。虽然方夜的专业并不是这个方向，但是判断伤情对医生来说也并不难。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站直了身体，举起手机对准了她身上青紫的斑块。手机里的录音已经播放到了难以启齿的阶段，不堪入耳的声音随着方夜拍照灌进阮安诺耳中，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十几分钟后，方夜拉开了房门。

21.

起初，没人能想到这件事会闹这么大。

第二天，萨维拿着一块硬盘走进了公安局大楼，出来的时候整个大楼都热闹了起来。第三天，地处偏僻的豪华会所被大队警察撞开了大门，没过几小时，会所的流水账目就被抄了出来。阮安诺被送进了医院，而会所的负责人却不知所踪。

第五天，根据账目和被抓捕的守卫的供述，特警冲进了顾云霆的家，从其别墅里搜出了数百支手枪和千余发弹药。

没人能想到这一切都是阮绵绵引发的。这个容颜清秀的女人在开庭以后的旁听席上还放空了眼神，直到宣读判决时才醒过神来。这起极为严重的刑事犯罪由最高法院审理，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一经下达，就如炸弹一般让东城，甚至全国的舆论都为之哗然。

阮绵绵再也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过。事实上，在阮安诺在公立医院接受了治疗后因篡改病历被提起公诉、顾氏集团因干涉市场正常经济活动和涉及刑事犯罪遭到大范围审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工作室。她还有工作没做完——但是已经不那么要紧了。
（第一卷完）

6.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6.

章节目录

默认卷集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