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尼奇中心向】——惊蛰

我有一个写中心向的梦

鹿野

2025/04/01 13:17

加载中……

🍻感谢金主大人的约稿✔
🍸是《寻道烈阳夕》的后续✔
🍌建议配合bgm 《野人》一同食用✔
☁️看官老爷们食用愉快✔

----------------------我是正文分割线---------------------       
        
        抬眼望去，两岸的红泥峡谷接出一道有如刀锋剖开的粗糙裂口，露出外头一幕湛蓝天空。视野中心徘徊着一条绒翼龙，呼号、打着圈下降，硕大的身影笔直投射在下方旅行者那灿若朝阳的瞳仁里，纯然的神态仿佛婴孩窥探到这世间的第一瞥。       
        
        经历不久前的大战直至今天，尚且有能力投入工作的信使依然十不存一，无奈之下，训练有素的绒翼龙承担了一部分工作。它带来了一则源自火神的信笺——玛薇卡诚邀旅行者和他的伙伴派蒙参加后天晚上的庆功宴。       
        
        等旅行者到达时，在场只剩下基尼奇身边的一个位置，他落座，不好意思地与大家打招呼，解释晚到的原因。身旁的少年生着浓黯的蓝发，音色也如海平线一般平静却饱含不可抵挡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推平了金发旅人的局促。大抵就因为这个原因，从基尼奇口中冒出的话语，含着几分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与无可辩驳：“不必道歉，不算迟到，大家也才到不久。”       
        
        在派蒙吸引了大伙注意力的前提下，来者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六位英雄，以及玛薇卡，没找到队长的身影。他在心底揣摩，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却不期然撞入基尼奇那双蕴藏艳阳光芒纹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眸子，令人心惊，匆匆忙忙低下头去。       
        
        说起来，旅行者回味起方才的画面，基尼奇一改执行官装束，单单身着纳塔服饰的他，看着也就是个身量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少年人。       
        
        本次聚会的牵头人正坐主位，两只手掌留在空中往下轻轻一压，平息了余下的扰动。大伙纷纷开始取用美食，一道道眼花缭乱的特色菜系流转而过，煎烤焖烹的肉类色香味俱全，煎饼粮食更是挥发着小麦熟成的气息。玛拉妮试图片一只羊腿，热情地将它分给所有人，正是此番举动，令她注意到餐桌上那格格不入的存在。       
        
        确切来说，基尼奇的碟子里清一色地盛着沙拉与水果，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前不久战场上那条威风凛凛口喷烈火的龙伙伴阿乔，竟然扒着葡萄不撒手。       
        
        “只吃水果能填饱肚子吗？别客气，尝尝别的菜。”玛拉妮将一碗刚片好的羊腿肉搁在基尼奇面前，迎着对方殷切期待的目光，基尼奇顺从地将一大口淋漓着酱汁的肉吞下。末了，他仍旧决定为自己声明。并非拘谨，他爱吃水果，尤其是等回到至冬之后就没那么容易吃到了。       
        
        “什么，你……你不打算留下来吗？”如同于一口幽井中投入一颗石子，噗咚的回响荡漾在安静的氛围内，大伙不约而同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视线聚焦在年轻的愚人众执行官身上。       
        
        那人垂下浓密的睫毛遮住眸底的色彩，从旅行者的视角足以察觉到对方视线的落点小幅度地跳动，这是基尼奇陷入沉思后下意识的表现。       
        
        “喜欢水果好啊，过几天来我们沃陆之邦走走，全纳塔最好的果类几乎都在这儿了。”伊安珊直起身，谈到水果时她流露出发自心底的自豪，驱散气氛变化带来的不适。       
        
        基尼奇不算什么幸运的孩子，或者说，从小到大他被迫看过数之不尽的脸色。尽管本人并不在意，可他人的态度从未因自己的想法而动摇分毫。堪堪比肩芒草高时，因为与众不同遭受排挤，同龄人嗤笑他为“泥巴猴子”；待到跟随着那位「父亲」大人于莽莽冰原留下足迹，壁炉之家的兄与弟、姐与妹分享同一个姓氏时，出处反倒成了每个人最不堪一提的过去。可事实就是，在阴霾散去、本该欢畅宴饮的当下，基尼奇头一次因为立场问题，陷入塑像般焦灼的静默。       
        
        一个出身纳塔的愚人众执行官。这世间待他并不算温柔，这一点从未被怀疑。直到阿乔叫嚷着要留下，喊话让基尼奇脱离至冬时，话语间那“荣、华、富、贵”四个字，简直就像当众抽了人一耳光那样火辣刺耳。维持着仅有的理智与体面，他不辩解，仅仅抛下一句“我选择留在愚人众，不是因为纳塔容不下我。”便提起阿乔匆匆离席。       
        
        可是他从未设想过，古名「马力卜」的持有者绕不开的终极命题，会在间隔咫尺的距离蛰伏。选择忠于自己的同伴，布基纳殒命于山王康加玛托爪下，后世要付出不少难以估量的价值去权衡活历史的存在；选择伟岸的大义，压倒尤潘基的最后一根稻草源自友人的呼唤，回火将往日的情谊吞噬得一干二净。       
        
        而今的局面，玛薇卡或许是在场唯一一个有心理洞见的人。       
        
        曾经话事处内摆满了来自各个部族的友人的礼物，被目光雕琢，被悉心呵护，最后不得不沦为无可奈何下的第二选，被一把烈火焚烧殆尽。夜凉天暗，屋子里没有光源，月光穿过座椅后的窗棂，在玛薇卡鲜活有力的脊背上缥缈。正中央的地毯上停着一个人的剪影，那不算最完美的环境，却是玛薇卡第一次有机会认认真真地打量他。她注视基尼奇散发着与那些宝物如出一辙的光泽，包括与他柔滑净亮的发丝相对的，那堪称坚韧铁血的品格。       
        
        以及作为愚人众执行官所求的任务目标——神之心。       
        
        “还要为愚人众效力吗。”话语极轻，过后仅只一瞬，玛薇卡便调整好了状态接受这个决定。基尼奇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少年的音色令人遐想起月亮在水面上行走的模样。       
        
        “火神大人。”平心而论，基尼奇敬重这位五百年前的战士，可他不会单单因为这一点，改变接下去的决策。“愚人众的目的很明确。于私，我与队长皆可为了纳塔的稳定而奔走，统领下的精兵，同样作为调遣的力量；于公，女皇必须得到相应的回报才是。”       
        
        基尼奇阖上双唇，直视着火神闪烁的眼睛。不卑不亢，从未露怯，正是这一点，面前人反倒对他由衷地欣赏。“或许队长自圣火竞技场那回过后便没再提起过这件事……”孤独的执行官移开视线掩去眸底的无奈。乘人之危并非什么光彩的行径，希望自己此刻看上去至少是刚强的，因为持有如此看法的他同样不能接受通过展现自己的难处与软弱从心理上胁迫他人。“但总得有人开这个口。”       
        
        只容得下呼吸音的空气里，少年再次昂起头颅，撒下一句生死置之度外的坚定宣言：“火神之心，愚人众一定会带走的。”       
        
        不是他，也会有少女、富人……一个个名号如拼图般被打碎整合，最终和谐同一地显现冰之女皇肃穆的神情。这个结论彼此心知肚明，火神本无意为难他，为难一个血管里奔腾着族人鲜血的孩子。       
        
        “办不到。”基尼奇眼睁睁看着那人双唇翕动，听力却仿佛被剥夺，这句话语甚至利用唇语读出来的。包裹在墨色皮衣下的手肘笔直支在桌面上，交叉的指间在眉下拢出一块阴影，刘海里一根散乱的垂发分割了它。       
        
        “即便我愿意将神之心让渡出去，也办不到。作为五百年前的火神，只在五百年以前持有过神之心。”于窗棂前眺望夜色，地砖上残留被拉长的剪影。“包括队长在内的所有人一直误会了一件事，我也未曾坦白。事实上，纳塔从未拥有其他选择，一开始，我们就只能等到六位英雄出现，才能赢下不久前的战争。”       
        
        “至于你想要的神之心，”玛薇卡偏转脑袋，神情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那得去问当代火神。”       
        
        当代火神是谁、在哪里、何时出现，没有人知道。基尼奇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整天，半道上遇见旅行者，在对方的请求下，陪他一起将一批物资运送到烟谜主去。俩人钻进树叶的光影下，清风拂过，脑后摆动的发带迷乱了金发旅人的视线，通过脖颈后起伏摇晃的切光再往前，背对着他的基尼奇曲起手腕揩掉唇侧渗出的汗滴。       
        
        俩人在部族内停留，等到茜特菈莉踏着烈阳穿过石板小径出现在他们面前。几句寒暄过后，她那被晒得微红的手臂，又要去清点箱箧物品。背着大家一顿翻找，从箱子底部挑出几块色泽鲜艳的矿石投入一个小瓶中，那瓶子自茜特菈莉的肩后甩过一条灵巧的弧线落到基尼奇掌间，动作轻快，无声无息。       
        
        “算算时间，上次给你的那些应该没什么效用了。”       
        
        矿石的切割面上映照出小小的、基尼奇平静的面容，彼此之间如镜子对照，再一次折射出头脸的一部分。茜特菈莉背对的少年留下一句多谢，旅行者好奇地洞察着两人的所作所为，一旁的派蒙回过味来，握紧双拳，悬浮在空中的腿装模作样蹬了几回：“原来不是特地陪我们来的啊。”       
        
        话语中意指的主人公并未多做停留，简单道谢后通过两座山崖间的索桥走回去，不曾懈怠的背影落在各位眸子里多了几分急忙的意味，旅行者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讨论起基尼奇来。       
        
        “火神大人拜托他查清这次战争中牺牲者的身份，或许最近愚人众的行动导向正是这个。”谈及死者，茜特菈莉老老实实地把手垂在身体两侧，以显庄严。“一项崇高的任务，足以证明玛薇卡对他的器重。”       
        
        从方才开始便心怀疑虑的派蒙抬手捂住嘴又后退，“这种事情方便让愚人众参与吗？”       
        
        于是她目睹自己的同伴与黑曜石奶奶同频同调般回过头，目光中带着几乎掩饰干净的无语。“至少在纳塔，没人真想把他往愚人众那边排挤吧。”       
        
        “可是，他作为愚人众执行官是事实啊。”白毛小飞飞抬起胳膊与身体形成一个直角，指尖的末端朝向基尼奇离开的方向。       
        
        茜特菈莉调整着脚尖的朝向，面对派蒙：“但他作为纳塔的英雄同样也是事实啊。”       
        
        旅行者打断了争不出结果的对话，他倒是对方才两人间心照不宣的互动很感兴趣。       
        
        “那个啊。”粉紫的发尾末端结缠在黑曜石奶奶的指尖，而后又被极其爽快地甩向风的内侧。“效果类似于圣夜旅织，当然，比不上大灵给你的高级就是了。总之是帮助基尼奇克服后遗症用的。”       
        
        “啊？他生病了吗？”       
        
        “不是不是。”身前摆动的双臂差点急得交叠在一起形成一个✘，茜特菈莉难得有耐心地向派蒙解释道：“基尼奇离开纳塔这几年，与大灵的联系太过纤弱，这才对他造成了影响，所谓后遗症正是因此而来。”       
        
        捕捉到身旁人眉宇间那抹对同伴的关心色彩，她再一次开口：“曾经在纳塔发生的许多事他渐渐回忆不起来了，但对生活影响不大的。放心吧，最多也就是这两三天内的事。”       
        
        言罢，小鹿般的圆眼睛闪烁着转向轻松，茜特菈莉如同几秒内进行了长达一百字的心理活动一般，再一次撑起身为年长者的颜面，体现为抬头挺胸、双臂叉腰手肘背向身后。静谧中响起两声短促的清嗓声，茜特菈莉以起先瞻前顾后，而后愈发自信的语调说完了整句话：“当然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基尼奇与其他纳塔人有何不同的……不过，我可是精通灵性的黑曜石奶奶，这点小猫腻瞒不过我的眼睛。”       
        
        举办一次归火圣夜巡礼，其背后具体需要调动几方协调、历时几天几夜、物资的种类与数量该如何分配，坦白而言，即便基尼奇曾经作为选手参赛，对上述信息的掌握量也与不比观众多。       
        
        何况这只是一个愚人众执行官私底下的小算盘，明面上为配合火神的工作占去了他不少时间精力。或以无可撼动的实力，或以四两拨千斤的巧计，玛薇卡令两席位高权重的执行官碰了一鼻子灰。形单影只漫步于山道上，少年以精准果断、干净利落的手法采来一捧尤加利叶，花木清香化为摸不着的丝带萦绕在指尖复蜿蜒在小径内，以血管的形状延伸。审时度势分毫必究的上司怀着一束花归来，他的属下对这一切视而不问。仆人大人做任何事都有其独到的考量，包括在这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下温馨而讲究的一切。       
        
        说来真奇怪，讲究与将就互为谐音，含义却背道而驰。十天过后，掌心这捧尤加利叶亦会枯萎，而此刻，一柄精妙的柳叶刀正在裁切它。基尼奇修剪掉多余的枝杈将它们拢进摆放于日光垂眸落目的花瓶里，执行官欣赏着窗棂上这幅全然由他缔造的成果，执行官的下属则透过微敞的帐篷帷幔与地面形成的三角形欣赏他。       
        
        基尼奇的质感，果决、锐利、永远冷静、出招见血。或者说，在阿蕾奇诺留给继承者的旧部眼里，「仆人」这个名号，始终是撒手锏的代名词。区别在于基尼奇的名字意为太阳神的眼睛，出生时受到父母祝福的他少了上代仆人那炼火下的阴寒之气。他做这一切时，周身笼罩着朦胧的光晕，这个命运动荡的少年，于此间奇妙的，一举一动中浮现宛若圣女般的贞静。       
        
        辽远的冰原那头，阿蕾奇诺最后一次坐在女皇面前时提到他，阖上双目脑海里浮现基尼奇的身姿，于是乎她情不自禁流露出外人难得一见的、如父如母的慈爱。那仿佛就是我产下的孩子，她说。       
        
        少年阖上因几日来回奔波缺乏睡眠而略显干涩的眸子，眼球的顺时针旋转令不适感更甚，被迫分泌出些生理性泪水来滋润眼睛。鞋底踏在踩实的山土间焦急摩擦的声音何其刺耳，外头一个下属扑进来，神色慌张，呆呆重复着一句“出事了”。       
        
        “哪里？”支起脖颈，上头仆人那镇定自若的神情感染了他。下属目视的色泽一如万花筒内的碎纸屑一片片剥落下来，顷刻间他化为一只坠入井中的吊桶，一落不起，忘却了自己究竟为何而奔忙。注视着基尼奇的双瞳，平静而清晰地道明事故发生的地名。       
        
        简而言之，愚人众在圣火竞技场与当地居民起了冲突。至于冲突等级，就得借由我们这位执行官的老辣手腕，去亲自斡旋与裁定。玛拉妮身陷动荡的人群中心，撑开修长的胳膊左拦右挡。身旁斜斜堆砌成平房高度的木箱摔下去，于少女仰起的面庞上投下四边形的黑影，一只由草绿与墨色组成的手套横插过来挡开了它。       
        
        物资碰撞的巨大声响暂时平息了所有吵闹的声音，基尼奇趁此打量周围人，好在还未来得及上升到流血事件。另一侧不知有谁闯入，人群如两排潮水般褪去，露出一块逐渐扩大的三角干地。尖锐的棱角笔直戳向那位少年执行官的身影。       
        
        “很抱歉「仆人」大人，我们要通知您，您的舒坦日子到头了。”       
        
        “是你。”       
        
        来人操着一口故弄玄虚的嚣张声线，摊开手掌脸上掩藏不住得意的奸笑，又或者他根本没想隐藏。「富人」的副官，九席的白纸扇，是潘塔罗涅隐形延伸的胳臂，替一向久居高阁的上司奔波于各国的商野。       
        
        “您在纳塔的活动经费早就耗尽，凭九席手谕在此，我们将收回您的……哦不，是原本属于「富人」大人的部队。”       
        
        众目睽睽之下副官将手上那卷单薄的羊皮纸颠来倒去地摆弄，“做生意嘛，讲究有来有往，您过去当着「富人」大人的面疯狂抬价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吧？”       
        
        装饰奢华的屋宇内，年轻副官向显赫的执行官俯首——先生，我们如此打压同僚、不留颜面，来日若是四席向统括官或女皇大人提及此事，不说别的，咱们下次想找他合作可就难了……       
        
        怕什么。案几下藏着老谋深算的儒雅男子来回旋弄扳指的细微动作。那小子锱铢必较，能吃哑巴亏么？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我们对彼此而言尚有价值，当下撕破脸，也不妨碍未来各取所需。       
        
        作为曾合作过几次的同事，基尼奇自然有几分了解他口中的「富人」。“这么着急，看来是在纳塔寻到什么好奔头了？”少年言辞挖苦语气不屑，无意识挺直的脊梁与向外撑开手指的展示动作无不透露他的强势。“我也有我的准则。”       
        
        可以说，基尼奇正是依靠其不可摇撼的标准，走到今天的位置。       
        
        在他作为阿蕾奇诺的继承者被培养以前，彼时尚且待在至冬情报局工作的基尼奇一个人要完成好几人份的任务。当然不是这孩子多受上司器重，只是因为他物美价廉、便宜好用，仅此而已。基尼奇完成的任务最多、获取的情报价值最高、承担的性命风险最大，可别说相比同期那些从壁炉之家出来的孩子，就连情报局的扫地阿婆待遇都比他好。要问为什么，人家阿婆也是正儿八经愚人众士兵退役下来的，资历都够基尼奇爹妈再造一个基尼奇了。       
        
        想明白这一切后他既没有吵也没有闹，平静的仿佛洞悉与己无关的人生。这个说一不二的少年默默找到黑市抛售了一些他所掌握的信息，交易来的钱财通常当晚就会被抽出一部分用来给自己和阿乔买水果吃。他对此从未产生过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如若雇主开出的价码连差强人意都达不到，基尼奇便会通过自己的手段获取应有的报偿。       
        
        就算未来被「公鸡」捉到，被押至阿蕾奇诺面前时，他仍旧对此坚信无疑。       
        
        事态败露，等待基尼奇的会是什么呢？90%的几率是死，作为他伤害愚人众利益的惩戒；剩下10%的几率「仆人」会把他赶出去，付出其挑衅父亲大人威严的代价。就像雄狮守护自己的领地，而当幼崽长大了，他的敌人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孩子。       
        
        驱逐。天生奇瞳的女子并未看到面前这个少年脑海里所构想的一切，瞩目的墨色尖甲挑破气流，指节优雅地弯曲划出厄月的伤痕。她将手掌交叠在一起垫在下巴处，前倾上身观察这孩子的时刻里，不忘再补上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意。那大概是这位生人勿近的执行官愿意牵动嘴角的极致，而属于基尼奇的机遇，由此开启。       
        
        恭喜你。短暂地停顿后她补充道，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就要向你展开了。       
        
        “准则？”来人从嗓子深处挤出几粒蔑笑，“事到如今，你的准则可帮不了你了。大家都别愣着，把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比其部下更速响应这番话语的，是基尼奇不再掩饰的少许敌意。山王长牙搠入大地的震颤威慑了所有妄图上前的脚步，基尼奇不紧不慢地抬起锃亮的靴子贴在物资上方。“奉劝你们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       
        
        或许是不擅长发火，总之有时候绝对实力也难以围堵悠悠众口。无论是哪一方，少年都不想与之交手。监视一切的冰凉而漠然的黄金瞳中，映照出副官咬牙切齿的不甘；周遭禁不起挑衅的年轻纳塔人更是扬言要将愚人众的“赃物”退还。眼看现场剑拔弩张火花四射，一声响亮自信的哨音刺破了上空气流，被绒翼龙养大的女子与她姐姐拥持如出一辙的飞翔姿影，盘旋降落。       
        
        似乎嗅到了纷争的气息。说话时，恰斯卡明面上始终保有捉摸不透的轻松微笑。特拉洛坎的调停人自大战过后再没接到过本职工作，手正痒痒。伴随着她的出现，原先热血的年轻人也迎来了理智回笼。空气里的火药味太浓了，而我的枪会变得容易走火。还是说，有人想赌我的枪里有几颗子弹？她三言两语驱散了所有人，令基尼奇感慨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她的站位已经表明了立场，在场的愚人众眼看胜算不大，只好咬着牙愤然离去。一时间，周围人散得比脸还干净，方才还绷紧似弦的基尼奇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几息间收敛起外放的脾气，俯下身去默默整理场地。那番任凭命运蹉跎的落魄是何等的扎眼，以至于在那任劳任怨的视野里，两只米色手套在基尼奇将箱子扶起来之前便夺过了它抱进怀里，顺着视线往上，是卡其娜堪称怨殇的神情，猝不及防地令基尼奇感到心惊。       
        
        “我们都把你当朋友啊基尼奇哥哥，究竟什么事情受尽屈辱也不得不做？究竟什么事情不被理解也要去做？”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回答，尽管他们之中率先闻到风讯的少数人已然意识到执行官与火神大人间云遮雾绕的某种默契。伊安珊望向大家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将掌心贴在随身携带的赛道设计图外。“我与玛薇卡有过一个约定。”策划者转过身去面向其余尚且被蒙在鼓里的同伴。欧洛仑站外环从一张张神色各异的熟悉脸蛋上瞟过去，心中不动声色地做了归因和发散：“希诺宁呢？”“多半在附近某棵树上偷懒吧，一会儿抓她去。”       
        
        “在你各处飞的时候，我可忙了有一阵。”一来就听见恰斯卡在背地里编排自己，希诺宁却懒得再和她斗上几个回合的嘴仗。与她一道出现的正是火神，横穿最东侧至最西边的两道目光悄然汇聚，玛薇卡向基尼奇不动声色地致意。       
        
        “各位，我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是有一件于当下而言无比重要的事要宣布。”玛薇卡缓了一口气，却并非吊人胃口的做作之举。她做下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表明十天后，纳塔将在「仆人」的支持下，举办一次归火圣夜巡礼。迎着诸位的震惊与不解，基尼奇补充道：“这次巡礼的目的与往常选拔对抗深渊的人员不同，我们将尽可能在十日后，决出下代火神的人选。因而我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拨冗参与。”他时不时扫过彼此的身影，心中所想却是无论在座哪位强者当选，于我而言都没有区别，我不在乎。       
        
        “你这个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呢。”事关纳塔的领导者，马虎不得，这下就算是拦着他们参加，这群负责任的古名持有者也定会强硬加入以保障最终胜者的合理性。玛拉妮无暇再分析里头的利害关系，明明自己的古名拥有团结的含义，本该连接起每个伙伴的她却仿若被排除在外的abcd，敏锐地意识到缺失关键信息，面对困境却也无法轻言放弃。少女难免着急，言语间催生出几轮不合年龄的苦心孤诣：“我且问你，在那以后玛薇卡将被置于何地，为何我们非得将英雄抛弃？”       
        
        暂且照我说的做，玛拉妮。人前表现的热忱、活力、无所不能的火神，即便只一瞬，少女也难以想象在她脸上竟会浮现出那般深陷抉择后的无奈。纳塔没有时间了，危机并未随着深渊的入侵一道真正消弭。       
        
        神寿无长的领袖希望在践行死之契约前见证自己捍卫多年的疆土被交到值得托付者手上，进退两难的执行官顺水推舟为自己创造从新生火神手中引渡权柄的机会。为促成局面两方缺一不可，同时亦是毫无疑问的双赢，为此玛薇卡不惜摁下任何人的反对声音。本着对战士的敬重，大伙虽并未全然理解深层用意，却也愿意为玛薇卡所奔走之事而奔走。       
        
        不被理解，基尼奇早就习惯了。玛薇卡却始终照顾他，特地提到一批被卡在悬木人北麓的物资，借此将他从沉闷的不满中摘脱出去。       
        
        柴薪之地与琉晶支脉的南面，部族的边界，几乎算花羽会、悬木人与回声之子三不管地带。基尼奇失去余裕人手，只能携两位壁炉之家的下属前往。不知为何，直觉敏锐的执行官观察沿途风景时，总在心头荡漾开几层似曾相识的余波。       
        
        回收物资、处理问题，到此刻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平原上远远飘来女人压抑的凄厉叫喊。基尼奇顺藤摸瓜朝音色的来源找过去，遇见了这位落单的孕妇。事实上，当基尼奇赶忙俯下身以己为拐搀人站起的那一刻，他有些意外又绝望地意识到，这甚至是位即将临产的孕妇。荒郊野岭、生孩子、黄昏入夜，这仨词连一起把身边下属本就不太灵光的大脑干烧了。基尼奇转过头问询他们有没有接生的经验，其中一个大块头磕磕绊绊地回答，音色中充斥着浓烈的迷茫：“没……没有啊长官，女人生孩子一般不让男人围观。”       
        
        那就滚。基尼奇硬生生摁下骂人的冲动，令他即刻折回把物资也一起推到这儿来。基尼奇只有曾经给龙接生的经验，眼下却也好过一穷二白的门外汉。他移开板车上堆积的木箱，挨个掀开察看急需的物品，而后吩咐两位下属带着余下的物资前往圣火竞技场。自己则背负起两条人命，小心翼翼地将孕妇移至方才铺过几层软垫的板车上，转身往回声之子的方向迈步。       
        
        每隔五分钟，实际上可能更短，便能听见背后爆发几声令人心惊的哀嚎。山路凹凸不平，因此他不得不停下一会儿拉车的脚步，以期减轻孕妇所受的痛苦。从那虚弱、断断续续的交谈中得知，女人与丈夫住在部落外的山崖下，身为讯使的丈夫在参加那场对深渊的战争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有预感肚中的孩子即将出生，于是离家向部族靠近，却不曾想半道上，这个孩子就……       
        
        基尼奇提醒她少说话，节约体力，距离部族仍有相当长的一段路。可除了呢喃音，漆黑周遭中任何动静都激起少年的警惕。他担心出口的话语消逝在茫茫原野再也无人应答，也提防嗅着血腥味逼近的野兽。基尼奇没有办法一边照看孕妇一边注意周围，于是他召来阿乔将胆敢接近的魔物统统炸飞。可他并不知悉，这份命运前苦苦挣扎的恓惶令少年的黄金瞳比任何动物都更具兽性。       
        
        这个孩子是在半道上出生的，整个过程究竟持续了几个小时基尼奇也说不清，毋庸置疑的是他的精神也跟着受了些无可挣脱的苦痛。新生儿包裹在一层破损的胞衣中被递入母亲的怀里，而意味结束的标志是少年往后一倒席地而坐的姿势与放空涣散的瞳仁。       
        
        多年杀伐令执行官对血极其敏感，无论是触觉、气味，亦或是溅落的回音。血滴落的微小声音像一滴水坠入基尼奇的大脑里，几乎下意识的，他抓起火把朝板车下的地面探去，撞破一片渗入大地的血色。       
        
        不对劲，这个出血量不对劲。近乎本能，基尼奇手脚并用挣扎着爬起，压住了尘迹斑斑的发带，布料划过视野与鼻梁从额前坠下。起身的猛烈动作导致一片神经疼痛，基尼奇体验到一瞬失明，记忆如针扎一般刺入太阳穴，像是有人立在远处瞄准他开了一枪，要置他于死地。周遭景色愈发清晰，他好像记起年少居所也在此附近，一个孩童曾趁着夜色荡出家门十里，背后是穷追不舍的父亲。       
        
        “我马上去找止血的药物，会没事的。”他跌跌撞撞地冲回曾经象征着家的屋宇，穿过那片荒废多年如今生满秋麒麟草的菜地。在那跌进门框的永世照耀提瓦特的月光下，他记起被父亲揪出家门的母亲，也记起她转身时穿过年幼孩童指缝的长发。       
        
        内心深处多想多想留住一条鲜活的性命。       
        
        基尼奇是不仰赖运气的人，何况他自认运气一般，走投无路之时却解开“父亲大人”的袍子盖在那位母亲身上，希望过去帮助过自己的阿蕾奇诺也能帮帮她吧。       
        
        天色微明，希诺宁端着一杯青蜜梅苦种汁向崖边孤零零的执行官走去。伸手接过杯子前，基尼奇注意到手心干涸如锈的血迹，多半是之前捧孩子的时候沾上的吧，打心眼里他一点也不认为杀敌所染的鲜血比此刻手间的更高尚。       
        
        希诺宁注视着那双涣散疲惫的眸子，斟酌着安慰道：“其实那个孩子，应该感谢你的。”       
        
        十日后的归火圣夜巡礼，处于大伙视线的中心，玛薇卡亲自为胜者戴上礼冠时与基尼奇小声交谈：“听说，那天你离开圣火竞技场后还在路上救了一个孩子。”面前的基尼奇掀开眼帘，耳畔又回荡起希诺宁的话语，在一片欢呼与掌声中听见自己内心的回答：“是没能救下一位母亲。”       
        
        纳塔的母亲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其中最有出息的就是成为火神。车轮毂子吱呀呀地转，仰面可见的星空又有一颗流星滑落。基尼奇甚至不清楚他所救之人姓甚名谁，只记得她躺着板车上怀抱着自己的孩子，许愿她的孩子以后要像基尼奇一般拥有蛮横向上的生命力。静默一路的阿乔难忍感慨：“那你算是看准人了，遍地草芥属他最难杀。”       
        
        纳塔是看重死如同看重生的国度。她并未对阿乔的话语做出反应，只是贴着呼吸平顺有力的孩子，一遍遍抚摸他的胎发。或许这孩子长大后真的能成为火神呢。伴随着肌肉的牵动，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在睡梦甜美的婴孩脸颊。不过往后之事，与我无关。       
        
        “其实最初，我并没有热情要做火神。”       
        
        “我知道。”       
        
        “继承古名「基扬戈兹」后，我一定会尽最大可能终结苦难带来的牺牲。”       
        
        “这样，我就放心了。”谈话的末尾，玛薇卡露出释然的微笑。虽说那时的她已然做好殉火的准备，可后来队长借这个机会以死之执政的匕首向死之执政复仇又有谁能预料呢。       
        
        “快看！”眼尖的观众指向二人所处位置的上空，滚烫闪烁的火神之心缓缓降落于基尼奇的手掌。       
        
        夕阳偏爱的山道上，队长带来的精兵笔直矗立着等待执行官与他的朋友们挥手告别，日光将一个个影子拉得斜长。       
        
        “非走不可吗？”       
        
        “总得有人把神之心送去至冬吧，不然我要被愚人众清算了。只是我自己还无所谓，连累到身边人就不好了。”       
        
        “好啦好啦。”玛拉妮揉揉两鬓发丝，“你也不早说，之前我还那样凶你，不好意思啦。”       
        
        眼尾捕捉到旅行者走上前来的身影，基尼奇向空搭话：“你猜我在接过神之心的那一瞬间看见什么了，我见到已经身为火神的自己，虽说只是一个剪影，但看着比现在，嗯……更官方。”       
        
        “说起来我也很好奇，神之心怎么会凭空出现呢？”       
        
        基尼奇仰起脑袋眼见黄昏被染成粉红的霞光，“你还记得玛薇卡的时间观吧，过去现在未来都在同一节点上，所以未来的基尼奇选择了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时间点把神之心交递。不过……”空观察到面前的少年偏转脑袋，摆出无奈的姿态。“玛薇卡也可以向五百年前的自己要神之心啊，绕了一大圈只是为了找个继任者，她还真狡猾呢。”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基尼奇，现在又要成火神，这样下去伟大的库胡勒阿乔何时才能重获自由？！”       
        
        “在「马力卜」将我的身躯焚烧殆尽以前，就让我这样永远恣意放肆吧。”       
        
        迎着夕阳，阿乔抖动的身影与基尼奇并肩走了好远。
        
        ----------------------我是完结分割线---------------------       
        
        上一篇到目前也只有刚过9000的阅读量，我写的中心向还真挺小众的（bushi       创作不易，看看孩子吧，给个❤和👍或者关注我都是正确的追文方式呢！

【基尼奇中心向】——惊蛰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基尼奇中心向】——惊蛰

章节目录

游梦人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