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多拉冈德之龙

烟岚探山

2025/04/10 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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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想回家，哥舒临……」

！

巨龙惊醒，曙色微曦。他的羽翼之下，漂还安稳地睡着，睡相安静可爱。

又做梦了……

哥舒临伸出手，他多想把这只小猫紧紧搂在怀里，但迟疑片刻，还是收回了手。

漂悠悠转醒，昨晚下了一场雪，外面白茫茫一片。柔软的羊皮毯子盖在身上，洞穴里飘着炖菜的香气。漂都以为自己饿迷糊了——多拉冈德山上还能有炖菜？

哥舒临坐在篝火边上，手里捏着一粒浆果，和那只小兔子非常拘谨地正对而坐。兔子紧张地盯着他，他也紧张地盯着兔子，直到雪兔实在受不了食物的诱惑，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啃了一口。

巨龙松了口气，转身在小篮子里抓了一大把浆果撒在雪兔面前。

“醒了？”

“嗯……”

漂坐起身，哥舒临很识相地背对着她。

把自己收拾整齐之后，女孩才来到篝火边上。

“你给我做了早饭？”

“趁热吃吧。”

他昨天晚上还说不会管她来着，看来真是一条嘴硬心软的龙。

“谢谢。”

少女嘿嘿一笑。

“我以为你会不管我的。”

“因为我和你一样，爱不彻底，也恨不彻底。”

哥舒临看见少女窘迫的表情，笑了一声。

“好了，吃吧。”

碗里盛着一份热乎乎的炖菜。居然有土豆、鹿肉、培根、洋葱和胡萝卜，卖相意外的不错。漂拿起贝壳勺舀了一口放进嘴里，黑胡椒的辛辣、培根的烟熏味和胡萝卜洋葱的甜被融为一体，手艺一点都不比王都的厨师差。

“好吃！”

巨龙轻轻摇晃尾尖，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怎么会做饭啊？你不是吃生肉的吗？”少女狼吞虎咽一阵，腮帮子鼓鼓的，“这些菜是哪里来的，唔唔唔……”

“在你醒来之前，我去了趟修道院，问菈妮娅拿了些人类吃的食物。我虽然不烹饪，但不代表不会。”哥舒临接过她的碗，给她又打了一碗炖菜。

“好好吃。”

“别挑食，蔬菜也吃了。你们人类太娇弱了，必须吃很多种食物，不然会死。”

漂一连吃了三碗，才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哥舒临站起身，晨光落在他结实的肉体上，鳞片和骨刺透着矿物般晶莹的色泽，格外美好。

“吃饱了？吃饱了就和我下山。”

他打了个响指，紫黑的共鸣力化作黑色的衣装，龙尾和龙角也消失了。

“去奥尔加修道院吗？我把龙鲑带上——”

“不，我们先去拉贡镇。”

“诶？”

“去把龙鲑卖了，我已经约好了买家。”

“去镇上？你去那边不怕被抓啊？你还去人类的地盘吗？”

“问题真多。跟我去就是了。”哥舒临一挑眉，“顺路给你买点东西。”

“我？我要什么？”

“你是我的东西，我来决定你要什么。”

他打断她的话，锐利的双眸微眯。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东西了？”小黑猫不乐意了。

“契约使然。我们的生命被捆绑在一起，你的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漂赌气道：“照这么说，你不也是我的东西？”

“没错。”哥舒临居然直接答应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算得上愉悦的表情，弯下腰，对上漂慌乱而羞涩的目光。

“我当然属于你，我的勇者大人。”

“啰，啰嗦……”

她害羞地别过头去。她比哥舒临矮了一个头，松散的长发垂在背后，像一只黑色水母。

哥舒临修长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看来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

……

冬季的拉贡镇，临近岁主祭典，是最热闹的时候。往来的商队在这个时候收购一年以来开采的龙息石、从多拉冈德山上猎下来的野味和皮草，也售卖一些王都过来的货品。

漂被哥舒临领到一家商会门口，这是拉贡镇唯一常驻的商会，宽大豪华的门面令漂瞬间尬住。

“哎呦，这不是临先生吗？您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货过来？”一个胖子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跑了出来。

哥舒临约的客户居然是蒙特图罗商会的。这家伙胆子真是大，居然在教会眼皮子底下做生意。要是让那群蒙特图罗知道自己享用的龙鲑是巨龙哥舒抓来的，估计会当场食物中毒！

“龙鲑。”

“临先生，您不愧是拉贡镇最好的猎人！您这次能给我几条？几条我都收——这么多？！”

商人看见哥舒临背后一车的龙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些。你要一次性把钱付清。”哥舒临冷冷道，“三十万贝币。”

商人脸上的惊喜转为为难：“这……先生……按市价来，这也就25万啊……”

“埃罗尔特地找过我，说想要龙鲑。”

“临先生，我们合作了那么多次了……您知道我和埃罗尔是竞争关系。”

“我没说不给你。我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哥舒临眯起眼。

“快到祭典了，你比我更明白这车龙鲑的价值吧？这些可花了我大力气。三十万，一次付清。你肯定能坐上拉贡镇商会会长的位置。”

“这……”

“看来老主顾也不靠谱。我该找埃罗尔，他给我开了五十万的价格。早知道这样，我不该给你留情面。”

哥舒临一把拉过身后还有些呆滞的小黑猫，把龙鲑上的兽皮重新盖好就要走。

“别别别别！”

商人拦住他。

“三十万就三十万。”

哥舒临冷哼一声。

“四十，四十……临先生，价格都好说，我们可以再谈的。”

情急之下，商人只好转向一边愣愣的小黑猫。

“这位小姐是？”

哥舒临没说话，只搂过了漂的腰。

“明白，明白。临先生好福气啊。小姐，请您劝劝临先生吧，这个价格已经很好了，我会一次付清贝币的。”

猫的脑子瞬间宕机，灵魂都要出窍了。

哥舒临看着她，眼底透出一丝笑意：“你说呢？”

“那，那你卖给他吧？”

漂扯了扯哥舒临的衣角。

“……好。”

商人喜出望外，指挥手下清货。哥舒临在一旁成堆的货物上倚靠片刻，商人的手下给他端上来一杯热红茶。

“站着不累吗？”

哥舒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好像是示意她坐上来。

“……喂。”

小黑猫害羞了。

男人握着她的手，将热红茶塞到她掌心里。

“温度刚好。这里没太阳，冷。你捂着。”

这个猎人生活在多拉冈德山边上，从龙口中夺食，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次过来，都是冷冷地把货一交钱一拿走人，哪有人见过他如此温柔的一面。

小黑猫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红茶。从她上多拉冈德山以后，已经好久没喝到茶了。帝国人的基因在此刻被唤醒，红茶芳香中带点苦涩的味道让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有那么好喝吗？我会买茶砖回去的。”

“还要糖，和牛奶。”

“好。”

片刻之后，商人带着一张支票和一袋子零钱交到哥舒临手里。漂恋恋不舍地放下热茶，跟着哥舒临走出商会大门。

“我们现在去奥尔加修道院？”

“不，从今天开始，会有集市，我们去给你买些东西。”

人流如织，琳琅满目的商品要把漂看花眼了。在教廷骑士团的日子很寂寞，她每年就盼着岁主祭典的时候，在中心广场上会有一个盛大的集市。四方的商品，异域的表演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个。”

哥舒临突然在一个小摊前站定，从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布料里，拿出一条白金色的发带。

漂见了，忙扯了扯他的衣角：“这是发带。”

“你没有扎辫子。”哥舒临把发带放到漂的头发边比了比，“这个颜色不错。”

“我不会用这个扎头发……”少女叹了口气，“放回去吧。”

“我会。”哥舒临低声道，“好了，别动，不然疼了我可不管。”

大手挑起柔软的黑发，轻柔地将其和发带编在一起。

“好了。”

“很漂亮呢，小姑娘。”

店主老太太递给她一面镜子。漂看了一眼，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漂亮柔顺的麻花辫，浅金色的发带穿梭在中间，点缀了一些白色的雏菊，没有哪个女孩会不喜欢。

“我也就扎这么一次啊。”

漂看向哥舒临。对方已经把贝币递了过去。

“走吧。”巨龙眯起眼，唇角的疤痕跟着他的笑容，也没有那么恐怖了，“有我，你可以天天扎。”

漂只好跟在哥舒临身后去下一个铺子。长长的麻花辫随着步伐一摇一晃，在阳光下投出活泼生动的影，让她的心情格外好，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你怎么会扎辫子？”

“修道院里也有些小姑娘。她们会缠着我给他们扎。”

“没想到你龙……咳咳，人看起来又凶又坏，还挺温柔的嘛。”

“温柔不温柔，这几天我没让你知道吗？”

“……”

怎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呢？漂的脸上有些发烫。

“好了，跟紧点。”

哥舒临转过身，向她伸出手。

“这里人多，待在我身边，别离开我。”

于是少女将手放进他的手心，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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