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悠灰《一路生花》

vivianaju

2025/04/23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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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樱纷飞时。
灰崎对着穿衣镜扶正歪斜的领带。系成勉强能看的结，实在是花了他好大一番功夫。中学六年没在校服上学会的技法，最终在即将成为职人的毕业季里开花。任性地敞开领口是未成年的特权，当夸张的饰品收入衣柜，床前的衣架挂上了很有大人味道的西装，便是长成的那一刻。
灰崎拎起新买的公文包。瘪瘪一层，只装了简历和奖状。履历的一栏，特意写上“星章学园足球部成员”，专为今天明星制药的面试所定制，希望曾经的赞助商能为“灰崎凌兵”增加一点竞争力。
说起来，国中在星章认识的那群家伙，也是很久没见了。足球短暂地将天南海北的少年都收集起来，即使现在回忆起那时的事情，也是闪闪发光的记忆。那时的天比现在更蓝吗？灰崎大抵是不知道的，当时的他，眼里只有足球，或许根本不关心吧。想到这里，灰崎透过轻轨电车的窗户去眺望远处的天。今日天气多云，倒不至于阴沉，只是比起太阳，离地面更近的是云层，一片白茫，没什么可看的，不如手机里的社交媒体动态多彩。稻森那家伙还留在伊那国岛，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呆样，都不用担心明天似的；小茜去国外追寻学医的梦了，定位的那串英文地名非常陌生，估计是他一辈子都没机会去的地方；水神矢发了养的小猫的写真照，对方早在去年就进入了职场，目前很稳定，这才有享受闲趣的时间；鬼道的社交媒体跟白纸一样干净，上一条还是鬼道重工的招聘动态，灰崎学的药学，专业不对口，不然还真想去试试看。灰崎刷了半天，又无端地升起烦躁的心情，手指点动，打开准备好的面试Q&A文档，心不在焉地浏览起来。
不管他有多怀念，时光易逝，那段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荧白的屏幕上渐渐浮现出水红的身影，灰崎刻意避开了那圈模糊的光晕。现在不是时候，他对自己说。然而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麻木的心脏刹那蓄满了能量。灰崎凌兵的胸口在开花。
“野坂……悠马。”脑海中莫名拼凑出久远的名字，灰崎在念出口后，立即抿住了嘴唇。
多云转小雨。灰崎拎着湿漉漉的雨伞离开明星制药的反光玻璃大楼，再度踏入地铁站。其实，他早闻到空气中沉降的水汽，预感今日有雨，淡淡忧郁的心情，不仅仅来自于因睡眠不足而沉重的眼皮。喉头梗着一团无形的气，他想那是不可避免的焦虑。
他钻进狭小的单身公寓。小小的房间，容纳了灰崎几乎所有的私人物品——应该被称作“家”的地方，他无权支配任何一处领域，那里唯一值得挂心的，只有他的母亲。灰崎将国中时MVP的奖状塞回存放旧物的文件夹时，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是他国中时参加全球青少年足球比赛时，全队的合照。中一的灰崎站在比较边缘的位置，畸变的镜头将本就龇着牙的嘴角拉扯得更夸张。灰崎看得两眼一黑，立刻想把照片扣在文件夹上，然而捏在手里，又翻了回来。
这张照片人不全。好多人都受伤了，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退队。有些人的名字灰崎都不太记得了……这个黄头发，是叫西荫吧？根本回想不起来他有过什么亮眼的表现，虽然是王帝月之宫的守门员，大概在円堂队长面前也不够看吧。灰崎突然感觉喉头的郁气在动，慢慢下沉到胸口，地铁站上那股奇异的悸动撕扯着他的身体。一滴咸涩的东西“哒”一下滴落在照片的塑封。
灰崎莫名其妙地摸了把湿润的脸。今天的面试，他不太擅长，但是其实……发挥得还好啊？他茫然地想。
带着钩子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困惑，灰崎照常掏出顺手买的便当，拿出平板电脑，打算找个下饭的节目。随便选的综艺很无聊，灰崎冷眼旁观着主持人和嘉宾毫无理由地吵闹，倒胃口地关闭了界面，几口扒完了米饭。淋浴的水流带来的舒爽在关闭水龙头后就飞速钻进下水道，灰崎躺在床上，直到身体再也撑不住一天的疲惫，他所有奔涌的思绪才得以归零。
“灰崎……”
灰崎颦眉。他的睡眠不算好，好不容易才能入睡，不要叫醒他。
“灰崎，灰崎。”那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呼唤，“灰崎，来看我。”
你谁啊？灰崎将眉心揉成一团，“啧”地翻了个身，双腿夹住陪睡的小熊。
“灰崎，灰崎。”声音逐渐变得委屈起来，“为什么装作听不见呢？”
灰崎继续装傻，只是嘴角恼火的笑快要憋不住了。
“嘛，算了，灰崎就是这种不坦率的人啊。”声音给出一个相当欠揍的结论，“总之，快来看我啊。我很想你……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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