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黄昏

【伦克】椿梦对象是新同事这正常吗

臣又

2025/03/2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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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微醺的暖风从窗缝溜进来，克莱恩按住自己的额头，从黑荆棘休息室的沙发上起身，迎着灿烂的阳光打开怀表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十分。

才睡不到一小时。还是很困，但克莱恩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了。

克莱恩有点艰难地抻了抻脖子，身上还残存着酸痛的幻觉，仿佛昨晚那场梦不仅仅是一场梦，它太过逼真，也太过荒唐。

门口有人敲了两下，邓恩探身进来：“克莱恩，你一个人吗？”

“什么事？”

邓恩走进来，递过来一个简易信封：“有一个委托，只是寻常的财物失窃，正好你和伦纳德都有空，辛苦跑一趟吧，报酬你们俩平分。”

听见伦纳德的名字，克莱恩下意识抿住唇角，腰身紧绷，那本不应存在于现实的、被彻底填满的酸胀感和快感就像地底蛰伏的冬眠动物，听见苏醒的信号就躁动地往上爬，搅动得克莱恩几乎连脚趾都蜷缩起来，如果不是邓恩在这里，克莱恩险些要难以承受地呻吟出声。

邓恩没有察觉他的队员的微表情，交接后就准备离开，却被克莱恩叫住。

“队长……”克莱恩的语气平淡刻意，“廷根的值夜者队伍中，只有你是序列7‘梦魇’吗？”

邓恩不解他的用意，仍应了声是。

克莱恩继续问：“那‘午夜诗人’有能力像‘梦魇’一样控制梦境吗？我是说，根据自己的需要制造出想要的梦境？”

邓恩原本迈出的脚步退回来，耐心地为他年轻的新队员解释：“‘午夜诗人’的身体素质和灵感都有所加强，能利用诗篇对目标产生影响，但无法控制梦境。事实上，即使是‘梦魇’也无法如你所说的那样自由制造和操控梦境，我只能根据目标已有的梦境做些引导。你问这些做什么？”

克莱恩神色如常，微笑回应道：“老尼尔准备给我布置一次神秘学知识的考试，我正在复习呢。”反正以队长的记性，转头他就忘了这对话，自然不会找老尼尔复核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邓恩不疑，对克莱恩略一点头，转身出去。

邓恩刚扭过头，克莱恩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面色一沉——这个梦显然不是伦纳德操控的。那会是谁？

伦纳德磨蹭了一会儿，拖延到老头都对他起了疑心，才走出去，见到克莱恩。

克莱恩已经在马车前等了片刻，太阳晒得他身上的黑色正装都仿佛有了毛绒绒的暖意，姿态闲适地靠着，像一只被太阳晒出好闻味道的猫，半阖的琥珀色眸子一扫，看见伦纳德，霎时睁开了。

伦纳德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向克莱恩走去，他能感觉到带动自己前行的每一块肌肉，微风轻轻拂过自己额头，一片树叶从远处的梢头落下，唯独看不清克莱恩越来越近的面庞。

“来了？”克莱恩嗓子有点哑，像是刚睡起，又像是……浪叫了整晚。伦纳德有一瞬遐思，又很快冷静下来，想到克莱恩多半只是刚睡了个午觉。克莱恩淡淡地掀起眼皮，把手里攥的委托人信封递过来：“看看，没问题就出发吧。”

伦纳德没伸手，眼睛盯着克莱恩的眼眸，出神。昨夜一幕再次闪回，这双琥珀色的眼睛朦胧失神，泪盈盈地看着自己，眼尾拖出一抹勾着情丝的红……

克莱恩清透的眸光带上一丝疑惑，伦纳德赶紧刹住思绪，小心翼翼接过信件，唯恐触碰到对方的肌肤。可真当他如愿拿过信件、并未触碰到对方的指尖时，又怅然难言，心绪不知来由也无处着落。

信上委托的不是难事，只是寻常的财物失窃，他和克莱恩两个人绰绰有余。

伦纳德看完，若无其事地原样叠起信封，心中祈祷不要被克莱恩发现自己颤抖的手指，道：“我来驾车。”

克莱恩说好，转身抬脚钻进车厢。伦纳德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克莱恩像一只身型灵活的猫躲入暗中。

仗着黑夜途径的夜视天赋，伦纳德窥视似的看清了小占卜家的动作，他似乎倦了，抱着手杖斜倚在座上，脸上带着点不愿理人的慵懒，春困似地眯起眼。

伦纳德没敢多看，扭头登上驾车的位置。

马车微微一震，动了起来。克莱恩无声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仗着车上没有别人，暂时解开衬衫最顶上的扣子。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伦纳德，只要心神稍一放松，眼前就浮现昨晚梦里的场景，包括被伦纳德从后面掐住脖颈狠狠撞进来的情形……克莱恩觉得脖颈还是有点勒，忍不住又解开一粒扣子。

走下马车的时候，克莱恩敏锐地察觉伦纳德的视线扫过自己，神情有些异样。他稍稍一想，明白过来，假装很忙地张望一下委托人住处附近的环境，一边给自己扣好衬衫，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今天好闷……”

伦纳德不响，留给克莱恩的沉默意味深长。小占卜家几乎一瞬间在夏日的烈阳下手脚冰凉，心想莫不是伦纳德发现了什么？他对非凡能力的理解还不深，总觉得伦纳德能凭借黑夜途径的能力窥视到他的梦境。

要是被他误会我喜欢他怎么办？克莱恩不着痕迹地抬眸瞥一眼伦纳德英俊的面庞，继续在心底嘀咕，就算他长得帅，可我又不是男同……

伦纳德盯着克莱恩露出的脖颈，发愣。阳光下，一截白皙的颈子像新雪凝的，泛着细碎炫目的光，眼前又忽然晃过那个荒唐的梦，一个又一个鲜艳斑驳的指痕，如梅花落在雪地上，我前一晚还掐着克莱恩的脖子那样对他，现在却……

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响，似乎是谁家的盆碗摔在地上，伦纳德猛地清醒过来，克莱恩也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琥珀色的眼，像只敏感的猫浑身一震，绷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没有危险，才逐渐放松下来。

真可爱啊，伦纳德下意识想。反应过来自己都想了什么后，脸色古怪起来。

托身边队友的福，事件解决得顺利，但并不轻松，待在伦纳德身边的每分每秒都让克莱恩四肢发软、无法集中注意力，以至于克莱恩接过属于自己的10镑报酬时都觉得这个数字应该乘以10才配得上自己的辛劳。

好在那场荒唐的梦似乎就在这一天画上了句号。这场梦随风入夜而来，又像一阵轻尘，被吹散进了夜色，几乎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过。

克莱恩努力地假装这场梦并不存在，伦纳德正好相反，他试图找出这个梦在现实的依据，他对克莱恩的感情就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原石，被主人拿到灯下反复端详，竭力想透过灰扑扑的外壳看清里面藏的东西。

连队友都察觉到了伦纳德的反常，经过好几天的观察，罗姗甚至和西迦打赌，赌伦纳德什么时候会向克莱恩告白。罗姗说一周之内，身为作家的西迦则悲观地摇摇头：“再给他三年都不敢。”

清晨，伦纳德走进黑荆棘安保公司，看见克莱恩正打着哈欠在休息室里整理自己的东西。他昨晚负责值守查尼斯门。

伦纳德想起克莱恩第一次值守查尼斯门时发生的事，开玩笑地对他说：“昨晚门没被谁敲响吧？”

克莱恩睁着雾蒙蒙的倦眼，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说：“没，一切正常。”他边说，边戴上礼帽，右手小指微微翘起，轻轻把帽檐扶正、压低。熬夜整宿的困倦抽干了他的精气神，面庞苍白，整个人仿佛比平日更加瘦小，脆弱，令人心生怜爱。

伦纳德心跳一滞，眼睁睁看着克莱恩脚步轻灵地从他身旁绕过，好半晌，直至克莱恩晃动的衣摆消失在门口许久，伦纳德才突然闻见一缕清浅的皂香，夹一股淡淡的柠檬味，是克莱恩身上的味道。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帕列斯嘲讽的声音在伦纳德脑海里响起：“他只需要抬一抬自己的小指，有的人就无可救药陷入对他的爱情中去。”

老头随口一句，落在伦纳德耳中却不啻惊雷：爱情？！

我对克莱恩是爱情？！

伦纳德惊讶万分，像对着一个谜题苦思数日，屡屡碰壁之后蓦然回首，发觉谜底如此简单、直接、纯粹。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仿佛卸下一个负担。紧接着，一个念头出现在伦纳德脑子里，石破天惊、裂石穿云：我要送克莱恩一束玫瑰，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爱他。

为什么不呢？伦纳德的心胀鼓鼓地振奋起来。我爱上了克莱恩！这可真是一种幸运，一个奇迹，因为克莱恩是我朝夕相伴的同事、战友，我一定要尽快告诉他，我爱他！世间有那么多阴差阳错的恋人，既然我爱上了他，就要立刻说出来，如此才不至于错过。

至于克莱恩不爱他的可能，伦纳德想也没想。

我要送克莱恩一束玫瑰，对他说“我爱你”。这个念头充满诱惑，几乎压倒一切，这天余下的时间里，伦纳德压根听不清老头还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做了哪些工作，只在脑中快乐地盘算着廷根哪里卖的花最鲜艳动人。

黄昏，伦纳德收拾好东西下班，没有向往常一样乘马车回家，而选择步行，脚步轻快，哼着歌。头顶上，桃花色的晚霞绵延无尽，一直延伸到天与地的尽头。夏天的黄昏漫长得令人心醉，天的另一边暗成淡蓝，逐渐加深，光色依然流淌在街道上，暖风吹拂着人们的脸颊。

有几个孩子打打闹闹，争相跑过街的十字路口，伦纳德停下脚步，面带微笑，让他们先过去，脑海中依然萦绕这个念头：我明天要买一束玫瑰，告诉克莱恩我爱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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