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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袍下的虱子
华袍下的虱子
一念提笔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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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是！……Nomigciyditdti…… Grace看着眼前那个曾经只出现在屏幕里和海报上的帅气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维持着体面的脚步继续前进，实际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扭曲到手脚抽搐口齿不清。 其实若只是像个普通粉丝一样来索要亲笔签名和握手，她还不会激动到这地步，问题是从现在起他们就是一个剧组的同事啊同事！ 她和Noman不再是遥远的粉丝与偶像的关系，而是同拍一部电影的合作伙伴，她所扮演的角色将跟Noman在戏里有多次同框。 “你是——”全美无数男女的梦中情人拉下墨镜，慵懒地打量着Grace，似乎在努力回忆她是谁。 Grace心率开始不齐。 “哦对，是你，我看过你在其他电影里的表现。”在Grace要自我介绍之前，他好像终于想起来似的挑了挑眉，“还行吧，Amazing。” 还行！他觉得我还！行！Grace差点当场跟个猴子似的尖叫起来。 “谢……谢谢你Noman先生，我——”Grace一开口发现声音抖得厉害，赶忙咳了几下调整过来，“我很早以前，呃，我开始接第一个角色之前就是你的狂热……” Noman的一声嗤笑打断了她。 “你们就不能用些新的方式吗？Noman我仰慕你很久了，Noman我一直都是你的狂热粉丝，Noman我做梦都想见到你blablabla……”Grace看到她的偶像正在对她笑，但那笑怎么看都不属于她想要的那种。 “好吧，我没有时间哄只会抄袭别人的差生玩了。”Noman拨弄了几下手机放回口袋，站起身来，“我刚才的话一定让你觉得我认真看了你出演的作品，并对你有了印象是吗？事实上，我根本想不起来在哪个三流影片见过你，更别说记得你的名字了。” “就这样吧，下次除非你要说点有用的事，或者至少想好新鲜的阿谀奉承再来？” Grace当天回到家后就把跟Noman所有相关的周边都清了个干净，她把海报揉成一团或者撕碎前，和那张曾让她着迷的面容四目相对，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变脸像那天一样嘲讽自己。 “看开点，比Noman更让你大跌眼镜的人以后还多着呢，他肯定也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人。”Pandy在努力开导她。 “……他就是个混蛋。”Isabel不善长说话，这简短的一句已经是她对大姐姐最大的支持。 “谢谢，姐妹们，我没事。”Grace做完一切疲惫的瘫倒在床上，想想自己做演员也有一段时间了，又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演员私下跟荧幕上判若两人的案例。 想想滤镜都稀碎了，自己也不会在跟他一块拍戏的时候心猿意马也挺好的。 “别他妈跟我开玩笑！”Jones抓住眼前这个瘦弱的亚裔，使劲摇晃他的脑袋，让他正常一点，“我！拯救世界？就凭着他妈的这根破撬棍！？” Pondo快要窒息了，他不得不用微弱的力气从口袋里拿出改造好的手枪才让对方放手：“咳咳、我也知道这很荒唐，但你要活下来我就只有把你改造成这样，伙计。” “我宁可你看着我死去！”Jones被枪指着下意识跳开，被Pondo提醒自己的处境后崩溃的坐在地上抓扯自己的头发，“这算什么？我才不想我的墓碑上写着‘因为拿着撬棍试图拯救世界被反派一脚踩成肉泥’这种死因！” 虽然这家伙是个烂人，但作为影帝他真的当之无愧。Grace一边琢磨着自己没出场的戏份，一边看着Noman和男二号的对手戏。 虽然现在想对所有喜欢Noman大喊一句：“你们都被他骗了！这家伙就是个没礼貌的自大狂！” 但她必须承认，Noman作为一名演员的专业性她望尘莫及，前一秒还在趾高气扬地斥骂助理，下一秒导演喊开拍，马上就变身为剧本中那个颓废邋遢的水管工人。 不论是Noman平时包装的形象还是他私下难伺候的狗脾气，都跟这部剧的主角相差甚远，但他只要进入了这个角色，就不会表现出这个主角不具备的任何属性。若非大家都知道《撬棍琼斯》的主演正是大名鼎鼎的Noman，还会以为导演是从贫民区拉了个跟Noman相似的真正水管工。Grace不知不觉看到了这场戏结束，没有一次NG。 Grace呆呆的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走出拍摄场地的Noman却已经看见了她，然后眉头皱了起来，嘴巴动了动就跟着拿水和毛巾来的那个肌肉男保镖离开了。 Grace虽然离得很远听不见声音，但她看得见Noman的口型，似乎是对她“切”了一声。 Grace差点爆炸。 走着瞧！她愤愤不平地继续看自己的剧本。 不过这一次Grace确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她要扮演的是一个戏份不多却个性鲜明的女配角。 这个女角色叫做Helen，美丽性感，身手不凡，从身份上应该是划分到反派一方，在电影里Jones完成了第一次正义之举后，她便开始不定期地跳出来和主角较量，有时又会因为不明原因暗中帮助Jones和Pondo。而每一次出场，Helen总要把周围的男人全部撩个遍。 一言以蔽之，Grace这次要扮演的是一个危险又迷人的尤物，她的外貌让她成功拿到了这个角色，但是对于演绎这样一个人物，她没有任何的经验。 果不其然，轮到她开拍的时候导演怎么都不满意，暴躁地喊了停，甚至放话说她要再不行的话就换人。 “我觉得你不必灰心，他当导演的风格向来这样。”安慰Grace的是Andy——一个负有盛名的男明星，“实际上他这样算是温柔的了，如果真认为你无可救药，他一开始就不会同意用你的。” “谢谢你，有空可以陪我多对一对戏吗？”Grace虽然很难过，但还是撑起笑容表示感谢，并准备向他请教。 “你演不好的，别白费力气了。”后面突然出现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两人转头，看到了目不斜视从他们后面晃过去的Noman。 在走远一些后他反而停下脚步：“你知道刚才我看你是什么感觉吗？拜托，你一点都不像那个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坏女人，而是个再拉不到客就会饿死的继女。” Grace觉得自己应该很渴望冲过去给他一拳，但她很冷静的站在原地，听着Noman用恶毒的话把自己刚才的戏一句一句得挑剔得一无是处，然后看着他离开。 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她遭遇太多了，怎么说也是应该有长进的。 “……我们还是再去复盘一下吧，也许能帮你看出来点什么。”Andy打破僵局。 可两个人单独去把Grace出场的剧情试了半天，似乎没什么进展，只好就这么道别。 “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Grace真诚地向Andy道歉，因为后者始终对她充满耐心，愧疚于自己糟糕的悟性辜负了这份耐心。 “你不需要道歉Grace，我们本就是伙伴，后面还有很多对手戏，你想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多久都可以……”对外人设相似的Andy跟Noman完全不同，即使戏外对待他人也是热心友善的样子，他微笑着伸手想搭上Grace的肩膀，冷不丁又被突然出现的Noman嘲笑起来。 “我说过了，你演不了这个角色，对戏对上一百遍也一样。”Noman双手抱胸，戏谑地看着他们。 “虽然同样是和男人眉来眼去的，但Helen只是随意地逗弄他们，而不是像你那样拼命地去让他们起反应。” “这可不是你以前那些穿好衣服说几句话就可以杀青，或者情景剧里大声说话跳几下闹几下就可以的傻白甜。小姐，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么回去继续接那些让人打发时间的情景喜剧小角色，要么跟大多数成熟起来的小屁孩一样，回家抱着冰淇淋爆米花看电视吧。” “我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谢谢。”Grace冷冷地看了Noman一眼便离开，没再管留下来的两个人会怎么交流。 她从Noman刚才的话中找到了一点想法。 在回家让姐妹们看了一遍自己的试演后，Pandy想了想开口道：“我不懂演戏，但是Grace，我觉得你的猜想是对的，你太奋力了，但你要演的应该是个漫不经心地撩拨他人的美人。” Grace在姐妹们的帮助下找出《谁陷害了兔子罗杰》、《芝加哥》的片段学习了很久很久。 “Pondo?Pon——”Jones惊慌地推着呆若木鸡的Pondo试图让他清醒，但太晚了，那个刚才像花蝴蝶一样绕来绕去的女人已经丢下被她撩成傻子的男人们走到了他们面前。 “小镇最近出现的英雄，有趣的男孩。”她的手像蛇一样游走过Pondo的肩头，最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的名字是Helen，记住了。” “这次比上次能看了，但还要做到更好才行。”导演的评价让Grace欣喜若狂，她的努力值得！ 退场时她还故意看了一眼Noman，这家伙淡淡地没什么表情，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的下一场戏，无端让Grace有些没劲。 等着吧，她会把Helen演绎得更好，让这个傲慢的家伙刮目相看的！Grace不服气地想。 “太棒了Grace！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Andy高兴地小跑过来和Grace击掌，“我们两个的戏快要开拍了，我想找你讨论一下，有空吗？” Grace自然答应，但这时她察觉到Noman朝她和Andy这边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Grace不想在意，径直跟着Andy离开了，但她总觉得Noman当时是想说什么但最后没有开口。 当Grace觉得Andy靠得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本能地感到了不对劲，当Andy的手摸到她的大腿开始往上后，Grace想到之前几次不愉快的经历，顿时抓住那只不老实的咸猪手一拳挥过去。 Andy显然早有防备，敏捷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变本加厉的贴了上来：“嘘～宝贝，我们在帮你找感觉不是吗？”说着还专门往她难以启齿的身体部位碰，这令因为羞恼而急着阻挡的Grace没有办法全力击退这个卑鄙的家伙。 “Grace？Grace——”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男人的喊声响起，Grace一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但现在最要紧的显然不是这件事，她就着Andy一愣神的功夫用胳膊狠狠一顶，然后一脚把他踹到在地。 Grace用力打开门，Noman的保镖站在门口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Grace对上他惊讶的目光已经没了解释的力气，径直冲了出去。 明明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了，但一个对她主动深处友善之手的人突然伸出魔爪，这样的事对她造成的冲击还是很大。 “没事的……会过去的……再给我十分钟就可以……”Grace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只觉得喉咙和胃生疼，每次都是这样，想到那些男人油腻猥琐的样子，她就想要呕吐，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扒下来消一遍毒。 多少次Grace都想过干脆就这么放弃了吧，就做一回逃兵吧。但每当一接通电话，听到她家人的声音…… “啊Panpan，怎么了这时候打来？” “让Isa今晚想做什么做什么吧！反正她做什么我都觉得好吃，嘿嘿说得我都饿了！” “嗨妈妈，家里最近怎么样？大家能吃上肉吗？那几个小家伙现在能帮你们做事了吗？” “我很好，剧组里的人都很有趣。” “这次我接的可是一部大电影呢，你们就等着上映以后看我的英姿吧！” 听着电话对面问长问短，这么一句一句聊下来，Grace原本混乱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都走到这一步了，这时候突然放弃怎么和他们交代呢？再坚持一下吧。 Grace胡思乱想着，回忆中耳边又响起幼时那让她讨厌的滑板车轮子转动的声音和那声吊儿郎当的“Sup！”。 Lorenzo，你现在在哪儿？你还好吗？我到底该怎么做？ 第二天再来工作时，Grace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各种奇怪的打量目光。她也能猜到他们为什么这样看自己，每次像Andy那种事情发生过后，拍摄的地方总是会出现一些关于她作风问题的传言的。 Grace铁了心要扛下去，强迫自己把一切闲言碎语当耳旁风，不管Andy怎么恶意地暗示她，不管女主演对她说什么怪话，Grace都要求自己把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剧本上面。 “我想她大概是误会了，其实我更喜欢香草口味而不是巧克力口味，当时会吃巧克力不过是因为饿坏了而已～”Andy被围在中间闲聊时怪腔怪调地说了这一句，一边说他还一边意味深长的看向Grace的方向比划了个动作。 Grace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但她最终什么也没做。 在艰难的一天快要结束时，Noman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凑到了面前。 “So？现在看清楚了吧，这里不是给你们看的那些迪士尼公主电影，来一首歌舞或者发表一番演讲就可以让所有人对你心服口服。” “现在抽身还不算晚，这儿不是你这种天真的小女孩该来的地方，快离开这儿回去享受你的平静生活吧。” “我，不，会，离，开。”Grace的忍耐已经达到了顶点，她站起来，一字一句地朝着Noman高声喊到。 “如果你认为我会因为这几天不好过就灰溜溜地逃走，那你错了！听好了，我不但会留下来，还会把Helen演好。等撬棍琼斯拍完我也不会改行，演员这条路我一定会走到底！别仗着你现在名气盛把我看扁了！” Grace的声音很大，有些不在场的人都被引过来远远地看着他俩，她觉得以Noman平时的性格绝对会杀了她的。 但奇怪的是Noman看着Grace，没有反驳，也没有露出怒容。 他只是看着她很久，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了。 “Jones，你不能离开，你可是——” “我就是个一事无成的愚蠢维修工！”Jones狠狠地甩开Pondo的手，朝他怒吼。 “接受事实吧Pondo，我才不是什么英雄！我就只是一个除了拿根撬棍挥来挥去什么也不会做的穷鬼！蠢货！”Jones说着眼睛发红，倒在地上。 “现在我连从小长大的家都要待不下去了！这下真的要一无所有了！” Grace觉得很可能是那天她头脑发热顶撞Noman的动静闹得太大，关于自己的不良传言迅速发酵。很快媒体也开始捕风捉影，字里行间暗示Grace在参演撬棍琼斯之后开始飘了，追求男演员不成对人家大打出手不说，还耍大牌顶撞老前辈Noman。 很快就有Noman的粉丝骂到了Grace的推特主页上。她除了忍耐无能为力——她能做什么呢？没有证据洗清自己的嫌疑，没有雷厉风行的公关团队，除了等待风头过去骂声减弱她什么也做不了。 但就在这时Noman接受的一个专访扭转了事态发展。 “你说Grace？”屏幕上的Noman姿态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听到Grace的名字绽放出大家所喜爱的笑容，“她的天赋不错，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她对于演艺事业的热爱和拼搏的劲头让我惊讶，我真是非常期待她在未来的表现。” 而被问及对于Grace负面传言的看法、以及他和Grace的矛盾是否真实存在，Noman正色：“抱歉，你刚才的前缀是‘根据传言’？根据传言他曾犯过罪，根据传言她是个荡[妇，根据传言谁和谁有不正当关系——只要加上一句根据传言，我们每个人就可以散播一个没有任何依据的故事并不用为此承担任何责任。我很希望断定我跟Grace闹矛盾的人出来和我对质，毕竟我想不起来曾有过这事，急需确认一下。” Noman的表态止住了一切谣言，毕竟没人认为Noman那样的巨星有什么必要为Grace这种小角色说谎，包括Grace自己。 她看完采访视频后十分意外，这太不像Noman的风格了，在剧组见识了这么久，那家伙平时面对别人稍有错漏就要批判、嘲讽大半天，更不要说Grace当年对他大吼大叫。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报复时他做了相反的举动，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从那天的不愉快之后Noman似乎再也不愿和Grace产生交集，平时保持距离，拍戏时除了必要的交流更是不愿多说一句话。 这让Grace非常纠结，她觉得自己是应该去亲自道声谢的，或者说她也应该为那天失态怒吼向对方道歉，但是Noman似乎根本不愿给她这个机会。即使Grace想冲过去拦下他，但Noman身边那个人高马大的肌肉男助理——Grace敢打赌，若不是公众意识中男人对女人动粗不好看，他一定会抓起她的领子一脚踢飞。 这个家伙似乎本质上也没有她所认为的那么糟糕？现在怎么办呢？Noman是在因为那天的冲突生气不理她吗？ Grace又做梦了，梦中又是Lorenzo，一身滑板套装的金发男孩踩着滑板车疾驰而来，恶作剧地冲原本想伸手打招呼的Grace头上飞过去，吓得她抱住头尖叫一声。 Grace又急又气地要冲上去，后者却早已用手指比成枪，坏笑着对她叫了一声“Sup”就转身骑着滑板车越奔越远，Grace怎么追也追不上。 跑着跑着Grace就醒了，Lorenzo随着梦境的消散再次无影无踪，只剩她一个人茫然的面对现实的一切困扰。 Grace的生活算是回归了平静，但是Noman开始不好过了。 一个视频像砸入池塘的石头一般在网络上引发了轩然大波，视频中Noman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大发雷霆，朝身边的人破口大骂，同时疯狂摔打房间里他能拿起来的一切物品。 跟大家眼中那个优雅温和的Noman大相径庭。 Grace十分震惊，虽然她知道Noman脾气糟糕，但视频里那样失控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完全不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人在发牢骚的程度，更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心理疾病或精神疾病。 很快类似的拍摄视频又多出了几个，无一例外都是Noman情绪失控的举动，从拍摄地点来看是他的家里。 “这些拍摄角度很私密，应该是他家里的佣人，或者他哪个生活助理拍的。”Pandy在Grace和他们一起观看这些视频后推测，“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但看起来是有人要针对他，而且已经渗透到他身边了——等一下，这个人是Noman那个弟弟？” “没错是他。”Grace这才注意到，有些视频中出现了Noman的弟弟Kyle，他每次都是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边，生怕哥哥的怒火蔓延到他身上。 Grace当然不陌生Noman的兄弟Kyle，实际上所有不住在山洞里的美国人民应该都还没忘记那次感人至深的兄弟团圆。 那本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直到剧组突然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当时Grace满脑子都是在自己的工作上，只记得当时外面有人进来说有人执意要见Noman，怎么劝他也不肯离去。 外面动静实在太大，Grace最终同其他人一起去跟在当事人Noman身后看热闹，然后就看见了门口一脸激动的年轻人。 很快，这个风尘仆仆的可怜人凭借一张黑白旧照片让原本戒备的Noman先是变得不可置信，随后激动地冲过来和他相拥。 没过几天DNA报告出来后，Noman与失散漂泊多年的亲弟弟Kyle终于重新团聚的喜讯传遍了网络。 Grace当时还处于Noman的完美形象崩塌的心情中，腹诽了几句Noman对他兄弟的疼爱绝对是装出来的就不再关注，她也不清楚后来有没有什么关于Kyle的新动向。 “他是个瘾君子。”Isabel冷不丁的一句话让Grace和Pandy全部看向她。 Isabel说着已经把把进度条拖回到Kyle露脸时按下了暂停，和姐妹们详细讲解起来。 “……这些特征，Isabel当初在黑帮里毒瘾最重的人身上都发现过。” 那段时间Grace听说Noman解雇了身边很多人，而尽管Noman在拍摄场地上始终是全神贯注，但Grace依然感到了他的力不从心。 Grace放心不下，尽管不知道Noman的想法，尽管他们依然没有任何称得上友好的私交，但Noman总算是曾把她从麻烦中一把拉出来过。 她现在知道Noman肯定不好过，可她能怎么帮助他呢？ Noman的助理从Grace面前经过时，后者鼓起勇气上前叫住了他。 “嗨……我知道这很蠢，Noman可以请到任何比我厉害的人来给他帮忙，但是——我真的想要为他做些什么，请你帮他收下吧。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上的我一定会过来。”Grace看到对方并不友好的眼神，急迫地解释，递出了写着自己电话的字条。 助理看着她半晌，眼神缓和了许多，一把抢过了Grace手上的字条，语气仍是硬邦邦的：“先生有自己的计划，请你不要瞎操心。” “Farmer，我的名字。”他临走前绷着脸对Grace补充。 真是什么样的明星选什么样的助理，Grace感慨，一样的说话难听，一样的阴晴不定。 不过听他的意思，Noman应该有应对方式了？Grace回味着Farmer刚才的话，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Helen！Helen……” Pondo在胜利后便不顾Jones阻拦地朝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冲了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他的异性缘向来不好，Helen是第一个和他有暧昧的女人，更不要说虽然后来知道她是邪恶一方的人，但她却多次帮助他们，刚才更是冲到Pondo身前为他挡住了子弹。 “Pondo？……”Helen睁开眼，看见了悲伤的Pondo，气若游丝地叫了他一声，“你们赢了，为什么你不开心点？” Pondo听见她的话，的眼泪开始止不住：“Helen，不……” “是因为我吗？”Helen对着祈求的Pondo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为我流过泪。” “Pondo！”Jones和他的女朋友已经跟着追了过来，看见这番情景也难过极了，女友已经不忍心地转过头去，倒在Jones肩头紧紧抱住他。 “Helen！别离开我——” “你那么不想我离开吗……” “我不想！别让我失去你！” “嘻嘻，那么如你所愿，我的小科学家。” Helen的虚弱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突然变回往常那神秘邪性的微笑，Pondo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坐起来的Helen捏起下巴来了一个热吻。 “亲爱的Pondo，满意你看到的吗？”Helen在三人愣神的表情中，笑吟吟地把手伸进胸前的衣服，扯出了不知什么时候塞进衣服的铁板，上面还有刚才子弹打出的坑。 Grace没想到Noman的事情转折得这么快。就在《撬棍琼斯》刚杀青不久，先是Kyle意图在家谋杀亲兄弟被当场抓获的新闻上了头条，然后一份新的权威机构DNA检测报告显示Kyle和Noman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再然后有消息说Kyle在警方那边供出了Andy…… 热搜一条接一条，比任何一篇小说都要精彩，让网民们看足了热闹。 首映礼结束后，大家全都散开准备各回各家，Grace却突然被Farmer叫住：Noman想和Grace谈谈，现在就在他那辆豪华得过分的加长车里等着她。 “我来了……Noman？”Grace一打开车门就看到坐在里面的Noman，后者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只是往车窗边挪了一点距离，给Grace腾出了些位置。 “Andy Simpson的xing犯罪缺乏证据，光凭你和其他受害者的口头证言恐怕不能将这个罪名落实。”Grace一关上车门，Noman就自顾自地开口，“不过他指使人对我进行诈骗和故意伤害已经定罪了，够他享受多年监狱生活。” Grace愣住了，Noman这是在跟她解释Andy的事吗？ “我跟Andy早就一山不容二虎，他想毁掉我也是正常的的。”Noman说到这儿冷笑一声，“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拼，居然这样大费周章，不惜收买我身边的人在DNA样本上动手脚做出一份假报告。幸好我有所准备，悄悄多让Farmer又做了一次鉴定。” “Kyle不是你亲兄弟？”Grace没有忘记重点，她一直好奇的也就是这部分“那你真正的兄弟呢？” Noman深色平淡：“把那个假货送进警局后我就去找过真正的Kyle，打听到他根本就没活到成年。Andy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这个高仿品，刚见到他的时候还真差点把我骗过去了，我好不容易逃离那个恶心的家，谢天谢地他不是Kyle，不然从Kyle带头他们都会跟吸血的水蛭一样缠着我到死的。” “那……你其他的家人还在吗？”Grace对Noman提到家的态度十分震惊，她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家人？哦，你是说那两个提供了精子和卵子还刚够我们存活下来的食物就没关心过我们的人吗？他们在Kyle死后就分道扬镳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不想找——你他妈别用那种‘哦他真是个小可怜从来没有得到过爱’的眼神看我！” Noman本来冷淡地讲述着，甫一抬头看到Grace的表情顿时爆炸，倒是回复了些他平时的状态。吼完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自在地整了整坐姿。 “总之别脑补同情我，还不如多同情同情你自己！我很好，我从不后悔离开他们，而且随着年龄增长，我越发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太爱现在的生活了，钱多到用不完，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就有人给我办妥，铺天盖地的粉丝虽然有些烦人，但他们至少不会天天在我耳边尖叫咒骂我。” Noman这时拿出旁边的一瓶药和矿泉水，服下几粒药片后迎着Grace惊讶的目光继续说：“当然躁郁症有些麻烦，总得花些功夫控制它——我知道你也看过我那些丑态百出的录像了，Andy指使那个冒牌货偷偷换掉了我的药。” “那毁掉你在粉丝中的形象不就够了吗？为什么Andy还要让假Kyle杀你？”Grace不解地问到。 “你没把媒体撰写的那些八卦看全！”Noman冷笑，“这家伙可了不得，既热爱嗑药又热爱赌博，这样的人胃口怎么会小？我很容易看出来他很想要享受和我一样的生活，于是我就扮演一个渴望亲情的孤独有钱人，邀请他签了一份假协议——上面写着他可以分享拥有我的一切，如果我去世了，那么我的一切都由他接受，再假装听信他的挑拨把最后守在我身边的Farmer也轰走。他果然迫不及待下手了。” Grace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样的评论。 “噢——你又来这个表情了。”Noman对她翻了个白眼，“所以我不喜欢你，像你一样的新人我见过太多了，看过几部感人的影视剧就觉得娱乐圈跟他们最喜欢的电影里演的一样——” “别随随便便把人想得那么无知！”Grace终于变得生气起来，愤慨地反驳，“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圈子最恶心的那部分了！” 小Grace的第一次演员经历非常快乐，尽管她在亲身经历中知道那些呼风唤雨的超级英雄其实是普通人表演出来的，但她和他们相处的也很愉快。 除了那个骑着滑板车的讨厌鬼。 名叫Lorenzo的男孩凭借一流的滑板车技成为全剧组的焦点，Grace本来应该很崇拜这样酷的家伙——如果他没有把车从她头上划过去吓唬她的话。 要强的Grace当然发誓要雪耻，当即开始每天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勤学苦练，争取哪天从那家伙那张自以为是的臭脸上碾过去！ Lorenzo爽快接下Grace的战书，在输给她后也还一脸拽样地称赞了她的车技。很快Grace取代Lorenzo成为剧组最受重视的儿童演员，Lorenzo对此坦然接受，但他的监护人可不这样想。 在Lorenzo的戏份被大量替换给Grace后，Lorenzo的父亲情绪失控对他施暴被人撞见，晕倒在地的Lorenzo被送医，除了被虐打的伤痕以外他的身上还有注射器的针孔。 “哦，这个啊，这个药剂的名字太复杂我记不住。”Lorenzo坐在病床上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反正他说只要注射这个，我的骨头就会停止增长，永远都是小孩子的模样，永远都能接到这么多单子。” Grace听得难过极了，一直不停地向Lorenzo道歉。想一想其实Lorenzo根本没那么坏，除了骑车从她头上飞过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甚至都没说过冒犯人的话，她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阻碍了他的工作，还被打到住院。 Lorenzo对Grace的愧疚感到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道歉？这次多亏你帮我激怒他，否则我还不知到要被奴役到哪天才能解脱出来。” 证据确凿，Lorenzo的父亲立刻被剥夺了监护权，Lorenzo也很快被送往新的寄养家庭。 “很遗憾，我不能继续跟你比赛了，那个人为了让我专心演戏和拍广告不让我去上学，我得先把我的学校生活补回来。”Lorenzo出院后穿戴整齐，带上他心爱的滑板车与Grace告别。 “不过我发誓，等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我也一定会是全美国最亮的那颗明星！到时候你接不到戏就来找我，我演男一号你演女一号，如果编剧和导演敢反对，我就罢演！让他们不得不同意我的条件。” “少自吹自擂了，我怎么可能接不到戏！”Grace对Lorenzo伸出拳头，“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们都要当上明星，然后和一起演大电影的主角！” Lorenzo嬉皮笑脸地碰了碰Grace的拳头：“谁不守约谁是猪！Sup！” “Lorenzo……”Noman念着这个名字思索半晌，“从我进入演员这行的第一天起就没听过这个名字，也没见过哪个跟你说的Lorenzo有相似之处的人。你自己有他的线索吗？” Grace摇摇头：“这么多年，别提什么帮我要来一个女一号了，我甚至不指望他真的回到这个行当。” 她想到什么，又笑起来：“Lorenzo走后车技的练习我从没中断过，现在我的自行车可已经换成机车了。我就想如果有一天真的遇见了Lorenzo，我可以告诉他，你夸下的海口我可一句都没忘记呢，看你这次有没有那个本事赢我！” Noman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如果找遍全国的演艺圈他都不在这儿，往好处想，你的童年玩伴没有陷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清净日子了。” “咳咳，言归正传，我刚遇见你的时候就不喜欢你，因为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新人，满脑子童话世界观，没个几天幻想破灭后就哭爹喊娘地离开这儿闹着再也不碰这一行。那样子蠢得让我想吐。” “但你是个例外。” “也是一看就不知道整天在乐什么，坚信着什么都会好的傻样，虽然认真钻研角色的勤奋劲值得表扬，但没什么大用。”Noman看到Grace又愣住，不耐地啧了一声，“而那天Andy找你……好在后来Farmer回来告诉我你没有受到伤害，我觉得遭遇这么令人作呕的事，你的忍耐总该告罄了，但你居然还是坚持下来了。” “那时候开始，我就想看看你还能走多远，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我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找到他们自己的生存方式在这个凶险的地方存活下来，你这种奇葩还是头一回遇见，还顽强地撑到了现在。所以我也很想看你的前路会怎么走。” 说着Noman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几下，Grace感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几下，等她拿出来看的时候上面显示多了一条未接电话。 “你能留到现在，确实跟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不一样，但谁也不敢说你的好运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Noman烦躁地瞪她一眼，“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你可以留着它，但没有正事就别打过来，也别告诉别人！” “……谢谢你，Noman。”Grace说完心底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对着这家伙说出来了。 “别说这种话恶心我！”Noman不耐烦地吼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不可能让你搭便车，快滚下去！” “遵命！”Grace憋着笑回答，在Noman再度发火前迅速打开车门溜走了，快步向她的机车小跑而去。 今天心情真不错，明天庆祝会要让Isa多做些好吃的！ Noman仰躺在靠背上骂了一句，闭目养神的同时对司机催促：“快点回家，我现在一身的汗臭和酒气！” 他要早点收拾好休息，明天可还要公开露面去安抚心疼他的粉丝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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