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痛痒的失忆

小🐦与老🐏

百变伏特加

2025/02/25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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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不动声色环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与不太陌生的人物，头部传来的阵痛似乎是在提醒他在早些时候遭受了精神层面的重创，痛苦如海面荡起的波浪递进着进入神经，耳边轰的一声鸣响后他的记忆停留在计划失败跌落的片段。

没错，按照身边七嘴八舌的人的话来说他应该是因为空间站奇物的一个意外失去了部分记忆，对于这样的结论他将信将疑，因为告诉他一点的就是曾经击败他的那伙人。

那一场“演出”里他败的心服口服，但他并不认为列车组的众人会坦率的接受他这样立场不明白且心思晦暗的家伙进入列车中，而且听穹的意思，他已经作为搭车客在列车上有段时间了。

不理解……他藏起心上困惑重新将面前几个人一一扫过，随后像是从前每一次对待宾客那样带上那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微笑道：“尽管现在的我没有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也要在这里为大家献上真挚的谢意，感谢列车能够不计前嫌的收留我这个戴罪之人。”

说着星期日习惯性将手举到胸前，在他看来在动作加成下能更显真诚，不过在他的感谢语过后却敏锐的发觉大家的眼神中夹杂着慌乱的情绪，那些目光杂乱的混淆在一起，最后齐刷刷的看向他。

他佯装不在意随口问：“诸位是因为我有些为难吗？”

“那段记忆你真的一点也没有了吗，”三月七拇指食指挤出一个狭小到几乎看不到的缝隙，叹着气追问，“哪怕是一点点关于上了列车之后的。”

不等星期日回答，三月七几个人就乱做一团说着他有些听不懂的话，千言万语落中只有一句尚且清晰的落在他耳边。

“他失忆了，瓦尔特怎么办？”

听声音似乎是从姬子小姐口中飘出来的，星期日并不在意是谁的话，他不自觉在嘴里重复了几遍“瓦尔特”这个名字，那只再清晰不过的脸就出现在脑海里，仿佛连皮肤上的毛孔都能回忆出来。

他暗道一声不应该，他现存的记忆里关于瓦尔特的片段太少太少，只记得脸上写着沉稳的男人不打招呼进入他的房间，后又在他与梦主的对话中无情的拆穿了他计划良久的阴谋。

那是绝对称不上愉快的记忆，他清楚自身是个记仇的家伙，可他现在回想起瓦尔特的面容心里非但没有恨或是气，反而心尖软绵绵的透出些热来。

不寻常的悸动令他不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凉的果茶洗去他胸膛里的燥热他才适时开口问已经停下来讨论的众人：“请问你们口中的瓦尔特先生是与我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吗？”

此话一出车厢内陷入良久的沉默，作为大家长的姬子向前一步语气缓和道：“虽然说出口你可能会为之震惊，但是我们必须要告诉你，瓦尔特与你是恋人关系。”

这话对于星期日而言威力不亚于晴天霹雳，他不受控制的手上一抖，险些把茶杯摔在地上，面上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一下再换上如常笑容点头：“我想我明白了。”

嘴上说着心里思绪却驶向另一个极端，他格外在意瓦尔特的存在，从暗暗反问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年纪偏大的男人，到承认恋情想要见到瓦尔特一探究竟，极快的变化连他自己也摸不清了。

太过在意的星期日一天都无心吃饭或做其他事情，晚上他盖着帕姆拿来的被子躺在沙发上沉思，他清楚失败的经历早就为接下来的远走埋下种子，可他不明白那位瓦尔特先生是如何带他上了列车，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成为恋人。

恋人……他口齿间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直到脑内已经无法想象其他的事物才认识到自己越陷越深，停下吗……他无法停止对瓦尔特这个人的思考。

最终他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入睡，多年来的谨慎使他的睡眠一向很浅，所以当夜里有人的手掌搭在他的肩上时他把眼睛睁开一点缝隙去看，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高大身影站在身边为他拉起滑落的被子。

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就是瓦尔特，精神还没清醒，手掌就不自觉的拉住半空中的手腕，眼睛睁大的瞬间面前的薄雾全部散去，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倒映在他眸子。

和记忆里总是严肃的模样不同，此时此刻的瓦尔特看向他的神情柔软且温柔，化作春日的泉水裹挟着他进入其中，他的心跟着湿漉漉的，却不觉得奇怪，好像在很多时候他都被同样的目光注视着。

“我听穹他们说了你的情况，很抱歉，我那时候没有待在你的身边。”

瓦尔特沉重的话打断星期日的走神，他稍微低头不再与男人对视，还是不受控制去看瓦尔特眼底闪过的忧伤，那一刻他心底的疑问搪塞在嗓子里很难说出。

他不敢想如今脸上的表情会有多难看，只听自己的声音说着：“我没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告诉我好吗？”

“好……”

对话顺畅自如，星期日猜他与瓦尔特之间一定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交流，他有点信服列车上其他人所说的恋人关系了，却还是好奇瓦尔特和他是怎么样成为恋人的。

直接问吗？

不，他做不到……正当气氛即将陷入尴尬的沉默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一阵代表饥饿的咕噜声，他立马羞赧低下头，恨不得把涨红的脑袋藏进沙发枕头里。

“我给你带了蛋挞和草莓蛋糕，你吃些缓解一下吧。”

没有想象中的嘲笑与讥讽，有的只是映入眼帘的瓦尔特善解人意的慈爱微笑与递过来的蛋糕盒子，星期日勉强一笑坐起身接过蛋糕说着抱歉和感谢的话。

盒子里的一切都是他喜爱的味道，他不免的在心里为瓦尔特打出一个高分，也有一次提醒自己面前的瓦尔特和他真的有着不简单的关系。

随着甜点一口口塞进嘴巴里，看着空空如也的蛋糕包装盒他陷入沉思，他失神的想在失忆之前他与瓦尔特的关系可能就像吃进去的蛋糕一样甜蜜，但现在却像是空荡荡的盒子一样，曾经的甜蜜一点也窥探不到了。

想到此处他莫名有些伤心，一旁的瓦尔特迅速察觉他的不对劲关怀备至。

“是蛋糕不合胃口吗，还是身体不太舒服？”

星期日落寞摇头：“抱歉，我忘掉了太多的记忆，即便像这样，你坐在我身边我也会觉得有点陌生。”

“不必自责，这件事情从来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在为记忆发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记忆，”瓦尔特低眉弯眸，似乎收敛了些许情绪，再抬眼时眼眸里平静如水，“不过今天太晚了，你先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我会陪着你一起寻找。”

听着瓦尔特的话，星期日心里动摇的石头总算稳定下来，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着瓦尔特点头表示赞同，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他重新躺回沙发上，兴许是甜点摄入过多的原因，他的牙齿毫无征兆的剧痛起来，疼的他辗转反侧许久才睡过去。

他回忆起小时候甜品吃了太多而导致蛀牙的时期，不知为何那早就抛弃的稚气在此刻侵袭上全身……

早晨醒来后他揉着发酸的下巴想要起身去找瓦尔特，双腿刚抬起来又反悔的坐了回去，多年来的独立训练令他无法纵容自己面对其他人说出难处。

他矛盾的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入眼两人亲密的合照壁纸让人不免羞红脸颊。照片上他与瓦尔特紧靠着，瓦尔特注视着镜头，而他一边笨拙的比着剪刀手一边从没有移开对瓦尔特的目光。

那样黏腻的眼神连他本人都感到陌生，心里一顿挣扎过后他划开屏幕，他想手机里面应该也会有些记忆线索。

事实确如他所想，不论是手机相册还是社交软件，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满他与瓦尔特的照片与聊天。有两人一起去蛋糕店打卡时互相拍摄的照片，也有他新年包饺子结果被面粉搞得一脸狼狈的视频……

诸如此类的文件还有很多，粗略翻阅一遍的他最在意的是那些恩爱异常的聊天记录，看着聊天框里数不胜数的爱心表情包他眉头蹙起，至少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没想过会因为爱情变成一个把爱挂在口头上的毛头小子。

“真的是这样。”

星期日喟叹出声，随后揉着眉头关上手机。在等待瓦尔特的这段时间里靠着沙发整理起看到的回忆，按照相册与聊天的时间记录推算他与瓦尔特应该已经交往半年多了，也就是说在他失败的几个月后就在一起了！

这是一个对于他而言可怕的事实，他不敢相信那几个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难道就因为瓦尔特的温柔他就可以那么轻易的舍弃掉理想吗？

太阳穴突突的跳，他迫切的需要瓦尔特出现排解他的困惑……

瓦尔特到来的十分及时，星期日低头以眼神向上的姿势去打量男人的神情，对比昨晚多了些倦意与忧愁，那份忧愁揪的他心头一颤，他忙躲避视线装作平常模样打招呼：“瓦尔特先生，你来了。”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星期日下意识想要回答出牙齿酸痛的事实，咽下那些话勉强勾起嘴角：“挺好的，瓦尔特先生呢？”

没想到他的话让瓦尔特的表情一慌，他不由的跟着紧张起来暗地里盯着瓦尔特不说话。

瓦尔特：“我睡的不太好，原谅我有些习惯和你一起睡了。”

意想不到的坦率回答打了星期日一个措手不及，星期日感觉到太阳穴上的不舒服渐渐消失不见，取代痛苦占领神经的是脸颊上十足的燥热，他抿嘴沉默片刻选择另起话题：“我应该怎么寻找之前的记忆呢？”

“我房间里有许多你这段时间里留下的东西，要去看看吗？”

“好。”

星期日想也不想的默默跟上瓦尔特的背影，男人那宽松大衣也遮盖不住的身体弧度让他移不开眼睛。

偷看别人身材简直是变态才会做的事情，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跟着瓦尔特走进了房间里。

他强制拉回视线环顾房间四周，如瓦尔特所言，入眼可以看到许多写着他喜好的东西，例如书桌上摆放着的知更鸟唱片与床头上几本他喜好阅读的书籍，他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书页里夹着的一张纸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着手里米黄色的细小纸条，他不知为何谋生了偷偷查看的心思，见瓦尔特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才小心翼翼拿起纸条放入口袋里。

做完这些他来到床边，即便床首的两个枕头在告诉他同床共枕的事实，可低睨着床上的一切，他还是不可置信他与瓦尔特两个男人挤在这样一张算不上宽大的小床上。

他不住的想每天晚上自己是以什么样姿势与瓦尔特入睡的呢？

抱着近乎求知的好奇，星期日在傍晚答应了瓦尔特留下来一起睡的请求。

“也许可以一起睡一晚，说不定对找回记忆有些帮助。”

“可以。”

答应的十分干脆利落，但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后他忽然觉得身体上触感很不真实，整个身体轻飘飘的被包裹在云朵里。他弓着身体想要以最接近胎儿的姿势入睡，扭动着身体落在瓦尔特怀里。

震惊吗？或是感到奇怪吗？

这些情绪通通没有，有的只是在嗅到瓦尔特身上若有似无的沐浴露味道时候的头脑一热，他的身体像是脱离掌控般贪恋瓦尔特的温度，躯壳弯曲着缩进男人的怀中。

当天晚上他牙齿不再酸痛，身体轻盈的犹如真的回到了婴儿时期。

之后的每一天星期日都跟着瓦尔特身后寻找过去的记忆，同时也从列车上其他人口中得知，在上车初期他就像现在这样变成一只迷路的雏鸟跟随着引路的“母亲”。

母亲这个词离他过于遥远了，可噩梦惊醒时面对瓦尔特关切的神情，那双夜色下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掺杂的哀愁是那么刺眼，他凝视着那些情绪，母亲一词赫然从记忆最深处的泥土里冒出新芽。

“睡吧，我在你的身边。”

他想他有些明白失忆前的星期日和瓦尔特的相处模式了，或许在许多悲伤的夜晚，那时候的自己就如同现在的他掩着眼中的泪酣睡在名为瓦尔特的温柔里。

后来星期日挑着时间打开了那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板板正正的几个字：星期日，天冷了记得带围巾。

想来是瓦尔特在书中特意夹着用来提醒那时候的星期日的，接着他在很多属于星期日的物品里发现了类似的纸条，有写着不许吃太多甜食的，有叮嘱他不要读书熬夜的。

手指摩挲着皱巴巴的纸条，他心上酸涩顶上大脑……

这些天里他在瓦尔特身边做了迷途的羔羊和脆弱的孩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怎样成为瓦尔特身边的爱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瓦尔特如洪水一般的爱里。

如果是身为爱人的星期日会这样焦虑吗？也许会大胆的顺应瓦尔特的爱吧。

没有恢复记忆的他可以承受吗……

他陷入史无前例的怀疑中，每时每刻都迫切想要得到瓦尔特眼神的驻足。

距离记忆丢失已经过去了两周，穹笑着把黑塔女士在研究恢复记忆的药剂这件事情告诉了星期日，星期日面上平静说着感谢的话心里波澜起伏。

直到脚步踏上空间站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不由的偷偷打量行走在身边的瓦尔特，他在瓦尔特清澈的瞳孔中看到许多晦暗不清的情绪，情绪变成一根根红线绊住他的脚步，他身体仿佛被巨石压迫着只能缓慢前行。

这时瓦尔特动作轻柔的拉住他的手掌，那支手如其本人一样有着温暖的体温。

“不必害怕，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听着瓦尔特的安抚星期日顿觉身体轻松许多，他从善如流的接受了黑塔女士安排的各项检查，在那之后略显焦急的坐在椅子上等待。

在等候结果出来期间他注意到瓦尔特放在膝盖上的手蜷起又放开，他猜瓦尔特应该也像他一样紧张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命令他马上说些安慰的话，可他却自顾自问起关于爱情的问题：“瓦尔特先生，作为爱人你会气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瓦尔特表情一愣微微摇头：“不会，如果回忆让你感觉痛苦，其实我也会心甘情愿接受失忆的你。”

“可是我不甘心。”

星期日立刻说出声，说罢匆忙的观察瓦尔特的表情以及瓦尔特身体的全部，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别过脸强压着嗓间的颤栗赶在瓦尔特回答前说出心里话：“我这些天总是在想，倘若我没有恢复记忆，那么我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待在你的身边，又如何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对我的感情。”

“瓦尔特，我对你的感情……”

说不完的话化作堵在咽喉的气，他不忍看到瓦尔特失望的神色倔强的侧着头小声抽泣。

瓦尔特低眸望着心情郁结的爱人，回忆被拉回到半年前星期日向他告白的时候，那天夜里星期日不安的靠在他的怀里说起表白时的心中所想。

“我害怕感情一旦说出口，我会用什么样的身份留在列车上，留在你的身边。”

如出一辙的话语反倒解除了瓦尔特心里的忧虑，他伸手拂去星期日眼角的泪水，声音一轻再轻却满是笃定：“星期日，我爱着你，我想你也是一样的。”

星期日本想借势将这些天发酵的感情一股脑说给瓦尔特听，但黑塔人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暧昧气氛。

“不要一味的顾着秀恩爱了，天才的黑塔女士已经对恢复记忆的药水研究有了进展。”

听罢星期日只好暂时敛下爱欲任凭瓦尔特牵起手走到黑塔女士的办公室听着黑塔女士对这次事故的看法。

回到列车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夜晚，星期日乖乖跟着瓦尔特身后，脑海里两股声音交织着，一个是黑塔女士说的一周之内研究出解药的话，另外的便是瓦尔特在办公室外的柔声细语。

关于爱的言论使他久久不能平静，意识回笼之时发觉自己早已经被瓦尔特拥抱着躺在床上。

完全贴合着的躯体将柔软的触感与炙热的体温都如数传递到他的神经处，他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却不舍得，垂着头盯着瓦尔特的唇瓣一言不发。

他的唇蠢蠢欲动着，食髓知味般的咽下分泌的唾液，手掌自然而然在对方的身体上游走着，奇怪的是，他分明没有了记忆但还是对指腹感受到的触感在熟悉不过。

思维混乱时他低下头想要吻住瓦尔特的唇……

“星期日？”

男人轻启嘴唇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听得星期日思考问题的神经骤然停止活动，口无遮拦般的把当时在办公室外未说完的话说出口：“我想我还是爱你。”

随后鼓起勇气怯声张口：“我能亲吻你吗？”

语毕，身下的瓦尔特忽的捂住嘴巴低笑出声，眼中没有玩味与得意反而是欣喜占了百分之百，星期日看的征神顾不上亲吻的事情呆愣在原地。

瓦尔特看着少年一如既往的纯情模样嘴角笑意更甚，他双臂环上星期日的脖颈笑说：“这样的问题你在告白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

说完他颔首吻住星期日的额头，在爱人眼底欲望喷发出来前弯腰缩进星期日怀里，以低一些的姿势方便星期日吻上来，他说：“下次不用问就可以直接吻上来。”

下一秒两人吻在一起，第一个吻短暂的结束后星期日第二个吻又落下来，吻到最后两人的眼眸都湿漉漉的才罢休。

一周后星期日在瓦尔特的陪同下喝下黑塔女士研制的解药，他顿感疲惫的睡了一夜，在第二天睁开眼时那些失去的记忆已经回到身体里。

他没有任何的不适，用鼻尖轻轻蹭着瓦尔特的鼻梁，这是他们前几天约定好的叫醒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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