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花邪】残音

【花邪】残音

13

落花斋

2025/01/30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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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带吴邪进了一间暗室，里面仿照医院的手术室，安装了无影灯。他早年留学德国，学的解剖学，此刻带着橡胶手套面无表情用手术剪刀剪衣服的样子，很像一名真正的法医。不过吴邪没见过法医，自然认定黑瞎子更像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他怎么样？”吴邪帮忙打下手，凑过去跟着瞧，昏迷中的年人身上有几个血肉模糊的弹孔，最重的那个在腹部。
黑瞎子拿着手术刀，刀尖点一点伤口，“现在还没死。”
吴邪瞪他一眼，催他赶紧取子弹，黑瞎子却不慌不忙地看向他，“给句准话，我的小三爷，这人什么来路？”
吴邪道，“我也不知道，但他杀了日本特务。”
此言一出，黑瞎子脸都绿了，不可置信道，“你把这么一个玩意儿扔我家？！咱俩什么仇什么怨？”
吴邪自知理亏，仰着脸极尽谄媚，“瞎子，师傅，好师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顺手做个好人好事嘛。”
“别这么叫我，我可不敢当你师傅。”黑瞎子冷酷地打断他，而后又无可奈何地长长叹气，“祖宗，你真是我活祖宗。”
而后，黑瞎子指挥活祖宗接水递毛巾，给昏迷中的年轻人打了一针麻醉，开始手术取子弹。他一边动作，一边絮絮叨叨，言语里全是对吴邪的抱怨，吴邪也不敢反驳，还要帮黑瞎子擦汗。
黑瞎子很久不做这种精细活，缝合完毕，累得瘫在一旁的椅子上，吴邪很有眼色地给他孝敬了一根香烟。黑瞎子深深吸一口，也不摘，就这么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话，“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为师尽力了。”
吴邪又去仔细看了看伤员的脸色，依旧是苍白至极，只是呼吸比之前平稳了很多。他往黑瞎子的手边蹲，很谄媚地笑，“他还得在你这里躺几天，好歹等伤好一些再看看情况吧。”
黑瞎子喷了他满脸青烟，简直要气笑了，“你真是为师的好大徒，有好事从不想着我，要命的活计头一个就甩我这里，我跟你讲，等这玩意儿醒了，赶紧带着他滚蛋，被查到你师傅我也是要吃枪子的。”
吴邪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也不再多求，站起身后理所应当道，“那我在这里等他清醒。”
黑瞎子吸完了一支烟，墨镜后的眼睛盯着吴邪，似笑非笑地问，“我可听说了，最近二爷不让你出门，所以今晚你是怎么出来的？”
吴邪悚然一惊，距离他逃出家门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贰京再迟钝，也肯定发现了书房里坐着的那人是王盟而不是自己。吴邪一想到二叔可能有的愤怒，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黑瞎子却幸灾乐祸，作势起身，笑嘻嘻地说，“干脆我给二爷摇个电话，省得他老人家担心你。”
“别别别，千万别！”吴邪吓得赶忙扯住他，哭丧着脸说，“我会被抽成陀螺的！”
两人互相拉扯，都没注意到本应该陷入麻醉昏迷的伤员，此刻正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黑瞎子并不是单纯地吓唬吴邪，他也听闻了近日来四九城里的一些流言，吴邪贸然在家里失踪，吴二白肯定会有些过激的猜测，这几天北平乱得很，安全起见，这通电话必然要打。吴邪的花拳绣腿是他教出来的，所以此时他轻松地桎梏住吴邪，正要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另一边有动静，下一秒，一点寒光骤然而至，凶器是他随手放在一旁的手术刀。
黑瞎子用力将吴邪推开，手掌化刀，侧身避开这记攻击的同时，狠狠劈向那人持刀的手腕。那伤员的身手当真了得，如此迅速的一击不中后，变刺为削，直切黑瞎子的手指。短短数秒内，二人已经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最后，那伤员因体内残留的麻醉剂和腹部的重伤落了下乘，被黑瞎子擒住手臂反折，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闷响。
吴邪瞧得心惊胆战，跟着蹲下来对那人说，“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这种话并没有任何效果，那人警惕又冷厉地看向吴邪。眼神过于可怖，吴邪定了定心神，又道，“你认识彭舟吗，他是我同学，就是他拜托我救你的。”
提到这个名字，那伤员身上紧绷的杀意弱了一些。吴邪怕他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和他商量道，“我们放开你，你也别再动手了，成吗？”
那人很轻微地点一点头。吴邪看向黑瞎子，黑瞎子叹着气把人放开了，“果然好人没好报，古有吕洞宾与狗，今有齐大夫和吃枪子的。”
黑瞎子一松手，那人便翻身而起，动作极快，吴邪吓了一跳，不过对方确实没再动手伤人。吴邪跟他简述了救他的过程，也没问对方的来历和身份，“我来的时候主街上都有巡逻的警察和军人，北平肯定戒严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那人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依旧没说话。黑瞎子又叼了根香烟抽，跟吴邪咬耳朵，“他不说话，别是个哑巴吧。”
吴邪用手肘怼了他一下，黑瞎子吃了这一顶，喷了口烟，对伤患说道，“我这儿有盘尼西林，建议你来一针，准保你腰不酸气不喘，活蹦乱跳能连夜跑出北平城。”
那人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低声道谢，“多谢。”
吴邪忍无可忍，不满地对黑瞎子道，“盘尼西林是消炎药吧，又不是兴奋剂，用了就能跑能跳的？”
黑瞎子给伤员打针，“他这个伤就怕感染，只要不发炎就是个皮肉伤，死不了人。”
那伤员打完了针，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就要告辞，吴邪还是很担心，却也只能眼看着对方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黑瞎子拍一拍吴邪的肩膀，“别看了，这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他对麻醉剂有抗性，应该是长期服用药物所致，你最好不要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不然，即便是吴二爷也保不了你。”说着，他绕着吴邪转了一圈，啧啧的叹着，“我劝你赶紧换套衣服，后背全是血印子，一会儿二爷上门来瞧，还以为你提前上演负荆请罪呢。”
吴邪怔怔地看着他，声音发颤，“我二叔？你给他打电话啦？”
黑瞎子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对啊，他老人家马上就过来了，你赶紧接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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