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 【花邪】溯洄

【花邪】溯洄

12

落花斋

2025/03/09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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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吴邪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解雨臣却愈发焦躁不安。雪豹经常偷偷跑出来，在基地里走来走去，呲牙咧嘴地吓唬每一个经过的无辜路人。有人调侃说这是解小九爷的婚前忧郁症。解雨臣摸摸贴身藏着的申请批准单，勉强回应着旁人善意地玩笑。
归队的日期到了，哨兵小队毫无音信。解雨臣索性住在了基地里。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他越来越沉默，周围的人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尽量避免与他的接触。雪豹也安静下来，静静地趴在解雨臣的脚边。
第七天。
解雨臣等来了中央塔区白塔的负责人，他的小叔解连环。
作为家族上一辈中最出色的向导，他一靠近，解雨臣就感到一股强大温和的精神力。情绪投射稳定地犹如一只顶级镇定剂，让解雨臣躁动的精神被迫陷入舒缓平和的假象中，但他的内心却如坠冰窟。
紧接着，他看到小叔将一个刻着姓名的钢印手环递过来。
解雨臣接过。
情绪内敛不动声色是解家人刻在本能里的优质品德，可这一次，沉稳如同解连环都流露出一点难言的伤痛，他犹豫着，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
“这是现场发现的，能确认身份的只有这些了。”
有些话他也无法说出口，但通透如解雨臣又怎能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因为尸体不完整，能辨别身份的只有这些死亡后才能被摘下的手环了。】

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平静，似乎什么都不存在。
视线模糊，嗅觉失灵，耳鸣声像钢针贯透了他的大脑。
全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只剩下指腹上的触感。他一遍又一遍地描摹钢印刻痕，上面是名字和编号。
吴邪   02200059
黑暗包裹了他，呼吸和心跳声似乎都跟着消失了。

精神图景开始崩塌，雪豹发出一声悲鸣。

他的精神世界从未有过如此混乱的时刻，像是海啸过后的海港小镇，只剩下残垣断壁，再也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他站在一片废墟中，雪豹在他脚下奄奄一息。他举目四顾，内心一片荒芜。
无形无质的精神触梢融入他的图景中，减缓了崩坏的速度。解雨臣却置若罔闻，他知道，这些精神力都不属于自己的向导。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半空中飘落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多时便覆盖了所有的一切。雪豹抖了抖身上的积雪，状态恢复了不少，它似乎找到了某个方向。解雨臣跟着它，在一片苍茫中缓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解雨臣以为自己会变成雪地中的一抹幽魂时，他看到了一点温暖昏黄的光。他走过去，解家老宅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海棠树光秃秃的毫无生气，雪豹柔软的脚垫踩过厚实的积雪，踏进客厅时在地板上留下梅花状的脚印。
大型猫科动物停在客厅中央，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圆圈，大脑袋蔫蔫搭在前爪上。
解雨臣走上前，用吴邪最喜欢的姿势，把自己蜷在雪豹怀里。
精神体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它的长尾巴圈住主人，在一片死寂中闭上了眼睛。

在解家长辈们的合力下，还是将解雨臣从感官神游症中拉了回来。他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苏醒过来的哨兵变得异常沉默，针对他的精神疏导和治疗也越来越困难。到了最后，解连环不得不亲自上阵。
向导对于哨兵的精神压制有着先天优势，解连环更是个中高手，可他在试图侵入解雨臣的精神领域时，遭到了顽强地抗拒。他不得不停下来，再继续下去无疑是雪上加霜。
最先开口的是解雨臣，他仰着头，面色很平静，跳脱的少年气消散在他漆黑的双眸里，余下的只是灰烬，“我没有跟他结合过，也从未建立过精神连结。”他抬起手，慢慢将手掌放在了心口，“可是环叔，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这里，已经什么都没了。”
解连环看着族内最优秀的小辈，身形还是少年人的单薄，他未曾经历结合的甜蜜，却已经要承受失去的痛苦了。年长的向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掌心下的肩骨硌痛了他。

解雨臣出院后，他的哨兵评定等级从A级上升至S级。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中央塔区，中央塔已经很久没有S级别的哨兵出现了。阵亡的哨兵小队很快被人遗忘，更多的鲜花和掌声送到了S级哨兵面前，他被簇拥着，赞美着，承载了许多人的期许和野心。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S级哨兵并未选择更顺畅的仕途，转而申请加入了繁忙危险的特别行动处。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决定，他也不会被向导影响，因为S级哨兵不存在结合热。

十年里，他从未停止过寻找，寻找那个已经被宣告死亡的向导。他固执地坚信，他的向导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他，就像他固执地不接受其他向导的精神疏导一样。

繁乱的记忆化成寒潮，解雨臣在刺骨的冰冷中醒来，如同这十年来的每一天。雪豹趴在他身边，他摸一摸它柔软的脑袋，“你也想他吗？”精神体不会说话，只是甩着尾巴，用脑袋去蹭主人的掌心。
解雨臣微笑，他说，那我们把他抓回来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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