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触手可及（上）

云端的法则

惬意的幽灵鲨

2025/05/27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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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献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海柳已护至身前，把尖刺牢牢攥在手中。
“直接在这开打？姐当年也没这么莽啊！”海柳喊道。
鹤天则不得不分散念珠，在周围形成大网拦截其他的尖刺。幸好他反应迅速，无人受伤。
这一折腾，缠住少女的念珠则韧性大减。灰发少女趁机挣断束缚，转身逃跑。
念珠散落一地。
此刻，海柳为了救叶献已与她相距甚远，而以鹤天的行动力也不可能追上她。少女变出尖刺，打算破坏面前的木制围栏，逃离公园。
眼见她即将逃脱，鹤天不为所动，面露笑容。
这时，叶献只听他喃喃：
“收。”
散落的念珠从四面八方朝少女射去，如同子弹袭向闯入陷阱的猎物。
少女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佛珠紧紧吸附在她身上，彼此生出细线相连，很快将她五花大绑。待她挣扎着抬眼望去，鹤天已站至面前。
“结束了。”他淡然道。
“不得了不得了！不愧是我搭档！”海柳在一旁鼓掌起哄，“话说，最近的新生代付丧神越来越棘手了，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后生可畏吧？”
“还不是你鲁莽行事。每次惹这么多岔子，就不能细致些？老毛病怎么都改不掉。”鹤天给她泼冷水。
“嘿嘿，气血上头，气血上头嘛！”海柳红着脸找台阶下。
“罢了。好在这趟没有财产损失，更无伤亡，也算圆满。”鹤天控制念珠，把灰发少女拖到自己脚下，“收工回去吧。任务完成。”
他拂去肩上灰尘，刚转身便迎面撞上叶献。她眼中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她还是没被影响。果然不简单。”鹤天自言自语。
见叶献不解，海柳解释道：“你看看周围。”
叶献扫视四周，所有人兴高采烈徜徉游览，热闹依旧。没有围观，没有询问，没有一丝异样。
好似刚刚这场恶战不曾发生。
“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好事。可能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本该和他们一样。”海柳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
叶献听罢心中已有结论。付丧神们不希望普通人知晓他们存在，不知为何，自己被排除在普通人行列之外。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这个少女外表的付丧神就是幕后黑手。既然犯人落网，她的嫌疑也彻底洗清了。
“走吧，会有人给你善后摆平。”海柳扶起被捆女孩，“可你这样胡乱伤人也未免……”
那女孩却赖在地上不走，任凭海柳拖拽也不起身。僵持几秒，她突然哑着嗓子道：“那没办法，我必须这么做。不然那孩子就回不来了！”
“我懂你的迷茫，但没必要伤及无辜吧。”海柳无奈回答。
“我不明白！”女孩费力坐起，跪坐在地直视海柳，“我们不是同胞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她明明那么伤心……”
母亲？叶献细细品味这个模糊而温软的名字。
“你现在很混乱。”鹤天缓缓开口，“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虽然很遗憾，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说。请走一趟吧。”
“我不要！你们放开我！”少女奋力挣扎。
海柳他们置之不理。
这时，周遭人们开始投来异样目光，不时传来议论：“怎么会有女生被绑住？拍电影么？”
海柳与鹤天也察觉出氛围古怪。
“看来时效过了。”鹤天叹气。
“溜呗。反正人也抓到了。”海柳说罢，扛起少女欲走，没想到她立刻开始哭喊：“救命啊！他们要把我抓走，我要见我妈妈！”
“喂！你乱嚎什么呀！”海柳慌忙堵她嘴。
这不喊还不要紧，一喊周围人纷纷面露惊恐。人们如临大敌围上前来，周围瞬间水泄不通，还有人已经拨通电话报警。
“这女孩是你什么人？”围观群众问。
“真棒。有我们受得了。”鹤天苦笑。
“借过，借过！这是演习！”只见林下带着保镖们拨开人群，护在海柳面前，“主办方邀请他们扮演人贩子，来配合安保演习，为了保证真实性没提前通知大家！非常抱歉，大伙都散了吧。”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见林下身边站着黑衣保镖，脖子上又挂着特邀嘉宾卡，人群这才半信半疑让出条缺口。
海柳松了口气，向林下道谢。
维维安和息站在人群最外围。面对这场骚乱，维维安无所谓地笑笑。
“海柳姐客气，举手之劳。这次是特殊情况不假，但麻烦你们下次还是隐秘行动。毕竟人多眼杂还容易误会……”林下的话被打断了。
因为那个被捆住的女孩开始剧烈挣扎。
她当然不可能挣脱鹤天的念珠，她越是抗拒，念珠就勒得越紧；而念珠越是要束缚她，女孩挣扎就越发激烈。很快念珠的线割裂衣服，直接陷入她白嫩皮肤，所过之处，鲜血淋漓。
人群中爆发出惊叫。
“你不要命了！”海柳惊恐。
少女不为所动。血迹沾湿她的衣袖，缓缓蔓延开来。她因痛苦不住呻吟，可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因为她试图用蛮力挣脱，急剧收缩的念珠把她手脚全部勒紧，她整个人已蜷作一团。就算如此，她依旧艰难蠕动，泪水混杂血水，布满脸颊，黏住头发。
这已经不能用“演习”的借口一语带过了。
人们议论纷纷。
“鹤天，先松绑吧。”海柳叹气，“不然她一定会死在路上。”
“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她会逃得比谁都快。”
“我知道。但我们目的不是害她。”
鹤天沉默许久。最后他做出手势，念珠缓缓脱落。
血迹斑斑的少女重获自由，撑在地上不住喘息。
“喂，你没事吧？”海柳慢慢走来，在据她一米外单膝跪地，向她伸手，“如果你冷静些了，就和我们走吧，好吗？”
少女没有搭理她。刚刚的挣扎消耗了太多体力，她单薄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可以和我们走吗？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让你知道。”海柳温柔道。
片刻歇息后，少女抬头，披散灰发，眼神冰冷看向海柳。很快，她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叶献只觉天旋地转。
灰发女孩纵身暴起，将她控制在怀里。那付丧神左手掐紧叶献脖颈，右手变出尖刺，抵在叶献太阳穴前。她用尽全力，试图亮出自己的獠牙：
“让我离开这，不然这人类就没命了！”
人群的恐惧开始沸腾。
“刚刚记忆白消除了。”鹤天叹气。
叶献自知挣扎无用，只好乖乖配合。她感觉到女孩的手正抵住自己脖颈。那手发着抖，有些脱力，完全没有一位绑匪该有的压迫感。
而顺着她冰冷的体温，昏黄褪色的记忆也浮现在叶献眼前：破旧的红沙发、脱落的墙纸、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女孩，与她身边的女子。
如梦似幻，让叶献眼花缭乱。
林下慌了阵脚，周遭人们也陷入混乱。
海柳率先举起双手：“你不要一错再错。这姑娘是无辜的。”
“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少女咆哮。
鹤天也收回念珠，缓缓退后。
周围路人在海柳的指挥下疏散，为少女离开让出道路。
“海柳，这是什么意思？”林下凑到海柳身旁悄声道。
“放心，她逃不远的。两人我们都会原封不动带回来。”海柳回答。
林下无话可说。
少女喘着粗气，掐着叶献的脖子退到公园大门口。
她身上散发出灰色的光芒。
“身负重伤还在逞强，只会透支自己的生命。愚蠢。”鹤天摇头评价。
随即女孩射出尖刺，戳破门口的一排庆典气球。霎时间，气球内的彩纸漫天飞舞，遮挡视线。人们的惊叫淹没现场。
待混乱平息，两位女孩不见踪影。
叶献回过神时，自己正身处陌生的巷子深处。身旁的女孩捂着肩膀，面色痛苦，背靠墙缓缓倒下。
叶献连忙将她扶住，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如果此刻逃跑，对方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把她追回。但叶献看见女孩这模样，又不忍心丢下她一人。
更何况在公园被劫持时，叶献眼前浮现出了奇怪景象，这可能与她的身世有关。而且这个付丧神附身过自己，她肯定知道很多情报。
叶献预感到，解开身世之谜的钥匙就在眼前。
巷子一眼望不见尽头。寒风在耳畔低语，阴冷与苔藓在墙角滋生，抬头望去，蓝天被高大的双墙夹在缝隙里。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留在原地，在看住女孩的同时，等待海柳他们寻来救助。
“请问有人么！”叶献颤巍巍喊道。她还心怀侥幸，寄希望于海柳就在附近，能听到她的呼救。
单薄的声线在巷子回荡，越传越远，越传越小。回答她的只有乌鸦断断续续的啼鸣。
看来暂时只有靠她自己了。
“你在喊什么。”下一秒，叶献喉咙一紧。
灰发少女摇晃起身，手腕周围伸出尖刺，抵住叶献脖子。叶献只觉身子一歪，被拉到对方面前。
“你是我的人质。我可不会把你放跑。”她毫无威慑力地命令道。
“可我能跑哪去呢？”听到人质二字，叶献悲从中来，叹气回答，“我失忆了，也不知道亲人在哪。就算你把我杀了，估计也不会有人关心吧。”
本是绝望之际的自暴自弃之语，没想到付丧神听完皱起眉头：“你说，你找不到家人，也没有记忆？”
叶献点头。她感觉女孩的手颤了一下。
事情或许有转机。
“反正我也跑不了，不如认识认识？我叫叶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叶献接着问。在这种危机时刻，她发现自己比预期的更要冷静。
沉默后，付丧神小声道出自己的名字：“我叫落尘。”
既然能如实回答自己的问题，且有些动摇，说明对方还有交涉的余地。
“对了，你之前不是附身过我吗？我当时在哪？周围有什么人？我现在特别混乱，你可能是最重要的证人，能帮我找回记忆和家人！”叶献大脑开始飞速运作，抛出各类问题。稳住落尘为海柳争取时间的同时，她也想知道自己身世之谜。
“别以为我是傻瓜。”谁知落尘冷冷一哼，“说了一大堆，其实是拖延时间好让那些人来救你，对吧。”
叶献顿时心虚，不敢接话。
“再耍小聪明别怪我不客气。”落尘左手揪叶献的衣襟，把她按在墙上与自己对视，“马上和我走。我不会杀你，但让你痛不欲生乖乖听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阴冷一笑：“还是说，你现在就想试试呢？”
“你要做什么？”叶献只觉头皮发麻。
落尘笑而不语，抬起右手。
此时，耳畔传来易拉罐的声响，两人同时转头。
只见一位棕发姑娘站在不远处，身着碎花连衣裙。
女孩短发，个子不高，乍看平平无奇。可再看第二眼又令人过目不忘。
这恐怕是因为她婴儿肥的脸蛋，再加上那独特的可爱嘴唇。这种唇形让她看起来总是嘴角上翘，仿佛无时无刻都微微带笑，就像撒娇的猫咪惹人怜爱。
而在这擦枪走火的关键时刻，这种治愈的笑容格外宝贵。
迎着目光，这位闯入者毫不慌张，反倒踮脚冲她们挥手。她一笑，明眸皓齿，双颊露出迷人酒窝。
而下一秒，还不及叶献阻止，落尘手腕四周已经浮现尖刺，朝那姑娘直接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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