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醒梦 - 文岛 Wland

清醒梦

渔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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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维跟着父母买完了东西就回家了，艾尔海森无处可去，只能远远躲在苗圃里，看着卡维和父亲在院子里荡秋千，那般其乐融融的场景，卡维已经向他描述了无数次，每一次他的眼中都充满着温柔和怀念，而艾尔海森亲眼看到时心中只留下了怅然。蜃境的时节与外界并不相同，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竟是飘起了雪。

“爸爸！你看！下雪了！”小小的卡维格外兴奋，抬头看着漫天飞雪，连远处的艾尔海森都能听到他的叫嚷。

他恍然回神，伸手去接，冰凉的一点，很快消融在了指尖，垂眸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路灯亮了，窗子里透出融融暖意，饭菜的香味远远地飘了过来，法拉娜打开门，喊着在外面玩雪玩的不亦乐乎的父子俩回家吃饭。

艾尔海森站在苗圃中，肩头落满了雪，他听着房子里的欢笑声，动了动已经快要冻僵的手指，走上前去敲响了门。

“谁呀！”卡维兴奋地跑了过来抢着开门，看着门外满身风雪的高大男人有些害怕地往回缩了缩。

艾尔海森低头看着这个刚刚和自己腰际齐平的年幼学长，知道自己吓到了他，往后退了两步。

“卡维，是谁在外面呀？”卡维父亲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而后看着艾尔海森怔愣了一瞬。

卡维抓着父亲的衣角说：“是不认识的叔……大哥哥。”

艾尔海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我是初来须弥的旅人，本想着稍作休整去找家旅馆住下，不料风雪太大，不慎迷失了方向，可否在此借住一晚，我会付清费用的。”

卡维不太理解，跑回餐桌前问法拉娜还有没有黄金烤饼。艾尔海森眼神追上去了一瞬，很快注意力回到他父亲身上。

“是这样啊，”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雪水顺着他的披风往下滴，看起来确实风尘仆仆，“暂住一晚也可以，你长得倒是很像我的一位老友。”

“是吗 ？我刚刚到须弥的时候也有人问我是不是某位学者，想来就是您口中的老友了。”艾尔海森不慌不忙地回应着。

法拉娜端着烤饼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边的动静，询问道：“是客人吗？请人进来喝杯热茶吧，外面这么大的风雪，别在外面站着了。”

于是艾尔海森就被请了进来，他道了声谢，风雪被尽数挡到了屋子外，壁炉里燃烧着的炭火时不时爆出轻响，他捧着一杯热茶逐渐回温。小卡维吃着烤饼，打量着他，过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把盘子推到他面前，问道：“哥哥，吃吗？”

艾尔海森捏了一块，说了声谢谢，卡维的烤饼想来就是和他的母亲学的，两人的手艺如出一辙，是他很熟悉的味道。卡维的父亲很健谈，和艾尔海森搭着话，询问着他沿途的见闻，他一一回应着，看到卡维歪着脑袋看着他，眼里满是好奇，于是声音放轻了些，透着几分温和。

如果卡维还记得他，势必会瞠目结舌，天天和他斗嘴、对旁人爱答不理的艾尔海森，居然会有这么耐心的时候。但是卡维不记得，他只觉得这个大哥哥毫无语调可言的话语描述出来的场景是那样的令人着迷，他趴在父亲的膝头，逐渐合上了眼。

艾尔海森止住了话，示意孩子已经睡着，卡维的父亲低头，笑着抚摸着卡维的发顶，然后向艾尔海森说了声抱歉，接着便把卡维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夜色已深，卡维家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法拉娜拿出多余的被子在客厅给他打了个地铺，言语中满是歉意：“不好意思啊，明明是客人却让你在客厅睡觉。”

艾尔海森摇了摇头，说道：“无妨，你们愿意收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外面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月光打在上面又反射进来，把客厅照的很亮。年幼的卡维起夜路过客厅，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了艾尔海森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听到动静的艾尔海森回头就和他对上了视线，他好奇地开口道：“大哥哥，你怎么还不睡觉？”

艾尔海森看着他，轻声说道：“我在思念我的爱人。”

他的目光太过复杂，年幼的卡维看不明白，却莫名觉得有些安心，他挪了过去，说道：“那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呢。”

“我就是过来找他的。”

卡维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脚步有些发飘，而后跌坐到了艾尔海森怀里。按道理来说，他应当对陌生人感到警惕，可面前的这个人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让他忍不住去靠近。

他在艾尔海森怀里蹭了蹭，感受到自己的发顶被轻抚，头顶的那人说：“好好睡一觉吧，祝你做个美梦。”于是他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艾尔海森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抚摸着卡维的头发，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看着学长稚嫩的脸，原来卡维小时候是这样的，他想，和长大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更柔软些。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燃烧的壁炉默默看着这一切。等到天快亮了的时候，艾尔海森起身，把年幼的卡维放回了床上，卡维虚空抓了一把，像是想把他留下，艾尔海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离开。他在客厅的桌子上放了一小袋摩拉充作谢礼，开门向风雪中走去。

也并没有旁的地方可去，艾尔海森翻进邻家的院子，没有人。他毫不费劲地推开门，果不其然，门后是一片白茫的虚无，他不能过多参与卡维的蜃境，怕引起不必要的变数。只是昨夜透过窗的灯太暖，连他也忍不住想要去靠近那团暖意。

虽然门内什么都没有，但是窗户还是能用的，他透过窗能看到天光亮起，法拉娜拿着一袋摩拉出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他，卡维的父亲也跟着出来，两个人抵着头说了些什么，便回去了。

艾尔海森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卡维发顶的柔软触感似乎还在，他偏过头，看着窗外的场景变幻。蜃境的时间流速并不完全是正常的，他更像是拼接起来的梦境，时空不断跳转到主导人最难以忘怀的时刻。

他席地而坐，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有人推开了门，于是在那一瞬间，这方白茫茫的天地有了颜色和形状，随着那人一起撞入了艾尔海森的视线

卡维愣住了，艾尔海森打量着他，身量高了些，只是看起来依旧柔软。

“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对不起！”说完，卡维就跑了出去。

艾尔海森隐隐感受到要发生什么事情，他起身看向窗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一直到日落时分，他才看到卡维的父亲背着行李要出远门，卡维原本乖巧地牵着母亲的手和父亲告别，突然之间，他挣脱了母亲的手，满脸都是惶恐，跑向了父亲。

卡维的父亲将他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怎么了？还没走就开始想爸爸了？”

他 紧地抱着父亲的脖子，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说道：“求你，不要走好不好，多陪陪妈妈……和我。”

猝不及防，他和窗后的艾尔海森对上了视线，而后心虚地撇开了头。

那是成年的卡维才会有的神态，艾尔海森默然，看着卡维为自己编织的一场梦。

卡维父亲拗不过孩子的痴缠，只好暂时应下，三个人手牵手回到了家。

从这天起，艾尔海森不再躲藏，他出了门，远远地跟在卡维的身后。蜃境的场景变幻的很快，眨眼的功夫，卡维就来到了教令院的图书馆，他仔仔细细地翻看着书架上的书，拿起一本时，就和对面的“艾尔海森”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毫无意外地相识，而艾尔海森藏在书架的一角，远远地看着这场偶遇。

之后事情的发展和艾尔海森记忆之中并无差别，两个人相识相知，视对方为知己，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彼此眼中的欣赏毫无遮掩。唯一的例外就是那次让他们闹崩的小组会，原本应当是两人针锋相对而后不欢而散。

而卡维顺应了艾尔海森的想法，两人达成了一致，课题顺利完成，得到了教令院的嘉奖，庆功宴这天，卡维喝了酒，醉醺醺的把“艾尔海森”叫了出来。

他略微整理了一自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赤色的眸子亮的惊人，他说：”我很欣赏你，你要和我在一起吗？”然后低下了头，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树影，那树影中藏着一抹衣角。

“我答应你，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艾尔海森”回应道，在卡维看不到的地方耳廓红了个透。

卡维欣然抬头，上前抱住了他，目光追着树影，衣角的主人却不见了踪迹。

他和人告别，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艾尔海森跟到了他身后，两人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地往前走，一转眼，又踏进了卡萨扎莱宫的建设地。

负责人焦急地找到他，告诉他选址出了问题，建了一半的卡萨扎莱宫陷入了死域，尽数坍塌损毁。当多莉匆匆赶来时，他听着多莉跟他盘算因为他的选址出了差错，导致她蒙受了多么大的损失时，他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多莉消了气，两人商量好赔款，恰好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积蓄。

他同意了，离开之前，他看了眼陷入死域的废墟，眼中似乎是解脱。

艾尔海森跟着他，前路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两人就这么从蜃境走了出去。

负责人松了口气，赔着笑脸送两人离开。

等回到了家里，卡维把自己砸进了沙发，揉了揉额角笑着说：“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我是清醒着的？”

艾尔海森抱臂站在沙发旁，说道：“从你拦住你父亲的那一刻起。”

或许是解开了多年的心结，卡维似乎心情很好，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走进厨房，掀开了砂锅的盖子，乐不可支道：“艾尔海森，你这是把什么做成了炖菜？”

“是腌笃鲜，旅行者送过来的菜谱。”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艾尔海森，亏你还是须弥鼎鼎大名的大书记官，要是被人知道你把腌笃鲜做成了这样，一定会笑掉大牙的。”说着，他续了些水，将这道面目全非的腌笃鲜热了热。

艾尔海森说：“那下次你来做。”

两人在蜃境呆了太久，饿的不行，将这锅腌笃鲜分食。等吃过了饭 ，艾尔海森自觉地去厨房洗碗，卡维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腰，侧过头像是在索吻。

艾尔海森纹丝不动，把碗洗干净了才腾出手去对付格外粘人的学长。

他把人抱了起来，放到了沙发上，正准备起身时，卡维勾住了他的脖子，不放他离开，还得寸进尺地伸手碾着他的唇，赤色的眸子里满是眷恋。

艾尔海森的眼睛也很亮，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于是卡维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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