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诤臣与佞臣

ampano

2024/12/02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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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个小游牧部落里出生，我母亲是那个部落的首领。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族人们对此也一无所知，因为我母亲是大着肚子流落到那个部落里被收留的。她能成为首领是因为她靠着过人的学识帮助部落躲过了好几次天灾人祸。”他们终究没有再回到床上，而是在桌边坐了下来，达拉伊在微弱的烛光之下撑着脑袋，低声讲述着他的过往。“我小时候过得真的挺开心的，跟着部落在沙漠之中四处游荡，碰到绿洲了就安顿下来过几天舒心日子，有时候遇到商队了，母亲还会尽量换几本旧书送给我。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母亲会认那么多字，知道那么多故事，现在想想，她搞不好是个落魄的贵族，只可惜我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奈费勒静静地听着，无声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达拉伊对他的安慰十分受用，张开手与他十指相扣，继续说着：“在我十三岁那年，部落遭到了沙盗的袭击……我有些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只知道受了重伤的母亲拼命在喊，喊着让我快跑，但当时我不管是跑还是战斗都已经来不及了，我被人抓住捂住了口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和部落里其他的孩子一起被绑着装车走在运往王都的路上了。”达拉伊眼中带着寒冷的杀意，用指尖沾上了些酒水，在桌上描画了起来：“对于他们，我能记得的信息便是领头的人一只眼睛是棕色的，另一只眼却是绿色的。他们虽然穿着像是沙盗，用的武器却十分精良，削铁如泥。而在他们的刀柄处，都刻着这个图案。”达拉伊的手抬起，桌上用酒水画成的纹样在烛火之下反射着微光。

奈费勒睁大了眼盯着那图案，许久才轻声说着：“王室的徽章……他们莫非是禁卫军？”达拉伊摇了摇头说着：“我还不确定，毕竟我在他们还没走到王都时就想办法杀了看管我们的人逃了出来。我们流浪到王都之后，也没见那些人的踪迹。直到不久之前，我拜托麦娜尔在探险的时候帮我留意有没有异瞳的沙盗，这才大致确认了目标。”奈费勒顿时恍然大悟：“你怀疑那个哈姆扎就是当年袭击你们的人？”“对，而且我敢肯定，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抢劫财物绑架奴隶，你见过哪种沙盗会把全族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杀光，只绑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的？”达拉伊严肃地说着：“他们当时必然是受人指使，在执行某个特别的任务。”

奈费勒已然猜到了他指的是什么，算算时间，当年能命令禁卫军的只有一个人，而他们之所以能坐在一起，最初的目的便是要杀了那个人。“你进入朝堂，便是为了查出这件事的真相？”奈费勒小心翼翼地问着，便看见达拉伊吃惊地睁大了眼：“我当时哪里知道那些人是禁卫军？我是被法蒂玛女士逼上朝堂的！”

法蒂玛女士是个受人尊敬的女贵族，一生没有成家无儿无女，却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收养了一个漂亮伶俐的孤儿，并在死后将家产全都传给了他，那孤儿便是达拉伊。“他们说什么我是她的情夫，取得了她的信任又谋害了她，这才拿到了贵族的入场券，呸！法蒂玛女士要是这种人，他们怕是巴不得自己来呢！一群下三滥的货色。”达拉伊愤愤不平地说着：“我觉得法蒂玛女士纯粹是见不得自己的家产落在那种人手里才收留的我。那几年她把心思全花在教育我之上了，硬是把我包装成了一个贵族该有的样子，之后便把我踹上了朝堂……不我没有夸张，她真的把我踹进了去上朝的马车上！”

奈费勒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随即又努力地保持着严肃。达拉伊难得看见他想笑又不得不憋住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越过桌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然后我就遇到了你……现在我已经把我的过去都告诉你了，你总该理解我为什么要讨伐沙盗了吧？我的好大人，夜晚短得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我能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也明白若不趁着法尔达克走投无路的时候要求他自断这个财富来源，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但这么做的后果你想好了么？”奈费勒再次板着脸推开了他：“苏丹原本就忌惮你，要是你再让他起戒心，你很有可能成为他那戒指之下的另一个亡魂。”

“哎呀，这种事还不好解决么？你不是已经取得他的信任了么？”达拉伊对于被爱人再三拒绝格外不满，挎着脸说道。奈费勒无奈地笑了一声：“是啊，五年来他不曾听进去过我的一句话，现在倒是愿意问我打算怎么对付你了，真是讽刺。”达拉伊顿时来了兴致：“那你就让他以一个有趣味的方式处置我好了。诶说起来，他养的那头狮子我倒是很有兴趣挑战一下。那畜生生吃了那么多人，我倒要看看它和别的猛兽能有什么不一样。”“这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么？”奈费勒又气又无奈地说着。

达拉伊耸了耸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腿上。“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达拉伊亲吻着他的脖颈，成功地听见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所有人都能看低我，唯独你不能。就算是为了向你证明你选择了一个合格的主君，我也会杀了那头凶兽……”达拉伊低声说着，手掌按上了奈费勒的心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场决斗，是献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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