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识】猫

【符识】猫

突突突突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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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华，女，社畜，年龄不重要具体职业不重要反正和本故事无关，养有一猫。
猫是耳朵生着聪明毛和犟种毛的本地猫，长毛灰狸花，有口水巾和白手套，尾巴弯起来像极了松鼠。
猫还是个不请自来的。无论自愿还是不自愿都得加班的符女士在家门口遭遇了此生第一次碰瓷，走得好好的，路上草丛里窜出巴掌大的一只往她鞋上一趴，趁她伸手逗弄时又一口咬住她的阿鸡手机链，拎着后颈皮都不松嘴。
她当时就有预感这是只祖宗。
仔细一看祖宗俩眼睛怎么红彤彤的，心想怕不是生了什么病才把挂坠看成吃食。带着这团咕咕噜噜的小东西往小区附近宠物医院一走，大夫也拿不准，一瞅试纸全是阴性，说先开眼药水回去滴，毕竟哪有病成这样的小猫还活蹦乱跳的。
符华一个劲赔笑，始作俑者哪怕被包成粽子，也要奓毛奓成刺猬扯着嗓子嚎。
“你家猫要多接触点人啊，趁着还小能改就改，再大点就不好扭过性子了。”
“这不是我家猫……”
兽医乐了，心想这小姑娘付钱挺痛快，怎么还乱说。明明猫在她怀里乖得像个假的，尚算安分的两只前爪只顾着扒拉吊坠，不得闲的后腿一蹬一蹬虚空撒娇踩奶，小爪子都开了花。亏他还以为这小祖宗猫德充沛不用戴厚手套——
好嘛，五道杠。
“可这确实不是我养的，是路上捡的野猫。”
医生见人神态诚恳的像是在读年终述职报告，倒也信了八九分。
“那，治吗？”
符华想了想医生说的可能性，使劲点点头。
遂喜提全套驱虫服务加预约疫苗，及航空箱、免费猫砂猫粮若干，就是事后发现这猫天生红眼睛，奇哉怪也。
符华家住在十六楼的公寓里，这很打工人。隔音尚可，起码她从未听到隔壁养狗大户的任何怪动静，何况有小厨房有独立卫浴已然不错，自带封窗也是省了不少麻烦。
她做事很难存在一时起意，诊所内医生见是生手，自然细细掰碎了养猫事项讲给她听。符华选择领养当然是认真思忖过的，先不提经济收入、居家环境等已满足的条件，光是牵扯到一条生命这点，她即自觉无法袖手旁观。
然而第一关就把没养过猫的人难个够呛。
抱来医院之前符华偷偷看了眼，是小女孩。走完数日流程算是皆大欢喜，到家后她按着嘱咐给小祖宗冲了羊奶粉泡软猫粮，不知为何小东西对着不锈钢碗连扑带抓差点打翻，一边喵喵大叫，一边看到人剥开的淀粉肠时眼睛一亮。
俗话说得好，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类的七倍，这七倍可能都用来抢口吃的。
哎，三二一跳，这不，符华还没张口啃垫垫肚子的应急食物，就看到那根肠上多了个灰色的挂坠。
牙口没长好就来抢吃抢喝，可以，这很猫猫吃成猪猪。符华伸手去拽后颈皮，小东西立马化身年幼棱斑响尾蛇，嘶嘶哈哈伸爪护起了食。
但是，医生说这是不对的，初次养猫人回想起大夫谆谆教导眼神一利。
专家讲，小猫护食是一种需要纠正的本能，因为这是猫觉得自己比较强的表现。
他又提到如果这样下去，猫很容易产生不良行为，最后无法无天弄得整个家鸡犬不宁。
所以要定期梳毛！地位高的猫会去给地位低的清理毛发，这样猫就很容易听话了。
茅塞顿开的听众连连点头，虽然很久以后她翻阅资料发现对方似乎不小心把狗和猫的特质混着讲，以及猫这种生物是永远不可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
此处暂且按下不表，总之说时迟那时快，自觉担起纠正小猫恶习和将她养成好孩子的人类对着那颗龇牙咧嘴的猫猫头，掏出牙刷一下一下搓搓洗洗。
她走太急忘买梳子了。
好消息是猫呆在当场，火腿肠也不抢了饭也老老实实吃了，坏消息是猫当晚死活不睡猫窝和小笼子，硬是往符华身上挤，嘴里非要含住根手指嘬嘬嘬才呼噜呼噜睡。
不满足其中一点就嚎，叫声凄惨得不得了。
半吊子的新人单手查了半天，看到“分离焦虑”四个字后恍然大悟，然后又死盯一鼓一鼓的小肚子发起了愁，太黏人留她一个独自在家不太好吧……？
想及公司隔壁小组有带宠物来的先例，她灵光一闪。
符华：组长您好，请问我明天能带猫上班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猫叫啥，来点照片，能撸吗胖吗肉垫粉吗屁股拍起来手感好吗。
这是同意了？符华突然意识到好像给猫填的名字是咪咪。既然正式决定要养她，肯定不能这么随便。
猫喜欢说话，梦里都呜噜呜噜的，取个言；捡到她时周围找不到母猫和其他小崽，借个形单影只的只。
“她叫识，小识。”
光阴似打气筒，岁月如膨化剂，符华觉得仅仅是一转眼的功夫，自家的猫就从一只变成一条，最后变成现在的一辆。
第一次被撞个趔趄，她觉得孩子长大了。
第二次被扑得重心不稳，她开始考虑是否小识混了点缅因血统。
第三次……
“不许大力飞扑否则今晚没拍拍！”
不但语速突破天际，效果亦是称得上立竿见影。猫车几乎是四蹄并用一阵乱扒在门口地板上刹住闸，先是喵喵大叫蹭得人裤脚全是乱飞的蒲公英，再是鼻子都恨不得戳到塑料袋上拱出个洞，最后端端正正往地上故作矜持的一蹲。
“晚饭是烤秋刀鱼。”
大尾巴蹭的一下竖成条线。
不放盐不放油的东西猫吃得格外欢实，符华自己那份则是有腌制过的，而晚餐的伴奏永远是欢快的咯吱咯吱和发动机般的呼噜声。
饭后的小识会固定趴会窝，然后叼着她最喜欢的逗猫棒一颠一颠窜到符华膝盖上。人类一直认为自家猫聪明的离谱，上至学会用智能马桶如厕，下至能够理解拍拍服务衡量标准，中间嘛……故作听不懂话急了就翻肚皮偷奸耍滑？
然后一想据说猫和六岁小孩智力差不多，可能小识确确实实是猫中天才吧。
不得不说，某种意义上还要感谢引入拍拍服务奖惩体系的单位组长。作为富有经验的养猫人士，她用自家数只猫的精选小视频告诉符华，猫，不管公母年龄大小，都很喜欢被人拍屁股。
然后小识不出意外地加入了分享包。
“小识拍拍”“小识翻肚皮要拍拍”“小识拜拜要拍拍”“小识踩奶要拍拍”“小识钻被窝要拍拍”“偷跑出去的小识叼着半米长耗子敲窗户要拍拍”……
打工人看眼手机逐渐减少的内存，毅然决然地买了新的内存卡。顺带一提，最后一个因为太过玄幻和夹杂有人类惨叫，是上了密码锁的，虽说当事人也不是很理解彼时自己居然录像的精神状态。
理论上来讲这种通人性的猫是每个铲屎官都梦寐以求的，既不用被难免有异味的猫砂拷打，又能几乎享受到养猫的全套快乐，非要说符华唯一的烦恼……那就是小识的绝育问题。
按照医生所说，猫要在发情过一次后做手术才效果好，要不然可能做和没做差不多。
而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间体检次次不落，拍拍奖励制大大降低押送小识去宠物医院的难度。带着伊丽莎白圈边吃边检的猫肚皮秃了一块，也只有剃毛环节才要用到食物来分散她注意力，生怕她用越甩越不耐烦的大尾巴扇工作人员一比斗。
每年医生都嘟囔着不该啊早就发育好了啊，每年小识都没动静到让自家饲主以为她还是个奶猫。
“小识啊小识，你怎么就不发情呢……”
“啪嗒。”
小识嘴里的逗猫棒掉一地。
很难说符华是怎么能从猫这种缺乏表情肌的生物面上看出一分惊愕二分难以置信三分“好哇原来你是这种人”的。猫就像视频里被身后突然冒出的黄瓜吓到那般一蹦三丈高，几个跟头便窜到猫爬架顶端缩成滩饼，一双圆溜溜猫儿眼鬼鬼祟祟地滴溜溜直转，任凭人怎么哄都不下来。
半夜。
节约惯的人空调一直是26℃，反正夏天的小识只会睡猫窝里，保持适当距离享受最爽温度。
符华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被窝，不用想都知道是自家那只会突发性黏人的猫主子，热乎乎的一团此刻带着猫特有的火炉似体温在她身上左蹭右蹭。
“小识别闹……”
蹭蹭停顿片刻，又变本加厉似的加入舔舔环节，从脸到脖颈可谓是洗了个遍。单人床上又挤又热的人脑筋转不灵光，半睡半醒间的灵感电线因此过载，刺啦一声短了路迸出不该有的火花，她突兀想到是不是因为今晚没给小识拍拍。
那做这事可是轻车熟路。
她搁被子里一摸，果不其然捋到条蓬蓬松松的大号法棍，随便抚弄几下揉到翘起来，即是能轻轻松松顺藤摸瓜找到尾巴根，然后拍打的力道要不轻不重，最好是……
手感不对，我猫毛呢？！
符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按亮了台灯。
如果有什么比大半夜被窝里突然多出个浑身赤裸的人更惊悚的，那绝对是那人几乎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哦，还多了耳朵和尾巴。
尽管熟悉的花纹和手感作为提示再明显，人类也不敢断然猜测。她先得手忙脚乱地用空调被把不速之客裹成粽子，才能腾出手挥干净开灯之时那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符华小心翼翼环视房内一周，见平日早应该被开灯吵醒跳她肚子的家伙迟迟未到，卫生间和猫窝全都空空荡荡，这才凑过去试探性唤了句：
“……小识？”
大尾巴不依不挠地顶开被子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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