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上）

提瓦特养鸟日记

Miss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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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婉
From LOFTER

【魈温】花烛（上）
        是养鸟日记的番外，全文见合集，佑宁是魈温的女儿。

炖一口心心念念的新婚……！下半是肉，但还在锅里，我炖我炖

0、

受邀为蒙德一对新人的婚礼伴奏，看见新娘抚着小腹羞涩地抿唇，而新郎忙前忙后关怀备至、满脸抑制不住的傻笑，温迪才有点后知后觉。

虽说父母的名分已经定下，但他和魈的名分还完全没有着落。孩子都会自己做金丝虾球了，居然还是非婚生子女，这在璃月的文化里，好像不太合适。

要不……奉女成个婚吧？

温迪沉思着，手上弹起华丽的婚礼进行曲。

1、

璃月，望舒客栈，据称有要事嘱托的岩王帝君与仙人父女对坐几案两端，焚香烹茶，十分郑重。

茶酙上了，钟离先抿一口：“有一人来向我提亲。”

魈：？

佑宁：“提谁？”

“你年龄尚小，自然是你父亲。”钟离沉吟，“但此人……年事已高，个性轻浮，居无定所，酷嗜饮酒。且未婚有子，恐非良配。”

魈：……

佑宁：“这不行！我不许！我才不要一个新的娘呢！”

钟离摇头：“虽是如此，此人的身份却令我难以推拒。你们若不愿，当可亲自上门退婚。”

佑宁已经开始挽袖子：“是谁？”

钟离于是饮了一口茶，见魈几乎掩面，佑宁气势汹汹快要踩到桌案上，才慢慢道：“此人正是邻国执政，风神巴巴托斯。”

魈早就猜到会是这样，还是不免想要钻进墙缝里……而佑宁听完讪讪地放下袖子，转而正襟危坐，一脸乖巧：“我突然觉得有一个娘特别特别好，魈哥哥早就该结亲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当花童？”

话说一天前，钟离晨起推开门，感到自己开门的方式或许不大对，又关上门重新开了一次。

眼前的场景毫无变化——迎面就是一对扎着红彩带的大雁，收着翅膀在门前走来走去，脖子上戴着玉璧，脚腕上挂着金环。背后一对白鹭拖着两只木盆，各游着九条擒霞客，九条水晶宴；几只松鼠背着大大的包裹，装着墩墩桃干、香辛果、松茸、莲子、红豆、杏仁；一头鹿背着五种璃月染织的锦缎，一只驼兽拖着一车蒙德酿造的美酒，一群鸭子带着一兜刚捞上来的虾蟹海产，一群小团雀衔着新鲜炮制的各色璃月草药；甚至还有一头野猪，四肢给绑的严严实实，被一群红狐哼哧哼哧地扛在肩上，浑身发痒似地扭来扭去，甚是惹眼。

岩王帝君分外困惑：“巴巴托斯，你这是要做什么？”

蒙德吟游诗人轻咳一声，抱着几个油纸包裹，从驼兽的背后探出头来。油纸包上标签很清晰：一斗米，一斤糖，两块老茶，还有一包礼器。他一站出来，两只蓄势待发的鸽子便共同衔着一封烫金红笺，低眉顺目地递到钟离面前。

“帝君大人。”更加低眉顺目的诗人呈上礼品，以两千六百年来没见过的端正礼仪真诚道：“鄙人来向贵国提亲，特意按照贵国习俗准备了聘礼，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

“……”钟离无言半晌，接过媒人——一对鸽子——递上来的聘书，没提醒他聘礼其实是三书六礼中的第四礼，他现在的行为叫纳采，距离正经下聘还有三四个流程。和颜悦色道：“你的来意我知道了，能否把聘礼留下，先请你的各位礼宾离开此处？”

他怕再等一会儿，璃月就要开始谣传“岩王帝君性好动物，日啖生禽八百只”的闲话了。

虽说登门的方式有些不拘一格，但温迪的聘礼还是颇用了心思，活牲（野猪）吉礼（穿金戴银的大雁），一应俱全。钟离作为璃月大家长，做主将野猪野雁放生，其他的代为收下，转天便原原本本地送到望舒客栈——只除了那包茶饼。

这可不是一般的茶，上佳的普洱，陈放至少有十年——据说温迪特意抱着古琴找上飞云商会，在人家的谈判酒宴上技惊四座，勤恳卖艺三个月才挣来这么两块。显然，魈并不好茶，这两块茶饼本就用来贿赂……咳，打动他这位上司的。

受人之礼，忠人之事。钟离亲自上门，表达自己应诺了这门婚事，并客观（？）地对求亲者做出评价。同样年事已高未婚有子的被求亲者闻之掩面，俊秀的容颜完全埋进自己的手掌……钟离垂眸轻轻嗅过茶香，道：“此人如今尚在我洞府，敬候佳音。你可愿答应？若不愿，也可随我去回绝。”

“……”魈唇角微动。

“魈哥哥，你刚刚说什么了？”佑宁凑到魈腿上，仰头看着他。

细如蚊呐的声音大了一些，微弱但坚定：

“……愿意。”

2、

仙人一声愿意，整个璃月都为之震动。

……也没有那么夸张。温迪和魈都不是喜欢铺张的性格，甚至连请柬也不准备印，消息只递到几位仙家手中。凡人那边，也就七星得了一句提点，说璃月有吉，要在望舒客栈摆三日宴。

既没有昭告天下，也没有通晓各国。只成婚那几日，凡是路过望舒客栈的，都可以领一席酒菜，权作庆贺：两人都觉得这样就够了。

典仪也不预备办在人前，就借用钟离的洞府。璃月仙人多，各个都自恃为魈的娘家人，谈起仪程是分毫不让，说就算婚后还是两地分居，起码女儿是养在璃月的，怎么看都得璃月算本家，该魈迎风神进门——无所谓，温迪不在意谁娶谁嫁，唯一的蒙德代表特瓦林显然吵不过这群千年老妖，于是成婚的章程就定下了。

等到了吉日，更漏未断，仙人们就早早聚在望舒客栈，催着魈和佑宁换上礼服，去石门边境迎亲。这也是民间俗礼，迎亲要在太阳尚未出山时。这样迎亲的队伍一路走，太阳一路升起来，才预示着小夫妻的前路越走越光明。

魈生平第一次穿这么繁复的礼服。昂贵又轻薄的红绸一层又一层，宽袍长摆，挥一挥枪恐怕会把枪身都给缠住：据萍姥姥说，这还是知道他不耐烦俗事特意精简过的装扮。但这一身的确将他衬得又挺拔又标致，凌厉的杀伐气都被妥帖收藏起来，只余一派清冷的绝艳。等一行人踏上路途，穿成年画团子样的佑宁扑上来向他道贺，忐忑又似是渴盼的雀跃，在他唇角勾出一抹很浅的笑意。于是最后那点冷清也雪融似地散去。

当真不愧于绝色的美名。

围观人等纷纷称奇，撩拨得魈不堪忍受，红着耳朵牵着女儿逃也似地冲在了最前。

温迪在石门等他，在璃月与蒙德的边境。马车停在边境外，蒙德风神唯一指定代表特瓦林守在边界线上，通不过他的考验，就不能踏进蒙德的领土一步。

特瓦林：“你就非得让我来做这种恶人吗？”

温迪：“知道我身份的故友，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要是不肯，我就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出嫁，多可怜啊。那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度，陌生的人，陌生的土地，我一个人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弱小、孤独又无助……”

特瓦林听不下去了：“少胡说八道，这片大陆还能有你陌生的地方？”

温迪：“诶呀，别拆我台嘛！”

无论如何，特瓦林来了，横眉冷对地守在石门边境。面对即将拐走自家神明的一行人，他发出颇为挑剔的冷哼。

“我不懂你们璃月的习惯，所以按照我的习惯来。赢过我，你就可以带走巴巴托斯。”

蒙德与璃月的守护者，同蒙风之眷顾的两位战士，在此刻达成史诗性的会晤。魈当即将碍事的长袍脱下，横枪于前，道：“请教。”

两者同时升空，在星夜晚风中展开他们的较量。

温迪趴在马车窗边很紧张地看着——他倒不担心魈会输，就怕这两人一打上瘾，太阳都出来了还没分清胜负。佑宁悄悄溜过来，扒在马车的车窗边，问：“温迪，我可不可以去帮魈哥哥一下？”

“现在可不能去帮忙。这是魈哥哥证明自己的战斗，帮他作弊就要起到反效果了。”温迪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薄荷果冻，拆开包装盒递给佑宁：“别担心，特瓦林有分寸，只是想试试你魈哥哥的实力而已。”

佑宁担心地接过果冻，担心地蹲在马车边开吃……凉凉滑滑的果冻口感绝佳，一个果冻还没吃完，两位风之眷属已经回到了地面。

看起来状况都还不错，只是魈的衣衫发饰难掩凌乱，特瓦林仍是龙身，胸腹处的龙鳞上被长枪点出一个浅浅的白痕。

魈收枪，致礼：“承让。”

“我可没让你。”雄壮的巨龙在风中化为人形，“每一枪都是杀招，你很拼命。”

不过打过一场之后，特瓦林也有点理解巴巴托斯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去吧，他在等你。”

魈一颔首，几乎是一路风轮两立疾跑到马车停靠的地方。他额上还见一点薄汗，头冠已经歪了，身上只穿着里衣，狼狈的一幕和想象中严肃端庄的迎亲场面真是一点也不沾边。温迪好想笑，又觉得喜欢：这样的魈才特别可爱真实。佑宁赶紧抱着魈的外套冲上去，跳起来给他套好，又把摇摇欲坠的发冠重新扣回去，收拾出一副能见人的样子。在三步外打理好衣冠，魈才紧走两步来到马车前。

特瓦林也跟上来了，半跪在马车边沿，掀开车帘，从里面牵出一只戴着白纱手套的手。魈看着晃动的车帘，心神随着它一起摇曳，直到特瓦林将那只手交到他的手里。

隔着纱笼，他的手指像云一样柔软。魈握住这只手，紧紧将他攥在掌心。

特瓦林说：“如果你胆敢背叛他，我会杀了你。”

魈肃然应诺。马车里的声音笑道：“别吓唬他啦，特瓦林。万一把人给吓跑了，我怎么办？”

特瓦林：“我是在给谁撑腰？不知好歹！”

特瓦林气哼哼地走了。

魈握着他的手，隔着薄纱仍然能感受到他的温暖。他把这只手拉到脸颊边，让他的手背贴在脸颊，说：“我不会跑。”

温迪轻声笑：“嗯，我知道。”

这会儿还不能掀开车帘见面，但温迪突然很想亲亲他。有点遗憾，他只能用自己的拇指蹭一蹭对方的脸颊。

佑宁已经爬到了马车上：“走啦走啦——”

理论上说，魈应该亲自驾车来表示对新人的敬重。温迪不知道从哪里骗来两条龙蜥替他拉车，但即使是它们，在魈靠近的时候也不住地低吼咆哮，紧贴在地面上，看起来完全没法行动。

“它们在怕你。”佑宁鼓起了脸。

眼看天色已开始转淡，魈抿唇，抬手解开龙蜥身上的系带，握在自己手里。

一声清越的啼鸣响彻川谷，黑金二色光辉猎猎，衬出一只极其神俊的大鹏。温迪在突然的加速度下一阵眩晕，稳定下来之后立刻掀开车帘偷看，视野完全被神鸟鎏金溢彩的羽毛占据——羽翼展开之后，他的体型竟也不输特瓦林，强健有力的钩爪攥着马车，直接带着他飞上了高空。佑宁也化为本体跟在一旁，调动风元素力托着车厢，她已经比一般的鸟类要庞大，跟在魈身边仍然就像驼兽脚边的小松鼠一样。

他像夜月下的一片阳光。青黑色的光雾穿行在他如翡翠般的艳丽的尾翎，像美玉上笼罩的纱笼。温迪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他的羽毛，见他一振翅，矫健的身躯箭一般升向高空，不过脑子的赞美就从唇边高声溢出来：“太漂亮了——”

“魈！你比最纯粹的黄金、最珍稀的玉石还要漂亮！”他扒在车窗上大声喊，身后说着笑着、各显神通跟上来的仙人们都听着他的话在夜空中飘散：“黄金和玉石都生在地上，只有你生在天空——你比它们都要耀眼！”

魈被他回荡在璃月上空久久不散的呐喊惹得极其害臊，浑身发热——尴尬的。他只有更快地振动翅膀，逃开身后那些会揪着此话嘲笑他千年不止的同僚们，车厢跟随他疾速抬升，他听见来自身后纯粹的笑声。

是温迪。
        他真的很快乐。

魈知道兽身代表着什么：凶恶和恐惧。他很少化身，因为害怕难以控制的兽性会因此压过人性。那会让他想起过去受制于人、造尽杀戮的日子，仿佛爪下还残留着人血粘腻不去的触感——但今天，他的翅膀不再是锋利的刀刃，爪喙也不再是撕扯肉体的凶器。他就只是一只飞鸟，带着自己最珍视的同伴，在黎明时分归巢。

佑宁有点跟不上他了，于是干脆扒在他的背上，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太阳在提瓦特大陆上升起，映出他们的身影。佑宁转过头去，看见泛白的一线天色迅速被红晕与金粉填满，黎明不断生长，送来光明的祝福。

佑宁把脑袋贴在魈的背上，笑着大声叫：“魈哥哥，天亮啦——”

此后数十年，一些曾有幸窥见车銮从高天划过的人们，偷偷相信起了金乌负日的传说。

仙人的车驾驮着太阳，飞过璃月的上空。喜乐与平安，幸福与美满，就这样随着阳光，播撒到人间各处。

车架落地之后，魈果然免不了被一众仙家打趣。“果然是一刻也等不得”，“没有亲手把人带回来都不算数”……魈红着耳根当作一句也没听见，只有佑宁笑眯眯地替他胡乱应：“那当然那当然，应该哒应该哒。”

他要牵着温迪下车。但温迪早就迫不及待，不等他登车，自己已经掀开车帘握住他的手，像轻巧的小鸟一样从车上跳下，直接投进他怀里。魈猝不及防被他扑了满怀，为了卸力，抱着他转了一圈才放下。

四周传来善意的喝彩声。

他身上的礼服是按照蒙德风格准备的——一套婚纱。小巧的王冠牵起头纱，披在他肩膀。绢纱扎成一朵朵风车菊的形状，环绕一字肩的纱裙领口团团簇拥，衬出他纤薄舒展的一线肩颈，极尽优雅。一层层雪白纱缦如云朵一般堆叠，从系在腰间的红绸开始向外绽放，在地面铺开长长的拖尾，几乎要把魈淹没在里面。

这套婚纱款式不算奢华，绣花也并不繁复，甚至边缘处看得出陈旧，但一针一线都极其用心。“是一位老婆婆送给我的。”据温迪本人描述，“这是她妈妈结婚时亲手做的婚纱，然后传给她、传给她的女儿。不过她的女儿嫁到了璃月，这套婚纱也就没有用上。听说我的爱人也是璃月人，她就用这套婚纱交换了我的故事，希望我能圆满这个遗憾。”

可惜温迪的爱人不是璃月女孩，这项任务就只能由他自己来完成了。

“据说这件婚纱的每一个主人，都曾在自己的少女时代亲手改动过它。我也自己动了两针哦。”

如果不是他说，魈或许发现不了。后来仔细观察才看到，在白纱手套的右腕，绣了几朵小巧的清心花纹。

“它很美。”魈低声道。

温迪笑着凑近他的耳朵：“魈大圣想夸的，到底是衣服还是我？”

魈别过晕红的脸，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大红的绣球绸带被端了上来，一段由魈持着，一端系在一束捧花上，由温迪拿着。地上早就铺好红毯，一路延伸到内庭，佑宁抱来几只鸽子放飞，让它们牵起婚纱长长的裙摆。跨过一盆刚移栽过来的烈焰花，跨过一只朱红木制的马鞍，两人牵着绣球走进披绸挂彩的正堂，欢庆的礼乐立刻便奏响。

赞者是萍姥姥——属她最有身份，也愿意操持这样的喜事。看见两人相携相伴地走进来，魈还颇为紧张，过个门槛也下意识要去扶一扶风神，别提有多感慨。

他们之中最令人担忧的一个，现在也找到自己的安宁了。

新人牵着红绣球在堂内站定，萍姥姥先按照蒙德的礼仪，问：“魈上仙，你可愿与身侧之人结同心之好，无论老病贫苦，虽死而不渝？”

温迪就感到红绸上传来轻微的拉扯之力，他看向魈，恰好魈的目光也在此时探过来，两者在空中轻轻相撞，魈金色的眸光潋滟着，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

魈说：“愿意。”

只此一眼，也就够了。

“那么，巴巴托斯先生……”

温迪：“哎！”

“您是否也愿与身侧之人盟鸳蝶之誓，无论老病贫苦，虽死而不易？”

“我愿意。”温迪笑着应答。

佑宁抱着一个托盘，从旁边叮叮咚咚地跑过来。萍姥姥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道：“何以致情思，执手双约指。这就是你们两人的情谊了。”

托盘里放着两只小木匣，里面分别装着他们为对方准备的戒指。温迪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设计，但无论谁来旁敲侧击，他都不肯吐露半个字，连魈也不让知道。

“对戒也未必非要设计成一对，形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其中的心意。”

他让魈想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直到要交换的这一刻，他们都不知道对方会拿出怎样的戒指。

温迪先打开自己的木匣。这是一枚细细的玉戒环，首尾错开，整体呈白色，惟有相错的两端是柔润的青碧。一端被雕成一只神俊的鹏鸟，镀了些许金粉，身携烈风，仰首正向上方冲刺；另一端却被雕成一团花丛，仔细察看，还能发现花丛中风精灵小巧的头顶。

远看大气磅礴，近看却不失可爱。温迪握着魈的手，将这枚玉戒指戴在他左手的无名指。温凉的触感，严丝合缝地缠绕在他指端。魈看看玉雕的金鹏，又看着风精灵露出的一叶身影，看得留恋又出神，还是温迪握着他的手亲了一下，才弹起身一般汇聚了注意。堂下观礼的仙家起哄叫他别害羞，尤以几个小辈跳得最欢。他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突然有点羞于将自己准备的指环拿出手。

偏偏温迪期待地看着他：“魈？”

他只好忍着耻意打开自己的木匣，从里面取出一段红线。

细细的红线编织紧密，上面还串着一片青铜制的羽毛。魈将这段红线绕在温迪的无名指，编织成一个小小的同心结，再用仙法使它穿过羽毛，形成一个圆融不断的环。

赤绳系定，永世良缘。

同心结藏在他指腹，温迪轻轻拨了拨，促狭道：“你怎么都不敢看我，这红线不是简单的红线吧？”

“……嗯。”魈竟然点头了，握着温迪的手，盯着地板仿佛能在那里钻出一个洞：“……红线里面，编了两段头发。”

哎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样的诗句，就是温迪也很熟悉。

他于是更加好奇：“你什么时候拿到的我的头发？订婚之后，我们明明都没再见过面了。”

“很久以前。”魈说，“你第一次酒醉，留宿望舒客栈后……我从你枕上拣了一根。”

动心的痕迹，竟能追溯得如此辽远。手上红线牵着他的心摇曳，温迪握着魈的手放在胸口：“谢谢你，魈……我很喜欢。”

两人间的氛围越发旁若无人，旁观的宾客越发欢呼雀跃，“亲一个”的口号眼见就要叫出口，站在一旁的钟离重重地咳了一声。两位新人立刻回神，你牵着绸带，我捧着花束，都面颊发红地站回了原位。

萍姥姥不满地瞪了钟离一眼。干什么，小新人情到浓时互剖心意，不比仪式流程重要么?

但吉时的确也要到了。伴奏的吉乐变了一个调，更加高昂缠绵。按照璃月的婚仪，一拜帝君，二拜父母，夫妻再对拜，以昭告天地亲人，这二人已是姻缘并蒂，不容分离。虑及整个提瓦特恐怕找不出一个人能受住风神的跪拜，仙人也不讲究太多虚礼，仪式也便简化了。

温迪与魈各执着绣球一端，面对洞府外的山川，共同鞠躬致礼。

一祝河山日月，千门万户，永葆安宁。

两人又转身向堂内，向侧站在上首的钟离与各位宾客，盈盈一拜。

钟离拱手向温迪还了半礼，众位仙人也齐齐还礼致意。二谢恩朋良友，相携共伴，同袍至今。

最后，两人隔着绣球，面对面地看向了彼此。温迪先忍不住笑出来，魈看着他也笑，抿着上翘的唇，忍不住还是将视线放到裙摆。

其他人也极善意地笑起来，萍姥姥一面笑，一面招呼他们安静，道：“新人对拜，礼兴——”

他们便牵着红绸，向对方深深拜下去。

三愿你我偕行，死生契阔，终己不悔。

“嘉礼既成，鸾俦永合。”萍姥姥感叹道，抹去眼角泛起的一点泪：“我看，也不必再祝些什么情敦鹣鲽的老词了。你们只要好好地站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

佑宁：“现在新郎是不是可以亲吻他的新娘了呀？”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这只红糖团子，一双流露震惊，一双满是欣慰。佑宁躲了半个身子到钟离身后，疯狂对温迪眨眼。

温迪好乐，在终于乱哄哄涌起来的“亲一个”呼声中，笑着把他牵过来：“哎呀，新郎，有人在叫你哦。”

“别胡闹……”魈哪肯在众人尤其是女儿面前做这种举止，却见温迪举起捧花，贴在自己脸侧。

明明白白的青碧深潭里写着：给你挡上了，现在要不要亲亲我？

魈咽下多余的顾虑，心中只余这双眼睛。

在他靠过去的瞬间，欢呼与呐喊声就在礼堂里响起。他尝到那双轻薄唇瓣的甜蜜与柔软，向深处探寻，在蜜糖与花香的沼泽中，身与心都全然地沉溺下去。万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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