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衬衫03

蜜瓜咒语

亭如盖

2024/11/18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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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摩一未自觉自己是个还算内敛包容的人，具体体现在汤乌冬吃得、炒乌冬和冷乌冬也吃得，啤酒喝得、清酒和红酒也喝得，现在偶尔放松时也会小酌一点威士忌，衣服通常是黑白灰和各种低饱和度的颜色，但伊吹蓝某人软磨硬泡买的同款浅黄色外套他也会穿，甚至会比平常穿得更仔细。但这都只是外在表现，需要的时候他会把高涨的情绪收拢在这幅躯壳内，显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即是说，虽然睁开眼就看到爱人枕着手臂趴着床边打瞌睡，他只会伸出手揉揉对方肯定是喷水抓过的发型，而不是扑上去就大亲一口——后者是谁会做的，不用点明吧？
发丝不算柔软，跟这个人很像，但整体还算蓬松，也跟这个人很像。说起来这个发型倒是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是今天！志摩一未一手揉头，一手按住自己怦怦直响的胸腔确认心脏的位置。这也是符合道理的吧？任谁在因为接近40小时的连续工作而和搭档一致认同取消纪念日庆祝计划之后，发现对方乖乖趴在床边甚至好好打扮过了之后不会既心动又心虚呢。话说虽然取消了那家热门餐厅的预约，但是努力的话现在应该能订到其他餐厅的位置吧，午饭来不及的话至少晚饭可以……
昨天理应早上九点就可以完成执勤，因为没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就连报告也简之又简，按照伊吹蓝的话就是“就连我也可以在一小时、不，一个半小时内写完”。谁知道七点钟的时候，电台里传来消息，有人趁珠宝店开门而没有正式营业的间隙冲进去扫荡了一大袋子珠宝，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袋子被笨蛋劫匪自己挥舞的刀子划了个洞，于是珠宝也洋洋洒洒地变成了指示方向的面包屑。这样一时冲动的劫匪自然很快被抓住，实际上这也没有交给机搜队员负责；交给他们的是找回被路过鸟雀夺走的面包屑这样的小事——洒落的珠宝被路上行人捡走，有的主动交给了交番，而有的却被偷藏。志摩一未和伊吹蓝从听到呼叫赶往现场开始，就脚步不停地调取监控、询问目击证词，进而追上捡走的珠宝的市民，以理劝说、以法威慑。除去前天晚饭后在驻所小睡的两小时，和途中在志摩一未的强硬申请下猫在一处停车场眯的半个小时，两个人在执勤期间再也没有闭眼过。写报告时志摩一未和伊吹蓝简直是互相拌着嘴防止睡过去。最终伊吹蓝仿若困中恶鬼般把报告拍在了新队长的桌子上，盯了对方足足半分钟，让一贯严肃不讲情面的新队长都不得不放轻语气说他们辛苦了、快点回去休息吧。要是桔梗柚琉在这里，肯定知道伊吹蓝不是在用沉默抗议，而单纯是太困了险些站着就睁眼睡着。
是说抱怨的时候人会话很多吗？志摩一未这样想，抚摸的手从头发到耳朵，来回拨弄格外灵敏的这个器官，接着顺着时间线梳理。总之两个人互相搀扶回到四机搜驻地时，阵马耕平睡倒在被褥里，九重世人倒是坚持下班回家，只不过西装外套跟领带直接扔在座位上，看样子大概是穿着机搜外套就走了忘记换回来。402和403已经出门执勤，岛台上的乌冬面和便签说明是他们特意多煮了一些给被迫延迟下班的同事，还注明了餐具扔在水池就好不用洗。
“呐，志摩。”脑袋快嗑在桌面的伊吹蓝在吸面条的间隙喃喃。
志摩一未勉强自己单手撑住脑袋，不过他实在困得没胃口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吃，“啊？”
呼噜噜吃一大口。“小蓝啊，很想过纪念日。”
“嗯。”再挑一根。
“但是现在真的又困又累，志摩也是吧。”说到困和累两个字还能提起来一点音量，其他字词只是勉强比阵马哥的呼噜声大一点。
“啊。”听出来了，困得只喊他姓而不用可爱昵称了。
吃掉最后一口，额头也终于和桌面零距离，发出低沉的一声“砰”。“所以我们还是休息优先吧。”
“哦。”慢吞吞地回复，从衣兜里掏出快没电的手机，取消餐厅的预约。
之后两个人就各回各家，回忆到此结束。志摩一未用了些力气隔空点点，最终落到还是能看到些许疲惫的眼角时却轻得不能再轻。不是说好了休息优先吗，认真打扮之后来趴在睡觉的人旁边算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是说自己警惕心下降了还是说确实是太累了，自己公寓的钥匙确实早就给了伊吹蓝，但是有人开门进来自己却毫无察觉这件事是真的很挫败。
“志摩摩，为什么啊？”本来睡得好好的人忽然嘀咕着。
“什么为什么？”干脆再摸摸因为说话而动起来的嘴唇吧，然后整个手掌就被人抓住，能感受到呼吸和说话时的吐气，暖融融的。
“摸来摸去的，为什么不亲亲呢？”伊吹蓝明明已经醒过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又是摸头发又是摸耳朵地弄醒了，却一直耐心地趴着，呼吸的轻重都没有改变。现在也是闭着眼睛说话。
志摩一未在卧室里没有放镜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必然是笑着的，因为滤进眼睛的图像被打了柔光。被揉乱的头发看起来很好亲，被捏红的耳朵看起来很好亲，眼珠转动带着微颤的眼皮，眼角既说明年龄又作证这是个爱笑的人的皱纹，哪里看起来都像是标注了“快来亲亲我”。他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说：“嗯……因为想亲的地方被挡住了？”
于是手立刻被放开了，对方的两只手也规规矩矩压在床单上，障碍全清，嘴唇有些做作地撅起，只有眼睛还坚持闭着。就像童话故事中，被纺锤扎破指尖的公主必须在百年后、被人亲上嘴唇才会解开蛮不讲理的沉睡的魔咒。说起来，放在社会派推理作品中，纺车恐怕就是在隐喻公主是过劳所以睡不醒吧。
思维在不知什么时候被搭档感染得天马行空的志摩王子窸窸窣窣地起身，让伊吹公主在被亲前，先听到了自己会被亲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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