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与螟蛉

洋雏菊与手术刀

南颜执鱼

2025/03/29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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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被调去中医馆过得挺艰难啊。”王太海举起瓷杯，啜饮着杯里苦涩的浓茶。一旁一直被迫罚站的察目光移向他处：“那个……我可以给你看扣款信息，我这次付了……”“这和你有没有给医院钱没有关糸。”王太海放下了茶杯，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她向后靠倒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胸前，以一种审问的姿态看着眼前的徒弟。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照常来说只会是和平常一样的工作日。寮照常来到工位，收拾桌上的东西后像往常一样拎起保温杯准备去泡完茶喝喝，隔壁同事刚好来告知他午休时去主任那找他有事。
  寮倒吸了一口冷气。
  经常在医院干活的都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被主任叫过去多半没好事。要么病人情况恶化，要么把你转系。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主任本人也是公认的“权威”。儿科部们的护士们经常会对不好好吃药的小病患们搬出主任来“恐吓”他们将奇苦的药水吞下肚。并且效果得到了全体护士的认可：拜其长期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杂乱无章担忧服服帖帖在头上的黑发，以及她那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劲头的样子，无时无刻地将“女鬼“一词演绎地淋漓尽致。
  而这位“女鬼”其实同寮是堪比亲人的关系，王太海祖上的师傅在早年民间被称为萨真人。在自家老爹驾鹤西去后便为了安慰泪珠子啪塔啪塔掉的师弟——也就是寮，毛遂自荐成了他的师父，誓力要带着徒弟在如今这个已不再需要真人的社会杀出一条血路
  于是这两先后就职于这所堪称小作坊的医院。并时不时出现如下这幕：

“我讲过多少次，公家的东西我们不能随便乱拿，上次你偷拿当归这事还没完，这回是配常用药的菊草，你想干吗？让配药的因为药材短缺不能及时配药好让病人加重病情吗？”
  “我也没拿……”
  “那一个柜都空了。”太海打断了他的狡辩：“下一次进货要三周后，蠢货。”
  寮的每次仪式都会用到各种药材，其中不乏些治病常用的中药材，届时他会犯老毛病直接去药库拿；一次甚至将后备的当归全拿走。全然不顾后来药师发现柜子里的当归所剩无几于是提着铁秤去仓库补药，发现还剩两斤的药材只留个空麻袋时的燃眉急迫。
  最后还是太海专门驱车两里地去市里的老药铺里给病人抓了药并补了些货这事才告一段落。
  而肇事者如今又故技重施……
  见他一副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真的像在反省的样子，太海叹了口气。她知道寮在拿公家的东西干些什么，也知晓背后的原因。太海偏过头去看一旁墙上挂着的王灵官像陷入了沉思，随后招手示意站了挺久的寮坐下和自己聊聊。
  “还是会被那些灵质纠缠吗？”太海问。
  寮点了点头，“照旧，师傅之前的符已经不怎么起作用了，以及……”他看了看师姐的表情，继续讲：“我最进的仪式，招来了一个，额……”
  “什么?”太海坐直了身子皱起眉头，期待又担忧的看着他。
“刚死的厉鬼。”  
  “你他妈？”太海向后靠倒在椅背上，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小子终于成功了。”
  “别介啊师姐我……”
  “叫师傅”太海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支后向寮招手要烟。
  “我不抽。“
  “我不信你烧符纸时用的是灶台的火。”
  寮啧了一声，暗骂了句死烟鬼，将口袋中的打火机掏出后扔向太海。
  她接过火机，点燃了香烟，长吸一口后将火机还给了寮呼出一团白烟。太海看着白烟从指尖上升至在空气中消亡。又将目光移到寮身上叹了口气，示意他接着讲下去。
  于是寮向“师傅”讲述了自己这些天来的奇妙经历。
  “所以目前为了我俩各自的目的，她暂时在我家待着。”话音刚落，太海就提出困惑：“bro，你这是赤裸裸的囚禁吧。”
  随后收获寮的白眼：“别扯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是继续‘忆归’还是怎么样。”
太海重重吸了一口，像是在思量什么似的。随后将烟雾一口气呼出道：“怕不是前世因果续到了今世。”  又在寮的“啊？”声中将剩下的烟头在烟灰缸摁灭：“不觉得奇怪吗？没角的厉鬼、长得很像的人、被过往缠身的人……”
     “有因必有果，欠的都迟早要还回去。”
一旁的手机不适宜地响起铃声，太海关掉闹铃。起身去开窗通风换气：“午休结束了，哪来的回哪去罢。”
  “那我……”
  “首先，别让她忆归，谁知道真长角了第一个报应的是不是仇人。”她依靠在窗旁，双手交叉在胸前继续说道:“我抽空去找神荼问问，可以的话直接带她去城隍庙那排个号强制问’页‘在哪。”
   寮不可置信：“这跟插队有什么区别？”
  “那你们就慢慢调查，一直等到下辈子。”
  寮将嘴边的疑问吞下肚，他确实等不起这个时间。
“你到时候掌好灯，别又像上次那样差点回不来。”
  寮又想到了那声在无数哀魂中格外浑厚的一句“快走”。过往的愧疚感一时涌上了心头，但很快就被现实拉了回去。
  他起身向太海深躬：“又得麻烦你了，师姐。”
  “少来这套，你少去偷拿药材我就谢天谢地了。”太海回到办公椅上开始整理上午病人们的收据。
  寮虚心地笑了笑，拧开把手门后向太海挥了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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