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本丸惊魂

[刀剑乱舞]本丸惊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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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本丸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我惊讶地问。
        “是的。”长谷部回答。
        我下意识地想问他为什么前任审神者只锻了两把刀，但又转念一想，长谷部和药研才刚刚失去原来的主人，这时候就缠着他们问前任审神者的事无异于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我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好奇心伤害别人的感情，最近还是先避开前任审神者的话题，等他们平复了悲伤再问比较好。
        这么想着，我就没有多问。药研说要大家一起吃晚饭，就转身走进了走廊的黑暗中。我关上门，脱了鞋子，替狐之助擦干净了四只爪子，端着蜡烛跟在长谷部身后，穿过黑漆漆的走廊走向食堂。
        去食堂的路上，我好奇地一边走一边观察走廊两侧的房间，但没有灯光的地方实在是太黑了，为了防止踩到狐之助，我又不得不把蜡烛举得很低，在蜡烛发出的一小团微光里，除了狐之助和走在前面的长谷部的裤脚，就只能勉强辨认出两侧的纸拉门和墙上挂画下端的画轴，至于两侧的房间里都有什么就完全不得而知。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在一片漆黑的拉门中间，有一扇门里出现了一个昏黄的光点。我凑到那扇门前，想看清那个光点是什么，而正当我把脸贴到门上时，拉门上忽然映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在昏黄的光线中左右摇动，边缘也看不出清晰的轮廓，让人猜不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是幽灵？那个光点就是所谓的鬼火？
        门上的黑影越来越大，似乎是发觉了我在偷看，朝着我飘过来了。我惊慌地后退了几步，伸手拉住长谷部，指着拉门上的黑影给他看。
        长谷部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此时房间里的黑影也飘到了距离拉门最近的位置。
        “有鬼啊！快跑！”听到拉门发出声响的同时，我抱起脚边的狐之助，拔腿朝着玄关的方向冲了出去。
        刚跑出去几步，就听见背后响起了药研的声音：“大将，怎么了？”
        被长谷部拉回原来的位置，我才知道那个亮着光的房间原来是厨房。
        “这里的照明工具只有蜡烛，在黑暗里点着一支孤零零的蜡烛确实有点恐怖，”药研介绍说，“不过平时有人使用的房间不多，习惯了位置之后不需要照明也可以自由行动。我们平时都是在天黑前吃完晚饭，今天为了等大将来，拖到了天黑后才开饭，所以就不得不使用蜡烛了，不然汤会盛到碗外面的。”
        和药研、长谷部一起围坐在一张小桌边吃饭，我借着饭桌上两支蜡烛的火光看了看周围。食堂的面积比厨房稍大一点，中间只摆了一张饭桌，除此之外就只有桌上的三套餐具、两根蜡烛和地上的三个坐垫，既看不到多余的坐垫和饭桌，也看不到收纳餐具的柜子，看来前任审神者确实是没有增加本丸人数的打算，而且大概因为吃饭的人少，所以餐具洗干净之后就直接放在厨房了吧。
        晚饭过程中，我发现食堂的四面中只有两面是墙，另外两面则是两扇大屏风，注意到这一点，我问长谷部和药研：“这两扇屏风后面是什么？”
        “后面还是食堂，不过是空的。”两个人回答。
        是因为统一规格的本丸建筑面积太大，所以自己用屏风分隔出来这个小空间吗？我想象了一下三个人坐在十几倍面积空空荡荡的大食堂中央吃饭的场景，不禁觉得还是现在这样的小食堂更让人安心，更有家的感觉。长谷部和药研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我想，而且这两个人和前任审神者一起在这里度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想必也已经培养出了像家人一样深厚的感情吧。
        虽然不敢说企图取代前任审神者在长谷部和药研心里的地位，但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希望能融入这个新的家庭。现在知道了他们两个都那么敬爱前任审神者，看来我要想融入这个家庭就必须多做些努力了。
        吃完晚饭，我主动要求帮忙洗碗。
        “您是主人，这种活我们来做就可以了，不需劳您费心。”长谷部说。
        长谷部的话听起来谦卑，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人一种强硬拒绝的感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平时说话就这样，还是单纯地拿我当外人，总之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尽量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按下了他伸过来取碗的手。
        “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你们是一家人了，上下级不用分得那么清，就让我也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吧。”
        长谷部看了看我，没再说什么，我端起碗筷走进厨房，药研跟在我身后，把剩下的餐具也端了过来。
        洗碗的时候，我想办法和药研搭话：“整个本丸一共只有你们两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嗯。不过已经习惯了。”
        “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照顾粮食、蔬菜和马匹，打扫卫生，做饭，吃饭，睡觉，练习，偶尔修整一下院子里的植物。因为人手不足，粮食和蔬菜种得面积都不大，马也不是很多，不过也因为人少，所以消耗得少，小面积的粮食和蔬菜就已经够吃了。”
        “打扫卫生和修整院子呢？”
        “都是轮着来，每隔几天打扫一个房间，本丸太大了，不这样就干不过来。院子里的植物偶尔有时间了就会修一点。”
        一共只有两个人，又要打理本丸又要照顾年迈的审神者，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没什么机会出战，这样庭院里疏于修剪的树木和森林里树枝掩映的小路就都可以理解了。另一方面仅仅两个人就能把本丸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不禁对这两个人的能力肃然起敬。
        “你们应该有很长时间没出战过了吧？”
        “是的，”药研回答，“已经在这个时代停留很长时间了。”
        “你想出战吗？”我问他。
        听到我的话，药研像被吓到了一样定定地看着我，眼镜的镜片上摇曳着蜡烛的火光。
        “想！”
        收拾完厨房，两个人领着我去了浴室。空旷的浴室看起来能容得下四五十人，走在里面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听到回音，浴池像一座小型的游泳池。但和食堂一样，浴池里砌起了两道矮墙，在一角圈出了仅能容下两三个人的范围，剩下的部分则是空的。至于浴室和食堂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除了这两道矮墙以外，整间浴室里没有添加其它的任何隔断，小浴池里热水的温度很快就散到了广阔的空间里，露在水面上的肩膀传来一阵寒意，我不得不滑下去，让自己的身体全部浸在水里，时不时地把脸探出水面换一口气。
        如果说食堂的隔断让人觉得温馨，浴室的隔断却反而让人觉得非常寂寞。浴室本来就是一个温暖、热闹、充满了人气的地方，但在这间感受不到人气的浴室里，冰凉的空气，干涸的浴池，只有一个人蜷缩于整个空旷空间里的寂寞感，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座废墟。
        我自己第一次在这样的浴室里洗澡就产生了这种寂寞的感觉，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药研和长谷部洗澡时也会这么觉得吗？
        想着自己泡得时间太长，等另外两个人进来水就要凉了，我泡了一会儿澡就匆匆穿上衣服离开了浴室。走出浴室时，我发现举着蜡烛的长谷部和药研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看到我走出来，两个人就立刻闭了嘴，然后互相点了点头，接着药研就一个人进了浴室。
        “长谷部不一起去吗？”我问长谷部。
        “不……必须要留下一个人陪您。”他回答。
        “用不着陪我，”我摆摆手，接过他手中的蜡烛，“如果怕我一个人跑丢的话，我站在这儿等你们就可以了。浴室那么大，散热非常快，再不快点进去水就要凉了。”
        “没事，”长谷部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回答，“必须要留下一个人陪您。”
        我记得之前在参加候补审神者培训的时候确实听说过长谷部和药研都非常忠心，不过居然会忠心到这种程度，在自己家里都要时刻看着审神者，感觉已经超出了忠心，而有点监视的意味了……原来他们对审神者的控制欲有这么强吗？我想，还是说因为失去了前任审神者，所以认为人类是不盯着不仔细照顾就可能会死掉的脆弱生物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虽然方式有点不太对，不过确实是很温柔的付丧神呢。
        想到温柔这个词，我忽然想起了和我一起来到这个本丸的狐之助。晚饭之后似乎就没再见到过它了。
        “你看到狐之助了吗？你知道它在哪儿吗？”我问长谷部。
        “狐之助现在在安全的地方。”长谷部回答。
        “安全的地方？”我对他的回答十分惊讶，“这里有不安全的地方吗？”
        “没有。这座本丸里没有不安全的地方。”
        “但是你刚才说……”我说着打了个哆嗦，“这儿不会是闹鬼吧？”
        “不，这一点不必担心，这座本丸里没有鬼。”长谷部一脸信誓旦旦地说。
        “那狐之助到底在……这里专门准备了给狐之助住的地方吗？以前的狐之助就住在那儿吗？”
        话说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提到了现在不能说的敏感话题，眼看长谷部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我连忙说了些别的话混了过去。反正狐之助明天还能见到，长谷部他们一定已经把它安置好了，这方面完全不需要担心，我想。
        等着药研和长谷部轮流洗好了澡，我被他们带去了前任审神者的房间。
        进房间时，我有点犹豫，不知道继续使用这间充满了前任审神者回忆的房间是否合适，但还是顺从他们的意思踏了进去。
        出乎我的意料，房间里并没有很多摆设，甚至都看不出有人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痕迹。房间里的家具只有一张矮桌，桌子和食堂里的饭桌一模一样，桌子上摆着薄薄的一小沓文件，没有多余的纸和文具，更没有前任审神者的藏书那种个人性较强的物品，看起来倒像是今天为了迎接我才临时布置成了这样。
        他们把承载着前任审神者回忆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吗？是不希望我玷污前主人的东西吗？
        “我还是去别的房间好了……楼上应该还有很多房间吧，我随便找一间睡就可以。”我说着打开房门，倒退着往房间外走。
        “不行！”两个人同时喊起来，同时药研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愣愣地站在原地。
        “楼上的房间全是空的，”药研换了温柔的语气，向我解释道，“而且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我们两个平时也都是睡在这里。如果不介意这是别人用过的房间，就睡在这里吧。大将的被褥也都是新的。”
        我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就点了头。两个人熟练地在地板上铺好三床被褥，指示我睡在中间那床最新的被子里。我在全新的被褥里躺下，左右分别睡着长谷部和药研，虽然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还是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第一次乘坐时空跳转装置精神紧张过头了，还是因为换了新的环境睡不踏实，夜里我不断地做噩梦，我梦到在浴池里溺水，梦到被凶猛的野兽围攻，还梦到被看不清形体的幽灵追着跑。梦里的幽灵全身漆黑，只有一双利爪是银亮的，亮得像刀，爪尖也是像刀一样的利刃，我被它追了半夜，跑得全身脱力，终于绊在一条树根上摔倒了。
        梦里我扑在地上，幽灵很快追上来，压在了我身上。我想呼救，可是叫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尖刀一样的利爪刺向自己的喉咙。
        利爪刺进来的前一秒，我终于恢复了意识，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感觉自己全身都汗津津的，夜晚清凉的空气贴在脸上，让我稍微恢复了一点冷静。现在几点了呢？我想，隔着眼皮感觉到的外界仍然是漆黑的，天应该还没亮吧。小点心别惊动了长谷部和药研，悄悄地爬起来去一下厕所，擦干身上的冷汗，再回来接着睡吧。
        这么想着，我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一刻，全身消下去的冷汗再度冒了出来。
        药研和长谷部整齐地穿着睡前的衣服，一左一右地坐在我身边的两床被褥上，两个人都正在低着头，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而就在两个人坐下的被子下面，两把刀柄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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