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麦克风][簓卢]电信诈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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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感冒药刚睡下没多久，卢笙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到手机，他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虽然平时很少有与工作无关的人联系他，陌生号码的来电大概率是对方拨错了，但万一真的有事呢？卢笙这么想着，接通了电话。
他清了清嗓子，好让自己咳过一天之后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嘶哑：“喂？”
“你好啊！好久不见！”手机扩音器里传来情绪高昂的嗓音。
“呃……”面对着“好久不见”的寒暄，卢笙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疑惑着问对方：“请问是哪位？”
“是我啊！是我啊！”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音调升得很高。卢笙在病毒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本来就头脑昏昏沉沉的，耳膜上像是蒙了一层皮，听不真切，现在被对方这么一激，脑中更觉得茫然。
学校里相熟的教师都互相存了电话号码，而且也不会对自己说什么“好久不见”，学生时期的同学倒是可以说得上是许久未见，但自己从未在同学录之类的地方留下过现在的手机号码，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才对。那么是艺人时期的熟人？他随即又排除了这种可能性，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演艺相关行业的人没有联系他的理由。
那么这个嗓音高亢，用欢快的语气叫着“是我啊！是我啊！”的人会是谁呢？
卢笙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年轻人的笑脸。
“簓？”他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一颗心马上悬了起来。当初是自己提出的解散，自那以后，自己觉得对不起簓，没再主动联系过他，簓也从未联系过自己，他为什么现在给自己打电话？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他会怪自己吗？
卢笙忐忑地等待对方的回话，在脑中模拟了簓痛骂自己、簓告诉自己他找到了新搭档甚至是簓通知自己他的婚期等种种场景，就听见电话里传来轻快的声音：“对对对，就是我，我是簓。这么久没联系过还能一下子认出来，你记性真好啊。”
簓竟然没有如他的想象中一般指责他丢下搭档独自逃跑，也没有责备他这么长时间都音讯全无。卢笙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想问簓，他人在哪里？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新的搭档？有没有好好吃饭？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有没有想起过自己？
无数的问题在卢笙舌尖上打转，然而他问不出口。关怀的话语像一口痰糊住他的喉咙，既吐不出来，又无法安心地咽回肚子里。分开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的人生产生了不少变化，从前那些将他束缚到窒息的问题之中，关于自己的部分他已经渐渐想开了，唯独关于簓的那部分还沉重地压在心底。作为临阵脱逃的那一方，他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否还有与簓闲聊的资格。他张开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往复了几次，最终还是避重就轻地吐槽道：“你怎么忽然开始说标准语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开口：“我现在在东京讨生活，要入乡随俗嘛，慢慢地就开始说东京话了，啊哈哈哈……哎呀，真是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你最近怎么样？”
“啊……就……还好，”虽然电话听筒里传出来的不是熟悉的大阪腔，但想到自己正在像以前一样和簓聊天，卢笙觉得心里暖暖的，“我通过了教师资格考试，现在成了一所私立高中的老师。过去与你一起经历的一切都是我人生中的珍宝，只不过现在换了一个舞台，我决定要在这条新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私立中学的老师啊，工资应该不低吧？”电话里的人这么问。
听说前搭档转行当教师，他在意的方面竟然是工资吗？卢笙腹诽道，但他随即又理解了，两人搭档表演漫才时没有多少收入，那时簓也说过以后出了名要赚大钱，如今自己找到了稳定的工作，簓一定是在为自己感到开心。
“嗯……虽然工资不算很高，但至少有稳定的收入。”卢笙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脸上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从前就是这样，只要在簓身边，他就觉得快乐，虽然经常皱着眉头吐槽簓的种种言行，但他也时常被簓逗得捧腹大笑，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里，簓给他带来了许多的欢乐，只要不上台……卢笙原本以为自己会对簓的突然来电感到恐惧，但一听到簓的声音，他就仿佛回到了过去两人搭档的时光。
簓的声音……
等等，簓的声音是这样的吗？
卢笙疑惑地叫了一声：“簓？”
“是我啊，怎么了？”电话里传来对方的回应，“说到工资，我最近在东京遇到了点麻烦，手头有点紧啊，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随着电话里的人说得越多，卢笙越觉得不对劲。先前他从睡梦中被铃声叫起来，半梦半醒的，头脑也因为感冒和药物的作用不是很清醒，现在他醒了大半，仔细听听对方的声音，才发觉那根本就不是簓，即使说的不是他熟悉的大阪腔，簓的声音也不是这个样子。
“不对，你不是簓，”他脱口而出，“你是谁？”
对方正在滔滔不绝地叙述自己只身在东京漂泊缺衣少食的惨状，听到卢笙发问，忽然止住了话头。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簓啊。可能是很久没联系过，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变化了。”
“不对，唯独簓的声音我绝对不会辨认不出来，”卢笙斩钉截铁地说，“抱歉我刚才一直把你当成了熟人，说了很多无关的话，请问你是哪位？”
另一头的人用力“啧”了一声，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被人挂了电话的卢笙一头雾水，心想对方果然是拨错号了吧。刚才听到电话里的人说自己在东京生活得不好，大概是要向朋友寻求帮助的，希望那个人能顺利地得到帮助吧，他这么想着，重新躺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卢笙和相熟的前辈教师提起了夜晚的电话，前辈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打过电话来不报自己的名字却说着‘是我是我’，这样的电话都是电信诈骗，踯躅森老师，你可不要轻易上当啊。”
“应该只是拨错号码了吧？”卢笙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以恶意揣测别人，“昨天那个人还和我聊了很久呢。”
听到他的话，前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傍晚放学后，前辈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吃饭，两人吃到一半，又有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看来又有人拨错电话了。”卢笙看了一眼手机，来电的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前辈露出一副“真是服了你”的表情，对他说：“你打开免提，我来听听到底都是谁给你打电话。”
卢笙接通电话，打开了免提。
“喂？”他说。
电话里一片寂静。
“喂？请问是哪位？”
又过了两秒，扩音器里才传出一个机械的男声：“是我啊，是我啊。”
“我”是谁？卢笙正要发问，就看见前辈伸出手，挂断了电话。
“这种电话就是典型的电信诈骗啊，”前辈教育他，“以后再接到这种电话，不要理他，马上挂掉。”说着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个键，一脸担心地把手机还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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簓握着手机，对着电话本里的一个号码看了五分钟。虽然他平时就一直眯着眼睛，但左马刻还是看出来了他正在皱着眉，挤着眼睛，似乎很是苦恼。
“左马刻，帮咱打个电话。”
“自己打。”
“咱是很想自己打，”簓摆出一副猫猫流泪的表情，可怜兮兮地对着左马刻，“但如果卢笙看到咱的号码就不接电话，咱就要心碎而死了。”
左马刻最看不惯他这种撒娇的表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就别打，忍着。”
“咱都已经忍了好久了，”簓继续摆哭脸，“听不到卢笙的吐槽，都要衰竭而死了。”
“你自己想前搭档了就自己跟他联系，别拉上老子。”
“拜托了，左马刻！这是咱一生的请求！就这一次，用你的手机给卢笙打个电话就好，咱只要听听他的声音就满足了。”
“烦死了，哪来的那么多一生的请求？”左马刻拧起眉毛，真不知道这个人明明比自己年纪还大，到底是怎么能拉下脸来对年龄小的人撒娇的，“手机给你，自己打。”
“还是你来打吧，”簓把左马刻递出去的手机又推了回来，“如果卢笙听见咱的声音就挂电话，咱就要心碎而死了。”
“你干脆直接心碎而死算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左马刻还是心软了。他向簓要来他前搭档的号码，开了免提，手指悬停在拨号的按键上。
“接通之后说什么？”他问簓，“‘白胶木簓想你了’？”
“不行不行，”簓断然拒绝，“要是卢笙听见咱的名字就挂电话，咱就要心碎而死了。”
“你再提一次心碎而死，小心老子真的送你一程，”左马刻也斩钉截铁，“所以要说什么？”
簓思索了一下：“‘是咱呀！是咱呀！’怎么样？”
“那不是和电信诈骗一样吗？”
“假扮成电信诈骗，说两句话之后挂掉就可以，卢笙不会主动挂断诈骗电话的，”簓说，“咱只要能听见卢笙的声音就满足了。”
你担心前搭档挂断你的电话，唯独不担心他挂断诈骗电话，这个前搭档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左马刻在心里吐槽。他头皮发紧，眼皮抽搐，忍住了在簓头上敲一下的冲动，拨出了电话。
“喂？”
扩音器里传出一个男声，听起来有些沉闷，不知是原本就鼻音比较重，还是感冒了。
左马刻张了张嘴。簓给他安排的台词实在是不好说出口，他忽然很想退出这个可笑的游戏。
一旁的簓一只手捂着嘴，脸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表情。簓用手指指手机，示意他说话，这时扩音器也播放出了电话对面的声音：“喂？请问是哪位？”
左马刻心一横，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豁出老脸开了口：“是我啊，是我啊。”
“嘟。”
对方挂断了电话。
————————————
启程去中王区参加rap battle的前一天，簓久违地接到了左马刻打来的电话。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拨号方存在他电话本里的名字：碧棺左马刻。
在左马刻的名字下方还显示了一行小字：1人标记为电信诈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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