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前夜

妙知前线战地记者为您报告

duduladudi

2024/11/30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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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金色的小狗在跳舞。
艾尔海森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的眼前确实是一只金色的小狗，小狗先抬左脚再抬右脚，像站在枝头蹦跳的小鸟，也像某个喝醉了找不回大脑开机方式的大建筑师。
这提醒了挂在窗边看小狗跳舞的大书记官，艾尔海森托着下巴看那只快乐的小狗噔噔噔噔在地面上踩出欢快的舞步，少有的被酒精磨耗得有点不清醒的大脑开始迟缓但稳重地运行——在这一点上他一点也不像某个会把酒精和智商一起喝下肚子的金发男人，即使对方早在两天前向他打出了一整套结结巴巴、语句不通的告白，并成功成为了他的男朋友，艾尔海森还是要这么说他。
或许他可以让卡维用他的留影机把这一幕记录下来，毕竟不是每个须弥人每天都能在路上看见跳舞的小狗，看见跳舞的卡维倒是很有可能——为什么他总是会把思绪绕回到卡维身上？
艾尔海森靠在窗边想了想，这应该归结于那只小狗的毛色实在是太像卡维的头发了。
于是路过的行人们就能看见教令院的大书记官靠在自己家窗台上撑着脑袋想自己男朋友的奇妙景象，不得不说，晚上的凉风吹得艾尔海森很舒服，他有点想待久一点，再看看那只跳舞的小狗——顺便想想某个金毛建筑师。
和他告白那天晚上，卡维回来得有点晚，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咔哒咔哒，然后是门被打开，艾尔海森已经在进行当晚的睡前阅读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室友进门后和平时一样用清醒且冷静的目光将卡维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像是一只猫在确认自己饲养的人类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然后矜贵地移开视线，让在工地滚了一天的脏脏人类去浴室把自己重新收拾好。
但是卡维没有移开脚步。
大书记官坐在软榻上看着这只人类走过来——虽然他把手藏在背后，但艾尔海森还是看清了一点从卡维背后探出脑袋的鲜艳色彩，他和那朵不小心暴露大建筑师那点欲盖弥彰地意图的帕蒂沙兰对上视线片刻，下一刻，月光的气息停在他身前。
他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卡维脸上已经烧起一团一团红晕——他的眼睛生得漂亮，整个人站在他面前像是喝了酒，脸颊和半熟的苹果没什么两样，老是那么爱笑的眼睛带着一点迷离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却更显温和。
艾尔海森仰头看他，卡维的身影把他整个笼罩在阴影里，他在卡维的影子里呼吸，安安静静地凝视这个人，他们挨得很近，偏过头他就能靠上卡维的肩膀，卡维在这样的距离里停下，把身后早就已经暴露在对方面前的帕蒂沙兰拿出来。
“那个……艾尔海森，突然和你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很唐突，其实我不是临时起意才和你说这些的，我是，我是经过了很久的思考才下定了决心……”
卡维每次情绪开始激动的时候，组织语言的能力就要差很多，这是艾尔海森在无数次与对方的争吵中早就已经总结出来了的结论。
他把书签放进书页，膝上的书被平稳地合上，卡维看着他地动作，这是艾尔海森的一种表达方式——为了表示他在认真听对方说话，或者已经做好了认真听对方说话的准备。
他在认真听卡维说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让人感到轻松的事——这意味着卡维接下来的每一句话艾尔海森都会认真倾听、认真思考，然后认真地给出答复。
即使卡维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图确实值得他们双方的谨慎斟酌，在对上艾尔海森探究的视线时他还是艰难地卡了会儿壳，让短暂混乱的语言系统重新组织好语言。
“其实我……呃，我喜欢你，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约会……”
他把帕蒂沙兰递上前，却不敢抬头看艾尔海森的表情，事实上卡维已经开始后悔了——明明已经背过那么多次的告白小作文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啊啊啊啊啊啊？难道说艾尔海森的元素力可以在加深自己记忆力的情况下将他人的记忆力一键清除吗？难怪这家伙以前考试的时候次次高分……
只能说不愧是须弥最伟大的建筑师卡维先生，即使是在和须弥最难啃的石头隼艾尔海森先生告白的时候，也能抽出空闲的大脑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卡维紧张地挺了下背，然后他发现自己本来就站得很直——非常直，像一只刚学会四脚站立的小狗，努力挺直背不让自己向前倒下去扑在艾尔海森身上——救命这个比喻就像赛诺的冷笑话一样奇怪，但很贴切。
艾尔海森被笼罩在站得很直的卡维先生投下来的阴影里，托着下巴不说话。他在思考，没有接过卡维的花，也没有和他对视，只是在思考——因为卡维抛给他的是一份很特别的邀请，它和另一个人，和另一种生活方式，和爱有关。如果答应了这个人，那么他们就需要开始一种新的关系，去适应新关系带来的新的生活方式——用爱去适应着所有即将到来的一切。
即使是艾尔海森，也不能用他那颗理性的大脑在这件事上分析利弊。
他思考的时间不算短，但也没有让卡维先生等太久——对方手里的那枝帕蒂沙兰快要像它的主人一样蔫巴下去了。
窗外的月光盈盈照在窗边两个人身上，给大建筑师耀眼的金发镀上一层温柔的轮廓，艾尔海森接过了那朵花，靠在自己吻部轻轻嗅了下，很淡的花香，但是没有酒精的气味。
卡维还在看着他，艾尔海森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边牵了点，金发学长很听话地凑过来，低着头看坐在窗边的艾尔海森。
他们现在的高度差对于艾尔海森的颈椎并不太友好，他不得不仰起头才能和卡维对上视线，于是卡维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收进掌心，灼灼的目光要把窗边的灰发男人完全浸泡在自己眼里，反倒是艾尔海森有点不习惯卡维这种深情款款的视线，他想了下，问了个自觉不算过分的问题。
“你喝酒了吗？”
虽然没有在卡维身上闻见酒精的味道，但艾尔海森还是这么问了，不出意外这句话的杀伤力相当大，月光下谈心的温和气氛全部消失，刚把花送出去的卡维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两斤牙釉质都快被他磨出来了。
“我才没有喝酒！艾尔海森你这个……”金发建筑师炸毛了，后果非常严重，他一头撞进艾尔海森怀里——好像刚才还在为艾尔海森答应他的告白脸红心跳的人不是他一样。
艾尔海森伸出手指掐住他的一截发尾，眼里带上点笑意，他勾勾手指，把大建筑师引以为傲的长发绕进自己指间，捏着发尾闻了闻。
“现在你相信我没喝醉了吧……”
卡维把小半张脸埋在艾尔海森膝盖蹭，像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狗，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身边刚成为他新晋约会对象的人，“你还是不相信吗？”
艾尔海森没说话，和金发亲亲蜜蜜纠缠着的手指松开，转而向上去摸卡维的耳廓。金发学长看上去很享受这点平时从未出现过的、艾尔海森也会显露出来的温情，配合得很彻底，脑袋晕乎乎的想睡在艾尔海森膝盖上。
他的耳廓被人捏了下，然后是温烫的气息喷在他脸边——艾尔海森凑过来闻了闻，还是没有闻见酒味。
他像是一只检查完饲养官身体状况的猫，知道人类刚才说的所有都不是醉话，终于肯满意地点点头，他把卡维的脑袋从自己膝盖上抬起来，大建筑师两边面颊像面包夹心一样夹在他的掌心，更像一只听话的金色的小博美。

艾尔海森可以肯定自己已经醉了——他本来应该在卡维递来第三杯酒的时候拒绝的，或者只是浅浅抿一口，不要喝光，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在路灯下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卡维当作一只跳舞的小狗欣赏，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都会变成傻瓜……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依然维持着托腮看卡维跳舞的姿势——没动。
一路跳着舞回来的卡维先生在好远的距离外就看见他了——灰发男人像一只慵懒的大猫靠在窗边看他，让卡维想起以前艾尔海森读书读累之后给自己找的消遣，他会故意把卡维书房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就会有奇怪的鸟兽趁着夜色跑进来，于是卡维就会为了赶走而不伤害到它们展开滑稽的战斗，这种时候他回头看，艾尔海森每次都坐在正对书房的小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着他——像是在昭告倒霉的大建筑师，罪魁祸首就是沙发上这只慵懒的可恶的一肚子坏水的大猫。
现在大猫正挂在窗边看他，卡维故意从他面前经过，伸出一只手来邀请他，像是每一个人类在看见路边蹲着的一只油光水滑的猫时都会想要和它握握手。艾尔海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指放进他的掌心。
卡维就势牵过那只手，在艾尔海森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像有蝴蝶停在那里。
晚餐订在兰巴德酒馆是卡维的主意，起因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询问，卡维找不到自己的申请表，艾尔海森在厨房里都能听见他把自己的书房搞得乱七八糟，这让这个家里唯一的主宰顿生不满，上楼去把那只到处乱翻的可恶人类拎下来，指着放在玄关的文件夹，用眼神无声地控诉卡维的险恶行径。
卡维没说话，默默把申请表夹进梅赫拉克，艾尔海森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卡维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我又忘了什么事吗？”
“没有，”艾尔海森把喝过的杯子放进水槽，“只是在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约会。”
他说完这句就施施然进了卧室，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门口的大建筑师脸红成了什么样——卡维简直是在无声尖啸，夸张地张大嘴又合拢再张开，梅赫拉克被他紧紧夹在臂弯里摇晃，牢固的机械生命都快要被他晃散架了。
“艾尔海森！”正在换衣服的大书记官听见楼底传来某人兴奋的大叫，“我今天就去把工作处理完！明天你有时间吗？”
卡维等了两秒，艾尔海森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但答应得很快：“明天有空。”
“那我们今晚在外面吃吧？”
“好。”
建筑师快乐地刮出门去，卧室里的艾尔海森整理好自己的披风，他抬起手臂让耳机线绕过自己的腰侧，耳机的金属外壳正好能遮住泛红的耳尖。
现在他的手边没有耳机可以用来遮挡，所以卡维轻而易举捏住了那只局部升温的耳朵，不轻不重地揉搓几下，那点柔软的皮肉在他的动作下变形，变热，然后——艾尔海森抓住了他的手。
今晚的气氛和卡维告白那晚一样好，但不同的是他们真的醉了，酒气在窗边空洞地蒸发，月亮也被醺出冗长的光线。卡维偏过头，在即将到达艾尔海森最嘴唇的地方停了下来。
灰发男人已经做好了他会凑过来的准备，但卡维只是捏着他的耳垂揉搓，揉搓，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只想和他这么慢条斯理地调情，想做点什么又什么也不做，悬悬地吊着窗边人和自己的心事。
“卡维？”
他对上那双春蓝色的眼睛，艾尔海森的瞳孔里印出他的身影，卡维知道对方这一句带着询问意味的轻声呼唤是什么意思——不过还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他需要为明天的约会保留一点惊喜，为明天的艾尔海森，为明天的恋人，他还不能吻上去。
于是他把指尖放上艾尔海森的嘴唇，在那上面来回逡巡，从左到右，一遍又一遍，被款待着的人微微眯起眼睛，卡维只觉得脑袋里的醉意翻涌得更深，要裹挟着他继续跳舞，要催促着他吻上去。
“还不行呢，”他像是在对艾尔海森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明天还有约会，明天再亲。”
“你可以把约会的时间提前一点。”
迟来的醉意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来，卡维觉得自己又听不懂艾尔海森说话了，难道他们室婆罗耽学院的每一个学生都掌握了语言的奥秘，才让他们的话语如此深奥，如此令人难以捉摸吗？
“可是我想……”他突然顿了一下，放在艾尔海森唇上的手指也停下，刚才被人看成小狗的大建筑师现在真的像一只小狗那样用毛茸茸的耳朵把自己的眼睛盖起来，艾尔海森看着金发男人把自己的脸埋在掌心里，闷声闷气地说话：“什么意思呀海瑟姆，你是什么意思呀……”
艾尔海森回答得很坦然：“你想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小坏蛋，”卡维说着，把窗边人搂进臂弯，这个语言学的天才竟然用这么可恶的方式来逗他的恋人，大建筑师决定要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想法，“你就是想让我亲你，对吧？”
艾尔海森没说话，比拒绝更多像是在承认，但他知道卡维会给他想要的。
卡维靠过来，和他唇瓣相贴，吻了他一次。
这个吻很轻柔，和卡维在他手背上落下的那个吻一样，仅仅只是唇瓣贴合在一起，正在接吻的另一个人的气息和温度都靠了过来，盈盈地环绕在身周，被月光尽数收在一起。
卡维没有吻他太久，分开的时候艾尔海森下意识舔了下嘴角，像是在确认那里是否还有一点卡维残留的气味，这个小动作被卡维敏锐地捕捉到，他笑弯了眼，勾着艾尔海森的小指晃来晃去，又凑过来和他抵着额头靠在一起。艾尔海森任由着他闹，随手捉住卡维一缕长发在指间慢慢缠绕，眼皮因为困意已经开始慢慢下垂。
“看来某人计划的约会不完美了。”
大书记官带着困意的说话声从脸边传过来，震得卡维耳膜酥酥地发麻，他才不怕艾尔海森揶揄，大建筑师自然是早有准备，要给这个可恶的艾尔海森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才不会让这个小小的亲吻破坏和大书记官的第一场约会。
“你以为我只会用这一种方式亲你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得意地翘起尾巴的小狗，“晚安吧海瑟姆，好好猜猜明天学长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亲吻吧！”
“……幼稚。”
卡维把他们的脑袋靠在一起，披着月光睡着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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