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叶周】狐言 by和邑

一叶知周

2024/11/15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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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吃过晚饭，周泽楷当即就想赶回家，只是他的车被留在了动物园，大猫不告诉他这里是哪。而叶秋……叶秋拒绝帮他的手机充电。

小企鹅摸着自己吃饱饱的圆肚子，叹了声气，只好退而求其次，借手机给叶修打电话。

平时周泽楷上班很规律，至多不过八九点到家，多是他在家等待叶修。有时等得久了他就先睡，这是叶修特别交代过的。

今天夜也很深了，小狐狸会不会自己先睡觉呢？

电话嘟嘟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打到第三通时叶秋终于不耐烦了，收回小企鹅两个翅膀抱着的手机，随手揣进兜里。

“明天就送你回去。”黑猫在一旁说。它朝周泽楷歪了歪头，却是示意小企鹅跳到它的背上。

周泽楷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到了黑猫背上。叶秋把他没电的手机放在了小企鹅翅膀底下，笑着叮嘱：“小黑会带你去住处，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叶修……”周泽楷欲言又止。

“他那里我会交代，放心吧。”

叶秋话一说完，大猫驮着小企鹅就立刻出发，几步蹿出了几米外。周泽楷不得不用尽浑身懈数来抱紧黑猫，他的头偏向一侧，在随风舞动的猫毛中，他看见了星星点点、汇聚成片的许多灯火。

这里像是一个小型市镇，即便夜深的，眺望去仍能见到许多人影。

“漂亮吧，这里就是黑市。”大猫颇为自得地说。

黑市。周泽楷又瞧了许多眼，这个地方并不像周泽楷印象中的那么神秘，来来往往的买家都没有遮面，即便是戴墨镜口罩的都少有，许多人都是大大方方地以真面目示人。

而在那些摊位中，售卖的也并非什么违禁品，而是许多周泽楷见过的、或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黑市？”周泽楷反问。

“晚上开，黑灯瞎火儿的，可不就是黑市吗。”黑猫说。

周泽楷终于明白了，黑市的黑，居然是黑猫的黑。

他看了许久，瞧出些许不同来。在这里买东西的客人，或多或少的都带着某些动物的特征，诸如老鼠的耳朵、兔子的尾巴，等等。

不过也有可能是和他一样，在这儿变不出人形了。

显而易见，这里是兽人们的天下，是一个人类本不该知道并进入的地方。

不过他现在是小企鹅，不是“人类”。

黑猫驮着小企鹅，来到一棵大树前。就见猫咪身手矫健地往上几步飞跃，很快停在了半空的一坐树洞前。周泽楷从猫毛里探出脑袋，往下瞧了一眼。

这种高度，哪怕不派人看着他，也不担心他逃跑了。

大猫把小企鹅放在树洞前，毛茸茸的尾巴一扫，企鹅瞬间化成一颗毛球，骨碌碌滚进了树洞里。

“今晚在这里休息，明天主人就会给你派任务了。”大猫说，“晚安，小不点儿。”

小企鹅从羽毛堆里探出脑袋，挣扎着想要从窝里爬起来，试了三次全部失败之后，它终于放弃了。

还是先睡一觉吧，睡醒了想办法溜回家。

***

第二天一早，周泽楷是被一种奇怪的“哒哒”声吵醒的。小企鹅睁开眼睛，看见一只巨大的啄木鸟站在他的窝前面，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见小企鹅睁开了眼睛，啄木鸟当即低头，尖尖的喙叼住了小企鹅的后颈。

周泽楷还没醒清楚就被叼到了半空，豆豆眼的小企鹅左瞧瞧，右看看，挣扎了一会儿，啥也改变不了。

啄木鸟叼着他一路飞，这次居然是向着黑市的方向飞去。在黑市最中央的建筑前，叶秋带着大猫守在门口，似乎一直在等待周泽楷。

“跟我来吧，周先生。今天先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项目。”叶秋优雅地鞠了一躬，啄木鸟停在他面前，放下了叼着的小企鹅。

而在一旁，窝着的大猫站起来抖了抖毛，直接往里走。

建筑内灯光昏暗，向深处望去像是一连串拱门串联起来的，只有这从外到里的一条路，却没看见更多的人。

第一扇拱门前，叶秋停下了脚步。小企鹅向内望去，只见一扇玻璃隔开的小房间中，一只狐狸蜡像团在一个小窝里，似乎睡得很安详。

“这是1号。”叶秋说，“第一个人类改造而成的兽人，也是……我和叶修的妈妈。”

“我是2号。”大猫在一旁补充。

“959号。”啄木鸟说。

“改造成功的还能以人类面貌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中，但是像它们这样的……”叶秋没有继续说下去，大猫和啄木鸟也同时沉默了。

继续向前，第二扇拱门里只有一个玻璃展示台，台上铺着一张西山动物园的门票。

“你同行。”叶秋朝那边耸了耸肩，“那次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

周泽楷盯着瞧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叶秋说的是什么事。西山动物园跟他工作的动物园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十多年前，西山那边出现过一次动物伤人事件，不是一只动物，而是不同品种、数量可观的许多动物。

那次事件的结果被归因于西山动物园的防护设施老化，全园停业整改，整整休息了半年。伤人的动物们也不知所踪，再也没有听说过。

“实验失败的兽人没有机构能接收，他们本该被安乐死。在一些变故之后，这些兽人被做了声带手术，安置到西山动物园。”

叶秋面色凝重地望着那张陈旧的门票，一旁的2号和959也撇开了视线。

周泽楷仔细回想和西山动物园有关的一切。园中的确有些活力不足的动物，企鹅馆里的一些企鹅甚至不吃鱼，而是偷走了饲养员们放在员工室里的零食。

没有人知道它们如何打开门的，也没人知道它们如何拆开包装、将内里的零食兼残渣一点不剩地吃进肚里。

原来不是企鹅，而是一个变成企鹅的人。

叶秋一路走，一路给周泽楷介绍与兽人相关的一切。不止是受到实验迫害的兽人们，还有一些先天兽人的境况，凡是兽人族群，先天都比人类更多一层社会的枷锁。

小企鹅一言不发，坐在大猫背上，一路走到长廊尽头。在洁白的高墙中央挂着一副画，画中的女人双眼微睁，碧绿色的双眸中满怀慈悲，凝望着画前众人。

“这是……”

叶秋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旁的959低下头颅，接话道：“她是有记录以来，第一个在自然条件下变成兽人的人类，是所有实验兽人共同的母亲。”

小企鹅沉默良久，他盯着画里女人颊边的白霜，想起的却是自己幼时的记忆。

“妈妈。”

所有人同时望向他。

“小不点儿，你说这是……你妈妈？”黑猫的毛都炸了起来，戳得周泽楷有些痒痒。

“果然。”叶秋叹了声气，“实不相瞒，这就是我们一直找你的原因。”

周泽楷一时愣住了。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只是辽远得快要淡忘的一个符号，他的童年都是与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同渡过，管照顾他们的义工叫妈妈。

这难道也是叶修找上他的原因吗？

“叶修，”周泽楷清了清嗓子，“他知道？”

“实验在组织内部是机密，他级别不够。”叶秋说。

“他们两个见面就打架，合不来。”黑猫摇着尾巴补充了一句。

叶修……

“我昨天给叶修打电话，没打通。”叶秋摸着自己的耳朵，“不过我给他留言了，等他做完任务应该能听见。”

不对。

小企鹅从大猫身上爬了下来，坐滑梯一样溜到地面上，然后十分费劲地用它胖胖的身子给画鞠了一躬。

“回家。”周泽楷说。

几人一下都有点搞不明白情况。怎么一直好好的，看见画就想回家了？

小朋友想家了？不能吧。

“她不在你家里，她在……”959试着解释。

小企鹅摇摇头：“叶修。”

黑猫说：“后面饭厅里还有鲜鱼，我特地给你留的。”

小企鹅弯下腰，拍了拍黑猫的大尾巴。

“回家。”

黑猫和啄木鸟不约而同地低眼瞧，又抬起眼，悄不声儿地瞄向叶秋。叶秋给他们盯得发毛，无奈挥了挥手：“以后就是959跟你联系了，在那边注意安全，组织也想要你。”

小企鹅的翅膀挥得相当起劲，黑猫却只是晃了两下尾巴，权当道别。一鸟一猫陪着小企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老父亲似的叶秋瞧着三只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他回头瞧了一眼，只有静谧的画像注视着他。仔细说来，这位寿数不明的实验兽人始祖，也算是他的半个外婆。

那他跟那只企鹅岂不是……

这边三只毛茸茸已经走远了。这次周泽楷的视线没有被遮，但他也没能弄清黑市的所在地，因为黑猫的能力恰恰是穿梭空间。

他们穿过一层水膜，仿佛一瞬的功夫，就已经出现在了他家的电梯间里。

周泽楷吓了一跳，连忙瞧了瞧自己的手，还好，已经变回了人。

在他的左右肩膀上，分别停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和一只啄木鸟。

本该是上班的时间点，电梯间内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周泽楷向里走，就看见了物业贴在走廊门口的告示和警戒线。

门牌号写着他家，周泽楷来不及细看，从警戒线下赶忙钻了进去，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了一直散落到室外的无数玻璃渣和血迹。

大门洞开，里面喷了许多警方用来显示血迹的特殊药剂，风从豁口的窗户吹来，叶修的外套丢在沙发上，仿佛就是他那天出门之前才穿的。

可是人并不在家里，叶修不见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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