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mbent light

巫秸

2024/12/13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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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你好？
这里的电话亭是没有人用的吧？
三，二，一。
敲下拨打键。
嘟——
绿色长发的少女站在街角那红色的复古电话亭中，手里拿着个听筒，一脸严肃的把它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寂寞的颤动着的电子音节。没有人回应，就像这个电话亭一样，在智能手机发明之后便再无人问津。
然后在这个城市的另一面，一位白发少女接起了同一位置上的电话。
“喂喂？”
两根原本毫不相连的电话线从规则底下钻过，交接在一起。
“有人啊。”
“有人呢。”
沉默。
“澳斯顿姆本，第三大道，康万街左转第一个电话亭？”
“穆特图，第七大道，尼尔街右转第五个电话亭。”
“另一面啊，幸会幸会。”
希尔露什·日戈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忙忙碌碌的清晨的尼尔街。街上到处都是马车飞驰而过带起的灰尘。
“你好，休特太太家的烤面包很好吃。”
“唔。”
裴清眠同样回头，正午的康万街空无一人，路边的私家车排了一长串的队伍。以证明这整个街道都是有人居住的。
“李鸣先生家的烤鸭，够味。”
“我好想来地面看看。”
“那就来呗。”
“说得轻松。”
“做的也轻松。”
“保真？”
“比那夏天的8423西瓜还真。”
“那就听你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随后再无声音响起。
裴清眠把听筒从耳边挪开，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它出神。好一会才将它放回原位。
——或许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一个对未来也许毫无影响的插曲。
个子小巧的少女一甩长长的头发，身后的电话亭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小。
最后它终于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成为一段被灰尘埋葬的记忆。

直到一个多月以后。
裴清眠坐在巨大落地窗旁的摇椅上，手边的圆型小木桌上放着一杯仍冒着热气的咖啡。
她手里拿着最新一期的报纸。
原因无他，只是反面城市疯了一般的把报纸这种古老的文明从封锁线里塞进来。
好像是为了防…一个出逃的天使族？
天使族，涅瑟城数一数二的高贵血统。
嚯，有点意思。
她这样想着，于是就用光线顺来了一份。
映入眼帘的头版里是一张巨大的肖像画。画上的女子面容姣好且年轻，黑色的双瞳中被刻意的打了两个叉。哦不，也许是天生的。
不过这也到能解释为什么天使族的人会叛逃出城了。
伪天使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微微叹了口气，合上了报纸。报纸被她放在膝头，自此不再被翻开。
“真是荒谬的事情。”
裴清眠闭上双眼，任凭灿金色的阳光化作刀刃割开那小小花瓶中的浅黄玫瑰。

与此同时。
涅塞封锁线边缘。
希尔露什捂着仍然流着血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躲在一根废墟柱子后。
“真该死……”
她皱着眉头将手心那温柔的浅金色的鲜血擦掉。
“什么日戈芒家族啊，真是令人恶心。”
“蝎子-P分队，这里是EM-Q391。”
“已丢失目标W-R707。”
身穿黑色制服的蝎子们训练有素，踩着黑紫色的皮鞋悄无声息的接近希尔露什藏身的地方。
三——
二——
一——！！
“愚蠢！”
希尔露什那双总是暗淡无光的黑眸此刻因沾染上了些许火光，它如同被照射的玻璃珠那样迸出了强烈而耀眼的光芒。
强风刮起，火苗尚未熊熊燃烧便被熄灭。
希尔露什展开如夜色般的单翼，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渺小的人类。
“你们没有资格……”
“伤到伪神！！”

“请去斩杀堕落者吧，魔女小姐。”
纪页单膝跪在裴清眠家门口，低跟皮靴角落里的紫黑色的毒针标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而裴清眠只是垂下眼反复无意识的拉扯双手上的黑色手套。
她不说话。
纪页也只能跟着沉默。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蝎子与这位魔女的关系很差。
“何谈诚意。”
“蝎子愿意为您提供保护。”
“保护？”裴清眠勾起唇角，她手一扬，黑色的手套化作一道暗弧飞了出去。灿烂的阳光顷刻之间化作实体割开了它。“你们蝎子势力遍布全忒吉诺斯，难道只能提供这点吗？”
纪页咬咬牙：“我们还可以为您提供无限期的通行证。”
“成交。”

“结果还是让裴清眠那个老巫婆赚了！！！”
纪页愤愤不平地跟在一个紫发女人的后面絮絮叨叨，手舞足蹈还唾沫横飞。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蝎子缺人缺疯了呢，找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进队伍。”紫发女人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之后左转进了别的门。
“哎宴姐！！！”
纪页绝望地看着金属大门关上，觉得这帮子人都不正常。
没有人愿意听他说啊听他说！！！怎么可以让裴清眠那个世敌有无限期的通行证呢！！！

涅塞封锁线边缘·圣礼托城区
日戈芒家族带来的用于抑制堕落者的药剂已完全涂抹在每一发子弹上，说来也好笑，本以为堕落者有多厉害，结果就这么炫了一下单翼之后就结束了。
P分队的头蝎不禁笑出了声，他从一开始低低的笑变成了最后猖狂的仰天大笑。于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从背后狠狠冲来的羽翼。
“嘿，你知道吗？”
头蝎缓缓转头，笑容依旧残留在他的脸上。
“有句说烂的话，反派死于话多。”
“虽然很可惜，你代表的是‘正义’。”
“高唱21克赞歌吧，白玫瑰永远与你同在。”
尖锐的破空声淹没了“同在”二字，漆黑的弧线直指希尔露什的心脏！！！
浓雾散去，灿金发色的男人踏出阴影：“抱歉，但这份荣誉，圣诗班可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哦～”
“该死的圣诗班……！！”头蝎死不瞑目，表情狰狞。“所以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要存在圣诗班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嗯哼？我不知道哦～”男人哼着小曲，踩着头蝎的身体走了过去。“没办法啦蝎子，托戈米·日戈芒给的太多啦。”
随后他弯下腰，十分绅士地拽起希尔露什的手：“小姐，走一趟喽～”
“我不……回去！！”希尔露什收起血肉模糊的羽翼，咬着牙与男人僵持。起初男人依旧笑眯眯的，可当他发现有魔力从自己的指尖萦绕而上时，眼中本就不多的笑意倏的散尽。“你要和我对抗吗？”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与小姐起冲突的诶。”
他堪称粗暴的扯下了头顶上的，象征圣诗班荣誉的皇冠。
“其实这种东西什么的，我也不想戴在头上啦～毕竟总会有人把我认成女孩子，好让我伤心哦。”
“我也很想好好对待女孩子的呢，可是小姐不领情，也不怪我动用一些无礼的手段了。”
随着话语落下，一个巴掌大的荆棘牢笼悬浮在他手中。
“小姐对不住啦，可能会有些疼哦～”
“圣诗班……”

脚步声回响在黑暗的长廊中，金发男人依旧是笑眯眯的提着灯走在前头，裴清眠跟在他后面，眉头紧锁。
“我先申明，堕落者我不一定能保证清除。”
“哎哟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圣诗班也只是接了个委托而已。”
“反正约束你的，本就不是我们圣诗班的规则。”
裴清眠依旧没有放下心来，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既不是圣诗班的人，也不是头羊。
肯定有什么东西干扰了自己的思绪，但是正当她想进一步深思的时候，“吱呀”的声音打断了她。沉重的黑色铁门缓缓在她面前打开，先前被隔断的哀怨高昂的歌声如潮水般涌出，刹那间就铺满了整个走廊。
“请吧。”
音律接触耳廓的那一瞬间，裴清眠的眼睛就不可置信般的瞪大了。她蠕动着嘴唇：“是你……”
就在此时，希尔露什抬起头，目光中的仇恨几乎将要把这厚重的铁门灼烧出一个洞。
她那被铁链束缚住的双手缓缓升起，于是白玫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生长。它们漫溢出牢笼，继而攀附缠绕住整个空间。
“哎呀，看来我们亲爱的小姐并不欢迎我呢～那我就先告辞喽，你们好好聊哦。”

“希尔露什。”
裴清眠单膝跪在她面前，温柔的将遮住她双眸的头发撩上去。
“你看，我做到了。”
希尔露什苦兮兮的笑了一声，偏开头去吐了一口血沫。
“是的，你很棒。我会带你出去，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我这头白发那么显眼……就算出去了也会被认出来的吧。”
“不会的。”
裴清眠笑着抹去从她脸上细小刀痕中渗出的血液，指尖燃起微光。
“我会给你一个家，以及一个崭新的开始。”
她爱惜的将额头与希尔露什的额头相贴，锁链在她们身后悄无声息的断裂。丝丝白光将希尔露什整个人编织成一个茧，数秒后再自我破裂。
虽然她看上去没什么改变，但在别人眼里，她早已不再拥有那头诅咒般的白发。
取而代之的，则是如深海般的蓝色与闪烁着星光的浅蓝色双眸。
“海羽川千纪，欢迎回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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