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记得看看舌头！」

也许在西伯利亚

白德培捏

2025/01/11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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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被张建禾胡乱混为一谈，冰淇淋与雪糕到底还是不同的。陈家明爱吃雪糕，对于冰淇淋则没那么热衷。
冰淇淋更松散，虽然一般人不会这样形容一种冰，但用勺子扎进去完全没有雪糕的凝滞感，这说明冰淇淋的温度不够低，融得自然也就更快一些。陈家明爱吃雪糕，尤其是奶类含量高的，冰碴混着奶油被一齐嚼碎，嘎嘣嘎嘣的口感难道不比其他任何冷甜品来得都更要有趣吗？
“那你口味还真是独特。”张建禾略带嫌弃地看了眼陈家明吃了一口就不再动的M记新品蜜瓜味冰淇淋，并不为这个理由买账。
他几乎愤恨地将那塑料杯戳得向陈家明面前移∶“出来吃饭，就一定不要浪费了喂！”
被陈家明抓住的焦虑早在张建禾领餐时消磨殆尽，纯是被饿的。早饭没有吃，张建禾也决心不再吃M记，可谁知陈家明也只点了一杯冰淇淋，吃了一口就开始直勾勾盯着张建禾面前的鸡块。
吃也吃不下，坐也坐不住，而张建禾又能做什么呢？他将那盒装了比平时多出两块鸡块的盒子向前推，于是陈家明十分欣慰地笑起来，张建禾也就九分尴尬地跟着笑。
“不吃。”
陈家明挖了勺颜色诡异的冰淇淋，再次为它香精味道的刺激砸了咂嘴，坚决不再吃第三口。他终于在张建禾注视下拿起鸡块尝了尝，但看起来对这鸡肉糜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张建禾叹口气，每个人的口味是不会一样。陈家明可能只是需要些东西来下饭，而张建禾想到的最让陈家明食欲大开过的只有自己杀人的样子，他为此感到些微妙，也不想去看对面陈家明一脸复杂地咀嚼，张建禾打算去重新买些陈家明爱吃的搪塞为妙。
第二次见到张建禾的柜台店员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将张建禾的餐点准备好。
那是个黑色短发的姑娘，圆脸，就像是还在中学的学生。她看着有些腼腆，实际上却非常大胆——在陈家明点单的时候她脸红了，于是陈家明那份荧光绿的冰淇淋是实心的满满超大份，连带着张建禾都沾了光像是爱屋及乌地施舍般多出两块鸡块。
虽然张建禾本不打算吃，还是不禁为陈家明一张俊脸的实用性感叹∶能让假警察制服以假乱真的，从来都不只是平凡人对于暴力机关的恐惧，有的时候，哪怕只是长得好看，也能让人忽略大多数不合时宜啊。
如此看来，这个社会还真是有些不公了。
听完张建禾的突然了悟，陈家明几乎笑出声来∶“我以为你早在雅诗那里晓得了。”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叫她？...唉，算了。”
得知女友竟同时与七个男人交往后，张建禾心里那点不满早就消灭了，而油然而生几分佩服。
能让七个男人死心塌地并且不发现对方，那也是她的本事，不行吗？倘若可以，张建禾难道不想多跟几个妹子好好相处吗？雅诗对他好时还是挺好的，就算被骗了钱和心，那也绝对是成俊的主意，且两人都已拿了命来还，张建禾还有什么理由来咒骂雅诗呢？
“谢谢你，建禾。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吃带骨头的。”
脆皮与内里丰沛汁水大概就是真肉胜过肉糜的地方了。陈家明照例把骨头啃得干干净净，不过没有整齐码在餐巾纸上这点让张建禾感到有些奇怪，他不是有这个习惯吗？
“我有在控制不要让自己惯性太强。”陈家明解释道。
“惯性？你的习惯？”
“可以这样说吧。习性，也是习惯。”
张建禾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若是他与陈家明这杀人狂思想相通，恐怕才是他最不愿的。他耸耸肩，不再多问。
陈家明心情似乎很好∶“有很多连环杀手喜欢在案发现场留下些特有标记，这是种很不好的习惯。”
“肢解，剥皮，或是留下标记，都是习惯成自然的。”他似乎轻笑了声，“这也就是被正义的警察与侦探抓到的关键。”
“就像电影《发条橙》里的那个小子，因为唱歌的习惯而被认出，这是不是很令人惋惜？”
陈家明似乎把自己放在一个不那么邪恶，又不那么正义的位置。他知道私法的个人主观性，却不舍得放弃这一维护正义的利器，于是穿上了警察制服来掩盖。
可他有没有想过，杀人时穿特定的服装也算是一种习惯？这算不算陈家明的一种惯性？
张建禾猜测着，并未说出自己想法。
在二人离开之前，张建禾还是没舍得自己的钱，但拿起那杯融了大半的冰淇淋，他又不知如何是好。
冰淇淋融是融了，不过外面的天照样热，这倒也无伤大雅。他便捏着鼻子喝了一口。
舌尖迅速被香精奶粉勾兑的廉价甜蜜激得刺痛，张建禾做出了和陈家明同样的嫌恶表情，甚至比起他反应更为剧烈。
这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成俊喜欢把吃过的食物给他也吃，张建禾以为这是分享，总是强忍着难吃将那些东西消灭得一干二净，其中最令人难熬的就是糖浆一样的色素甜水了。
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最朴素的节约思想，善良的雅诗说过，吃不完的东西可以留着喂流浪狗。
他拼命地想找些水冲掉这恶心味道，但愁苦着脸，竟是不敢出声让陈家明停下。
“果真不好吃，误会你了。”张建禾吐了吐舌头，想要甩脱那缠人的味道。他四处张望想找个垃圾桶扔掉。原本走在他前面的陈家明听见动静转身，却又只是看着张建禾不说话。
待他将那半杯荧光绿的爱意处理完毕，张建禾却猛然撞进那双略带笑意的红眼睛，离得太近心上又是一颤。
看张建禾难受陈家明就这样开心吗？
陈家明点点手机屏幕，又指指张建禾的脸，被点到的人不明所以摸了摸脸，凑过去看陈家明的手机屏幕。
“还是不要吃了，你看，舌头都绿了。我们去买雪糕吧。”
张建禾这才想起麻痹的舌头还像条狗一样伸在外面，看见那张自己神情扭曲甚至耷拉着荧光绿的舌头流口水的照片，面上不禁有些挂不住。他嘟哝着什么赶紧去便利店，然后回家画漫画挣钱养二人之类的废话就骂骂咧咧地继续走。
陈家明不着边际地发散思维，他突然间想好了一个许久之前问题的答案。
如果张建禾问起陈家明非要和他做朋友的原因，他就回答说因为张建禾的眼睛。
他大概不知道吧，兴奋或难受时，张建禾眼睛是和陈家明一样红色的。

他喜欢把自己的落脚点叫做“家”。
为了符合他的惯性，他是不是也应该这样称呼呢？
张建禾家，不，他们家有一个足够看电影的显示器，他的室友管那个叫有线电视。陈家明买了足够的雪糕，张建禾回了家就打算拉上窗帘再睡一觉，昨夜杀人的兴奋劲与今日起早使他睡眠不足有些头疼。
他的床铺却被陈家明强行征用，连带着从便利店买来打算当工作小食的杯面也是如此。大白天的，张建禾是要补觉，陈家明呢？
陈家明说要同他一起看电影？
可他现在饿到想吐、只想睡一觉啊！
天杀的陈家明啊！
单人床大小的床单底下垫的是前几天刚从衣柜里拿出来晾晒过的被子，两个人坐下是足够的。
可陈家明待他不错，张建禾也是逐渐放肆了起来，一个人大咧咧躺下占了整个铺盖。
他侧躺着面对电视，陈家明倒也不嫌弃，一屁股坐在张建禾肚子前面那块空地就开始捣鼓电脑。
他翻出了家里杂乱成一团的数据线，活像打成死结的老鼠尾巴，笔记本电脑就打开放在张建禾面前。打开的页面有些熟悉，正是陈家明在外面同他说过的《发条橙》。
看来他是铁了心让张建禾与他保持一致了。
瞥了一眼不再言语，张建禾只把枕头放在肚子前，也就是陈家明背后做支撑让他坐着好受些，自己是趴着也能睡着的。
但以他这警戒的下意识，睡是不可能睡安稳的，梦里的家中昏昏暗暗，陈家明在吃雪糕。
这是个新奇的视角，张建禾第一次清醒地仰视陈家明，他吃得越来越慢，最终留下了一个连挂壁都刮得干干净净的纸杯放在张建禾眼前，这是香草牛奶味的雪糕。
陈家明一口接一口地吃，香港的天本就热，两个大男人又这样紧贴在一起，张建禾只觉得腹部被枕头闷得发热，陈家明倚着他让他有些想吐，脖子也梗着不舒服，睡也睡不好，想也想不出什么。
他呆呆看向电视屏幕，主角的眼皮被仪器特意箍住，嘴里正发出绝望的叫喊，密密麻麻的支架莫名让张建禾想起地狱修道士，蓝眼睛瞪大着真是瘆人。然而然而，为何没有声音呢？张建禾疑心自己聋了，也许看得太入迷，陈家明的门牙咬得木勺咯吱作响，张建禾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将其静音了。
蓝眼睛主角已从监狱里解放出来，身体可以说是没有半分损伤，他的惯性却已被彻彻底底得改变。
他们身上的共同之处或许就是陈家明如此喜爱这部电影的原因。他们天生如此无恶不作，他们在监狱里阅读圣经，一个在受苦受难耶稣面前幻想自己作酷刑的主人、昏庸的暴君，一个嗤笑这社会的虚伪。而他们又不得不融入进质量更大的惯性里，这点不是一样的吗？
可艾力克斯认为这是痛苦的，陈家明则是将融入作为一种特有的武器，足以担当上乘的伪装。
比起小说，陈家明更喜欢电影的结局，他真心祝贺艾力克斯本性的回归，而对原书中堪称“堕落”的结局嗤之以鼻...他们真的很像，连对奶制品的喜好都是如出一辙。
嚼着奶味的冰碴，陈家明深以为然，却又很不以为然。
没人会蠢到把现实当成电影，一件陈家明不赞同的事便是对待女性的态度了，另一件便是即便艾力克斯坏到骨子里，他也从未亲手杀过人。
他们不一样，陈家明的同伙兼朋友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杀过人且永远不会背叛的。
陈家明眼睛粘在无声的画面上，打开新一盒雪糕便往嘴里送，淡绿色的奶糕在勺子上裹了一层。
他本应是个经验极其老道的雪糕热爱者，却好像被冰到牙一样发出了极小的一声表示惊讶的“啊”声。
张建禾还是第一次看他对最爱的雪糕露出这种复杂表情，不过看着看着，陈家明的雪糕就再次落到了张建禾面前。张建禾能清楚看到，雪糕盒扁扁的柱形外盒上清楚标明着口味，同一天吃到这个也只能纯算陈家明倒霉了。
蜜瓜味。
“建禾，你醒了？”
陈家明听见张建禾拿起那盒几乎没动过的雪糕端详，张建禾“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又或者根本没睡，还是仍在梦里。
正午的大太阳被高楼林立挡了大半，照得屋内是暗橙色，陈家明的白发异常显眼，张建禾扭动着让他别再拿自己当靠枕，
“记住我同你说过的事情吗？我给你快进到那里。”
老实说，张建禾对于这电影的兴趣尚不比这蜜瓜味雪糕的好奇浓厚。不好拂了陈家明的兴致，张建禾爬起身坐在陈家明旁边，手里是只动了一口的雪糕。
看起来味道是好多了。
心中下了如此判定，张建禾也开始理解陈家明那番“雪糕优于冰淇淋”论，眼下这就是确实的例子。
没有勺子，他便试着直接舔了一口。
先是清爽的蜜瓜味，紧接着是从舌尖上蔓延的奶香，陈家明从来都舍得给自己花钱，这种与廉价冰淇淋完全不同的口味可谓天差地别，张建禾干脆挤着包装纸啃下一口，品了半天也没品出个什么，最后面对陈家明询问的眼神只憋出一句“不甜”。
虽然不符合自己口味，但张建禾的肯定还是满足了陈家明的小心思。他是最喜欢雪糕的，凡事陈家明挑出来的雪糕，哪怕是他吃起来差强人意对别人来说也是好味至极。
虽提前被陈家明吃了一口，但这盒雪糕现在归属于张建禾了。清爽的水果味迅速消灭早上M记得香精味道，张建禾向陈家明要了勺子，越吃越觉得香甜。
不过想到这实际上是花自己钱买来的，尝起来也就没那么香了。
见张建禾犹豫，陈家明摇摇头，示意张建禾不必给他留，全吃光才好。
而他给人分享的心还未得到满足∶“我要将声音调大，注意看。”
张建禾从未想到古典音乐能和如此暴力残忍的画面相联系。再血腥的场景他也亲身见过，无外乎血脂肪与器官外露，可这电影里没有过多的真实，演员的情绪格外能感染这个较为感性的人。他开始同主角一起感到恶心，陈家明给他做了错过的剧情梗概，他又开始为主角惋惜。
惋惜。
面对现实里的生命，张建禾可以说是与陈家明完全不同的极为尊重，可面对电影时又显出了极端的漠视。
他没有极强的代入感，而只是无法接受无论是谁又无论如何的落差。张建禾的惯性太强，习惯于的事物叫他来改变是痛苦且困难的，他的惋惜是由不习惯产生，而陈家明则是对同类的惺惺相惜。
但无论如何，张建禾终于短暂地同陈家明一样了。
雨中曲最后的两个节拍像是打在张建禾心上，陈家明叫他别光顾着看，想想这是不是主角的唱歌习惯惹的祸？倘若他学聪明些，也许就不会有后续令人惋惜的折磨了。
张建禾只能点点头附和着，他不知后续剧情，只自顾自吃着雪糕，雪糕终于吃尽，同陈家明的空盒叠在一起，张建禾又开始觉得热。
不着痕迹地向陈家明远处挪了挪，迷蒙的大脑重新开始思考，他不饿了，也不困了，那就可以画画了。
不过要等电影结束。
张建禾抖了抖不存在的寒战，他被演员最后那个歇斯底里的眼神有些惊到。
不过看向陈家明认真地侧脸，张建禾又不好说出什么不解风情的话。他只斟酌着词句∶“十分有道理。难怪你如此喜欢，你们或许是一样的。”
陈家明赞同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听张建禾尬聊便收拾数据线去了。
被冷落的也不嫌尴尬，想着昨天出去“取材”，今天的漫画倒也可以用上，记忆中画面颇为迷蒙，恨不得离刻坐到桌前奋笔疾书...
张建禾忽的灵光一闪∶“我在这里睡觉，你为什么不坐椅子上去看呢？”
“这样更有氛围感。”陈家明理直气壮地回答，又拿起一盒雪糕。

浪费了夜晚与一整个上午，张建禾原本赶上的进度再次落了一大截，原本画好的脚本也再次推翻。
雅诗不知道他这样徒劳的工作有何用意，张建禾的漫画好比是烂泥一般无人在意，哪怕他改了多少次大纲也无济于事的，加再多的水又怎会将冰变成冰淇淋了。
张建禾挠了挠脑袋，打个台灯打算趴在桌上画。陈家明要睡了，只不过在睡之前总爱看看他在做什么，不像是张建禾带有目的性的监视，让张建禾有些莫名其妙。
他正画到关键的一幕，主角孤身一人潜入案发现场观察尸体。
死者是明显窒息而亡的肥仔，肚子上红红黄黄一片狼藉。没人按照教科书死亡，张建禾总也画不好细致处的刻画，画出三张也觉得更像正儿八经的解剖图，此刻正吃着杯面思考着修改方案。
而不巧也是凑巧，他想到了陈家明，陈家明用血在他手心划拉的几笔。陈家明处理了尸体，肯定也眼见了当时死状。
陈家明对他的请求并未满口答应，不过也说愿意试上一试，在张建禾打好的形上涂色。张建禾盯着陈家明握笔的手，他比握刀时还要稳，坐姿端正，两眼盯着的是笔尖一个小点。
张建禾看陈家明换了几种颜色，伤口暴露出的肠子愈发真实，胆汁，血管，神经线，还有核突的颗粒状脂肪...张建禾赶在陈家明继续刻画前阻止了他，再画下去，恐怕就要被网警找上门了。
似乎开始觉得画画也实在有意思，陈家明也不着急去睡了。他站在张建禾桌侧，看他一点点回想，又一点点将真实画面擦除换上夸张化的艺术风格，最后打上对话框写台词。
立场并非完全正义的主角从窗户翻进案发现场，绕着尸体细细观察一番，着重描绘了脖子上的绳套与刀伤，最后表情严肃，沉吟片刻得出结论∶“系自杀。”
“是的，是他该死。”陈家明支持道。
张建禾不搭理他，自顾自思考片刻，将死尸翻出的舌头涂成荧光绿，又在背景里添上一杯完全融化的M记冰淇淋。
冰淇淋太难吃而绝望自尽。
主角的伙伴继续推理道。

张建禾画了多久，陈家明就待了多久。
张建禾伸了个懒腰，什么也没说。
吃剩一半的杯面还有些温度，张建禾却有些撑了，他躺在地上，正巧看清本打算明早起床再处理的杯面已被陈家明顺手丢在垃圾桶里。

陈家明貌似真的将他当成朋友对待。
他胡思乱想着。
这样的话以后就不会浪费粮食了∶陈家明吃不完的东西张建禾可以帮他吃掉，可若是连他也吃不完，又该如何处理呢？

他们是不是可以养条狗？

「呜呜呜，我去吃过了你说过的M记新品冰淇淋了！TT」
「haha，不是说好再也不去的吗？味道如何？」
「唉，你不要取笑我了呀，我不是故意不去你推荐的地方的，只是顺道配朋友去吃，顺道！」
「那味道嘛...」
「怎样？」
「恐怕只有你自己吃过才会明白（偷笑），而且还有更有趣的一点，也只有亲自吃过才会知道哦。」
「你一定记得吃完冰淇淋，对着镜子看看舌头有没有变色！」
「嗯，还有，其实我更推荐便利店里白色圆盒包装的蜜瓜雪糕，味道更好。」
「那我是一定都会去试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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