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 【波恒/星期日兄妹】倘若给我一双翅膀（已完结）

【波恒/星期日兄妹】倘若给我一双翅膀（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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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亚美-游历中

2024/11/16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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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看着穹拉开眼前的铁皮门，突然产生一种荒诞的错觉——屋子中央淡紫色头发的女孩并不是真正待在深埋地底的一间简陋小屋中，而是待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中央，四周暗红色的，因生锈而斑驳的钢筋是一种晦涩的暗喻，她被囚禁于此，正要冲破笼子飞出去。

几小时前。

“你确定要带那个牛仔一起去？”穹不爽地朝波提欧的方向看一眼。“为什么，你向来很在意我们的保密流程。”

“他的参与不会损害保密性，大概率流梦礁的后续任务我们需要同他一起完成，毕竟在这个各怀鬼胎的地方任何助力都是宝贵的。”丹恒说，“况且他是被我牵连进来的，合理的做法是保证他的知情权，这样在我们需要他提供帮助的时候他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吧。”穹不情不愿地接受安排，“你来对他的行为负责，巡海游侠的名声可不太好。”

“我会的。”丹恒点头。“仅阐述我的个人经验，巡海游侠的资料比格拉默人更公开透明。”

“我知道。”穹迅速说，“我带上流萤，所以你要带上他，是这个意思吗？”

“不全是。不过单从结果论，你可以这么说。”

“那走吧。”穹说，“正好，过去的路不太好走，你可以让你强壮的朋友帮你分担，我的意思是，你才刚刚包扎完，最好避免做剧烈的运动。”

“知更鸟在哪儿？”丹恒皱起眉头问。

“一个隐蔽的地方。”穹说，“她很值钱，我得把她藏的深一点。”

放弃形而上的探究，整个地下监狱的本质就是一所巨大的钢铁囚笼。

穹和流萤在前方开路，和丹恒与波提欧默契的拉开十米左右的距离。丹恒意识到他们通过安全门进入到昔日的监狱深处，幽深的遂道两边整齐排列着带有铁栅栏的监号。这所监狱比他想的还大，由于电梯停运，几人不得不攀着铁质楼梯往下爬。

“现在你不要求自己走了。”波提欧把他放下，坐在楼梯上休息。“知更鸟是个小姑娘，她都自己爬到了地底下。”

“我腿上的伤口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愈合，不然它会重复开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丹恒说着，选择放弃不必要的羞愧心。

“哎。”波提欧叹气，“我能说什么呢，你的借口无可指摘。”

“我们快走吧。”丹恒督促他，“穹在催了。”

大约三层楼下，传来重物敲击钢铁的声音。波提欧认命的起身把丹恒背起来。“我可不是在抱怨，不过下楼梯确实比走平路困难，甚至比上楼梯更麻烦。”

“你说流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丹恒突然问。

“呃，因为你和穹的某种平衡？”波提欧说，“你看，你们本来是搭档，却分别在任务中结识了一起行动的新朋友，现在正忙着把对方气死。”

他背上的人不赞同的挣扎起来，尝试拿能动的那只脚揣他。

“喂!”波提欧警告他，“别乱动，你会害我们一起栽下去的。”

“我想的是她的动机和目的，你却说出一大堆无聊的废话。”丹恒不满道，“她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两个目的。”波提欧顺着他说，“第一个，简单的版本，她不希望我们继续参与此事，袭击代表阻止。第二个，和第一种情况相反，过激甚至危及生命的反应通常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她邀请我们更深入的挖掘地下的秘密。”

丹恒陷入沉思，片刻后，他决意暂时搁置对格拉默人的好奇，重新把关注点放在知更鸟身上。

“看来我们到了。”波提欧下完最后一节阶梯，跟随穹的脚步钻入巨大的废弃管道，在黑暗中摸索了接近百米之后，熹微的光亮从铁皮门后传来。

丹恒吸了一口气。这儿的空气和它的色彩一样让人迷惑，屋子里充斥着铁锈味，酒味，香水味和食物的香气。所有这些气味混杂在一起，理所当然的变的不那么受人欢迎，实际上，它叫丹恒头大如斗。

“又见面了小猫咪，你和你的新狗狗关系很不错嘛。”

花火小姐坐在一排闪烁着迷幻色彩的红色霓虹灯下方，正在桌子旁一边喝酒一边搭纸牌，她身后堆着一些大大小小红白相间的礼物盒——直觉告诉丹恒，里面肯定充斥着危险品。而在她身边，有一盏造型夸张的舞台灯，一位容貌姣好的妙龄少女从灯下的凳子上起身迎接客人。

“您好丹恒警官，我是知更鸟，很高兴见到您和您的朋友。”她的声音清甜又动听。“穹和我说起您，感谢无名客能介入这次流梦礁拍卖，给我和哥哥提供帮助。”

她无疑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不仅如此，估计是因为常年在聚光灯下演出，光是站在那里，她就像个人造太阳般的闪闪发亮，轻易就吸引到人全部的注意力。因为知更鸟的关系，丹恒连和花火清算旧账的事都暂且放在一旁。

通常而言，你很难无视这种人，特别丹恒还是个惩奸除恶的国际刑警，拒绝弱势美少女的请求无论如何都有些煞风景。

“抱歉知更鸟小姐。”他为难地说，“我接到的任务是使你脱离被非法拘禁的危险状态，确保你的人生安全，至于你的诉求，这牵扯到大陆所有黑手党势力的未来，我不能轻易答应这么重要的事。”

“我明白了。”知更鸟失望地低下头，“但我不会跟随您和穹警官离开流梦礁。我是自愿到这儿来的。”

“能听听你的理由吗？”丹恒问他。

知更鸟回到椅子上，忧郁地低下头，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想好怎么开口。

她身旁的花火停下搭建扑克牌塔的手，走到舞台灯下用极富戏剧性地语气说了一段开场白。

“哦，可恶的黑猫小警官拒绝了知更鸟小姐的请求，可悲，真可悲。别灰心，我可怜的小姐，舒展您的歌喉，对他唱支回忆的歌，叫他明白您的苦心。”说完，她自顾自唱起来：

“故事发生在皮诺康尼城，

有一对同胞相生的兄妹。

虚幻的乐园供养他们成长，

鲜血和白骨则把无辜者玷污。

是命运注定他们被罪恶囚禁，

难以挣脱权利与贪婪的枷锁。

他们的养父因为阴谋陨落，

洪流又推搡着他们走向毁灭。

哦，皮诺康尼。

你的血，你的泪，你的繁华，你的堕落，

这一切本与他们无关，为什么偏偏要他二人报偿？

交代过这几句挈领的提纲，

请诸位耐心把故事倾听端详。”

“哇哦！”波提欧捧场地鼓起掌，花火说着“谢谢”行了个优雅的谢幕礼，再次把知更鸟请到台前。

“多谢你，花火。”少女淡然一笑，“诉说私人的陈年往事显的不甚礼貌，就好像我那无足轻重的生活有什么重要意义似的。但如果，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做法，我愿意一试。丹恒先生，请您听听我和哥哥的故事，就算您必须要请示无名客总部，或是你们最终决定不对我施加援手，我也希望关于哥哥的真实的故事能被除我之外的人知晓。”

她哀伤地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如您所知，皮诺康尼是个靠酒水走私发展起来的城市。很多年前，连我们的父母都是小孩子的时候，清教徒统治者颁布了广泛的禁酒令，人们不得不冒着生命风险寻找一丁点儿欢乐。我们的父母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理所当然和许多皮诺康尼的叛逆青年一起走上酒水走私的路。那时候，您知道的，米哈伊尔和他的朋友们，还有歌斐木先生，他们是皮诺康尼当之无愧的领导，保护商贩逃脱检查，告诉人们该怎么卖酒，卖哪种类型的酒。”

她停下来，似乎陷入回忆中。

“其实于我和哥哥来说，那是一段好日子，因为父亲的生意很成功，我们的物质丰盛，每天都有礼物和糖果。我喜欢唱歌，父亲就从音乐学院请了声乐老师给我。我的哥哥，星期日，他做木工给我搭了个舞台，把屋子里的台灯改造成舞台灯，让我站到舞台上去唱歌，那时候我就想，我以后一定是要成为一名歌唱明星的。”

“你现在确实实现了儿时的梦想，知更鸟小姐。”丹恒说，“你的歌迷遍布世界，他们关心你的安危，在你失踪后发起许多为您声援的活动。正是歌迷会发起请愿，国际刑警总部才最终重视起你的失踪案。星期日只是简单的报了案。”

“哥哥他。”知更鸟摇了摇头。“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害怕报警会让我受到伤害。”

“总之，我们幸福的童年时光随着父母的意外离世戛然而止，他们遭遇车祸身亡后，歌斐木先生接手了父亲的事业，也收养了我和哥哥。”她接着说。

“或许我之前的措辞不甚精确，在歌斐木先生收养我们的初期，除了思念父母的忧伤，我和哥哥并没有任何烦恼，他是一位合格的养父，给与我们适度的关爱。当然，和我们的亲生父母不同，他也会向我们提出严格的要求。譬如，当我学唱歌时，他会希望我唱的比所有人都好，让我在招待客人们的宴会上表演，赢得掌声。哥哥也是一样，他希望哥哥能比其他的孩子都优秀，永远做最好的那个，我们不得不非常勤勉，来回应他的期望。”

“但这并不是真正让我困扰的事。”知更鸟看丹恒一眼。“后来我们知道，父亲的生意被人欺骗，其实有很大亏空，没有给我和哥哥留下多少财产，歌斐木先生说是收购了父亲的财产，其实还帮他承担了许多债务。总之，我和哥哥知道后，变得有些紧张，因为那时候我们还很小，如果没有父亲的财产，又失去歌斐木先生的庇佑，在皮诺康尼的生活也许会非常艰难。好在养父对我们实在很好，只要我们达到他的要求，他总体而言还是非常慷慨的。”

“如果你们的父亲一直生意成功，为什么会突然在死后出现巨额债务？”丹恒问。

“是呀。”知更鸟说，“我的哥哥同您有一样的疑惑，真巧，你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大学期间选修了法律和财务相关的课程，就是为了要弄清父亲之前公司的账务。有一回，他兴高采烈的和我说他找到了案卷的漏洞，说是不久就会给我好消息。但实际上，那之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到我身边就变的郁郁寡欢，再也不提任何和父亲母亲相关的内容。没多久，他开始接手养父的产业，突然决定送我出道，让我去远离匹诺康尼的城市发展演艺事业。他希望我尽可能的出名，成为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大明星。这很奇怪，他从不是个热衷于名利的人。”

“后来呢？”丹恒产生了某种兴趣。

“后来。”知更鸟说，“说起来好笑，我直到离开皮诺康尼，才知道我们的城市并不是以酒水生意出名，而是闻名的黑手党世家。歌斐木先生也不是什么酒厂老板，而是皮诺康尼的黑手党领袖。您当然不会相信了，可我之前确实对此没什么认识。人们只是喝酒，开宴会，我去唱歌，要么就去上学，我的同学们家里也都是做酒水生意的。可当我来到外面的世界，和其他艺人产生争执，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会非常害怕，来祈求我的原谅，就好像我会找人报复他们一样。”

“根据皮诺康尼‘家族’的犯罪纪录，他们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丹恒说。

“‘家族’。”知更鸟陷入沉思，“确实，宴会上的客人们都会说自己是家族的一份子，我也是家族的而一份子。但这个家族却不是真正的家族，只不过是要为许多恶性案件和有组织犯罪负责的黑手党组织。”

“您之前提到您的哥哥。”丹恒问她。

“是的，没错，真抱歉，我自顾自地跑了题。”知更鸟回答。“我的哥哥，自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他原本是个快乐又善良的人，会和我一起帮在屋檐下筑巢的燕子做窝。把花园里受伤的小动物带回家照料。可渐渐的，笑容从他脸上消失，有时候他一个人呆着，总是显得迷惘又困惑，有时候他会问我喜不喜欢皮诺康尼，是否想去别的地方生活。还有一次，我们收留了一只小鸟，它翅膀受伤，哥哥把它带回家过冬，春天的时候那只鸟在学习飞行的时候摔死了，他受到很大的打击，再也不愿意养任何小动物了。”

“你有建议他做心理咨询吗？”丹恒问。“他似乎出现了一些早期抑郁的症状。”

“没有。”知更鸟如实说，“我有自己的问题。当时我意识到皮诺康尼不对劲，哥哥也有事情瞒着我，但就只想一个人逃开。现在想，他早明白匹诺康尼是什么鬼地方，所以才会着急送我出去，希望我成为一个明星。您看，只有我成为一个明星，受到世人的瞩目，才会稍微安全一点，否则根本没什么保护自己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你的哥哥认为自己保护不了你。”丹恒敏锐地问。“即使他是皮诺康尼‘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要知道歌斐木没有结婚，除去你们，他没有别的继承人。”

“是的。”知更鸟承认，“他对家族的感情十分矛盾，对歌斐木的感情也是。既害怕又难以离开，就像是你把年幼的小鸟关在笼子里那样。即使打开笼门，它们也不会立刻飞出去。”

“感谢你和我分享往事，你真正希望告诉我的是什么呢？”丹恒决定回归重点。

“是我让我的粉丝团去报警的。”知更鸟突然说。“是我自愿跟随加拉赫来到流梦礁，是我安排人去向国际刑警总部求助。除了钱，我拿不出真正吸引人的东西，如果不是遇到好心的花火小姐，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需要无名客的帮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我的哥哥从这段乱麻中救出来。米哈伊尔的继承人，皮诺康尼家族其他家系的首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就像我说的，你的情况我会如实反馈给无名客总部，要是确实不愿意离开，穹会继续保护你。但在这次谈话结束前，我还有两个小小的问题。”丹恒说。

“请讲。”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花火小姐的。她隶属于神秘组织‘酒馆’。这群人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很难打动他们，并且，他们索要的回报各不相同。我需要确定花火没有向你索要违反法律的报偿。

“她是我的歌迷。”知更鸟表示，“常常出现在粉丝会和演唱会的前排，久而久之我对她有些眼熟。歌斐木遇刺后，我本来想带哥哥离开皮诺康尼，但他不愿意，我们吵了一架。那之后花火突然联系我，和我说我处于危险中，没过多久加拉赫就找上门了。”

“所以是她先联系你。”丹恒确认。

“没错。”知更鸟点头。“她没有要求任何过分的报酬，我非常信任她，如果她要伤害我，有很多机会下手。”

“第二个问题。”丹恒没有评价她的判断，接着问，“这个问题是对花火小姐的。”他转过头。

“你为什么要用麻醉针袭击我，并且把我丢在路边。”

“哎呀，终于轮到我发言了。”花火拍了拍裙子站起身，“磨磨唧唧的急死人。你们两个。”她看了看丹恒，又看了看波提欧，露出一张欠揍的笑脸。

“这反应了我编写剧本的高超技巧！”她回答，“好的戏剧要有冲突和意外才精彩，如果我一上来就把所有秘密和盘托出，肯定没有读者会为我的剧作买单，那戏剧的票房就要完蛋。重要的是，鸡蛋要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任何时候都要做两手准备。等我和这个小灰毛在流梦礁倒了大霉，还能靠你这只难搞的黑猫，对不对呀小警官？”

“这么说你对袭警行为供认不讳。”丹恒木着脸说，“按照国际法，使用非常规手段严重伤害国际刑警，并危机其人生安全的，视情节轻重将被判处三至七年有期徒刑。”

“丹恒！”穹叫起来，“别吓她。”

“感谢你的时间，知更鸟小姐。”丹恒同知更鸟告别，“如果可以的话， 我建议你多和星期日先生聊聊，或许你们兄妹之间有些误会，依据我的观察，他并不像一个会轻易的放任自己受到伤害的人，你似乎有些低估他。”

“或许不是。”知更鸟坚称。“我身边很多人都这样想，觉得他是优秀的皮诺康尼当家人，理所当然的能处理好一切——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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