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蝙席】CyCle

【蝙席】CyCle

一

衣壳蛋白

2025/03/16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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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席勒花了布鲁斯很大一番功夫。
当他顺着血腥味一路追到案发现场的小巷的时候，席勒正把满是血迹的手臂从受害者的腹腔里抽出来。
席勒喘着气靠在水泥的粗粝墙面上，指缝里满是血迹——他自己的，和受害者的。他仰着头盯着朝自己走来的布鲁斯，而布鲁斯看到他的瞳孔似乎聚焦了一瞬间，但是很快又涣散开。
布鲁斯谨慎地停住了脚步。
他不太确定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是哪个病态，毕竟即使是他，对于那深渊下的存在也不敢说有十足的了解，他只能判断出来的是现在这个绝不是他的教授。
以及，席勒受伤了。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布鲁斯不确定席勒的伤势情况，但是席勒鲜血淋漓的样子总会勾起布鲁斯一些不好的回忆。
“你最好控制一下你和你的教授的游戏欲望，那时的他可没有特殊能力保底，我不想看见他因为和你玩游戏提前死亡。”
路西法的话在耳边响起，促使布鲁斯上前一步，他仔细地盯着对面的席勒。
那个已经失去生息的受害者顺着席勒的手臂滑到地上，躯体和地面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还没等布鲁斯想清楚怎么安抚眼前这个尚不认识他的席勒时，刺耳的警笛声忽然传来，布鲁斯几乎是本能地一个侧身躲开了席勒的刀口，随后捏着席勒握刀的手腕一转，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一击并没能让席勒松开刀，相反，席勒几乎是硬扛着布鲁斯的力量反手朝他刺去。
刀刃带着风声逼近，布鲁斯却顺势靠近席勒，凑近他的耳畔，语速飞快地说：“冷静点，席勒，我没有恶意。”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布鲁斯在席勒颈侧敲了一下。
那里是颈动脉窦的位置，以合适的力量击打会造成短暂的晕厥。
布鲁斯顺手接住席勒的身体，逐渐逼近的警笛声中，他抱着席勒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比起找到席勒所花费的功夫，布鲁斯躲开追捕和监控摄像头回到安全屋反倒没费什么功夫。
联邦调查局的水平比起哥谭的黑帮实在是差了太多，并且可能是因为这个宇宙不存在什么超级英雄和罪犯，这里的联邦调查局甚至比布鲁斯原本宇宙的还要菜。
布鲁斯把席勒放在手术台上，出于安全的考虑，他先用束缚带固定住手脚和脖子，才开始检查席勒的伤口。
这里并不具备做全麻手术的条件，好在席勒并没有伤及内脏，手臂和大腿上的伤虽然严重，但是也只需要清创和缝合，用局麻凑合一下也可以。
压迫颈动脉窦造成的晕厥很快就可以恢复，当布鲁斯给席勒打完麻药时，后者已经睁开了眼睛，当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看过来时，布鲁斯松了口气。
——上浮的是傲慢。
并不是说傲慢就不危险了，只是相较于和病态们玩猜猜乐的游戏，布鲁斯当然更乐意于和他的教授相处，哪怕他的教授现在还不认识他。
“我对你没有恶意，其他事情我们可以之后再详谈，现在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处理你的伤势。”布鲁斯一边用双氧水、生理盐水和活力碘冲洗着伤口，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着，“我知道你可以挣脱束缚，但你最好不要，我准备了一打的强效安定。”
坏死的肌肉和组织被逐层剪去，少量涌出的血液被生理盐水冲洗干净，顺着手术台的坡度流淌到台下的废液桶里。
“你有一定的医学背景，应该能看出来我的确是在帮你。”布鲁斯又一次开口打破沉默，他总想说些什么，否则这样被席勒盯着总会令他想起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比如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走到他背后的席勒所发出的轻轻的呼吸声。
“过多的话语是缺乏自信的表现。”陌生的声音，但是熟悉的语调。
布鲁斯抬起眼睛，目光滑过那张陌生的面孔，最后落在那双截然不同又一模一样的浅褐色的眼睛上。
虹膜的颜色并没有影响那双眼睛所带来的熟悉感。
“好吧，你总是这样。”又一次冲洗之后，布鲁斯拿过缝线和持针器，开始缝合伤口。
他察觉到席勒投来的视线里充斥着怀疑和探究，这反倒令他松了口气。
席勒现在还不是他的教授，这也不是考试。
在盖好敷料之后，布鲁斯摘下手套，把一杯水递到席勒嘴边。
后者看了他一眼：“镇定剂？”
“糖盐水，你失血不少，安全的血不好搞到，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的血型。”
席勒顺从地垂下眼睫，就着布鲁斯的手吞下那杯水。
在席勒的头垂下来的瞬间，布鲁斯解开束缚带，把席勒抱到了安全屋唯一一张床上。
水里的药物的剂量足够席勒安稳地睡上十几个小时，这对于一个警惕心过重的病人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并且布鲁斯也不想因为把席勒逼得太狠而出来什么更危险的人格。
当太阳再度升起时，布鲁斯精准地踩着席勒醒来的点把早餐端进房间。
碱水结面包和法棍来自距离这里500米的一家面包店，而牛排、鸡蛋和蔬菜则是布鲁斯来这里第二天就从1.5公里之外的一家亚洲商超做好的储备。
今天依然是傲慢，布鲁斯松了口气，很自然地把早餐放在席勒的床头柜上，并把后背暴露在席勒面前。
“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不过如果你对现在的居住条件不满意，我可以给你提供一间更舒适的住所。”
布鲁斯转过身，看见席勒的眼睛飞快地从他的左侧胸口移到他的眼睛上。
“你认识我。”他听见席勒笃定地说。
“当然，我们很熟悉。”布鲁斯露出一个微笑，“你想边吃早饭边谈论这件事吗？”
“你单方面很熟悉？”
“彼此。”
席勒又一次垂下眼睫，但是很快，他抬起视线，在这样短短一个瞬间，布鲁斯已经站起身，拉开了窗帘。
原本被轻柔的纱幔所阻碍的光芒瞬间洒满房间，布鲁斯转过身，在这样的晨曦之下，属于前世的席勒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却依然显得深不见底。
一只苍白细瘦的手拿起那个床头柜上的餐盘。
布鲁斯在席勒的床边坐下，盯着席勒进食。
席勒受伤的那条手臂暂时还抬不起来，好在食物已经被布鲁斯切割成的小块，席勒只需要像吃水果那样把它们插起来就可以进食。
那把叉子被席勒的苍白的手指握着，在刺入那流着肌红蛋白的牛排时，像是一把插进人类心脏的刀。
看起来脆弱又可怖。
布鲁斯有些恍惚地想着，他突然升起无与伦比的渴望，想要抓着那根叉子，握着席勒的手刺进他自己的心脏。
心室被刺穿，大量的血从破口涌出来，像是被开启的水龙头，布鲁斯握着席勒的手从自己的胸腔里抽出来。
瞬间，血迹逆流，被收束回胸膛，布鲁斯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把视线重新投回席勒的面孔上。
“我很少见到自己往钩上挂的鱼。”依然是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抱歉。”布鲁斯下意识地说。
他瞬间感觉到席勒的视线凝结在他的脸庞上，而即使没有席勒的天赋，布鲁斯依然能从席勒的眼神里读出惊讶。
他又一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考试，坐在对面的人暂时也还不是他的教授。
布鲁斯从席勒的手里接过空了的餐盘，有些懊恼地走出去。
当他再度走进来时，布鲁斯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并带着一套新的衣服。
干净、整洁、剪裁合体且足够符合傲慢的审美。
席勒的手指抚过西装表面柔滑的面料，露出难得一见的满意神情，布鲁斯很少在他的教授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上次见到还是席勒被他送去主宇宙那次，布鲁斯对此印象深刻。
“我倒是不介意来一杯冷酒，然而任何一个医生都不会允许他的病号在伤口未愈合时饮酒。“布鲁斯主动开口。
他看见席勒微微侧过头：“你看起来可不像个医生。”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布鲁斯在席勒对面坐下，翘起一只脚搭到对侧的腿上。
他原以为席勒会很快给出一个答案，但是席勒却犹豫了许久，像是在斟酌什么，才开口：“一个罪犯。”
布鲁斯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大概就像是他的好朋友杰克从老板手里拿到奖金那样的笑容：“听起来相当不错，这对我是难得的赞赏。”
他看见席勒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席勒首先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侧过头，有些专注地看向布鲁斯，因此布鲁斯便能够清晰地看见他颈侧光滑但苍白的皮肤。
“呃……我在这里不会呆太久，所以这取决于你。”
“我以为是你绑架了我。”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的确对你没有恶意，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天使，来满足你愿望的那种。”
回答布鲁斯的是席勒投过来的视线——以他对席勒的理解，这道视线里大概包括了“你当我是傻子？”、“还是你是傻子？”以及更多更尖锐的言论。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席勒并没有把这些尖锐的言论说出口，他只是看了布鲁斯一眼，又移开视线。
“那我打算出去一趟。”
“你的伤还没好。”布鲁斯立刻投以不赞成的眼神。
席勒又看了他一眼，布鲁斯觉得这一眼包含的内容大概是：“你还说你不是绑架？”
布鲁斯略有心虚地摸了下嘴唇，垂下肩膀：“我的意思是，你先养好伤，再考虑下一步。”
“然后被FBI找上门？”
“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这里。”
布鲁斯看见他的教授——现在暂时还不是他的教授的人哼了一声：“那我现在想睡一会，你能给我一点儿私人空间吗？”
“当然。”布鲁斯留下了那套衣服，走出房间时还贴心地给席勒关好门。
半个小时之后，布鲁斯把席勒堵在另一条小巷里。
“虽然你伤得不致命，但是剧烈活动显然是不被你现在的身体条件所允许的。”布鲁斯看着席勒正在渗血的衣服，叹了口气。
他放下手里的麻醉枪，再次抱起席勒，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一枚手术刀片抵在布鲁斯的喉咙处。
“如果你是一个合格的医生的话，就会知道手术后清点用物是多么有必要。”席勒咬着手术刀片，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他的手指软绵绵地垂在布鲁斯的颈侧，头埋在布鲁斯的颈窝里，而刀片正被他咬在牙齿之间。
“老实说，这对我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
的确很新奇，布鲁斯想，他曾经用枪或者蝙蝠镖对准过席勒，但是却从来没有被席勒这样威胁过。
大多数时候，席勒的伞刀会直接贯穿他的身体，而不是这样软弱无力地抵在他的喉咙上。
布鲁斯抱紧了席勒，加重的力道让刀片划开了布鲁斯的皮肤，血流了出来，顺着刀片沾到席勒的嘴唇上。
麻醉剂在起效，布鲁斯能够感受到席勒的身体越来越沉，几乎只是依靠着那一点儿迟缓的本能咬住那枚刀片。
但是随着麻醉剂的作用，席勒迟早咬不住那枚刀片，布鲁斯不敢赌锋利的刀刃会不会划伤席勒的口腔。
他犹豫了一下，在顺着席勒的意思来和防止刀片伤害席勒选择了后者，随即换了个姿势，单手拖住席勒，另一只手掐住席勒的下巴撬开他的牙关，用食指把那枚刀片勾了出来。
也许是麻醉的效果，他没感觉到席勒有明显的抵抗。
布鲁斯抱着席勒回到了安全屋，在重新缝合了伤口之后，席勒清醒过来。布鲁斯并没有对席勒做任何拘束措施，而在席勒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布鲁斯还很贴心地递了一个靠枕过去。
“你有什么目的？”最后先沉不住气的还是席勒。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你应该能感受得出来，我对你没有恶意——我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
席勒沉默不语，但是布鲁斯敏锐地意识到他的教授又警惕了一点儿。
“你现在还不认识我，但我很熟悉你。”布鲁斯抿了下嘴唇，他抬起蓝眼睛，直视席勒，“你会是我的恩师，我的父亲，是我最大的敌人也是我唯一的救主……”
他迟疑了一下，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犹豫着开口：“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我现在得冒昧问一句……”
“……你叫什么？”

TBC

屑布鲁斯忘了问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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