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

难忘金肖

飞天电波老头Arnold

2025/04/01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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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坐在商场门口的椅子上，肖张扬坐得都快睡着了，结结实实打了个盹，抬头把自己吓了一跳。
金木阳瞥了他一眼。
眼见着墙上的时钟快要转到十二点了，肖张扬烦躁地搓了搓下巴：“还有多久啊我真服了……”
这俩人在这坐着也不为别的，商场一年没几次这么大的活动，从九点过后，折扣每个小时降一些，这对于两个穷得快揭不开锅的家伙来说，实在是诱人。
肖张扬那时候还没习惯熬夜，平日里都是起得早睡得早，坐在这又无聊，恨不得直接靠着墙睡过去了。
金木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明显也是等得有点焦躁了：“半个小时。”
于是两个人继续坐着。
最后在十二点多终于结束了这场混乱但收获颇丰的购物。
周边的商场也都差不多都结束了拥挤和热闹，熬到现在的似乎也都是爱热闹的年轻人，两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拎着东西走到了马路旁。
路边排列着拉客的出租车，打扮时髦大学生模样的小年轻都在招手拦着。
金木阳看了肖张扬一眼，笑了一下。
肖张扬挑起眉，颠了一下手里的购物袋，开口说道：“看什么，走啊。”
但明显肖张扬瞥向一旁出租车的眼神有点飘忽。
金木阳就想逗他，也不主动提，换了个手拎着勒人的塑料袋，问道：“怎么走？”
肖张扬虽然确实看着出租车眼馋，但听到了这个问题，恨不得给金木阳来一脚，这人净问些废话。
“怎么走？用脚走。”肖张扬收回了目光，默默翻了个白眼，把纸质购物袋甩到肩上，手指勾着布制的挂绳，撩了一把头发，狠狠眨了眨眼让昏沉的脑子清醒点。
虽然室外的冷风也没那么容易让人迷糊。
金木阳笑着跟在肖张扬身后，两个人就这么沿着绿化带一旁的人行道往回走。
红绿灯前，肖张扬裹紧了身上这件刚在商场打折买的都还没捂热乎的棉袄，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跟着的金木阳。
“不想打车？走回去还有点远的。”金木阳扶了一下眼镜，顺便不动声色又换了手拎超市购物袋。
肖张扬瞥了一眼金木阳被勒红的手，默不作声走了过去，低头把提手稍微平滑些的衣服袋子递过去，换了金木阳的塑料袋过来，低头说道：“疯了吧，还打车呢，兜里还有几个钱啊，起步价都够再买袋饺子了。”
绿灯亮了，肖张扬没等他，拔腿就走。
吊儿郎当地边走还一边补了一句：“我们金大老板的手可干不得粗活，让我这个长工来得了——”
金木阳也不说话，快步跟着他过了红绿灯。
离商场越远，街道便越冷清，往金鑫去的路上行人寥寥，整条街几乎只有偶尔路过的几辆电动车按按喇叭的声音。
进了门肖张扬就往地垫上一歪躺下了，手里的购物袋也假模假样扔在门口柜子上——显然是没放稳当的，好在金木阳手快，一把薅住了。
“想睡觉就赶紧收拾完——该放冰箱的扔冰箱，你在这抱怨它们也不能长脚自己爬进自己该待的位置去。”金木阳把装衣服的购物袋规规整整放在另一张桌子上，抬脚不轻不重拨了一下肖张扬摆得四仰八叉的腿，“起来帮忙。”
肖张扬一百个不情愿地滚了一圈，爬起来了。
站起来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虽然垫子上倒是没什么灰，他也没什么洁癖，但他似乎下意识觉得会弄脏崭新的衣服。
在金木阳连赶催带念叨的催促下，肖张扬终于开始收拾东西了。
“麻烦啊……几百年不逛一次街，怎么不仅买那么些麻烦东西，买完了还这么多事……喜欢逛街的到底是什么心理……”肖张扬一边打哈欠，一边磨蹭地把几袋饺子拎着去了冰箱旁边。
金木阳一边往外拿剩下的东西，一边沉默不语，半晌才低声开了口，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肖张扬听的：“没钱就只能像我们这样呗，有钱人哪能呢。”
一桌的东西铺开还没放好，看这架势估计还要折腾个一二十分钟才能彻底收拾妥当，衣服还在一旁购物袋里没拿出来挂着，金木阳还怕衬衫折久了皱起来。
话音落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没再开口。
有钱人会怎么过圣诞节？
他们无法想象，两个没钱的愣头青似乎想象不出来，况且他们漏了一点——如果真是有钱人，根本不需要在平安夜因为折扣而出门采购。
金木阳清楚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过这种拮据的生活，要出人头地，他有本事，也完全配得上。
他的目标在多年前已经明确，而在多年后的现在，金木阳确实拥有了他当年想要的所有，但他似乎一直觉得还差些什么。
金木阳从落地窗的玻璃前走到沙发边，一把夺过了肖张扬手里的酒杯。
他不知道还差什么，大概是他的商业版图还没有彻底完整，金木阳若有所思把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这么想道。
肖张扬不怎么情愿地抬起头，一身酒气地坐起来，长舒了口气：“干嘛？”
时钟已经转过了十二点，他们已经不像当年一样需要等折扣大半夜睡不了觉了。
但他们谁也没睡。
金木阳脸色微沉，转身拿过一旁的毯子扔到肖张扬脸上，语气依旧是几乎淡漠的：“明天还有采访，别喝太过分。”
肖张扬笑了一声，把毯子从脸上拽下来，仰头躺了回去，闷声说道：“睡不着比宿醉更难受。”
一片沉默。
肖张扬也不指望金木阳能说什么，他本身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再加上这些年城府深了不少，也习惯了他时时敛着情绪。
但肖张扬还是莫名想等等。
等什么他也说不明白，哪怕像当年那次，两个人屯了一堆东西，搬回来没地方放，金木阳看着肖张扬不干活就烦，学隔壁上海老头子骂人似的骂肖张扬，肖张扬也有样学样跟他对骂，两个人最后被自己蹩脚的口音笑到没力气搬东西。
肖张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多了乱想，傻笑了一声，没挪窝，
金木阳站在沙发旁沉默了很久。
“要么起来睡客房，要么把毯子盖了睡。”金木阳抱臂而立，面色如常，“家里就算暖和，也有可能感冒——你还有比赛要打，病了状态多差你自己清楚。”
肖张扬哼了一声，似乎是嘲讽似的笑了笑。
金木阳回了卧室。
半晌后，他听到了家里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肖张扬走了，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时钟指向了一点。
他们谁也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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