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母性本能（下）

云端的法则

惬意的幽灵鲨

2025/06/11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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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没事吧！”救援队打开手电，高声呼喊。
他们翻过倾倒的木桌，踩着玻璃碎片四下搜寻，很快就在角落发现了女孩。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把女孩抬上担架，运送出门。
“情况怎样？”屋外，步摇着急询问。
“女孩有些营养不良，体表多处受伤，如果用心调养会有好转。”负责任务的队长说。
“我来支付她全部的医疗费用。如果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步摇留下杂货铺的联系方式。
“报告，我们没有发现女孩的叔父。考虑到这里是一楼，且窗户破损，他很有可能畏罪潜逃。”队员前来报告。
“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那个混账玩意！”队长恨得咬牙切齿。
“对了，我想再确认一下：像这种施暴案件，如果嫌疑人无法归案会发生什么？”步摇突然问。
“那不就成悬案了，”队长也面露苦涩，“家暴定罪也好，其他手续也罢，如果作为嫌疑人的叔父不能归案，审判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果然……”步摇叹气。
“对了，”队长看向步摇，与她握手，“如果有时间请和我们走一趟，我们会给您颁奖表彰。谢谢您之前一直帮助搜集证据，救了这个孩子，步摇姑娘。”
“免了，我还很忙。照顾好她便行。”步摇丢下这句话，赶在看热闹的群众涌来之前，转身隐入夜色，只留下救援队忙碌的身影。

高空中，百索化作黑鸟，扶摇而上，俯瞰万家灯火。一路上，从她双翼中不易察觉的银色粉末随风飘散。
因为女孩拒绝，加上人类的干涉，为了隐藏身份她不得不抽身离开。
她有些气馁。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人类女孩回绝她的好意，但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强行将其带走。
但这次不算一无所获。
她袖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偶，刚刚是今晚的第五个。但狩猎远未结束——还有其他的人渣等她去收割。
这五个人，有纵欲无度，堕胎无数的女子；有拐卖女婴，拆散家庭的人贩；有道貌岸然，性骚扰女学生的大学老师；有下药迷奸女孩，再上传视频到网络的人渣；还有逼良为娼，胁迫少女的皮条客。
在她眼里，这些都是罪人。百索则从天而降，给予他们早该到来的审判。
等待他们的结局，是被百索带回福利院丢进玩具间的柜子。最终，这些人会在孩子们的玩闹与撕扯中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就算变成玩偶，他们的痛觉也被保留下来。他们的痛苦将永无止境，到死为止。
这就是她晚上的工作。
她整晚在附近的城市上空巡视。如果感应到弃婴或者少女受伤，她则会火速赶去救援。
人类太健忘了。喜剧不该被铭记。悲剧才该。无数的孩子在痛苦中挣扎呐喊，但能发声的毕竟是少数，而声音能被听到的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人类不打算拯救他们的孩子，那么就由她这个付丧神来。
这是她作为“母亲”残留的本能。
百索挥动双袖，降临在下一个目标面前。
这里是某栋烂尾楼的楼顶。
黑纱扬起，她化作一位娇小可爱的少女，款款走来。对面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见百索降临，立刻下跪。他一动起来，满脸横肉就果冻般在身上横冲直撞。
“我要的东西呢？”她冷笑。
“都在这！都在这！”男人拖来黑色密码箱，“号码都不连着的，剩下的钱我会打在你账上！”
百索身上伸出五色绳，作为触手开箱验货，里面的钞票满满当当。
她面无表情。
男子吓得抱头求饶。
“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已经倾家荡产，欠一屁股债！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求求您放我条生路吧！”男子涕泪横流。
“这些话，就对你当年还是幼儿园园长时，侵犯的那些小女孩们说吧。”百索合上箱子，将其拖入袖中。
男子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不过，这次我来还替她们给你带了个口信。你想听吗？”百索笑笑。
男子点头如捣蒜。
闻言，百索走近男子身边，俯身在他耳畔低语：
“她们想对你说——下地狱去吧，你这个畜生。”
一把巨镰架上男子的头颅。男子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想要活命，就把你所有的钱都给我。去借，去抢，去骗，去贩卖你的器官，只要能来钱，就给我去干。”
她冷冷道。
“我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我连饭都吃不上了！”男子哭着求饶。
“那你就和我去福利院吧。变成玩偶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吃饭了。”
百索将巨镰插入地面，展开双翼。无数五色绳从中伸出，困住男子，把他缓缓拖向百索。
男子的尖叫响彻天空。
就在这时，银光一闪，所有绳索全部断裂。
百索气急败坏循声望去，只见步摇也出现在屋顶：“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的孩子们一定会很伤心吧。”
“怎么哪边都能遇到你。”百索单手拔出巨镰，在半空挥舞，对胖男子扬扬下巴，“今天我心情不错，等会再处置你。滚吧。”
男子如获大赦，连滚带爬逃开。
“你就这么需要钱么？那些在你看来肮脏无比的钱。”步摇问。
“钱当然很肮脏。但钱可以救人。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肮脏的钱。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纯洁的孩子们。”
说罢，百索将巨镰刀锋对准步摇：“如果我可以把那些人渣直接变成钞票而非布偶，那该多好啊。”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步摇手握长枪，面沉似水。
“我懂。你根本不是因为失踪案才找上我的。我已经这么做了三十年，之前你们从没任何表态。只是因为最近百器冢再次活跃，你们才以此为借口，过来试探我，对吧。”百索拖动巨镰缓缓踱步，在与步摇保持距离的同时，打量她的防御姿态，试图寻出破绽。
镰刀划地，音色凌冽。
“我的确欠了你很多，我们也顶着压力给你特权。但我还是希望你别太过火了。”见百索已然杀气四溢，步摇语气平静依旧，“这些人固然罪孽深重，但你的所作所为并非他们应得的惩罚，人类的法律会处理他们。而你只是在单纯杀人。”
“过火？杀人？笑话！”百索突然咆哮，“我加入百器冢，是为了毫无顾忌地救人！而你们禁止付丧神干涉人类私事，也包括救助弃婴，阻止家暴。所以，在我看来——”
她双目血红，一字一顿，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们、才、是、在、杀、人！”
百索转眼扑至身前，巨镰锋芒毕露，直取步摇天灵盖。步摇推枪格挡，却无心恋战，只是一味退让，以守代攻。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人类？”步摇问。月光下，兵器相碰，火花飞溅。
“因为人类的世界已经烂透了。”百索的脸因为憎恶扭曲，她疯狂挥舞巨镰，“一切由人类构成的团体，发展到最后，都将不可避免地走向腐败与堕落！永远都不要相信人类。这就是我得出的血训！”
步摇没有回答。
百索现在是少女形态。仗着身材矮小，她集中力量攻击步摇下盘。
步摇则冷静防守，毫不退让。几回合后，双方不分上下。
趁着混乱，胖男子准备下楼逃跑。这一切百索都看在眼里，而步摇却挡在她面前。
百索突然高举镰刀冲向步摇。步摇亮出长枪防御，谁知百索冲至眼前却镰刀撑地，轻盈的身子高高跃起，行将绕过步摇头顶，直逼男子。
步摇推枪突刺，试图阻止。却不想枪尖反被百索双脚一蹬，她借力直冲高空，生出双翼俯冲而下扑向男子。转眼间她手中多了一个布偶。
“今晚就到此为止！我还得回去看我的孩子们，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运了！当年你杀害了我那么多孩子，我也迟早要取你狗命！”
百索抛下狠话，振翅消失在夜幕中。
现在只剩下步摇站在原地。晚风吹拂，她银色长发飘散，眼神黯淡。
“姐姐？你不要紧吧？”她戴的耳坠里传出锡奴声音，“刚刚百索她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那些孩子的死不该怪罪你！”
“没事。这也不能怨她。”步摇收回长枪，化为发簪盘起头发，“当时我的确夺走了她很多。”
“可百器冢也夺走了我们的挚爱。”锡奴喃喃，“阿函婆婆也好，那些年轻的修补师们也好……所有人都回不来了。”
“你恨百器冢么？”步摇看向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发问。
“或许吧。但是仇恨会换来什么？”
“换来更大的仇恨。”
锡奴在另一段沉默了。
“我们和百器冢之间，就像被恨意驱动的马拉松。就算双方已经累得口吐鲜血，也不得不持续下去，直到有一方倒下——”
“或者同归于尽。”锡奴接道。
步摇苦笑。
“那位修补师已经在福利院潜伏下来，我们会给他指派新任务，希望他能平安完成吧。”锡奴察觉出姐姐情绪低落，连忙转移话题，“真是罕见，姐姐你居然答应让他出任务。”
“没办法，他连续求了我三天，我也不好拒绝。”步摇看向福利院的方向，“我还是很担心他。毕竟在那之后，已经有三十年，修补师没有与付丧神作为搭档行动了。”
“放心吧。这次他可有秘密武器呢！”锡奴还是一如既往乐观。
“但愿如此。”
说罢，步摇纵身一跃，跳进夜幕：
“通知海柳，让他们干好自己的工作，暂时别管我。我与百索之间还有事情必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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