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亮出底牌（上）

云端的法则

惬意的幽灵鲨

2025/06/17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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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五色绳向泉上清扑来。
泉上清慌忙逃跑，可纵使他身轻如燕，在触手森林中左突右闪，也没能幸免于五色绳的围追堵截。五色绳如同千年老树的根茎，布满整个地面。
当他发现出口被封死，自己无路可退时，已经被捆住双脚。
泉上清束手就擒。
“严月大小姐！小生和百索是一起的！手下留……”
话没说完他就挨了巴掌。随即五色绳噼里啪啦在他身上肆虐。
场面惨不忍睹。
叶献和槐序尚在震惊，只有墨斗捂嘴憋笑。
“不许伤害我的朋友！”严月盛怒不已。
她身体依旧镶嵌在墙壁，被五色绳掩埋，却散发躁动的气息。
因为紫药水，严月不仅暂时恢复了视觉，也完全控制了五色绳，现在整个大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泉上清深知严月是百索最疼爱的孩子，刚刚更是以“大小姐”相呼，本想套个近乎，没想到严月毫不留情，此刻他哪敢还手，只能还口。
“小生也是奉命行事！你难道不也一样，活在自己母亲的控制之下，身不由己么！”泉上清高喊委屈。谁知这番话彻底激怒严月，泉上清只觉身体一飘，接着倒栽葱头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现在我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挺身而出！这不是母亲的命令，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要保护他们的！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严月操纵五色绳，把泉上清高高举起又狠狠砸下，如此反复不下十次，就像一个压抑许久的孩子拿着玩偶发泄。
此情此景，让所有人吓得不敢说话。
最后伴随清脆声响，圆形方孔的铜钱散落一地，滚入黑暗。地上除了刚刚撞击的浅坑，再也寻不见泉上清踪影。
严月这才喘着气，停止攻击。
“他化作原形逃跑了！”墨斗提醒。
众人却看向严月，没有追击。
严月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脸色潮红，埋下头去：“抱歉……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不需要任何人允许，凭自己力量成功保护别人……我可能有些太、太得意忘形了，我应该永远温柔才对。”
“没关系。“槐序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反而心疼严月有没有气坏身子。奈何自己才疏学浅，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漂亮的安慰话。
“谁说的！你保护我们的样子超帅的！温柔不是任人宰割，而且谁说女孩子一定要柔柔弱弱被男人保护！你又不是人偶，有喜怒哀乐才是真正的人嘛。”墨斗说话倒蛮有一套，槐序有些羡慕。
说完，墨斗靠在槐序肩上，好像刚刚这段慷慨陈词让她很累。
严月闻言羞喜交加，脸烫得都要冒烟。她真想快点恢复人形，扑上去给他们一个拥抱。可惜就算她能控制五色绳，也只有百索才能将她变回原形。而在没有吸够血之前，百索不可能把她变回去。
“严月姐姐……”氛围轻松之余，只有被落在身后的叶献脸上没有喜悦。
因为百索不知何时现身，正手持巨镰，站在发抖的女孩身后。她脸色阴冷，在光影里沉浮。黑纱飘荡，覆盖在叶献肩膀。
槐序与墨斗二话不说，向百索发起总攻。
百索放出五色绳，把叶献困在怀中，随后高举镰刀，刀锋凿进地面。
霎时间，地动山摇。大面积的皲裂向修补师他们蔓延，从裂缝里，传来刺耳的婴儿啼哭声。无数灰白的婴儿手臂从中伸出，扯着丝，赘肉晃动，四处乱抓，冒出阵阵黑烟。
修补师与搭档被限制在很小的地方，难以活动。
场面混乱，两人的视野大幅下降。就算槐序展开墨线作为防御，战局对他们也十分不利。
而就在百索抓住破绽，准备突入其中高举镰刀收割首级时，一道五色绳组成高墙，挡在了百索面前，镰刀来不及收回，刀锋深陷其中。
是严月。
“严月！你……”百索脸上狰狞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月移开目光，没有回答。
“你打算背叛母亲吗！”百索声音开始发颤。
“母亲，不要一错再错了。请原谅女儿的任性吧。”严月埋头嗫嚅。
“是你们带坏了她！”百索对着五色绳后的槐序咆哮，“你们这些外来者！我要让自己的孩子永远纯洁，你们过来干什么？讨老婆吗！都怪你们这些畜生，我的女儿被外面的世界蛊惑了！”
槐序被骂得狗血淋头，连嘴都还不了。
“不是的！”严月鼓起勇气反驳，“当年，您制裁强奸犯那样的罪人，我认为您是对的；可渐渐的，您开始把霸凌者也纳入审判范围，虽然他们也在作恶，您却同样判下死刑；而现在，面对无辜甚至正直之人，只是因为与您作对，您也要痛下杀手！我必须阻止您，请您迷途知返吧！”
闻言，百索双唇紧闭，不作回应。
严月放出的五色绳越来越多，开始封锁百索行动。
“母亲！求求您放过他们！我不希望伤害您，更不希望您伤害他们！不要再深陷于过去的悲伤，一味伤害无辜之人了！”严月哭着央求。
百索脸色一沉。
她丢下镰刀，展出黑翼挣脱五色绳，带着叶献飞至半空。看准目标后，她露出尖锐指甲直扑槐序他们，却一路徒手，轻柔拨开严月阻挡自己的五色绳。
“我们的任务不是打倒百索！妹子们现在是带不走了！再耗下去要全军覆没，先撤吧！”躲过攻击后，墨斗气喘吁吁建议。
槐序看着叶献，又看看严月，还在犹豫。
“你们快走！”叶献在百索怀中高喊。
“叶献说得没错，你们快跑！我来拖住母亲！”说罢，严月用五色绳拆开通风管道的入口，不由分说把槐序与墨斗推进去。
“你们逃不掉的！”百索紧随其后怒吼。
在百索扑来的瞬间，五色绳已经封死通风口。百索撞在绳上，收起双翼落地。
大厅再次陷入沉寂。
“让我和她谈谈。”见严月操纵五色绳准备与自己争夺叶献，百索不得不提议和平谈判。
尽管犹豫，严月还是答应了。
期间，叶献一直在百索怀中剧烈挣扎。
“对不起。我本来的确把你当做交易的筹码。”百索轻轻抚摸女孩头顶，“但我调查了你的身世，发现你孤苦无依，所以我与那位大人沟通后，决定由我来抚养你。”
“我不要！”叶献高喊。
“为什么你要拒绝？我只是需要你的血，不会杀害你啊。之后你就永远是我的孩子了！我可以给你一切！朋友、关注、快乐、母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这些东西，就算是福利院外的家庭也不可能全部拥有！”百索收回五色绳释放叶献，叶献瘫坐在地。
百索跪在地上。她捧起叶献脸颊，直视她眼睛，要心疼地把女孩揽入怀抱。
“我不要，因为这不是我的选择！是你的选择！”叶献喘气，奋力推开百索。
一旁的严月闻言，心中不知为何一阵抽搐。
“你还太年轻，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对女性有多么残酷。”百索叹气摇头，伸手想抹去叶献脸上的灰尘，却被她一巴掌扇开。
百索没有生气：“那些侥幸来到世上的女孩，不仅要承受整个社会的歧视，还要作为受害者，从小时刻提防男性对她们的兽欲。女性作为弱者被疯狂欺凌，疯狂剥削，你在这样的世界里，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可你为什么要把女孩们变成胎儿！”叶献没有动摇。
“我告诉你实话，可以吗？”百索直视叶献眼睛，“这是我的力量。我让这里的孩子保持在一生最美的年华，不希望她们被衰老染指。但这样是有代价的。孩子们虽然永远保持纯洁与青春，但到二十五岁左右，她们年龄就会逐渐倒退，直到再次变回婴儿，我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我力量的极限。所以我把她们全部封存在地下室，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突破瓶颈，让她们再次回来。”
“那为什么只有严月没事？”叶献问。
“如果每个女孩都能像严月那样，在二十五岁与婴儿之间不停反复，长命百岁，我会用不惜一切让她们活下去。可惜，不知为何，只有严月才能做到。”百索脸上满是悲伤，“如果做一个选择题，在福利院无忧无虑生活五十年，远离这个世界的恶意；或者在外界提心吊胆过完一生，并且随时会丢掉性命，你会选择哪个呢？”
“我会选择第二个。”
“为什么？”百索睁大蓝色的眼睛。
“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人间是否真如你所说那样残酷，是否真的没有任何希望，我要用我自己的眼睛去见证！”叶献剧烈挣扎反驳。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百索垂下眼帘，反复咀嚼这句话，似乎有些动摇。
一旁严月看向母亲，眼中溢满乞求。
“你说男性会伤害女性，可能的确如此……但我也看过有的男性，哪怕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别人！那他们算什么呢！”叶献在抗拒之余向百索质问。
百索闻言沉吟，最后得出结论：
“不。你的阅历还太少，未曾见过人类真正的黑暗。如果被伤害后才察觉出人间的残酷，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你没有决定权。”
“母亲！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严月脱口而出，“当年那些孩子如果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见您这样痛苦与偏执下去！”
“就是因为失去了那些孩子，我才知道‘选择’不是说给就给的东西！”百索扯住自己头发，悲痛欲绝。
“你快跑！”严月操纵五色绳牵制百索，为叶献打开通风口。
但百索高举右手，打响响指。转瞬间所有五色绳纷纷倒戈。叶献没跑几步已被死死捆住。
还不容叶献挣扎，她只觉后脑一整剧痛——交错的五色绳扎入女孩后脑。
“叶献！”严月失声尖叫。
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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