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5. 起点

【露中/ABO】冻土融化于岭南热夏（正文完）

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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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5.起点

7月3日，国际小学放假，王春燕的一年级结束了。她按响伊万·布拉金斯基的门铃，门一开她就冲进去，熟练地换上拖鞋，叽叽喳喳地说：“放暑假啦放暑假啦！”

燕子从书包里拿出奖状，高高地举过头顶，唱歌似的说：“三~好~学~生~！”

伊万·布拉金斯基笑得眼睛弯起，连声夸赞。他询问王春燕这两天在学校过得如何，尤其是关于班长和玫瑰同学的事。得知春燕的反击卓有成效，班长恨不得绕着她走，倍感欣慰；得知昨天王耀真的把玫瑰同学邀请到家里玩，陷入沉默。

王耀不担心女儿早恋吗。天啊，他脑子里难道没有恋爱这根弦。伊万·布拉金斯基想。

“玫瑰同学看到99朵玫瑰，问它从哪里来。”王春燕在沙发上晃着小腿，“我喜欢玫瑰，所以你送我玫瑰。我这么告诉玫瑰同学，他说我应该多想想，你还有其他目的。”

王春燕迷惑地嘀咕：“多想想？”

“他想多了。”伊万·布拉金斯基笑眯眯地说，“春燕，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我问过你爸爸，他已经同意让你为我庆祝生日。8号那天你写完作业之后，就可以到我这里玩。吃过蛋糕之后，我再把你送回家。”

“咦，只有我来，我爸爸不来吗？”

“你爸爸报名当志愿者，那天要去郊外帮农民收花生。他说有可能回来太晚，无法保证参加。”伊万·布拉金斯基回答。

“哦……”王春燕瘪瘪嘴，她说，“我不挑食，蛋糕口味就选伊万你喜欢的吧，你是寿星呀？”

伊万·布拉金斯基想要一份巧克力朗姆酒慕斯蛋糕，考虑到小孩子不能喝酒，于是他说：“巧克力慕斯蛋糕？”

“好啊好啊。”王春燕热情响应，“我也喜欢巧克力！”

伊万·布拉金斯基忍不住亲亲她的脸颊，笑着说：“拉布拉多星人可以看穿你的心。”

一晃就到7月8日，伊万·布拉金斯基三十岁生日当天。王春燕写完今日份暑假作业才刚到中午，她跑到伊万·布拉金斯基家里，客厅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

“你在俄/罗/斯的朋友寄给你礼物啦？”王春燕好奇地问。

“来自我的朋友们，以及孩子们。”伊万·布拉金斯基温柔地说。他向王春燕展示儿童院大家的合影，说起创办伊万儿童院的契机，他收养第一个孩子的故事。

“……，那时候我已经认定自己不会有子女，就动了收养他的心思。”伊万·布拉金斯基说到此处，王春燕好奇地问：“不会有子女？”

“因为——”因为那时我以为王耀已经去世。伊万·布拉金斯基想。

“因为组成家庭这件事，是一项终生承诺，对家庭成员承担无限责任，互相信赖，休戚与共。”伊万·布拉金斯基温柔地说，“没有遇到我爱的人，我不会轻易组成家庭，孕育子女。”

王春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然后呢，这个哥哥听话吗？”

“不听。”伊万·布拉金斯基摇头，“哪怕他的母亲苛待他，亲口对他说他归我了，他依然对我们很抵触。我们费了很大工夫，才让他敞开心扉。”

伊万·布拉金斯基俯身，从礼物堆里挑出一个包装素淡的盒子，递给王春燕，说：“这是他送来的礼物。我们拆开看看？”

王春燕小心地沿边线拆开，从中取出一个银亮色机械小鸟，骨架纤长，精致又优雅。她惊喜地叫了一声，迅速通过AR说明学会了操作方式，操纵小鸟在房间里唱着歌飞翔。盒子底部还有一张手写贺卡，上面用俄文写着：

“祝您生日快乐。米沙告诉我，您找到了失散的女儿，正苦恼于礼物选择。这份玩具送给您，希望对您有所帮助。又及：我们期盼早日见到她。”

小鸟落在王春燕的手心，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喜欢这份礼物。伊万·布拉金斯基温柔地看着她，说：“收下吧，这是哥哥送给你的。”

王春燕很是动摇，但最终还是坚守原则：“我要问过爸爸。”

“好啊。”伊万·布拉金斯基软绵绵地说，“爸爸说不可以收，你也可以在我这里玩。”

王春燕立刻快乐地接受了这个逻辑。大雪人继续说他和孩子们的故事，小雪人听着，一份一份拆开礼物。不知怎么回事，礼物一大半都是送给小雪人的。

“这不是你的生日吗。”王春燕迷惑地嘀咕，“为什么都在送我礼物？”

“因为我爱你。”伊万·布拉金斯基亲吻她的脸颊，柔声说，“他们知道给你送礼物，我会开心。”

燕子似懂非懂，看着他，发出柔软的笑声。伊万·布拉金斯基看着她的紫眼睛，没来由地，心中忽有所感。

童年时他认为，登记为7月8日的生日很讽刺——这一天东正教徒隆重纪念彼得和费夫罗尼娅，而这对家庭守护神并没保佑他生在一个幸福家庭中；2008年之后，这一天成为全俄/罗/斯的节日，有了个新名字，“家庭、爱情和忠诚日”，这让他的生日听起来更讽刺了。

直到他和战友们用枪、子弹和忠诚，守护千千万万同胞们的家庭和爱情。直到他和伙伴们改变了二十三个孩子的命运。他为自己的生日赋予新的注解方式。

他想：或许因为我保卫别人的家庭，所以守护神垂怜，赐给我如此可爱的小天使。因为我抚育战争遗孤的善念持续十年，最终获得认可，才能和你们重逢。

两人有说有笑，一晃到傍晚时分，他们开始向窗外张望。望到路灯亮起，太阳落山，夜幕四垂，伊万·布拉金斯基对王春燕说：“春燕，饿了吧？”

“我和爸爸发消息，他没回我。”王春燕失落地说。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伊万·布拉金斯基垂眼看着她，说，“他大概正在忙？我们先吃饭。”

两人坐在餐桌边聊天，也不见谁真的开始吃饭。当门铃声响起时，伊万·布拉金斯基险些以为是幻听，他心跳漏了半拍，随后是门铃音乐的第二个四分音符。

在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门口，心跳如鼓，不知是因为奔跑太急还是因为过分喜悦。他已经无心再看门禁，直接打开门，门口果然是王耀。

王耀额头蒙着一层汗，水蓝色警服衬衫上还有几颗泥点，他说：“抱歉，有些迟。”

他显然是匆匆赶来。伊万·布拉金斯基这样想着，心跳得更快了。

天啊。我好想亲吻他。伊万·布拉金斯基想。他怀疑自己的神情暴露了内心渴求，因为王耀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自在，红润的嘴唇稍稍抿起，耳朵也蒙上一层薄红，这让他感到一股愈发焦灼的渴意，喉结滚动，忍不住想要俯身——

“爸爸，你来啦！”王春燕快乐地扑进王耀怀中，“你怎么没回我消息？”

小女孩天真的声音瞬间打破了一切若隐若现的暧昧氛围。

“我在路上，没留意。”王耀回答。

伊万·布拉金斯基目光无措地游离，不知该放到哪里，半晌之后，他俯身拿出拖鞋放在王耀面前，轻声说：“请进。”

“谢谢。”王耀说。

王春燕拉着王耀去洗手时，伊万·布拉金斯基坐在餐桌边，反复告诫自己保持平静——他们三人当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同处。可这是他和王耀重新开始之后，王耀第一次到他这里。而且是为他庆祝生日。而且是在这一天。

家庭、爱情和忠诚日。

伊万·布拉金斯基不得不用力抿起嘴唇，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现在他非常喜欢自己的生日，不能更喜欢了。

没一会儿，王耀和王春燕手牵手走来，并肩坐在餐桌边，伊万·布拉金斯基的对面。因为做过保温措施，菜肴正好适宜入口。伊万·布拉金斯基兴致勃勃地介绍他掌勺烹饪的番茄浓汤，土豆炖牛腩，奶油锔菜，清蒸鱼。

介绍时，伊万·布拉金斯基着重拆解详述烹饪步骤，非常希望听众能够领悟他的暗示——这些菜是他亲手制作，他会做菜。

两位客人品尝菜肴，王春燕鼓掌并称赞他的手艺，非常捧场。伊万·布拉金斯基并不怀疑她的真诚，因为他们口味相似，他本人很喜欢这些菜的口味。

然而王耀是否喜欢，他没有把握。

在伊万·布拉金斯基执着的注视中，王耀只好遵照约定，坦诚地说：“我认为，番茄浓汤里的肥肉偏多，有点腻；盐放太多，咸。土豆炖牛腩很好吃。奶油锔菜里的奶油和糖太多。清蒸鱼里葱丝有点少，蒸的时间太久。”

伊万·布拉金斯基暗暗记下。他想，再试几次，他就了解王耀现在的口味了。

“爸爸，爷爷说，做客人的时候只能夸赞主人？”王春燕迷惑地问。

“因为人际关系分远近亲疏。”王耀立刻说，“布拉金斯基是爸爸的朋友，朋友之间可以实话实说。”

当王耀对他们的女儿说出“朋友”，内心究竟是怎么定义这个词汇的。伊万·布拉金斯基心情复杂地想。

“原来是这样啊。”王春燕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们在吵架。”

“没有。”“没有。”王耀和伊万·布拉金斯基同时回答。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王春燕和王耀说起儿童院的孩子们，以及他们送给她的礼物。

“我能收下吗？”王春燕期待地问。她看到爸爸正在看着伊万不说话，于是拍拍爸爸的胳膊，又问：“爸爸，我能收下哥哥姐姐们送我的礼物吗？”

王耀被惊醒似的，仓促看向她，说：“可以。你要准备回礼。”

一份生日礼物意味着一次对话。伊万·布拉金斯基心想。

吃到半饱，王春燕哼唱生日歌，在王耀的协助下拆开蛋糕包装。揭开盒子时，巧克力和奶油的甜香扑鼻而来，随后是草莓和蓝莓的清香。伊万·布拉金斯基把代表他30岁的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

合上双眼，伊万·布拉金斯基虔诚地许愿：

西方和东方的神，如果能听到您的信徒的心声。您不必令他再次信任我如往昔，不必令他如我爱他一样爱上我，只求他永远需要我。如果在此之上，还能允许我期待更多，请您保佑我永远成为他的家人。

伊万·布拉金斯基睁开眼，在烛光中，他仿佛能从王耀眼底看到一丝暖意。他快乐地想，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一口气吹灭蜡烛，愿望就能成真。”王春燕为他加油打气，他笑着吹灭蜡烛，就像达成一个巨大成就，王春燕鼓掌欢呼。

巧克力慕斯蛋糕口感绝佳，奶油味道清甜，莓果酸甜可口。关于甜度，伊万·布拉金斯基觉得寡淡，他看向王耀。

“很好吃。”王耀说。

他依旧吃不惯甜食。伊万·布拉金斯基不确定地想。也有可能是我嗜甜如命？总之，以后蛋糕可以准备两种。

三人吃过蛋糕，晚餐接近尾声，王春燕好奇发问：“伊万，你们不吃长寿面吗？今年4月20日，爸爸过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长寿面呢。”

“俄/罗/斯人不吃长寿面。”伊万·布拉金斯基笑眯眯地回答，“谢谢你们陪我过生日，九点钟了，快回去吧？”

王耀抬手揉揉太阳穴，眨动双眼。他这一周连续加班，又在农田里忙碌一天，此时终于后知后觉感到疲惫。

“尤其是你，忙了一整天，应该回去休息。”伊万·布拉金斯基继续说。

“那好。”王耀点点头。三人走到门口，他迟疑片刻，说出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王耀说，“有事联系我。”

伊万·布拉金斯基立刻掏出手机记下号码，欣喜地问：“没事可以联系你吗？”

王耀点点头。于是他看到今天进门时那种隐藏火热的奇特眼神，又出现在伊万·布拉金斯基幽亮的紫眼睛中。他感到在些不自在，随手整理领带，然后牵着王春燕离开，走路带风，几乎是落荒而逃。哪怕走远，后背依然残留注视感。

喧闹的人声围簇着他们，不知名的花香抚过襟口和发梢，一切都欣欣向荣。王春燕仰头冲他笑，紫眼睛像盛满星辰，他望着这双漂亮的眼睛，忽然有一股冲动驱使他问：“春燕，你觉得布拉金斯基——”

“什么？”王春燕好奇地问。

停顿片刻，王耀摇头：“没什么。”

不着急，现在才刚开始。王耀想。

这样想着，他微笑起来。夏夜热风那么温柔，他的眼睛那么明亮。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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