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那芙/仆芙/欧芙】关于我被杀死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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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ahitomi

2024/12/12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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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芙宁娜这几天有点萎靡不振，不管是学习还是做事，感觉都没什么干劲。
她想自己真的是太过神经质了，一旦她从那维莱特那里受挫遭到打击——尽管对方待她很好，只是她一向擅长于脑补——芙宁娜都会有种呼吸困难喘不过气的急促感，然后就是进入一个特别沮丧特别心灰意冷的状态。就像上次她跟莱欧斯利聊天，莱欧斯利就提了一句那维莱特对她的看法的话，她立马就绷不住了。她想她当时对莱欧斯利肯定很不礼貌，尽管以对方的性格他并不会介意。但不想让自己太难看的表情被莱欧斯利看到，直接尬笑着说她先走一步想回宿舍休息什么的，她估计会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芙宁娜想她这也太过敏感肌了，上了大学后发觉自己越来越小心眼了起来。
法留纳不是什么适合充当关心朋友的人设的，芙宁娜觉得对方就是一个只会按照自己那套程序思维跟自己叭叭叭个没完的赛博电子网友。只要她不明确精准地表明自己现在心情不好，对方就一个劲儿找她嗨聊，有意无意还要再戳戳她内心伤心之事。芙宁娜想或许直女癌跟直男癌都是这样的，如出一辙。
她没跟室友或者其他人提及过自己暗恋的事。不过芙宁娜想即便她跟别人宣传自己暗恋学生会主席，估计有很大一部分女同胞们都会无条件地附和并赞同她说，没事没事这很正常啊，她们也暗恋学生会主席，姐妹你眼光可真不错。
这天她收到了琳妮特的投喂，中午从外面回寝室的时候给了她们每人一份不同风格和口味的蛋糕，还有好大一袋子的零食。琳妮特说是他们部门外出采购的时候阿蕾奇诺学姐给她们买的。
“芙宁娜，你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琳妮特在问她。
“其实还好啦，没什么，现在吃了蛋糕完全不难过了！”她吃着自己最爱的法式歌剧院蛋糕，叼起叉子舔着上面的咖啡奶油霜，有点惊讶对方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吗？”
“阿蕾奇诺学姐说看到你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但她最近在忙着打辩论没什么空，所以就买了点吃的让我带回来。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大家会帮助你的。”
她非常感动地抱住琳妮特。琳妮特的身材很苗条骨架也小，抱起来小小的一只，她忍不住多在对方怀里蹭了蹭，“呜呜呜呜谢谢你们，也谢谢阿蕾奇诺学姐！我真的没事啦不用担心，我想自己大概是快要来生理期了，所以情绪有点受到影响。”
在琳妮特狐疑地再三确认下，芙宁娜把头点得如捣蒜似的告诉琳妮特自己真没什么事，对方才没继续追问。
芙宁娜觉得世界上大部分女孩子都是闪闪发光的珍宝。女生的心思柔软细腻，像是过了筛的奶油蛋白霜那样又甜又软，吃一口心里洋溢了满满的幸福感。阿蕾奇诺学姐虽然外表看上去严厉得近乎无情，但同样内心是温柔的。
不过法留纳显然是一个奇葩的例外。

下午上完课，她罕见地收到了一条莱欧斯利的消息。莱欧斯利找她提交学生退宿申请表，这需要班长签字。
芙宁娜有些疑惑，今天莱欧斯利同学又又又没有来上课，一连好几天了。这次是要申请退宿，看起来是彻底准备不经常来学校的打算，但是他学习真的能跟上吗？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小测，后面就连着要是要期末考试周了。
她跟同学吃完饭后在学院行政大楼同莱欧斯利见了面，莱欧斯利看起来是等了她一阵子。
“抱歉，让你久等了。”她接过对方的申请表跟莱欧斯利一起去了趟办公室，帮他盖章。
“没关系，正好当饭后消食不是吗？”莱欧斯利这样说道。
虽然芙宁娜觉得问别人的私事不好，但是她还是有点好奇莱欧斯利为什么总是行踪不定以及退宿的原因。
她试探着说道，“那个莱欧斯利同学，如果你跟室友有什么矛盾或者不合的话可以跟辅导员或者我说，我们会帮你沟通的，实在不行也会帮你更换宿舍。”
“哦谢谢你的关心，芙宁娜。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莱欧斯利跟她解释说道，“我只是经常不在寝室，在查寝的时候就很麻烦，不一定那个时候能准时赶回学校。”
“你……那好吧”芙宁娜觉得再问太多就显得自己有点不太礼貌，对方看起来也不准备跟她多说的样子。
她把三份申请表分别盖好了学院的公章，一份交给财务处，另外两份分别是申请人本人和学院留存。她把其中一份抽出来递给了莱欧斯利。
“星期五就要小测，你这段时间都没来上课啊，小测和期末考试怎么办呀？”想了想，她选了个比较符合同学关系定位的话题问道对方。
“嗯考试吗？不是看一遍法条就能应付过来了嘛，不碍事的。”
芙宁娜：……哦对不起，真是打扰了，我差点忘了这个班除了我以外都是学霸这件事。
“哦哈哈哈原来如此是这样啊。”芙宁娜又开始她的经典尬笑了。“你们是怎么……”
你们是怎么做到只看一遍法条就会的，请教教她啊。
而她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笑容就突然凝固在脸上了。
“芙宁娜？”
莱欧斯利见她越发苍白的脸色，惯常带着的笑意渐渐地敛去。他的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他询问了一声芙宁娜怎么了。
芙宁娜心中暗道不妙，怎么偏偏是现在？她明明记得她的生理期至少应该还有一个星期才对。该不会是前阵子作息不规律熬夜熬得让自己生理期提前了吧？
芙宁娜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肝角色好感度的画面。
怪不得她这几天心情难受，吃不香睡不好的，结果今中午跟琳妮特说的自己生理期也许快来了，还真一语成谶了。
大概是两年多前，或许是高中学习太过艰苦，压力太大的原因，她每次来生理期就会痛得厉害，痛到甚至是需要算好日子提前吃止痛药的地步。而这个月的生理期不约而至，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哦没事没事莱欧斯利同学。”她佝偻着身体把手臂撑在办公桌上，腹部如刀绞的疼痛让她冷汗都流了下来，她咬着下唇，脸上习惯性地带着跟别人聊天的微笑，“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休息……啊这？”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莱欧斯利对她简单说了句“失礼了”，然后她发现自己突然双脚离地，接着就起飞了。
没错，她飞起来了！！！
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惊觉自己突然感到了一个比较强烈的类似于坐跳楼机那样的失重感。莱欧斯利的手穿过她的膝盖把她横抱起来，哐哐两下她就发觉他们已经下到第三层楼了！！
等等等等，他们年级办公室可是在六楼诶！他是怎么做到的？芙宁娜现在心里关于这个问题的疑惑已经把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被公主抱的震撼盖过去了。
“莱欧斯利同学不好意思，我真的没看清楚。你刚刚是不是直接从六楼跳下来的啊？”
“芙宁娜同学，如果你现在还有闲心开玩笑那你自己下来走如何？”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真开玩笑的。”
芙宁娜知道莱欧斯利调侃她，多半是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毕竟她以前可是见过在没有及时吃下止痛药时，这种阵痛感会让自己的脸色有多恐怖的样子，看起来突然就能白如蜡色像是个快要病入膏肓的绝症病人一样。她曾一度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专门去医院检查了一番，结果各项报告指标显示均为正常，这才让她稍微放心一点。
她听着对方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感受到莱欧斯利贴在她脸边剧烈起伏的胸膛。快速流动的空气把他额前的鸦黑色碎发全都卷了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突然发现好像莱欧斯利颜值意外的很高，而且非常好说话，对人亲和，男友力Max……可恶，她以前怎么完全都没留意过这些事情？！
芙宁娜自觉自己是一个二次元宅女，纸片人老公倒是养了一大堆，还嗑过不少对CP。她确实对三次元的异性很少表现出什么关注，毕竟她把关注三次元异性的精力大多都花在了专注于那维莱特上，以至于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嘶——她有这么花痴嘛？芙宁娜心里对自己咋舌，这也太舔狗了吧。
“额，我会不会太重？”她问道。
“嗯确实，感觉像我平时健身上了最高一级强度。”
“……啊？？”芙宁娜震惊。
“当然是骗你的，你都不质疑一下？”
“200斤以内对我来说都不成问题。”
在莱欧斯利宛如训练有素的消防员整装的速度一般，很快带着她来到了校医务室。

“又见面啦，芙宁娜和莱欧斯利同学。”在希格雯那欲言又止充满笑意的眼神里，芙宁娜汗流浃背地觉得她似乎可能误会了什么。
莱欧斯利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希格雯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她说是自己生理期的惯常反应，开点止疼药就好了。
“你有做过B超吗，芙宁娜同学？”
希格雯给她拿了点布洛芬和止痛的舒缓类药剂，让她服下后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之前有做过检查，但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芙宁娜接过莱欧斯利递过来的热水。
她双手握着一次性纸杯，热水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纸杯皮暖着掌心。她小口小口地啜着热水，带着热度的水顺着食管一路暖到她的胃部和小腹，疼痛稍微得以舒缓了点。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还记得吗？”希格雯又继续问道她。
“唔，可能上高中那会儿？已经有两年多到三年了吧，我一开始觉得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导致的，但是……”
呃，其实上了大学也没见学习有多轻松吧？？？芙宁娜欲哭无泪。
“三年前？”突然莱欧斯利插了一句进来。
“嗯。”芙宁娜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跟希格雯护士长在这里聊着女性话题有其他异性在场会让她不好意思，但是她想如果对象是莱欧斯利的话她不会那么介意。嗯……大概这来自于莱欧斯利那天生的老干部气质？类似于父爱如山那种？芙宁娜汗颜。
希格雯给了她一片卫生巾，她说了声谢谢就去女厕所更换了。心想还好按照以往惯例，她感到疼痛的那天往往只是她生理期开始的预警，一般是半夜或者第二天会开始有血的出现。
然后她出来时发现莱欧斯利在校医院门口，正骑在一辆非常炫酷的摩托机车上似乎是在等她。

“嘿，要上我租的公寓那儿转转吗？”他冲芙宁娜招了招手。这动作让芙宁娜突然想到电影里那些骑着机车撩妹的型男酷哥。
“啊？”
芙宁娜表示自己好像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还有就是这机车是怎么回事？！！莱欧斯利竟然有这么炫酷的爱好。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某个酷爱机车设定的纸片人前夫哥，他的那辆爱车也是非常的帅气。但她没想到的是莱欧斯利的机车竟然也可以这么堪比完美二次元？？
芙宁娜眼睛都看直了。
“我是说你们宿舍肯定没那条件不方便吧，来我家我给你熬杯红糖姜茶暖暖吧。”
不是，莱欧斯利同学你真的不用再充当我的父亲了。芙宁娜对于莱欧斯利如此热情的关怀邀请流汗了。
可能是见到她有些犹豫，莱欧斯利双手抱胸揉了揉下巴，嘴角噙着笑意，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哦对了，我想起来我公寓那里有那维莱特曾经高中时期的照片。我跟他毕竟是高中同学嘛，毕业以后我就把手机里的照片都打印出来做留念了——芙宁娜你确定真的不打算来看看嘛？”
有人在魔鬼低语。
“我去我去我去！咳咳——我是说好吧，谢谢你的关心，莱欧斯利！”芙宁娜一个激动差点跳起来高举手臂表示自己强烈想去的意愿，然后在原形毕露之前她赶紧收住了。
他往自己身后的方向朝芙宁娜扬了扬下巴，“上来吧。”
莱欧斯利把安全头盔给她带好，她问道，“你竟然跟那维莱特是高中同学。”
“你不知道？”
“嗯，我不是很了解他高中的事。”毕竟高中后他们两人就很少联系了。
“哦看起来他真是小气，连这件事都没跟你说——抓稳咯，芙宁娜！”
莱欧斯利冲坐在后面的她高呼一声，转动着油门把手。她立刻感受到了马达声在嗡嗡作响地低鸣着，连带着整个车身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环住了面前男人的腰。
初夏的风还不太滚烫，带着头盔她能感受到的是从她暴露在外面的胳膊皮肤上划走的流动空气，不算冷，也不会闷热得令人窒息。她抓着莱欧斯利腰间的衣服，从头盔面前透明的挡风玻璃处打量着周边往后不断在倒退的人与物。莱欧斯利显然是一名有好好遵守《道路交通安全法》的好学生的，或许也是处于照顾她的想法，他开的并不快，很平稳，没有小说电影里所描写的那种惊心动魄的狂飙情节，芙宁娜感觉自己坐的是她姥姥的那辆小绵羊代步车，有一种宝宝巴士的安全感。当她看着旁边并排跟他们骑在一起的自行车开始提速，有隐隐约约想要超过他们的趋势时候，她想会不会有路人吐槽，“哦快看这哥们根本不敢飚速还骑着炫酷机车搁这装逼显眼呢”。但就这样慢悠悠地穿梭在落日的城市街头，看着周围繁华忙碌的喧嚣与市井闹腾腾的烟火气，芙宁娜感受到的是很少沉进去的那般平静和安定。从她身边流动过去的风，像是一场缓慢流淌的热带洋流。学校早就被甩在了他们身后好远的距离不见半点影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她在逆着气流逃离的想法。
一年前她自己选择的遵照家庭传统学业来到这所学校学习，而此时她觉得这场逃离像是她在冲破着这桎梏她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的牢笼。

“嗯？你说什么了芙宁娜——我听不清！”莱欧斯利提高音量拉长着语气喊道。对方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听着闷闷的。
芙宁娜笑着高声回应，密闭的头盔让她大部分的声音都被关在了里面。
“我说——你开得太慢啦！”

“呼——”
芙宁娜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感觉腿还有点发软。虽然现在止疼药的效果让她腹部没那么难受，但她觉得自己被刚刚莱欧斯利突然的加速，给吓到半鼠，她差点就要忍不住尖叫了。
不过好在对方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就轰隆隆地转动着油门把柄让她体验了几秒电影里的狂飙是怎样的刺激感后就减速了。
“感觉怎么样？”
“谢谢，推背感很强，我觉得多来几次我以后在游乐园坐过山车都不用怕了。”芙宁娜发表了一番自己的心得体会。
对方闻言哈哈笑了几声，继续说道，“那以后我再多载你几次？”
“不不不不，我优先担心自己的心脏受不了，打扰了。”芙宁娜头手并用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她跟莱欧斯利上楼坐电梯来到对方公寓，一进门就被对方的公寓吓了一跳。
“哇，莱欧斯利你家还挺大！”公寓的装潢很简约大方，是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会比较喜欢的风格。
“更正一下，是租赁的。”
“但租这么好的，地段也不错。租金应该不便宜吧。”
“嗯还好，目前我的经济能力还是承担得起的。”
芙宁娜惊觉对方竟然是个深藏不露不动声色的有钱富哥，不过看他玩机车其实她心里也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芙宁娜坐在沙发上，她眼巴巴地将目光跟随着对方，看着莱欧斯利走过去给她点开饮水机的烧水功能又走回来。
“是想看照片是吧？”对方见她那望眼欲穿的小眼神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芙宁娜点了点头。
“在我书房里，我拿给你。”
当莱欧斯利把那本厚厚的相册拿过来的时候，芙宁娜有点惊讶，因为她很少见男生会如此认真地把照片洗出来收藏的。数字时代的来临，科技给生活带来的便利已经让好多人尤其是他们年轻的一代没了收藏相册的习惯了。
“虽然有点多，但是我想你肯定会很满意。”莱欧斯利继续说道，“因为毕业那会儿我向同学们收集班上的照片，然后女生们给我的大部分照片——嘛你知道的，那维莱特即使在高中时期人气就已经是顶流了。”
芙宁娜觉得这是否太过离谱，但是想了想好像确实又很合理的样子。
“我其实更惊讶于你竟然会保存了这么多相片。嗯……毕竟莱欧斯利同学你看起来不像是有闲心逸致做这种事情的人。”
“哦是吗，芙宁娜？你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很了解我了。”
芙宁娜直接双手投降，表示自己只是随便问着玩玩，绝对没有自以为是地对他本人评头论足的意思。
“逗你的。”莱欧斯利笑了声，“我确实没这方面的兴趣，只是想要记录。”
“记录？”
“对，记录15岁以后才属于自己的人生。”
芙宁娜茫然地从相片堆里抬头，莱欧斯利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随口无关紧要地轻飘飘地提了一句，但她有些想不太懂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乍一听会让人觉得这句话像是出自一个叛逆的中二病少年之口，但显然这与莱欧斯利老干部的气质是完全不符的，况且对方也已经过了中二的年龄。
而莱欧斯利没有继续跟她就这个话题再深聊下去了，他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你先慢慢看，我去超市买点红糖。”
“啊？你真给我煮？”
芙宁娜更加迷惑地瞪大眼睛，她突然才反应过来莱欧斯利以那维莱特照片“引诱”她之前说是要给自己煮红糖姜茶来着。
“我还挺喜欢喝茶的，自觉煮茶的手艺还不错，你尝尝啊。”他在玄关抬手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去去就回，然后就出门了。
所以他真的打算给自己煮啊？？
芙宁娜非常受宠若惊，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让莱欧斯利这样给自己做牛马，她感到十分害怕。
论做人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并不觉得莱欧斯利这么做是因为喜欢她。相比喜欢，她更多地感受到是对方只是单纯地想关照点她……不是？所以莱欧斯利真的是想当她父亲？？
芙宁娜更加瑟瑟发抖了。
她咽了下喉咙，莱欧斯利已经出门了，她看了眼公寓大门，犹豫着要不要赶紧抱着这本相册直接开溜。
但芙宁娜很快就被照片上的“那位”白发男子所吸引走了所有的目光跟思绪。
哦天呐，那维莱特竟然还会打篮球？！芙宁娜看着三分投篮起跳瞬间被抓拍到的人。惊呼甚至还是限定高马尾！？
不是这是哪位姐妹，连打盹睡觉的照片都拍了？有经过对方的同意了吗？知道这是侵犯了他人的肖像权吗——不过这角度也拍得太好了吧，那维莱特的侧颜确实很绝，她以前老早就注意到了，但是这纤细狭长的睫毛也拍得太好看了，姐妹拍照拍得也太细了吧！
芙宁娜从厚厚的相册里挑挑选选翻找着那维莱特的照片，看得可谓是如痴如醉心旷神怡。她看着高中生时期她没见过的那维莱特，似乎是以这种方式能补完她未曾了解对方的那高中三年。同时也在心里分析着拍摄角度跟手法以及按下快门的时间点，诚然已经开始锐评了起来。
噢，莱欧斯利同学你真的太好了！衷心地感谢你对女生们发过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赏析照片没有表现出一丝丝嫌弃，悉数照收，还把它们都打印出来了。您是天神！
说实话芙宁娜表示这本相册可千万不能被那维莱特看到。虽然那维莱特的单人照在里面占比并不高，但一想到一个高中相册那么多对方的单人照，不管怎么看这显然已经到了可以说是私生饭偷拍的程度了，一般人都会被吓到报警吧？！
当她的天神回来的时候，芙宁娜看到对方拎着一个黑色的一次性塑料手提袋放在了她面前，说了句给你买的，然后转身去厨房给她煮茶了。
芙宁娜沉默地盯着这个谜之塑料袋，有很多想要说的话难以言表：……………
不是，她真的只是忘记买了而已，她并不是双腿残疾，她可以等会自己下去买的！
芙宁娜越发觉得莱欧斯利对她太过照顾，已经达到了让她汗流浃背的程度。
她打开塑料袋，试图抱着探究的学习心态想要研究一下男生是如何买的卫生巾。然后她像发现新大陆般地发现莱欧斯利竟然还能分的清日用跟夜用，每种款式都买了，非常齐全，甚至还有给她买安睡裤跟卫生棉条。
芙宁娜确实会要用到卫生棉条的，她每次刚来那几天量非常大，可以说每个月那几天都是在抗洪。不过其实用卫生棉条还有一点原因——是她个人体质的问题。她从小都有点晕血，稍微多一点连自己的血都晕。芙卡洛斯说晕血是精神上的一种症状，为此请过相关方面的心理医生，尽管是这样到现在她都还没克服自己这个小毛病。所以在生理期刚开始的那几天用卫生棉条也可以避免让她出现晕血的症状。
莱欧斯利把煮好的茶给她时还嘱咐了一句小心烫。
“谢谢。”
她双手抱着对方给她的陶瓷杯，继续说着，“莱欧斯利你真的很会照顾人，感觉莱欧斯利的家人肯定也跟你一样都是温柔体贴的人吧。”
“嚯。”他笑着摸了摸下巴，给自己也沏了一壶红茶。
“也许吧。”
“我是因为之前需要照顾‘母亲’，所以对女孩子的事会稍微了解一点的——嗯，在这女人死之前确实这样。”
“呃抱歉……我对令堂的过世深表遗憾。”
莱欧斯利喝了一口刚泡好的红茶，闻言差点捧腹大笑，他笑得整个肩膀都在抖，险些把杯子的茶都洒出来。芙宁娜感到有些摸不到头脑。
“没关系的芙宁娜，她不是什么好人，也没资格做我的‘母亲’。这么称呼她只是我对死人最后一点尊敬罢了。”
芙宁娜看向莱欧斯利那双像狼一样灰蓝色的眼睛，他的眉峰硬朗如山岳，高耸的鼻梁像是峥嵘巍然的山脊。她觉得莱欧斯利是在对她讲着一个听起来算是很沉重的故事，但她却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的是一种洒脱与快意。
“有点想要了解莱欧斯利过去的故事了。”她说道。
“我的故事无趣也无聊，相信你不会喜欢的。”莱欧斯利接过她喝得快要见底的茶杯，从一直保温着的玻璃壶里给她又倒了些滚热的姜茶出来。
“你看我都跟你说了点我自己的事情，不如先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的？”
“对，你跟那维莱特的故事。”

*
芙宁娜可能早已经忘记了，或许是根本没有认出来。
他们三年前在那场暴雨的初次见面。

莱欧斯利是一个孤儿，即便他有着自己的养父母，但他从未承认过他们是他的家人。他只是“商品”而已，除了小时候每天被他们像奴隶一样使唤，从而得到一点维持生命的食物和水以外，他跟这对夫妇就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在他十五岁的那年，这对夫妇在他面前被仇人杀害时，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倒在血泊里，然后无动于衷。
男人的肠子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凝固着的猪油，从他被戳了个对穿的腹腔里毫无阻碍地向外流了一地。绞在一起像一团麻线一样的粉白色肠子，让他想起了他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的绑在生日蛋糕盒子上面的绸缎，不过现在混着腥臭黏湿的血，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那样呈现着错乱的色彩，令人眼花缭乱。
他想，原来人的肠子也不过如此，看起来跟他们吃进去的猪的羊的牛的并没多大的区别。
“██。”
他那灰蓝色的瞳孔看起来似乎是一位残酷的捕猎者，他冰冷地注视着地上的女人。女人还剩一口气，在唤着他们给他取的，以便于他们使唤他的名字。
“救救我……报警，叫救护车，快……”
他蹲在地上打量着女人。女人还没咽气，她奋力挣扎着的脖颈怒张着一截一截的青筋，像是一张盘根错节着的丑陋的树皮。她的眼珠子在垂死挣扎中向外翻着眼白异常地凸出，让他想起了水缸里游动的红金鱼，看起来眼球即将要从自己的眼眶上脱离似的。
他从茶几上拿走了电视遥控器——以往他都无权触碰到这个东西，只能在一边跟着女人看那些无聊的肥皂剧，或者被男人拿到手里换着男人想看的电视频道。而现在他终于拿到了这个小小的黑色物件了。
就像掌控到了自己的生命一样。
他把电视打开，电视荧幕里正播放着的说话的人声盖过了女人痛苦的呻吟。
“别这样，██，哦你是我的乖孩子，我爱你。”
他朝女人勾起了嘴角笑了。
他把音量又调高了几分。电视里女人最爱的肥皂剧正在热映着……

在莱欧斯利年满十六周岁时，作为终于有了法律意义上有一定行为能力的人，他脱离了当地机构的义务管控，开始捞起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通过当地地头的介绍成为了地下拳场的常客。
当然学习上的事情他从来没落下过，他相信知识跟拳头同样都能改变命运。
他在高考毕业的那年成为了瓦解地下拳场黑产的线人，在配合警方执行第一次任务时，身受重伤近乎是要命丧黄泉。
而那天正好下着暴雨，雨水冲刷着他身上浸透衣服的血迹，急促的落雨像是爬上来的蚂蚁，钻进他被雨水泡得泛白的伤口里，隐隐有了发炎感染的趋势。
莱欧斯利躺在一条被暴雨冲刷着痕迹的深巷中，在想自己的命运是不是就这样走向终结。
“先、先生？”
当他快要昏迷过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叫她。
“你你你……呕——”
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女生在给他打伞，为了把他整个人都兜住免得再被雨淋到，自己则在伞的外面淋着雨。但是令他感到迷惑的是对方蹲在他身边止不住地干呕，似乎是要把自己的胃都给呕出来。
“抱歉这位小姐，我有这样长得面目可憎让你作呕吗？”
“呃，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稍微严重的，晕血症，呕——”
芙宁娜胃部抽搐着感觉自己要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了，她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像是案发现场。
她掏出手机想要拨120叫救护车，莱欧斯利按住了她的手腕。
“别去医院，非常感谢……我请求你。”
他看着女孩因为干呕而苍白铁青的脸，没多少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他想对方是否会认为他是什么社会危险分子而跑开。不过她后面要是想到报警的话他也能得救。
而对方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好。我叫一个朋友过来帮忙，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而那个女生所谓的朋友则让他颇为意外，竟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学，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躺在对方私人医生的病床上，深不见底的伤口已经包扎处理好了，身体里大量流失的血液也已经止住得到补充。
他睁眼就看到那双冷漠到近乎无情的金紫色眼眸在盯住他。那维莱特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听起来带着少有的愤怒。
“你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但我警告你，莱欧斯利。”
“离芙宁娜远一点。”

哦原来那个女生叫做芙宁娜啊。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是一个很有趣也很善良的女孩。
“当然，是她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她。”

当他鼓励着这个眼睛里总是闪闪发亮，像是阳光下的湖面清粼着波光的女生，他不想让她看起来那么丧气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眼睛里那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她似乎更加沮丧了。

他并不是要刻意去接触芙宁娜，不过芙宁娜在医务室并没有认出他是一件好事。他不想把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部分告诉这个单纯得甚至能轻易被一眼看穿心思的女生。
莱欧斯利自认为他对那维莱特有点了解，他觉得那维莱特是比较在意这个女孩子的。否则也不会在三年前带着怒意与指责的口吻对他做出那番警告。

但他发现好像芙宁娜并不这样想。他对芙宁娜说出那维莱特很在乎她的时候，女孩看起来像是被她的话伤到了一样。
嘿那维莱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你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吗？
他觉得那维莱特的为人处世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不至于这样糟糕和不明事理的。但这毕竟是芙宁娜跟那维莱特两人之间情感上的私事，莱欧斯利作为外人自觉自己无权插足。
他只是想多关心一下这个像小狗一样乖巧温顺，又很容易被他逗得害羞的女孩。他希望芙宁娜能快乐，而不是挂着那天那副躲闪着他，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喜欢的不是我啊，莱欧斯利，我就算喜欢有什么用？”

他看着双手紧握着茶杯的女孩，折下去的脖颈纤细而柔弱，似乎是要把头埋进捧在手中的杯底里。她垂着眼帘，深深浅浅的蓝白色发丝像是落雪编织成的天鹅绒丝线，从女孩白皙的耳廓后滑落。

“哈哈我是不是很傻，我有时候也会在想，因为我是芙卡洛斯的妹妹，所以才会让他能多看我一眼。”
“如果我并非生于这个家庭，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认识那维莱特就好了。”

莱欧斯利看不到女生眼里曾经那跃动闪烁的湖光，纤长浓密的墨色睫毛染上热腾腾的雾气，湿漉成厚重的一片蝶羽。她似乎连呼吸都在痛着，每一次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都在牵动脆弱的感情神经。莱欧斯利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女孩的情绪揪在了一起。

别这样芙宁娜。

他静静地看着鼻尖有些发红的女孩，有一片刻的瞬间，他想要吻上女孩那双失神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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