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相见欢

岁长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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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龙渊阁自信无人能从劲弩之下逃生，没有在通向出口的通道处再多设置机关，一路平安无事，出口是个窄小得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小口，叶白衣先探出到洞外，正想伸手去接温客行，便听到“喀哒”的一声，叶白衣敏锐地抬头，一柄钢刃正劈头盖脸向他砍来，这要是被砍实在了，就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了。“回去！洞口有埋伏！”叶白衣赶紧提醒仍在洞中不明状况的温客行，一个旋身避开刀锋远离了洞口。
温客行闻声止步，只看到钢刃从洞口前劈下，叶白衣已经不见人影，紧张地唤了声，“老妖怪？”
“我没事。”叶白衣站定迅速观察四周，他们现在是在一处山腰之中，钢刃是握在一个人手里，只是钢刃砍下来的动作很是机械……叶白衣定睛看去，才分辨出那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个机关人偶。龙渊阁这机关人偶做得栩栩如生，若不细看动作，难以分辨。叶白衣觉得眼前的机关人偶似是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来不及想那么多，温客行还在洞中未能出来，叶白衣挥出一掌，将持着钢刃的机关人偶手臂拍得粉碎，钢刃掉在地上发出“咣当”的一声。
温客行闻声知晓叶白衣已经将机关清去，从洞中探出身来，便看见了被叶白衣毁去双臂的机关人偶，吃了一惊，“赵敬？他怎么在这里？”
叶白衣忍不住嘲笑他，“那是个假人。小蠢货这点眼力都没有。”
温客行白了他一眼，机关人偶双臂已毁而连滴血都没有，任谁都不会认为那是真人好吧！他惊讶的只是龙渊阁怎么会有一个如此神似赵敬的人偶。
“五湖盟那几个，连同容炫、秦怀章，跟龙雀都是认识的，龙雀能做出个相似的人偶也不奇怪。”说话间叶白衣突然滞了滞，如果人偶是龙雀照着故人模样做的，那是否……还会有其他人？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剑仙，那自然是无所不知的……”叶白衣还在说着，忽然看见温客行背后袭来一柄长刀，连忙将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拽过去，护着人侧身躲过，然后抬起手凝气于掌心，正欲拍向攻击之人，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一愣。“炫儿……”叶白衣下意识地喃喃一声。
不是容炫，而是一个和容炫几乎一模一样的木偶人。二十年阴阳相隔，忽见故人，叶白衣呆楞在了原地，木偶人回转身举着长刀再度袭来，温客行只看见叶白衣突然在原地站住不动，长刀已至眼前，急忙将人一扑，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才堪堪避开刀锋，怒而锤了他一把，“老妖怪，你发什么呆？”
叶白衣吃痛回神，温客行正一掌挥出就要毁了那个木偶人，叶白衣连忙把他拽了个趔趄，那一掌便打了个空，温客行恼怒地回头，“叶白衣，你发什么疯……”突然看见叶白衣痛苦的双目，温客行噤了声。
“不要……”叶白衣拉着温客行左右闪避着木人的攻击，双目灼灼地盯着它，却始终不肯出手将它毁去。
“老妖怪……”温客行看得出叶白衣脸上的痛苦之色，龙雀既然做了个赵敬的人偶，想必也做了他认识的其他人的木像，叶白衣知道龙雀与谁相识，那么他定然是认识某一些与龙雀认识的人，而这个人偶……就是叶白衣的故人了，所以他不忍心毁去。只是这里除了这一个人偶，还有好些个，逐渐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之势，只守不攻，他们迟早要被包了饺子。“这么躲避不是办法，我们先想办法离开。”
叶白衣点点头，他不忍将这个和容炫相似的木偶毁掉，可也不能让温客行久陷于险地之中，只有走为上计。木偶的运动皆由机关消息控制，自然受限于特定的行动路线，叶白衣依着阵法，带着温客行腾挪纵跃，渐渐脱离了木偶人的包围圈。这一番辗转，两人已是来到了悬崖边。
悬崖深不见底，对面也看不清楚，温客行扔出一枚夜明珠，勉强能看见对面崖上有个山洞。和叶白衣对视一眼，没等温客行说话，叶白衣一把搂住温客行的腰，向对面洞穴飞身过去，两人骨碌碌滚进了洞口，在一阵黑漆漆中，叶白衣只好将温客行搂得更紧，怕把人弄丢。
滚了半天才从幽深的洞口中出来，重见天日的叶白衣搂着温客行长出了一口气，凝神观察了一下四周，此处似乎没有机关。温客行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白衣，凶巴巴地道：“老妖怪，我自己会飞！还不快放手！”
叶白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双臂环着一抹小纤腰。好细啊，一只手就能环住。忽见到容炫的木人心神俱震，又一番狼狈的闪躲腾移消耗了太多心力，此刻唯有怀中人真切存在，叶白衣环着的胳膊又紧了紧，嗅着温客行垂下的发丝上青竹气息，才逐渐定下心来。
温客行眯起眼睛看着下方不打算撒手的某人，伸出手指自其耳后滑至颈部，悠悠探入衣襟，溜进锁骨处。叶白衣身子一抖，连忙将人推到一旁，坐起身来看他，“小蠢货，你干什么！”
温客行被他一推，躺倒在草地上，衣襟有些散乱，领口处露出了些许锁骨。温客行哎哟地叫了一声，半撑起身子，一手扶着腰，略微带着委屈的样子，“剑仙大人一把年纪，怎的还不懂得怜香惜玉？还说想与小可天长地久，我看都是假的。小可这腰要是摔坏了，剑仙大人下半身的天长地久可不是无望了？”
叶白衣面对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一向灵巧的嘴巴竟是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刚才温客行指尖划过锁骨的感觉还没有散去，耳朵已经红得要滴血。
温客行看着叶白衣通红的耳垂微微一笑，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站起来转身走了。他现在拿捏这个老妖怪已经算得上炉火纯青了。老妖怪虽然不知活了多少年，嘴也毒脸皮也厚，但别看嘴上叭叭的，对情事上到底还是个雏儿，只要脸皮比他还厚，就能反客为主。就是不能撩得太过了，得见好就收，像这样子撩完就跑，不然过会儿人就反应过来了。
不过……刚才那个木头人的事情，待会儿还得细细审审。

温客行向前走了几步，此处别有洞天，眼前是一片世外桃源之景，一人一牛行走在田野之中，“没想到前山如此凶险，后山竟然还有这样清幽的所在。”
“龙雀不会武功，前山机关自然是为了守护后山安宁而建。”叶白衣跟上了温客行，“人若是没有自保之力，只是砧上鱼肉，哪有安宁日子。”
温客行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这机关寻常人进来只会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自保就可以杀人吗？”
“割肉喂鹰，不是圣人，就是蠢人。”叶白衣嗤笑一声，“对普通人，就不要要求那么多啦。龙雀是个烂好人，不会与人结仇，真要有人闯进来，想必也是图谋龙渊阁的什么东西。自作孽不可活。”
叶白衣说得无心，温客行却心事重重地呆立在了原地。“发什么呆，走啦，去问问那人龙雀在哪里。”叶白衣扯了温客行的袖子拉他往前走，走到近前细看，没想到牵着黄牛的竟然是个机关人偶。
“又是这邪性东西，龙渊阁就没个真人吗？”温客行忍不住上手推了推，这一推，人偶突然左右扭动起身子来，似是对温客行的触碰非常不满。
“小心！”叶白衣搂住温客行往边上一扑，人偶突然炸了一地。
待烟尘散去，温客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嚯，气性真大，我不过就碰了他一下，至于气到自爆吗。老妖怪，怎么跟着你就没遇到过好事？又是被药人追，又是被机关人偶炸的。”
叶白衣白他一眼，“要不是遇到祖宗我救命，你早被药人拆吃入腹了。这还不算天大的好事？”说着蹲下去看了看炸开的地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竟然是紫鎏金。”
“紫鎏金是什么？”
“紫鎏金的威力远胜炸药，若是多一些，能把这里的一切都掀翻。原来龙渊阁的机关人偶动力源于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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