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你是落在我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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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里的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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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带着俞亮打车到了新少年宫的工地，楼修得差不多了，连玻璃都安装好了，想是在进行墙面的粉刷和内部装饰。

他们绕过大门口，找到了旁边的施工电梯，坐着电梯上了七楼，出了电梯，时光就喊：“龙哥，你在哪儿呢？”

声音回荡在走廊和七楼空旷的房间里，从某个房间里传来一声应答：“快过来，我在这边。”

时光带着俞亮循着声音找过去，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他们要找的人——龙彦！

龙彦见时光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乳胶漆桶和滚筒，房间里正在刷漆，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龙彦摘下口罩和手套，想和时光握握手，又改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到：“我马上下班儿了，你们等我几分钟。”

时光只好缩回手，诧异到：“不在这儿下？”

龙彦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儿哪是下棋的环境，等会儿我们找地方下。你们出去等我吧，这里面太呛！”

时光只好带着俞亮回到电梯旁边等。

俞亮低声问：“这个人是谁啊？”

时光抿嘴笑着问他：“你在围达网上遇到过龙彦没有？”

俞亮大吃一惊，“他就是龙彦？！”

俞亮在围达网上曾经遇到过龙彦的挑战，最终俞亮以一又四分之一的差距负于龙彦。

龙彦下棋就像一个江湖侠士，尤擅乱战，棋风狂野，犹如肆意生长的野草，有着强劲坚韧的生命力，俞亮能感觉出来，龙彦不是职业棋手，可是压根儿没想到，现实中，龙彦竟然只是一个油漆工。

时光叹到：“龙彦，很令人惋惜，他真的算是生不逢时。他很有围棋天赋，可惜当他发现自己棋下得好的时候，早就过了十八岁了，所以，他就只能下野棋，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来确定和证明自己，可是他却永远成不了职业棋手。要说起来，真得感谢绪哥创建了围达网，让龙彦这样的业余棋手在网上也能和职业棋手对弈。龙彦确实厉害，他的胜率在围达网排名第九，连绪哥都输给过他！你知道我怎么认识他的吗？”

“怎么认识的？”

“我还在道场的时候，有一天因为在宿舍偷偷养鸡，被大老师抓住了，他就罚我留在道场打扫卫生，洪河他们全部去坐隐道场下对抗赛去了。”

“养鸡？就是那个什么？上次我们去找班老师大老师下棋的时候在教室看到的那只母鸡吗？”

“对对对，小猪嘴，就是它。嗐，你别打岔，还听不听故事了？”

俞亮笑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时光继续讲他和龙彦相识的过往，“当时，道场就剩下我一个人，当然还有褚嬴，我正打扫得腰酸背痛的，就看见一个人搭了梯子，拿着一把油漆刷子在我们道场门口的柱子上写字，我冲过去一看，他已经写了'龙彦到此一游'几个红色油漆大字，我立马意识到他是来踢馆的，于是，我立即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盘棋，是褚嬴下的吧？”

时光看他一眼，“你还挺了解我！我当然要让给褚嬴下了，他跟我到了道场，很少有机会下棋，这场棋涉及道场的尊严，肯定不能输。这场棋下完，龙彦他释然了，终于不再纠结职业、业余的事了，并且安心去上班的同时，也为快乐而下棋。”

两人正说着话，龙彦出来了，“时光，今天怎么想到找我下棋了？”

时光向龙彦介绍：“龙哥，这是我的好朋友俞亮，我们俩想找你下一盘。”

龙彦对俞亮点头笑，又伸出右手，俞亮正想伸手和他相握，龙彦收回手抱歉到：“我才刷完漆，手还没洗，我们先找下棋的地方吧！”

龙彦带着他们俩从工地出来，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家小茶馆，三个人上了茶馆的二楼，进了一个雅间，里面有棋桌和棋盘。

“你们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过了好一会儿，龙彦回来了，已经洗漱并换了干净衣服，身上也没了油漆味，他这才再次向俞亮伸出手并自我介绍：“俞亮，你好，我叫龙彦，是时光的朋友。”

俞亮忙和龙彦握手，“你好，我知道你，围达网上胜率排名第九，我曾在围达和你对过局，也许你不记得了！”

龙彦有些疑惑，他在围达网下过的棋，基本都记得，却没有印象和俞亮有过对局。

俞亮解释到：“我没有做棋手认证，用的名字也是一个英文名，不记得也正常。”

龙彦笑到：“没关系，今天面对面下更直观。来，开始吧，你们谁先来？”

“俞亮，你先和龙哥下吧。”

龙彦和俞亮在棋桌两边坐下，互相点头行礼，猜先之后，龙彦执黑，俞亮执白，开局很平常，黑棋右上星位，白棋左上飞守角， 双方你来我往，争竞不让。

第145手，黑棋在十九之四尖了一下，右边白棋净死！

龙彦落了这一子，抬眼盯着坐在对面的俞亮，看他如何盘活这盘看起来已然没有活路的棋。

俞亮进入长考，闭目凝神，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与时光对局时他那些反败为胜扭转乾坤的棋招，几分钟后，俞亮睁眼，将白子落在八之二。

这一子犹如在黑棋下方空中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白棋竟然试图在石头缝里长草。

最终，白棋以一又四分之一子的优势胜。

龙彦点头对俞亮笑到：“不愧是名门之后，这盘棋，我输得心服口服！”

时光惊讶到：“龙哥，你知道他是谁？”

“世界冠军俞晓暘九段的儿子，北斗杯冠军，去年的新人赛大满贯王、围达GC的主将，只要是经常下围棋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俞亮？俞亮，我相信，总有一天，雏凤清于老凤声！你和时光，都是好样的！”

“龙哥，承让了，我一定努力，谢谢！”

龙彦点头，又对时光说：“来吧，咱俩来一盘？”

时光怕他才刚和俞亮对完局，又输了棋，影响状态，迟疑到：“龙哥，你才下了一盘，累不累？要是累的话，改天我再来找你下。”

龙彦笑了，“下棋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有棋下，就不会累，来吧，猜先！”

时光执黑，龙彦执白。

直到132手，盘面仍然极其细微，胜负难以预料，黑133手在二之八夹了一下，不给白棋打吃的后路，白134手一之七立下，使得黑133手乍看似乎落入了虎口，是一步损棋。但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黑棋想要获取更大的利益，必须先以小利诱之，所以，这一步133，是在为下一步的妙手做准备。

果然，黑135一手挖，正好拿捏住了白棋棋形的弱点，不再给它反击的余地。

最终，黑胜四分之三子。

“时光，我感觉你现在下棋，跟在道场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是不是感觉那时候更强一些？”

龙彦点头承认。

时光一笑，“因为那时候的我，如有神助！”

说完，时光转头看着俞亮，两人相视朝对方温柔地笑了！

龙彦边收棋子边感叹：“你们两个，确实很强，甚至比我遇到过的一些五段、六段棋手还强，加油吧！”

从茶馆出来，两人和龙彦告别，约了下次再对弈。

回去的公交车上，俞亮对时光赞叹到：“龙彦真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业余棋手，他的棋力比好多职业棋手都强。”

时光叹到：“是啊，他要是能成为职业棋手，命运会完全不同了！”

“其实，不是职业棋手，也可以从事与围棋有关的职业啊，我记得大老师就不是职业棋手，还有很多俱乐部的教练员，也不是职业棋手，龙彦完全可以去试试。”

时光的眼睛一亮，高兴得抓住俞亮的手，“对啊，龙彦做道场老师或者是俱乐部的教练绰绰有余，我们给他想想办法吧！”

“你还是先问问他自己的想法比较好！”

“对对对，我先打电话问问他的意思。”

公交车进入市区，俞亮问时光：“我昨天在你家陪你，你今天去我家陪我吧！”

时光看他一眼，“你怎么还讨价还价的？”

俞亮立即眼角眉毛一起耷拉下来，看起来既弱小又可怜，时光立刻投降，“行行行，我去行了吧？谁让我对你这么重要呢？！”

俞亮扭头看着车窗外笑了，“你知道就好！”

两人回时光家取了俞亮的行李箱，就往俞亮家去，还在路上打包了一碗拉面加肉加蛋和一碗乌冬面加冬笋，不会再因为无用的默契在家里为“乌冬面是不是面”而争个面红耳赤了！

复盘了今天出去下的几盘棋，时光困得直打呵欠，嚷着要睡觉了，俞亮让他先去洗澡，自己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下网棋。

“俞亮，洗发水没有了”，时光在浴室里喊。

俞亮起身去储藏室里拿了一瓶新的洗发水去敲浴室的门。

“你给我拿进来，我这淋着水呢！”

俞亮无奈，只好开门进去了。

时光正站在淋浴头下面，仰着脸冲水，磨砂玻璃隔断只能朦朦胧胧地印出他赤裸着的身体——浴室的顶灯直射在他身上，隔着玻璃，他的身体发着柔光，像是一颗诱惑人的果实！

俞亮的大脑“嗡”的一声，心脏随之狂跳起来，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白天在大富豪洗浴中心看到的时光的裸体……

俞亮慌忙把洗发水放在盥洗台上，丢下一句，“我给你放洗手台上了！”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连时光回答的，“知道了”三个字都没听见。

白天的对局太耗神，躺到床上没多久，俞亮就睡着了。

迷糊之中，他觉得有人掀开自己的被子钻了进来，将他紧紧抱住，俞亮便闻见了熟悉的味道——是时光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奶香味，跟他本人十分贴合的一股体香。

俞亮忍不住回抱他，这才发现时光竟是一丝不挂的在自己的怀抱里蹭来蹭去。

俞亮想要推开他，身体却比理智更诚实地将时光越勒越紧……

“当”的一声巨响，俞亮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赶紧伸手摸摸，自己的被子里什么也没有，时光在旁边，盖着他自己的被子、呼吸均匀，睡得正香，睡衣也穿得好好的。

俞亮深呼吸了几口气，转了一下身体想继续睡，这才惊觉自己那里冰凉黏腻一片——梦里，他水满则溢了！

他悄悄下床，躲到了父母主卧的卫生间里，脱下被弄脏的内裤和睡裤，洗了后又换上干净的才摸回床上，躺回被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俞亮执着于时光太久了，久到他都已经把对时光的关注变成了习惯，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时光的感情——一生的对手、朋友、知己！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春梦里出现的人怎么会是时光，他怎么能对时光的身体产生出属于动物的原始冲动？！——这不符合他的认知！

虽然俞亮鲜有和同龄女性接触的机会，但是作为年轻棋手里的颜值担当，俞亮从来不缺乏追求者，但是那些女生，没有一处能打动他的地方，她们的喜欢和追求，与自己毫无关系，甚至对她们失恋的眼泪，俞亮也是无动于衷。

时光却不同，他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自己的情绪，前几天时光去兰因寺失联，让俞亮陷入了崩溃的边缘，理智都跟着差点崩坏——难道，自己对时光，竟然是爱情吗？！

俞亮突然如醍醐灌顶，大脑里警钟长鸣，“不行，我要先找一个人问问！”

想到这里，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输入了一条短信：师兄，你从杭城回来了吗？明天来俱乐部吗，我有重要的事要请教你！

按了发送，俞亮滑回被子里，听着时光的呼吸声，慢慢陷入了睡眠……

说明：本章小亮对阵龙彦的棋局来自范蔚菁老师的《棋魂妙局》一书中对2017年围甲第23轮，羋昱廷对檀啸的实战对局分析，最终白胜一又四分之一子。

小光对龙彦来自同一本书中范老师对第六届中国龙星战决赛三番棋第三局实战解析，柁嘉熹对檀啸，黑胜四分之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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