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 -上】「那我就是个很幸运，非常幸运的人。」

【航海王 x 原创主角】风与木之诗

不莱梅森林的黑山羊

2024/12/20 13:27

加载中……

> 一句话预警：本文为航海王和之国**现代PARO**同人。含多位原作角色 X 原创OC 的CP / CB 感情描写，含18+描写。
> 简要补充设定：
> 斯库拉奇曼·阿普，本文设定中是福建人（原型中国香港海盗徐亚保），投机倒把主义者以及精神小伙。『老子天下第一』及『真正的王者是不需要战斗的』理论拥护者。很有趣的真小人。
> 巴兹尔·霍金斯，爱好西洋剑术、塔罗牌和西方神秘学的文科系硬派。由于家道中落，毕业之后，不得不以战斗员的身份加入百兽混口饭吃，也算是文科系科研狗在本文世界中的一个缩影……
> 相当理智、冷静的吐槽役，加入百兽集团的重要原因是员工可以免费享受火山温泉。认为占卜能够指示命运，因此生活态度看似比较消极，因为占卜到了不好的结果，所以怀抱着『只要不去做，就不会受伤』的想法。只有占卜到确信的结果，才会积极地去行动。

# 上 BGM：One Piece Epic Battle - 高梨康治
# 20:08
「我操！又他娘的哪里炸了！」
斯库拉奇曼·阿普一把抓住二楼栏杆，崩溃地朝楼下咆哮：「人呢？他娘的能办事的人一个没有，去公馆求援的人死哪去了？回来没有！」
砰，砰，砰，楼板应声被砸出三个洞，黑炭大蛇凄惨的哭嚎响彻在整座日和馆：「小紫！小紫啊，你为何抛下我，为何要忤逆我！」
震怒的响声连天接地络绎不绝，整栋楼都在九头大蛇的盛怒下摇摇欲坠。
「我是真——不——舍——得——杀你啊，小紫！」
巴兹尔·霍金斯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抖掉落在衬衫缝里的砂砾：「公馆肯定也出事了。」
「今晚有他娘的一个好消息吗？哎，这将军，真他娘的是个大情圣。」阿普无言地朝满是洞的天花板翻白眼，反正他有眼镜挡着，灰撒不到眼睛里。「来个人去堵洞，快！」
大好的日子，不能在真有能力的上级面前挣出场机会，反倒被打发来给这个弱得发指的关系户上司当护卫，他斯库拉奇曼也是正儿八经走考核被招进集团的特殊人才，怎么就该屈居人下了，啊？凭什么？
「我倒是给你算了一卦……」
「你收声，今天够晦气了。」
霍金斯丝毫不以被打断为忤：「马上，有人会给你带消息的。」
「你咋不说好坏呢？」
阿普怀疑地扬起眉，随后转向背后——那神棍正直直地盯着远处冲来的给赋者士兵。
「大人，那、那、那、那、那边，那边有龙在天上飞！」
什么东西，这里是万兽之国，有龙在天上飞这种破事也值得来报？
阿普莫名其妙地瞥向对方指着的窗外——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某个巨大的爬行生物，正沿着楼体向上高速移动。
「操！飞个锤子啊，这是在爬！」
之所以说是『爬』，因为这龙显然不会飞。尽管他在跌跌撞撞地朝高处冲，但动作狼狈得很，三步一斜五步一拐，更像是在无形的楼梯上爬行。斥重金修建的现代玻璃大厦被他踢出一连串的脚印，玻璃哗啦啦地下落。
「可是大人，那条龙就是从公馆冲出来的！」
「那你他娘的就赶快坐着这匹龙回公馆喊人——我操！霍金斯，那是德雷克！」
长手族的脚也比旁人要长，阿普比霍金斯先一步荡上落地窗，单手作掌状扶住前额，眯眼向上眺望：「他能飞？」
「不能飞，但确实是德雷克。」霍金斯落在他身边，疑惑地挑起眉：「他怎么被放出来了？」
「放出来？你咋不早说，他被抓了，那就是逃的呗。」阿普摸着下巴分析：「你看，他这是要去干嘛呢？」
「按理说以公馆的防守……」霍金斯说到一半，撮了个呼哨，纵身下窗上马：「我现在去公馆！」
「我去截他。」
阿普活动活动手腕，露出一个狞笑。说真的，谁耐烦在这待着啊？整个晚上都在听这些咿咿呀呀的娘们音乐，他早就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霍金斯嗤道：「又指望我替你解释？我今次运势不佳，自身难保。」
他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稻草人，念了几句，扔向阿普：「德雷克肯定有帮手，把这个带上。」
「谢了兄弟，欠你的。」阿普接住，随手翻过来看了看——稻草人胸前钉着块红宝石。宝石，附庸嘛，就是说这帮手多半没什么战斗力，没啥好操心的。
他深吸一口气：「战斗音乐！」
长手族的超新星是超人系『音音果实』的持有者，进入战斗模式后，浑身上下的音孔依序打开，有节奏地喷出蒸汽。这颗果实对出身泰纳凯纳王国、从小在树上生存的阿普来说无疑是强强联合，他像长臂猿一样，通过蒸汽喷气的高推力，在鳞次栉比的都市高楼间高速移动。
『怪了……这家伙咋这古怪呢？』
他极富节奏美感的移动方式和那个实心气球根本没有可比性，阿普只用了四十多秒，半个乐章的速度，就荡到了德雷克身后。在空中高速移动可不是简单的事，对德雷克这种高个子、大重量的动物系能力者来说尤其困难，所以他移动得跌跌撞撞很正常，直到扶正眼镜，近距离观察时才让阿普发现蹊跷之处——
『这压根不是自己在动啊我操！那帮手在给他搭梯子！』
但没关系，在战斗中思考原理纯属浪费时间，重要的是如何解决，以及如何入局！
阿普抬起右手，蓄力斩击。
「喂，德雷克！我来说声谢谢——谢谢你这么急着把位子让给我！」
他们之间只隔了不到二十米，这句话他还刻意用上了左手喇叭，声波肯定打到了德雷克，他不可能没听到，这个胸大无脑一激就怒的家伙，今天居然没有停下反击他？
那正好！
「刮盘·斩！」
月牙形的斩击朝黑衣男子打去，阿普也因为后坐力被向下冲飞——这是空中作战的弊端，但长手族天生优秀的平衡能力则能完全化解这一点。阿普在后飞过程中随手勾住左右拉开的灯笼绳，以绳为支点，在空中180°扭转身体，重新向上冲去。
「急着去哪啊！」阿普大声喝道：「你的礼貌呢，不和老朋友好好叙旧吗？找到帮手了，就急着跑路啊！」
他的本意是让诱使德雷克回头，哪怕一秒也好，因为刮盘·斩的持续飞行距离只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又或是音波能够传达的最远距离。现在是夜里，又是高处，风大得匪夷所思，呼啸着刮在阿普脸上。
他突然一惊——糟了，自己的声音未必有想象中传得远！

> 「要叙旧吗，斯库拉奇曼？」

「谁？！」
他甚至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斩击就消失了。阿普吃惊地擦擦眼镜，紧紧跟在德雷克身后，再次挥出斩击：「——斩——！」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怎么只能发出一个音节？
是空气！
再没有人比阿普更了解自己能力的弱点了，空气隔绝了他的声音，这说明德雷克的帮手能够操控空气——

> 「呵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跨越二十米，直接炸响在阿普脑中。他大吃一惊，险些在半空中失去平衡，这回可没有东西让他抓了，阿普滑稽地抡了几下长手，方才双手双足抓住顶层的灯笼长绳，压下身体稳住。
「你——是谁？！」
高处的风大得离谱，两米多的青年也不得不牢牢抓紧绳子维持平衡。背后是日和馆顶楼，黑炭大蛇就在身后数十米悲声哀嚎，面前是正在朝钟塔顶层跳的德雷克——不，没有必要再追了，钟塔表面根本没有能让阿普攀爬的突出物，在这种高处和未知的敌人作战并不明智！

> 「我也很想和你叙叙旧……」

像是猜透了阿普撤退的心思，一张脸突然从德雷克的肩上探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人深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高高飞扬，肌肤又白得像纸，在高度近视的斯库拉奇曼眼里，那张脸上除了两个血红色的洞外别无他物，即使在这种距离下，他仍然被这张非人的脸吓得寒毛倒竖——这绝不是人类的脸，简直就是泰纳凯纳王国传说中的索命女鬼！

> 「不过还是下次吧。」

「是你！」
她不是——她要么死了，要么就应该是我军才对，为什么会和德雷克在一起！

> 「好好整理我的参考文献。」

这是他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诡秘的强大吸力突然翻倍，阿普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失重眩晕感就完全笼罩了向后倒去的他。在接连不断的缆绳断裂声中，阿普模糊地意识到，德雷克正在向上升去，模糊的黑影已经……跳到了钟塔顶端，正在高速远离……他正在高速远离……
「他娘的。」阿普喃喃自语地说：「霍金斯这乌鸦嘴。」
在无知群众的尖叫声衬托下，他彻底晕了过去。

# 22:10
累了一天的铃木先生，只想瘫在家中舒适的懒人沙发上好好休息。最近是不幸的加班期，即使上司表面上和他告别，回到家仍然也要汇报工作。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绝对不会这么早就回到出租公寓里——身处和之国这样的浪漫国度，下班后他总是要去见见美香、雪穗又或者桃枝小姐，不然，岂不是白白放走了难得的桃花缘？
唔，说起缘，他记得还有几个特别有名的新人……上了排行榜的，有一个只在白天出现，听群友说，长得不输小紫太夫。只是没挂牌的姑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一直都见不到……看来传说中识于微时，而缔结真心的故事啊，终究只是故事……唉唉，怎么就没有愿意为了他去赚钱的好姑娘呢……前些日子辞职的安藤先生，听说就是找到了这么一个稳定的长期饭票……
「怎么回事？」
趁购物节买回的菠萝Pro14打折款突然发出了提示音。铃木先生维持着上半身正襟危坐的姿态，眼睛朝屏幕瞟去。
「警告：请花之都区的居民立刻回到家中，如无必要，切勿出门。……怎么了，政府在做什么？竟然让花之都这样重要的地方陷入危险。」铃木先生默念道，不禁皱起了眉。他偷偷看了一眼屏幕里滔滔不绝的上司，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开了推特。

> 【@美香Hanaka_日和馆2021：竟然发生了这样恐怖的事，现在我还心有余悸……希望不要有人因此死去就好了】

「『怎么会，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这样回复的话……」
铃木先生急忙留言，安慰美香小姐。他还是很喜欢这位小姐的，只是看气氛，朝她贸然开口打听，似乎不太好。他只好点进热门话题，看到榜上第一，白底黑字的【黑炭将军杀害小紫太夫】，不禁大吃一惊，猛地踢翻了桌下的热水壶。
「发生什么事了，铃木君？」上司不悦地说。
「抱歉，非常抱歉！」铃木先生急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收拾。他的动作太过紧张，转身拿抹布时，竟然被缠在一起的数据线绊了一跤。这下可好，不知道他踩到了什么，爬起来之后，整个房间都停电了。
「啊，怎么回事——真是的。」
铃木先生习惯地抱怨道。不过，有了正当的请假理由也是好事，这样就不必在今天面对上司的怒火了。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起身去重开电闸。
「啊，真是的！」
铃木先生满头大汗，又拉又推，电力仍然没有恢复。他匪夷所思地走到阳台上，想要松口气，于是下意识地朝外望去——没想到尽是一片漆黑，只有几处亮着隐约的灯光。
他有些后悔上次没有和同事们一起搭上雨月馆的团购团，购买一台应急灯。说起来，美香她们都是年轻游女，即使给他介绍商品，也只会在日用消耗品、零食和奢侈品间选择，也许他确实应该去结识一些年长的女性，或许能和上司多几个共同话题，别老是被当成背锅的倒霉蛋……
铃木先生漫不经心地想着，他听见顶楼有人吓得摔了好几个玻璃盘子，但他忙于回复上司和担忧的父母，也就没把这些杂音放在心上。Line群里不断弹出来自各国的网友问候，作为知名特摄爱好者论坛管理员的铃木先生，不得不一个个回过去。
【如果没事就太好了，您和群主都是。】
铃木先生吃了一惊，打字问道：【群主？他不是已经两周没有上线了吗？】
【有人看到过他上线……IP显示是和之国。】对面似乎也有些疑惑：【原来你们没有见面吗？啊，是我失言了，您请保重好自己！】
【好的，谢谢您的关心】
被这个消息唤起了好奇心，原本打定主意早些上床的铃木先生又重新打开手机，登录推特，浏览列在他特别关心列表里，第一位的账号：【死の外科医】。
「啊！IP真的是和之国呢。如果群主桑真的来到和之国了，希望他不要因此留下不好的印象。」铃木先生特有的不安感漫了起来，他在房里转着圈，快速浏览着一个个列在热门里的话题，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天呀，能力者叛乱、神秘飞龙袭击大楼、公馆遇袭、日和馆倒塌，还有神秘的飓风……往常可从来没有在一天里发生过这么多事。难道我加班加了不止一天？等一下，连工厂都失火了？」
铃木先生猛地站起身，走了两步，又缓缓坐下了。现在最应该担心这些的是他的上司阿部武贤二，而他——明天大概是不用去上班的，那么在这里操心也没有用。
「还是再看看列在榜一的热门话题吧。」铃木先生自言自语地说着，又点了进去：「黑炭将军为什么要这样做……唉！太叫人好奇了，如果想要问个清楚，美香小姐会不会接我的电话？」

# 22:13 BGM：What Call this Day？-MIMI
「呼……咳、咳……啊……先、先生……」
德雷克的臂弯正牢牢地护着她。惯性使然，他们撞破玻璃门，滚进客厅之后还在地上滚了几圈，很难说玻璃碎片有没有硌到德雷克。
她摸了摸德雷克，还好，他的皮披风在这种前提下成了绝佳的保护物。美夕努力调整着呼吸，忍耐着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针扎刺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嘶哑。
「……您、没受伤吧？」
「没有。」
「没有……呼、啊……人，追上来……吧？」她释然地闭上了双眼，轻声问道。
「我能探查的范围里没有。」德雷克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靴子在地上拖拖拉拉，把玻璃碎片踢到阳台上。「这里停电了，人手又都在花之都收拾残局，我们……应该到天亮都不用担心。」
这里并不是他们最近居住的高级公寓，而是他们从前居住过最久的住处——当然，会小一些、邻居的组成也比较平民，甚至设施也不是那么的好，保密措施更是弱到能被笹木发现，但现下对二人来说，倒是最好不过的安全屋。别的不说，如果有巡逻队开始查访，一楼的狗狗一定会放声大叫，以前就是这样，整栋楼都能被吵醒。
「你需要医生吗？」德雷克沉默几秒，开口说道。
「不……暂时还，不需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安全的，美夕就觉得好一些了。她发现如果放轻音量，还是可以比较连续地吐字的。「先生，床下面，我之前买过药品和食物，如果您能吃就都吃了吧。还有，衣柜下层，抽屉，您的发信机在里面，去……去拿它吧。」
她侧过头，抬起手盖住仍然紧闭的眼睛。就这样止住身体的剧烈起伏也不错，她从来没有直接躺在地上过，没想到温度这样舒适。德雷克犹豫了几秒，离开她走向房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显然重了几分的脚步声又回到了她身边。
「它没电了。」
其实这种事他完全不必和她讲，只要再等一会，电力肯定会恢复的。德雷克只是怕她自己待着难受，找点话和她说而已。
「先生，您……如果愿意的话，亲我一下好吗？」
如果放在平常，她永远也不会对他说这种话。只是她真的太累、太痛了。
膝盖敲击地面的声音颇有分量，他大概还在紧张呢，这样简单的跪下动作，用的力气大到像是要把自己砸穿到下一层。美夕想笑，于是勾起了唇角。
可能是怕这个笑容因此消失，干涩的双唇先试探地碰了碰她的额头。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印上了少女毫无血色的小嘴。她躺在月光下，像是故乡北海教堂里的女神从天上落到了人间。
随着这两个吻，一点鲜艳欲滴的粉红从唇向外扩散，慢慢弥漫到脸上、柔软的关节和膝盖，再到浑身上下的肌肤，就像一支行将枯萎的玫瑰放入水中，奇迹般地重新绽放。
美夕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睛不再发热了，应该也不会红得吓人。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德雷克的脸色，见他似乎也松了口气，而不像是害怕她（女鬼！），于是冲他友好地笑笑：「我还以为您真的只会亲一下。」
没想到德雷克立刻红成了熟透的虾子：「我、这，那个……」
啊，他以前有这么容易害羞吗？美夕也吃了一惊，她不想把气氛弄到这种方向去，有些慌张地转开话题：「看，魔法！」
风滑过她手背优雅的弧度，从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吹响发信机。嘎吱嘎吱，老式发信机的扇叶转动起来，指示灯蔫蔫地闪起了绿光。除了她，已经没人能给它充电了，这个发信机是德雷克加入SWORD时得到的基础装备，过了这么久，它的风力自发电把手早就掉了——这背后还有段精彩故事呢，至少罗知道，肯定会大为吃惊。
「魔法？」他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她的话。「你今天给我展示了好多。」
「也没有啦，这其实还是科学——您知道吗，先生？仅仅在四百多年前，还没有『科学』这门学科。」少女梦呓般地否定着青年的肯定。她美丽的大眼睛看似望着他，实际却透过他，望向遥远的彼方。
「那时，他们都认为这是魔法，只有少数的应用学科……炼金术啦、放血疗法啦，虽然被称为『疯子玩的东西』，但慢慢地，有人开始认可，他们研究的东西叫科学。整个世界都在互相融合和交流，航海家联系全世界，艺术家挥洒才华，科学家探索未知，解释所有能被解释的逻辑和理论，历史学家书写古今……」
那是多么浩瀚壮阔、波澜迭起的时代啊，每天都有新发现，即使是普通人，结束工作后也能将兴趣爱好变为跨越时间的历史。金币和财宝放在一起汇成小溪，先人留下的书卷即使落满尘埃、一碰就碎，在博物馆里的它们仍然……熠熠生辉。
德雷克静静地望着她。空气中的细碎灰尘和月光打在少女身上，让她整个人如梦似幻地笼罩在一种悲伤又易碎的美丽中。

「……人类的肉身终将回归尘土，而……传说，会永远活下去。」

满格的绿光晃了晃眼睛，美夕突然反应过来她说的话过分私人了，急忙把发信机塞回给德雷克，响亮地抽了抽鼻子：「好啦，去写信吧。我只是见过人玩类似的风力小玩具而已，您就当没听过我刚才的话吧。」
「是……你今天下午见的人吗？」
诶，他闻到了？
美夕有点难过，她立刻向自己解释——试图用源源不绝的理性思考将不适宜的感性压下去——先生毕竟是动物系的能力者嘛，嗅觉当然很灵敏，而且基德的气味本来也很冲，要不是她下午状态好，他的机油味，估计会让她整个人的魅力下降好几个档次。
「嗯，是我的一个学弟，他喜欢我。」
德雷克没再问下去。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一时间，整个客厅里只有发信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和打字声。美夕躺回了地上，静静地望着窗外闪烁着繁星的天空。搬家之后，不知是因为离工厂更近了，还是楼更高了，她发呆时，从没见过这样多的星星冲她微笑。
「我写完了。」德雷克蹲下身，将发信机拿给少女看。他的声音有些发闷：「还有什么需要加的？」
美夕快速浏览了一遍，这封短报简要提及了人体实验、军火工厂和病毒研究，只是没有实质的证据——德雷克本来也无法接触到这些，百兽集团是世界闻名的巨大集团，涉及的领域非常多，而他负责的工作和这些不赚钱的核心机密都无关。实际地说，如果他沾手过这些，那他肯定回不去了，海军不会收道德败坏的二代，她也绝不会为他做到这个程度——双重标准，又一次的。
她沉吟着，一颗颗地数着手上的筹码：「可以告诉我，您的直属上司是谁吗？」
「……萨卡斯基。也有人称呼他赤犬。」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在全世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萨卡斯基，前海军大将，现已升职为海军本部现任元帅，以无情冷酷著称的铁血军人。很巧的是，因为她有个因他而人生破碎的姐姐，她对赤犬做过许多次侧写，即使没见过面，她也知道该怎么和这类人相处。
「这些都放到后面去，最先汇报人造恶魔果实。」美夕看见德雷克震惊的表情，无奈地苦笑起来：「之前在公馆我没有细问，您不会吃了什么秘药吧？」
德雷克居然真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盒黑色的药丸。
「不过我没吃。」
「不许吃。」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它很危险，如果我的猜想没错，奎因很可能将你们……这些，身体强壮到能够承受的人，作为古代生物汲取养分再生的苗床使用。就算它的确能提高您的能力，我也不会让您吃的，因为再深的羁绊，也难以超越药物对身体的器质性改变。」
这无关感情深厚与否，爱就是不能止痛，无数个实验都证明过这点。但是直白地刺破那个虚幻的气泡，可能也有些伤人。——在关押室里，她其实有注意到，好几次他的手都想往内袋伸，所以她才握住了他的手。
「我想这个证据对萨卡斯基元帅来说，应该足够。如果不够的话，那这样写……」她闭上眼睛，抿紧唇：「就算暂时无法制服奎因，我……可以抓一个给赋者士兵，送到贝加庞克博士那里，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无需多言，这句话背后蕴含了多少冰冷严酷的实验、多少曾经充满梦想的灵魂？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德雷克的表情——她突然理解了卡塔库栗对她孤注一掷式的追逐。
如果在这条路上终究只是孑然一人，纵使钢铁心志，也会感到难过吧？
哒哒哒，哒哒哒，第二封汇报在诡异的气氛里起草完毕。美夕把涉及她的部分（一些无关紧要的『专业学者说』）全都删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去吃饭吧，先生。」
德雷克按下发送键。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他的肩线也因此松弛了一些。他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踌躇着问：「你……不打算跟我回去，是吗？」
美夕缩了一下：「是的。萨卡斯基元帅应该不想看到您和……我这种人，关系密切。」
德雷克再次回到房间，把巨大的食物箱从床下拉出来，拖到客厅。打开盒盖时他的力气有些重，一张纸片从箱子里震出来，美夕捡起它，上面画着熟悉的小丑脸。
唐吉坷德家族的海贼旗标识。
美夕笑了笑，已经没有能让她吃惊的事了，可能最晚知道她在和之国的还真是尤斯塔斯·基德，愧疚+1。
「这个人情我会去还，没关系的，应该是之前那批食物过期了。」
其实就算过期，这些火腿肠、压缩饼干之类的安全食品也不是不能吃，只是身为前天龙人的多弗朗明哥养尊处优，对任何事都有完美主义而已。想到他捏着鼻子，在一地灰尘里嫌弃地将这些庶民食物踢到床下的样子，真让人……觉得好笑。
「你吃吗？」对家庭安全和暗流涌动一无所知的异特龙狼吞虎咽，吃得很香。
魅魔小姐摇了摇头：「先生，人类的食物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所有防备和试探都被他的一句话击溃了。
「噢。」这头饿龙若有所思地说：「那你可以吃我。」
像是还嫌情况不够严重似的，他补充道：「吃那些能让你饱起来的东西。」

# 22:21
呃，她不愿意吗？但他从来没学过怎么放弃啊。
德雷克完全没想到，他认真的邀约让前一秒还靠坐在地上的小魅魔，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房间里，甩上门嚎啕起来。
「对、对、对不起，我、呜、呜，」他还没说话，门那头的声音已经因为不知道该讲什么，所以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我、我对您太凶了，我不、呜、不该这样的，呜……呜……对不起，我不……不是故意的，我……」
德雷克根本就没觉得这有什么，甚至他都没意识到她是在『凶』他。他手足无措，草草咽下口中的食物，站起身隔着门安慰她：「没事的。」
「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您，先生，我给您带来了这么多、这么多的麻烦……」
「可你带给我的非麻烦更多。」德雷克哭笑不得地敲了敲门，笃笃。
「不……不是这样的，」另一边，美夕细声细气地哽咽着，额头抵在门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您不知道我都带来了什么……害您被针对、工作失误、陷入危险甚至几乎丧命……我、我真的……很抱歉……」
「等一下，我会因此怪你吗？没有你的时候，我也过着相同的生活啊。」笃笃笃笃，「你知道你给了我什么吗？」
「一把钥匙？」
笃，提示音。「按照时间顺序来说，首先是一个盆栽。」
「如果您说的是那丛仙人掌，那是先生您带回来的吧！」她气呼呼地争论道，连鼻音都显得格外可爱：「我只是给它浇水的人！」
「在没有欣赏它美丽的人出现之前，花和路边的石头没有区别。」德雷克流利地背诵着他曾在书里看到过的句子。「如果没有你浇水，那株仙人掌也不会开花。」
「……嗯。」少女的哭腔减轻了几分，她说：「我问您『原来仙人掌也会开花呀』，是不是很傻？」
「……是有点。」德雷克承认道：「我确实没见过这么缺少生活常识的异性。」
原来他们的人生从那天开始就交织在一起。
「原来您一直在保护我啊。」
所有人都以为这羁绊随时可以斩断，只是在都市中寻常不过的互惠关系，他们顺应所有人的看法，学着身边的所闻所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礼貌的距离，竭力控制所有的动心……直到今天，德雷克才意识到花朵的根系虽然细弱，但能够扎得很深。
门那头的声音浅浅试探了一句之后，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放轻了：「我非常、非常感谢您……对我这样好。我经常想，能做些什么回报您呢？」响亮的抽噎声，小姑娘的声音糊成了一团：「当我知道，您确实需要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真的……我那时哭了，不是因为您对我说谢谢，而是我可以帮上您，就像……就像以前一样，我可以辅佐他人一步步达成自己的目标，这比任何事都让我欢欣雀跃……」
德雷克敲了敲门，抬起手心，贴在靠近心脏的门边。
「我在这里。」他告诉她：「你可以随时碰到我。」
美夕尝试着抬起手，又放下。她咬咬牙，再次抬起手，像是怕被刺伤一样，轻轻地、试探着贴了上去。
「……还好您这扇门很薄。」她这样说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却让她止不住啜泣了。
「嗯，你那时睡不好，第二天我也没精神。」
「我道过歉了呀，」美夕泪中含笑地回答：「您怎么没有赶走我呢，睡不好对您的影响更大……」
「因为……」德雷克犹疑了一下，「我知道你需要我。」
他需要她，但最开始的少女却更加需要他。那时的德雷克还尚未进化出现在的同理心，最开始走进房间，去握她的手只是忍无可忍的权宜之计，直到少女真正睡去，他才能够休息——这对任何人来说都算不上愉快，她总是哭，但醒来时却又判若两人，像只刺猬一样，警惕地防备着他的靠近。但很快，两人的同居生活在找到『互利』平衡后步入了正途，于是，德雷克慢慢地忘记了她最初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害怕？」他询问着自己一直以来的疑虑，尝试着去了解她。「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仍然在伪装和防备呢？不累吗？」
「——因为我的身体真的太脆弱了，太陌生了，先生。」美夕语无伦次地回答他：「我以为好了，我真的、我以为好了。可是计划出了太多问题，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慌张，开始疼痛的时候——」她哽咽起来：「我怕伤害您，怕自己受到伤害，我以为可以忍住的，因为以前那么饿，我都忍住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以前从来不会……」
「那么现在是饿还是痛？」德雷克说：「还是都有？」
「我不知道，先生。」美夕疲倦地回答他。「是痛吧，我对身体的掌控力前所未有地低，敏感暴躁……对不起，如果以前的我还在，我们根本没有逃跑的必要，就算您想杀了他，我也可以做到……唉，对不起，没有吓到您吧。」
「——不用到那个地步，现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德雷克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这句话，是少女讲话的语气。「如果没有你，我怎么离开公馆？」
「您可以扯断手铐的吧。」美夕指出：「奎因给您留药，应该就是暗示您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到宴会厅，真正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唉。」
德雷克也叹了口气：「唉，原来他给过我机会。」
笃笃，敲门提示音。
「不许吃。」
「不吃。」他立刻保证。
「说到公馆，那……其实我还是应该告诉您，我和黑玛利亚大人说的不全是假话。」
尽管亲密无间，他们彼此也仍然存在秘密。最后一个秘密。
「我猜得到，因为我从来骗不过她，所以你肯定是说了真话。」德雷克坦白道。
「不是那句『室友关系』，您不要误会。」美夕说：「我可以告诉您，现在我身边最重要、最最重要的人就是您。即使我必须回去，我也会用一切手段，保证您回到海军后仍然安全。」
门上传来的温度似乎烧得更高了一点。
「……但是，我的梦想……是真的。」她轻轻地说：「所以我必须回去，您……德雷克，你会……觉得……被利用了吗？如果……是的话，我很抱歉。」
「以前会。」德雷克回答的速度就像她回答黑玛利亚一样快。不假思索，绝非谎言。
「……现在呢？」
「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饴。」
月光温柔地透过窗，照在少女身上，而门的另一边，比月色还要柔软的爱意逐渐漫起。纵使钢铁打造的身躯，也会因这一生一次的誓言而软化，露出伤痕累累的心。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美夕。」他说，「我知道你为了我，或者你的『梦想』，能够走到怎样的高度。现在我可以明确地说，能够成为传说的一部分，我感到很荣幸。」
泪水决堤而出，但魅魔小姐从未感觉到这样畅快，这是喜悦的泪水，在数不尽的自我欺骗、自我伤害、防御伪装之后，在被生活击碎而又战战兢兢地拼起脆弱的新躯壳之后，她真的，仍然有这个资格，仍然能够因为爱重新获得生命。
「我、我要开门了……」
「我让开了。」
他当然没有退得太远。理所当然地，她会像书中写的那样，扑进他展开的臂弯里。
「好疼，好疼，过度使用恶魔果实能力也疼，肌肉密度比以前低，根本没有想过，在天上飞的时候连风压都这么陌生，我真的——可我真的很痛啊，只要能减轻这种疼痛，我甚至想过解除能力，就这么摔下去吧，如果我是一个人的话，我真的——」
她哭得很伤心，讲着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控诉，一点儿也不美丽、不优雅、不可爱。泪水打湿的侧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鼻尖和眼角红成一片，还带着几丝擦拭过猛的红痕。皱巴巴的纸巾随意地抓在手里，显得她比平常还要小上一圈，和传说中勾魂摄魄的魅魔简直没有半点联系。
可这比任何时刻的她都要更加动人。
「我不是在吗？」德雷克只能这样说，他发现有时候描述事实比煽情的安慰更有用。
「我真的、真的好没用，先生……」
美夕说到一半，手扶到颊上草草擦了两下，又笑出了声：「这么容易被人影响，什么事都能搞砸，什么事都、都处理不好……现在想想，我不该这么兴师动众的，用侍者的身份潜入也一样，那时我太得意了，白白消耗了好多体力……」
「嗯，我也是。——但是，你一直想在公馆表演的。」
德雷克的回答重新变得短促而有力。她在坦白，他同样在审视自己的过去和现在。
「我也做错过很多事，任何人都做错过，没有人在回顾人生时，能说自己问心无愧。」
「是……吗。」美夕低低地问：「那……您，那天带我回来时……是怎么想的？会后悔吗？」
这问题直指她自我怀疑的本质：如果她对他没有用，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他还会对她这样好，这样耐心吗？
「我从没有为自己救下一个无家可归，也无处可去的女孩后悔。」德雷克平静地说。他的语速很慢，但没有中断时间思索回答。
这足以证明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无论我是海军，还是『SWORD』的一员，」
他低声承诺：「——都不会对需要帮助的民众视而不见。」
随着这句话的尾音落下，初遇时那个孤零零地缩在墙角，因为恐惧而流泪，因为害怕而发抖的少女，和现在的她慢慢重合。
美夕擦了几下脸，发现自己怎么也止不住哭泣，于是伸手去遮对方的眼睛：「不要看——好丑！」
海军前少将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没有浪费力气抵抗，而是放松肩，好让小魅魔能够更方便地攀上来：「没有这回事——」
他调整了一下动作，将她抱得更深了些，颈间传来的呼吸声也因此更加清晰。美夕埋在他肩后蹭了蹭，抹着泪花，也轻轻地笑了。
「那，先生。」她像羽毛一样轻盈的声音在房间里拂过：「你要对我负责！」
「好啊。」
他们从来没有挨得这么近过，德雷克甚至能察觉到他横贯在柔软躯体上的手臂肌肉正在难耐地跳动。只要略微使力，相触部分便传来曼妙的摩擦感，吸引他继续探索下去。
「我也要负责了，对吧？先生，先生！你先带着我吧？」
「好。」
「现在你很危险，知道吗？我得跟着你，但是这样的话，先生你就要好好保护我了噢？」
「你该知道我只会回答『好』的。」他说：「我很喜欢这个任务。」
「那……」她迟疑了几秒：「所以先生你，也喜欢我……吗？」
她是才反应过来呢，还是这是小说中没写到过的附加剧情？
「对。」他只好说。
虽然这势必会将他们的关系暴露在所有人之下——但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了。原本他就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这样执着于隐藏自己的行踪。现在德雷克明白了，是因为她怕连累他，不认为他能够保护她。
她不够有安全感。
「可……我……我、我是个……很差、很差的恋人……」小魅魔这样说着，又开始哽咽了：「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性格很糟、很别扭，不够高，身材很差，也不够强……还有，总是和很多人、很多很多混在一起……」·
「有吗？」德雷克反问道，掌心里的少女点点头。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纠成一团的黑色长发，将纠在一起的部分解开。
「那我就是个很幸运，非常幸运的人。」

【Ch.6 -上】「那我就是个很幸运，非常幸运的人。」

章节目录

留言

阅读设置

【Ch.6 -上】「那我就是个很幸运，非常幸运的人。」

章节目录

【和之国线 / 魅魔IF】Dirty Diana

默认卷集

风与木之诗：番外篇

留言

阅读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