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ario. 13

KodaReiko

2025/04/07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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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enario. 13
即使今夜，我所想着的也只有一件事
直到现在，我仍然还是爱着你
——星？月？[1]

猎户座所知的“天界华庭”，其本质上除了立场以外似乎与他所对抗的暗星神殿没有什么区别。但这种理由并不足以让他去背叛他所服务的势力，无论最初的灵魂来自何处，将未成形的星魂塑造为有形存在，使猎户座成为猎户星神的毕竟也是他们。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他在二元对抗中选择自己的立场了。
天界华庭的等级足够分明，猎户座的年资与工作内容都让他无法接触到他所在的这个宇宙中的全部秘密，即使得到了暂时停驻在这个星系的允许，他也无法出于私心地将所有时间都用在那位星之守护者身上。所以，在确认那个时候的她平静下来之后，猎户座启程前往了附近据说遭受侵扰的星系，维持自己应有的工作。
似乎有些不合逻辑的是，附近的星系里一直有暗星活动的迹象，但猎户座却没有再见过暗星的弓箭手——从他在辛德拉帮助下将对方带离．对方又逃离之后。猎户座无比清楚，对方的目标是辛德拉，否则那位暗星不会重复地出现在她身边，可是猎户座也知道，他不愿意暗星伤害她，或是。
将她夺走。
剥去星之守护者的外壳，抛去属于天界华庭的身份，辛德拉仍然足够有吸引力，仍然有值得骄傲的力量，所以仍然值得被争夺，或者应当被爱。
但是，如果暗星只将她当成“姐妹”，而猎户座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辛德拉，她会做出的选择，就能够成为她抵抗伤害的力量。
她选择过他的，韦鲁斯想起她居高临下的贴近，至少在那个时候她依恋的是他，至少这一点，他是胜过暗星了的。
宇宙足够空旷，能够容纳来自星界的神漫无目的地游荡。辛德拉没有从她的星系发来呼唤他的消息，猎户座就以缓慢的方式在星系间巡航，逐渐靠近她的所在。即使信物被辛德拉掌握在她手中，猎户座仍然能收到来自天界华庭的信息。天界华庭对星神的联络并不少见，这一次的信息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和那位星之守护者的关系如何？”
询问的内容与询问者都有些超出了预想，相比起来，两重的惊讶中还是询问者的身份更重要一些。那个显得有些天真无邪的女声属于天界华庭如今的掌权者，是本不该对猎户星神与星之守护者表现重视的存在。
猎户座定期向天界华庭报告他在附近星系的状况，但同样出于私心地，他将与辛德拉之间的私心作为秘密隐藏了下来。天界华庭做事不会毫无目的，所以这个问句或许象征着会与他的私心相悖的内容。
“不仅是工作关系而已。”
韦鲁斯选择了表意清晰却暧昧不清的回答，勾得对方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意义不明的幽暗与玩味，如果那信息的介质能被称为“声音”的话。
“我们打算在近期围剿暗星的那个弓箭手，等到合适的时候会给你提示。”那个声音说出了猎户座存在至今唯一而最大的目标，“既然你在那个星系附近，主力将会是你，天界华庭会派出力量支援，当地的星之守护者可以维持秩序，至于那一位……”
看来围剿的范围就是辛德拉所在的星系了，而守护者们的作用也足够明确。猎户座来不及去想起是什么让他的思维卡顿又跳动起来，在辛德拉被未知的什么注定命途之前，他为她打断了来自神明的宣判。
“我希望留下她。”
在那之后他才想起阻滞他思维的内容，天界华庭对星之守护者的利用藏在闪耀与荣耀之下却并非虚假，被伪装的真实呼之欲出，她的星系在他的视野中旋转，宇宙中存在的神秘强大力量也无法阻拦它的运转。
暗星神殿与天界华庭都知道这一点，即使这样，也不愿改变。
于是，掌握天界华庭的存在，说出了有些残忍的部分。
“她只有在作为星之守护者的时候才是我们的同伴，韦鲁斯，不要因为注定会离开的存在忘记自己该做的事。”
他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从他带着被赐予的缺损灵魂在星云中生长以来，道路与轨迹都已经被注定，作为星神的命途或许就要这样燃烧直到枯竭为止。正因如此，猎户座才想要抓住她。
既然她是突然出现在既定轨迹上的部分，那她就该是被注定的内容。
巡航的速率因为靠近而增长，如同在回应他的接近一般，她用能量对他进行的呼唤也抵达了他的身边。猎户座已经很熟悉她的能量造成的波动，可是此刻，他感受到的与他记住的不一样了。
现在不是为未发生的事纠缠不清的时候，呼唤的形态仿佛成为溃不成声的嘶吼，错乱中唯一的有效信息，是要他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我会让她留下来的，不要干扰我。”
从未想过要背叛天界华庭的猎户座，为她的呼唤给出一份违抗般的回答。
在那个声音再说出些什么之前，韦鲁斯掐断了与天界华庭的联系。

辛德拉原本不抱有什么希望的，她想，就算暗星说过不会伤害她，但自己都对他的要求表现出这样的冷淡与抗拒，他或许也该失去耐心了。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抗拒些什么，所以用能量对她所知道的猎户座发出呼唤，只是与之前相似的，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反抗而已。
要是他为此真的对她做些什么，反而才更好。
但暗星的反应出乎了辛德拉预料。她不相信作为星神的他会无法阻止她，在猎户座的坠饰浮空、她说出宣示、脱手的能量击中信物之前，韦鲁斯一定有机会与能力封锁她的行动，可他没有。
他没有显示出任何愤怒的迹象，与辛德拉相对的目光仍然含着深邃的痛楚，却又无比通透，让她能够确定，他一定不是在看向藏在自己眼中的别人。
被注视的，只是她而已。
可为什么是她呢？
为什么认定了我呢？
“你是想见我，还是想见猎户座？”暗星靠近了她，本该来自他却与她深切交融的能量气味让她不愿为此着迷，他再一次问出了辛德拉始终没有给出回答的问题，语句沉郁、心意鲜明，“辛德拉……你喜欢猎户座吗？”
她为此陷入了沉默之中，本就没有答案的部分不会因为此时的逼迫而生长出足够合理的回应。辛德拉转过身去将后背留给了暗星，面向从窗外拥入屋内的夜色，夏日的潮热没有被夜晚覆盖，她想起曾不断重复的梦境，她与他的相见，他为她洒下的箭雨只与她的头发擦身而过，最初的箭洞穿的并不是她的胸口。
所以辛德拉甚至期待着，如果韦鲁斯用一支箭结束这一切就好了。
“我是想见你的。”
他留给她的力量仍然在身体里流转，几乎失控的快意与惊惶消散之后，理所当然的拥有感让辛德拉竟然陷入某种不受控的幸福之中，即使如此，手心里积蓄的内容仍然足以称为一种反抗。
就连她自己都没能真正意识到这份矛盾。
用你的箭刺穿我吧，让我证明我等待的意义。
“……你是韦鲁斯，对吧？”
既然被你那么重视的是我，就让我来……
辛德拉没有转身，她与自己的能量如此亲近，以至于不需要用身体的动作去激发，那不是作为星之守护者的部分，只是她自己。不需要思考，也不必瞄准，她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即使背对他。
她以自己最迅捷的意识将能量投向他，似乎不久之前她对谁做过类似的事，那时靠近她身边的弓箭手用以神力凝铸的弓抵挡了她的突袭，现在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暗星有比那个时候更长的反应时间，但他没有任何抵抗的打算。
甚至不需要抵抗。
直到她掷出的能量与星神为自己捏造的肉体相触，辛德拉才真正意识到暗星不做抵抗的理由。她对她的力量了如指掌，先前对猎户座的突袭也让她发现，这份力量即使对星神也是威胁，但那不是对于此刻的他。
如同将星光投入星光，或是将黑暗投入黑暗地，曾让猎户座的长弓破败不堪的力量，现在与暗星的弓箭手亲密相融，以毫无威胁的方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即使与他直接交手的次数不多、即使穿着星之守护者的套装似乎抑制了她的力量，也不曾有过她的攻击对他完全不起作用的时候，所以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这不是辛德拉曾预料过的现实，就算知道他不是她能应对的敌人，也不该是这样的。
她是想激怒他，呼唤猎户座前来与对他发动能量的目的都是如此。辛德拉已经渐渐发觉自己会被暗星变得不可收拾，她无法仅凭现在的自己就将暗星送上绝路，敌对的尽头是你死我活的话，至少这一件事她想自己决定。
但她的打算显然是落空了，他的回答很坦诚，却与她的预想背道而驰。
“我是，我当然是。”
她望着空旷的夜空，他却看着她。她在期待着什么的到来，目光与情绪却无法满含期待。而她映照在他的眼中，绝对是久违了的什么让韦鲁斯无法移开注意，他看出了她的意图，与他曾知晓过的一样。这一次他不想放任她的想法。
不想放开，绝对不愿意再放手了。
就算对她的专注会让他丢失别的什么也一样——
——“辛德拉，我不会伤害你……我不能……”
“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直到她将凝集的力量砸回他的身边，韦鲁斯才回想起那些再次与她相见之前的时间里，他不愿去回想的事实。
他们作为星神长成之后不久，暗星神殿迎来了一位新的主导者。后来被称为“暗星女王”的神主显现出几乎天真的气质，拥有的力量却超出想象，而在作为一位星神来说过于单纯的表象之下，是天真得近乎残忍的权欲。
他的“姐妹”——即使她的意义早已远非如此，暗星的弓箭手还是会向别的存在这样定义她的存在——只追求力量与自我的纯粹，这份单纯让她成为了神殿中总会遭受侧目的那一类。力量的增长让她拥有了客观上的威胁，自行其是、不愿受控制的作风更是激发了掌权者的不满，那个时候的她几乎只会关注他的感受，而他只会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所以他才没能意识到后来击碎他一切的变故，从当时就已经被酝酿起来。
在暗星的弓箭手独自度过的漫长“后来”里，他才发觉她的离去是因为什么，连带着回忆起一些反常迹象的理由。在那之前她有一段时间不与他相见，却在远离暗星神殿所在星系的某处等待他，希望接受与交换彼此的黑暗，对亲密的渴求膨胀到极限几乎变为不知满足的榨取，在那之后，她却对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阴郁。
“要是我离开了暗星神殿，你会记得我吗？”
她试着用自己的力量运转他们交会的能量，光暗明灭之间，星云间的全部都由她掌控。他总是会受到这样的她吸引，因此，即使不知道她疑问的缘由，他还是说出了他的承诺。
“无论发生什么，我永志不忘。”
后来的一切让这份承诺成为了最为残酷的预言。但当时的他只是觉得这是她许久未见他而表露的不安。他早已习惯于应对她的强势，当然也擅长抚平她的不安，她最后的表达让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完美地完成了安抚。
“这就够了。”
她所面对的宇宙足够空旷，足以让人相信，在无数散落的星光之间，只有彼此是值得信赖的存在。她只有他。
“只要韦鲁斯记得我就够了。”
如果那不是他最后一次见她的话。

作为星神的岁月足够漫长，却还是没有能够漫长到让暗星的弓箭手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再回到暗星神殿的时候发现神殿中已经没有她的神格，他的力量中与她交织的部分也突然消散了。祂们向他承认是祂们决定了要放逐她，因为她在上一次回来时对祂们进行了挑衅——他为此都无法顾及“暗星众神无法自相残杀”的法则，张弓用箭尖指向在场的诸神，换来了那位掌权者天真而残忍的疑问。
“我怎么会知道没有她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像是意识到这个问句只会火上浇油一般，神主说出了最糟糕的话，让他瞬间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好吧……如果我道歉，你会好受些吗？”
可笑极了。
对她的消失后知后觉的自己可笑极了，祂们的“理由”与神主的“歉意”也可笑极了，暗星的弓箭手最终没有选择背叛暗星神殿，也只是因为那瞬间的冷静让他意识到，他还需要暗星的力量。
在与她再次相见之前，他能使用的只有这份力量了。
他从来就不觉得只是“相见”就能足够，但他面临的是他不愿预想的麻烦。
她不愿丢失她的“自己”，她为此而抵抗，甚至在试图激怒他，这些都在预想之内，是他所熟知的她会做的事情。但另一部分不是，她背对着他将目光投向她此刻不该期待的夜空，她将猎户座的信物收回了手中，她期待的是猎户座的到来。
他不想伤害她，只有一瞬间，他真的产生了杀意，但这杀意也不是指向她。箭矢的靶心在向他们靠近，他在靠近没有看向他的她，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禁锢住她，他本来可以这么做的。
“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在暗星的弓箭手触及辛德拉前一刻，他的目标从夜空的尽头出现在他们眼前。辛德拉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将猎户座的信物挂回自己面前，暗星无法阻止这一切，因为他想要用箭洞穿的目标，向他扔出了一束锁链。

辛德拉不愿猜测此时出现的猎户座为什么没有对暗星造成直接伤害，他扔出的锁链只是让暗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像她曾见过的一样。猎户座似乎是向天界华庭联系了什么，来者将暗星从此处带离，辛德拉与他一起从自己的住处离开，她为今晚的变故感到疲惫，却莫名地不愿留在房间里，这种有些少见的心态让她做出了少有的选择。
学园附近有类似临时旅店，被称为“茶屋”的住所，偶尔会有学生情侣们出外在这种地方过夜。辛德拉知道“茶屋”背后的暧昧意义，但她不想顾及这种事，作为星神的猎户座似乎也对此没有什么感知，直到她露出松懈的疲惫神情、散漫地躺进柔软的圆形大床里，他们才正式开启了交谈。
从她在这个夜晚第一次握住猎户座的信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好在夜晚还没有长到让辛德拉完全忘记她的目的。猎户座并没有为她寻求他支持的动作感到惊讶，却没有直接拥抱她，只是坐在床边，放任她贴近。
“暗星干扰了我的能量。”
生物钟的时序带来混乱的睡意，辛德拉从猎户座身后靠到他的后背，她有些不记得她是否这样做过了。她需要与他交换信息。
“我感觉到了。”他的声音仿佛从远离她的星云深处抵达她身边，与她交会起一阵异常的共鸣，“你受到了什么影响？受伤了吗？”
“星守信物的能量变弱了，我原本的能量也暂时失控了。”
从这份共鸣里，辛德拉尝到些许足以让她放松的味道，那不是她作为星之守护者所操控的能量气息，仿佛从他身上传递而来的是更本原的内容，绕过了“天界华庭”的部分，以一种近乎底层的逻辑与她相合。并非完全依靠，还隐藏着想要抓住的意念。
所以辛德拉伸手向前，环抱住星神捏造的身躯。出乎她意料的是，暗星对她的干扰甚至没能阻断她对猎户座的感知，来自本源的触觉反而更加敏锐，或许那不是暗星的作用，是他对她的。
“对不起。”
她用一种未有过的语气这么对他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我本来就要来这个星系。”
猎户座此时无法反身去拥抱她，她的呼吸以人类的方式扑落在他的后背，他不知道辛德拉道歉的理由，他握住她的手指。该抱歉的不该是她。
“……我只有你可以信任，韦鲁斯。”
他没有感知到她的矛盾，因为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呼唤了他的名字，他就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韦鲁斯理解辛德拉对能量的依赖，所以他没有像星神一样思考，而是接受了她作为人类的，此刻的现实。
“你不用道歉。”
辛德拉的气息被呼吸带动得平缓，她在他身后睡去，他却无法像她一样入眠。天界华庭的联络在她睡熟之后砸向猎户星神，对能量波动敏感的辛德拉竟然没有被干扰，猎户座能猜到天界华庭想向他传递什么信息，他不愿面对那位明显在利用星之守护者们的执掌者，在他掐断几次联络之后，内容以最直接的方式被送入了他凝聚在辛德拉身上的意识。
“记得检查她的星守信物。如果有意外，及时报告给天界华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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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倖田來未《Moon Cr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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