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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cp】江恪的早晨
2
懒怠
2025/04/08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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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垒看合集首篇 红-共 白-国，应该都看得懂 通篇自我脑补和私设，谨慎观看 觉得特辑剧情行为和逻辑对不上，于是自我捏造了，尾巴有时间线解读 ---------------- [无字书] “同志们，我去了。”季少一握住江恪屋门把手一直用力，但始终没敢下压，他咬着牙，扭头冲着客厅三位说道。 “季少，我们会记住你的。”许向安眼含鼓励。 “少一哥，冲鸭！”许向宁握拳挥了挥手臂，眼睛闪亮亮的给他打气，好一副体贴懂事的小可爱样子。 如果忽略他躲在沙发后面的话。 “向安向宁。”柏闻坐在沙发上有点无奈，这几位地下室真的是一刻都不消停。 许向宁吐了吐舌头：“毕竟这是真的开盲盒嘛，万一开出来一个像昨天那么凶的江恪哥，咦~”他打了个寒颤没再说话。 “小宁宁，现在要直面恐惧的可是你少一哥，说点好的吧。”季少一欲哭无泪。 许向安从沙发后面站起来：“要不我来吧季少，我跑得快，要是真有点什么事，我还能逃出来。” 柏闻：“……容我提醒一下，江恪是个人，不是什么史前怪兽，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红馆大家等我还’，各位，我去了！”季少一带着他莫名其妙的悲壮，站在屋外，小心推开了江恪屋门。 大家都能透过缝隙看到江恪屋内的设施，除了柏闻，其余四人都小小的“哇”了一声。 之前布置红馆时候，大家看着江恪买的大床，已经被一张四周缀着帘子的黄花梨片子床取代，时髦的各种现代复合材料家具，也全都变成了纯木材打造的。 “向安你看，古色古香的诶。”许向宁从沙发后探出半个身子。 “看不太清，但是有点像，民国时期的风格。”许向安看着和他认知里完全不一样的江恪卧室，小心地猜道。 柏闻站起身：“是思无字。少一，至少你和向宁可以放心了。” 不管他的时间线到底身处什么时候，但和思无字江恪竹马竹马的季少一，和跟着他们两个屁股后面长起来的许向宁，绝对会是江恪最信任的对象。 “小江江，江恪？”季少一站在门外轻声喊。 被窝里冒出个挑染的头，闭着眼睛不耐烦的说：“季大少爷，您找乐子放过我成吗，我刚在军中受难月余，好不容易逃出来，至少让我睡个饱觉。” “好好好，你慢慢睡，我就，不打扰了？”季少一心说这简直太和我心意了，当即就要关上房门。 床上那位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乍然睁开眼睛：“算了，我陪你——不是这什么情况！” 江恪发出尖锐爆鸣，猛地弹起来，锦被从他身上落下，这人还下意识捂了胸：“小宁，许向安和柏闻？我靠妖怪啊！！！” 往日少见的兵荒马乱，从昨天开始成了红馆必需品，江恪灰头土脸的从床上爬下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中衣就跑到了客厅。 他看着面前四个人，视线略过客厅里各种超乎他想象的房间装饰，又依次把他们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梦游一样问他的好竹马：“戏园名角为什么会在我家，在求学的小宁又为什么会在我家，你——你在我家倒也正常，等下这是我家吗？所以我没睡醒对吧，我在做梦。” 四人对视一眼，柏闻点了点头，季少一下定决心：“江恪，其实我们不是你那个世界的人。” “你什么时候突然开始叫我大名了，我又哪惹你了？”只穿着中衣的军官总算愿意回神：“哦对你刚刚说什么了，我跑神没听清。” “……”柏闻皱着眉，是真没听清，还是某种特殊机制，不让平行世界的江恪知道真相？ “没什么江恪哥，你要吃早饭吗？”许向宁摇了摇头，指了指客厅上摆了食物的桌子。感谢队长今天买的是中式早餐，不然以江恪哥设定上对洋人的痛恨程度，真搞来咖啡面包什么的，他怕他掀桌子。 ——赔桌子事小，惹怒了队长事大。 “啧，小宁，你怎么也怪怪的，之前不一直叫我江二哥吗。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到底是哪啊。”江恪听从他们的指挥，拉开椅子，挑了份小馄饨慢慢吃着。 真相说不通，那就只好编个靠点谱的谎话。 看江恪刚才的那个反应，他的时间线应该在几人刚初识的那会…… 许向安心里有了底，说道：“这是无字书的幻境。我和师哥昨天刚讨论了无字书的故事，您、许向宁和季少……少爷也知道，咱们几家要共同守护他——您不用急着反驳，我们四个在你睡醒之前已经通过气了，我师哥觉得，这大概是无字书对我们四个的考验。” 柏•无字书本书•闻：“……嗯，向安说的没错。” 江恪大口吞着馄饨的动作一停，他自然的放下碗：“行，既然老季和小宁相信你们，那我也相信。考验是什么东西？” 太棒了，短短两分钟提了两个根本回答不了的问题，之前怎么没发现江恪哥这么不好对付。许向安偷偷蛐蛐江恪，然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知名胡说八道大师季少一。 “唉，我们进展哪有这么快啊，走一步看一步呗。说不定无字书的考验，就是安安分分过完今天呢。”季少一揽过江恪，冲他挤眉弄眼。 “那我去换身衣服，希望无字书能给我留套我能穿的。”江恪拨开季少一，又回了他自己屋。 “不管怎么说，”柏闻眼看他进屋，从桌上拿来手机，“先跟花哥说一声，看看今天公司那边，有没有什么变化。” “小江没回来吗？”花哥惊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但是公司还给你们安排了团体工作啊？” “……可能是现代社会不允许军阀的存在，于是干脆借用了manta江恪的身份吧。”柏闻觉得自己犯胃病的频率大概要直线上升，他摁摁眉心，强行解释了一下。 刚才大家对于这场闹剧的推测，以及昨天的经历，柏闻已经全部告诉花哥，目前看来短时间也解决不了。 “今天是什么工作？” 花哥“哗啦啦”的翻着日程表：“一个团体杂志拍摄工作，多人和单人的都有，公司请的知名摄影师，人家可是从澳大利亚千里迢迢赶来的，还说要专门给小江多拍几张。诶小柏，你说他们外国人，是不是就欣赏小江这种型男。” “……” 柏闻开始真觉得胃疼了：“花哥，我是不是没跟你说今天来的是哪位江恪？” “没啊，但是应该都能跟你们相处的挺好吧——”花哥声音还透着轻松。 “是思无字。” 花哥猛地收声。 “麻烦转告公司一声，下次写点和平的剧本吧。”柏闻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队长简单把情况跟剩下三位说明白。 “考验还真说准了，季少，你什么时候有许向宁那样的功力了。”许向安垂头丧气。 “就别调侃我了小安安，先想个办法让小江江能配合我们吧。”季少一是真怕到时候江恪能直接甩脸走人。 江二爷人嫌狗憎的硬脾气，当时《无字书》剧本里全写着呢。 “那要不，就像昨天一样，告诉这个江恪哥，我们不是他认为的这些人，只是恰好长的一样？”许向宁提议道。 “那恐怕江恪要立即拔枪杀掉我们几个了。”柏闻叹口气，民国时期的江恪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更可能会把这套话当成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江恪正好换完衣服。 他那间古朴典雅的房间也刨不出来什么现代衣服，常年军装的江二爷知道时间地点不对，于是干脆只套件黑金长衫配暗红马褂。衣服华贵，若不是江恪长期征战的血腥气压着，他看着就像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江恪对着屋内的黄铜镜看了看，提起个笑，清清爽爽的出门。 他刚踏出门，红馆客厅的灯就“噗”的一声熄灭，江恪被突然暗下来的光线吓了一跳，当场就拔出枪。 季少一很难评：“你怕黑真是一点没变，但是你为什么随身带枪啊小江——江二。” 江恪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今天是考验吗，多带点东西防身怎么了，再说了，老季你的安全意识可一点都不比我差，我就不信你没带。” 现在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的季少一：“……” “啊那个，我和许向宁先去搬梯子，我们把灯泡换一下！”许向安连忙拉着他弟弟飞速跑了出去，再扛着一架小梯子返回客厅。 江恪帮着递了一手：“你们这对亲兄弟，感情倒是好了不少。” 许向安觉得不对，但没敢说话，只心虚的笑了两声。 季少一接过梯子，江恪看他要爬高，下意识说：“要不我来吧，你腿不是……” “我腿怎么了？”这活一般确实是最高的来，但是思无字江恪一看就不会现代这些高级玩意，季少一只好自己来。 “……不是崴了吗？”江恪把下半句话补完。 露馅了？季少一僵在梯子上，和江恪面面相觑。 “江二爷，”柏闻全当自己在陪傻了的门面演戏，此时有种摆烂的心平气和感，“麻烦您来一下。” 感谢伟大的柏闻！季少一差点热泪盈眶。 柏闻带着江恪去了三楼，顺便让他好好参观了一把这座奢侈的小别墅。 “说吧，为什么撒谎？”两人站在走廊深处，柏闻率先开口问道，镜片后的金色眼睛充满探究意味。 江恪双手抱胸：“柏公子，不要血口喷人。” 很典型的自我防御动作，柏闻一眨不眨的盯着江恪，维持着锋锐坚定的眼神，看来是说对了。 “明明记忆停留在与我们私下见面之前，但是看到向安向宁如出一辙的外貌没有丝毫惊讶；知道向安向宁是亲兄弟，之前感情还不是很好；还有，你被打断的那句话应该是‘腿折了’吧，我们普通人是不说‘腿崴了’这种话的。” 柏闻轻“呵”一声：“破绽有点多，还需要我一点点说吗。” 江恪沉默。 柏闻轻轻一挑眉。贝斯手兼门面与他同队三年，座右铭“爱很坦荡，无坚不摧”一直被他贯彻得很好。就连昨天那个平行世界的、与他们不甚熟悉，甚至差点反目成仇的江恪，在他们面前都是坦坦荡荡，绝不扭捏的。他从未见过江恪如此抗拒沉默：“所以，问题回到了最初，为什么撒谎。” “……” 柏闻像个极有耐心的猎手，就和他这么安静的对站了五分钟。 江恪终于肯说话了，虽然只是提出一个别的问题：“我说，你到底是无字书，还是狐狸成精？” 柏闻语气不善：“说重点。” “……行，我撒谎了。”江恪抱胸的双臂放下，他叹口气张嘴要说话，却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谁！” 安静几秒，楼梯拐角处冒出三个人头。 许向宁脚尖搓下地：“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没听到，对吧向安？” 柏闻视线扫过来：“向安？” 试图抗辩的三个人全老实了，在两人面前站成一排，唯一真的蔫头耷脑的许向安代表大部队进行发言：“时间太久了，我们只是来看看，确认一下没出什么事。” 江恪心生不安：“所以你们听到多少了？” “队——师哥说理由的时候。” 那不就是全听到了吗，他警惕心什么时候这么低了。江恪暗自懊恼。 柏闻推了下眼镜，哼笑出声：“倒是也免得我再转述一遍，江二爷，楼下请？” 红馆大厅，江恪单独一个沙发，剩下四个人坐在他对面包围着他，一副审问架势。 江二爷眼看自己真跑不掉，只好叹口气承认道：“我确实不是刚与你们初识的江恪，在我的记忆里，那场噩梦结束多年有余。” “如果岁数按照我进幻境的年份来看的话，我已经而立，如今三十有二。” “三十二？！”季少一惊讶。公司给他们的剧本都是按照当时的年岁来设置时间，当年的江恪24岁。 “……八年了。”许向安声音小小的。 “然后呢？”柏闻问道：“结束了？” “然后……老季和我去了重庆，本来还问了小宁和许向安要不要一起去，但是许向安拒绝了，小宁也就跟着他哥一起走了。”江恪眼睛不自觉左撇，一边努力回忆，一边迟疑的说着。 “又撒谎，江恪哥坏死了。”这下都不用柏闻出马，许向宁嘟嘟囔囔的揭穿了江恪。 柏闻在三年后又少见的露出冰冷尖锐的表情：“少一的腿是怎么回事，这八年又发生了什么，我要听全部的，实话。” “……” 又是一阵沉默，江恪下意识避开柏闻的目光，稍微错眼，却发现季少一，许向安和许向宁三人也具直直看着他。江恪长出口气，最后妥协一样说：“告诉你也行，毕竟你是无字书嘛。故事很长，小宁，给我倒杯水吧。” “当年，我离开戏园子去搬救兵，本想直接去找我哥，但他正赶上开会，我又紧急回家，想着至少叫些家仆撑场子……” 江恪从车上下来，给车夫随手塞些银票，两三下跨过门口的台阶，大力砸着自家府门。 看门的吓了一跳，连忙开门迎人：“诶哟二爷，您这——” 江恪雷厉风行，一路直奔前堂：“少说废话，叫上所有青壮年，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跟我走！” “我看谁敢！”从堂屋走出几位老人，皆是须发雪白，拄着拐杖。 “……族老。”随着老者的出现，江恪脚步骤然停住，碍于从小的教育，即使再急，他也不得不拱手行礼。 领头老人愤怒的顿了顿拐棍：“江二，今天我把话放在这，你不许掺和季家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 “叔公！季少一可是我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弟！” “那又如何，”江叔公冷哼一声，“你叔公我人老，但是心眼门清，你不就是想去帮那个姓柏的妖怪吗？祖训在上，我们江家没派人一起逼问他无字书的下落，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听闻这话，江恪顾不得礼貌，死死盯着几位老人质问：“叔公，季家这事做得不地道，我不信您看不出来！退一万步说，这是季家家事，可与许向安和小宁何干？我去帮他们总可以吧。” “阿恪啊，你就听你叔公的吧，”满头珠钗的老奶奶不赞许地摇头，带起一阵清脆的珠串相撞声。 她慈祥地说道，“在这乱世，平平安安的活着不容易呀。” “……可是阿婆，人生在世，总要有能为之付出生命的人吧。”说不通，那江恪也不再多说，他挥开大衣，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第三位族老冷笑一声，众家仆便齐齐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二少爷，你今天敢迈出大门一步，休怪我家法伺候！” 江恪气笑，不再容忍，当场拔出枪来：“我还叫您几位敬称，那是客套话，是礼貌，还真给我蹬鼻子上脸了。我尚且年少，爷爷和父亲就已离去，是我哥临危受命当上家主，在你们的针对和暗杀中把我拉扯大，把江家壮大到如此地步。您几位不光倚老卖老，还妄图在我哥不在时越俎代庖、启用家法，我倒要剖开你们的心肝，看看那里边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和江家！” “江恪！”府内气氛一触即发，府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和他面容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缓缓走进来，和江恪一样穿着军装，几队警务兵就站在江府门前四望警戒。 “哥！”江恪喜出望外。 江慎却狠狠剜他一眼：“我给你这把枪的时候就说过，枪口只许对准洋人鬼子，谁让你对准自己同胞的？！” 江恪还没来得及顶嘴，叔公就铁青着脸大声道：“江慎，给我好好管管你弟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看他是要反了天了！” 江慎看似谦恭地翘着嘴角微笑，实则眼里毫无温度：“江恪是我这位家主的亲弟弟，嫡系的事情，您几位旁支长辈就不要多嘴了。管家，把几位族老带进自己的院子，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人。” “是，老爷。”管家躬身应道，当即叫来几个小厮，就要把他们捂着嘴拖下去。 江慎又道：“一队。” 府外传来军靴踏地的清脆声音，最左边的十人小队齐声喊道：“在！” “跟住江恪。小心护着，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你们家少爷头上。” 江叔公被他指桑骂槐的话一激，本就在气头上，这下更是两眼一翻干脆晕过去。 可惜没什么人在乎他。 江恪满脸激动：“哥——” “打住啊，”江慎轻轻拍了下他脑袋，“我开完会才知道这事，到底会耽误时间。你赶快过去，等都解决了再谢我也来得及。” “好！”江恪狠狠点头，转身带人一路飞奔到戏园子，却从惊魂未定的班主嘴里得知，他来晚了，季家一行人带着两位少爷，棺材和许向安，已经往山上去好一会了。 莫大的恐惧击中他，骇地江恪说不出话，他转身欲走，却踉跄几步，险些跪在戏园子门口。 派来保护他的勤务兵一把扶住他，满脸担忧：“二爷。”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字，“快走。” 老天保佑，谁都别出事，求您了。 到底还是迟了。 等江恪到达山顶，只能看见不远处鼓起的土包，冒着冷汗默默流泪的许向宁，和挂在小宁身上，浑身是伤不辩生死的许向安。 他不自觉地打着哆嗦，一步一步挪到许向宁面前，语气生硬不自知：“老季呢，柏闻呢！” “江二哥，”许向宁哭得几乎说不上话，“德叔硬把少一哥腿打断，强行带回季家。柏公子他在棺材里，被海福领着人给埋了！” “轰！” 天边一声惊雷炸进江恪脑子里，他空白着表情，一时竟不知道到底今夕何夕、天地茫茫。 “江二哥！”混着雨声，许向宁哭喊着。 江恪被冰冷的雨水淋回神：“没事的小宁，大家都会没事的。” 他把跟来的警务兵小队分成三部分，一队奉他的命令去季家要人，一队跟着他下山安顿许家兄弟，最后一队留在山上看着土堆——他至今不愿意把那个叫做坟。 警务兵小队人少，再分成三部分，每一块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 从找客栈、置办衣物、找医生，江恪忙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给许向安开好药，江恪坐在凳上猛灌几口茶水：“如今形势非常，我怕季家到我那几处宅子找你和许向安，先委屈你住几天店。” 跟着他屁股后面一路长起来的小孩摇摇头，很乖的说：“没事。” “嗯，”江恪沉默一会，又说道，“放心小宁，老季和柏公子不会出事的，还有……你哥，药定时抹、定时喂，很快会好起来。” 小孩只是点头，看着榻上呼吸微弱的许向安，眼眶很快又蓄满了泪：“江二哥，你也要小心。” 江恪蹲下身，温柔地给他拭干净泪水：“你还不信我？虽然我没有一官半职，但这些年好歹有几个心腹。你看这外面已经大黑，再熬会就要天亮了，我先给你调几个老妈子过来看着许向安，你好好休息。” 他交代好一切，转身离开，临出门又被叫住：“江二哥。” 他听见小宁慢慢地说：“我想改姓，我想跟着我哥，叫许向宁。” 江恪心里一酸：“行，你干什么我都同意。如果老季不答应，我就打到他答应。” 许向宁闷闷地笑一声，又呆望着许向安发愣去了。 江恪不得空闲，从客栈出来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山上，迎接他的是一地狼藉和被掘开的空空棺材。 他气得发疯：“人呢！我留在这的人都他妈的干什么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有猜想，但都不敢说话。 江慎管人管得极严，老百姓应召入伍的还好，有几个走关系想蹭江慎光的公子哥可就遭了殃，平时就盼着江恪接手他们几天，好出来松快松快。 往常没事也就算了，偏偏今天出了大事，他们这几个负责看守土堆的人还不以为然，前脚江恪刚走，后脚几人就合计着上酒楼快活。 江二爷冷笑一声，直接管江慎要人，连夜查封酒楼勾栏。那几位被找到的时候裤子都没穿，眼看江恪要把他们扔进大牢，连忙又是讨饶又是叫骂，还有说自己父亲是谁是谁的。 江恪抬手冲天就是一枪，吓得没见过真阵仗的少爷们全成了鹌鹑：“我旁边有兵，手里有枪，眼下不怕死的，可以继续了。” 还有人仍不死心：“江恪，兵和枪都是你哥的，你不过是个没实权、蹭你哥的地痞流氓！等你哥和你决裂，我倒要看你有何下场！” 江恪微笑：“那我忠心祝愿你能从牢里出来、活着看到。” 可这话到底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权势。 他嚼着这两个字，又想到这两天的遭遇，从所未有的野心在他心中勃然绽放。 闹剧很快结束，天光也已大亮，一宿没睡的江恪捏着鼻梁听汇报。 “江二爷，季家那边不肯放人……”匆忙赶回的警务兵讪讪地站在他面前。 “没事，”他早就预料到这点，他本人过去都不一定能讨到好，更何况几个小兵，昨天也只是为了给季家一个警告，至少让他们别太过分，“最近北平城不太平，我哥手边缺人，你们几个回去吧。” “那您这边……” “不用担心我。” 江恪进茶馆点壶浓茶醒神，他倒了一杯，慢慢啜饮着。 “江二爷。” 是他养的心腹，收到暗号来找他了。 江恪低低答应，吩咐他：“让大家把家伙事都拿上，去季府门前隐藏好，没我的命令不用出来。还有，小心着点，别被我哥看见。” 心腹领命而去，江恪扔下银子，起身出茶馆，叫辆黄包车直冲季府过去。 他小心地擦拭枪管，喃喃说道：“对不住了哥，终究还是要辜负你的教导。” 车夫脚程很快，不到正午就在季府门前停下车。 江恪整理好自己衣服，礼貌的叩三下门环。 “江二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开门的不是小厮，是季家多年家仆德叔，正是他和他儿子海福多嘴多舌，才让他们五个经历昨天那么一遭。 “劳烦您，我找老季。” “大少爷身体不适，怕是见不了您啊。” “无事，我亲自去找他。” ”诶，江二爷——！” 江恪悄无声息地举起枪，德叔冷汗噌的下来了。 他一宿没睡，又接连心力交瘁好几天，大怒大悲加上不进食，此时的江恪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下青黑，一双岩红的竖瞳越发滴血一样，打眼一看，好一只索命的厉鬼。 德叔被枪指着，不得不把人带去前堂——可那没有季少一，只有吹胡子瞪眼的季家长辈，江恪一晃神，还以为回到了自己搬救兵却被族老们拦住的时候。 “江二，你学的尊老克己呢。”到底是顾及他手上那把枪，季家长辈说话的语气没那么强硬。 “……”江恪只感觉眼前发晕，他弯弯嘴勾出礼貌的笑容，不欲多言。直接干脆利落的扣下扳机，“砰”一声，德叔的脑袋便开了花，血雾落在地上、衣服上和江恪身上。 四周寂静一瞬，尖叫和怒骂声并起，江恪更是脑袋疼，又是连开几枪：“安静！” 他带着满身满脸的血，在一片寂静中温和地拱手道：“季公，我此次前来只为两件事。一，放季少一自由，二，把柏闻交出来，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季家长辈攥紧拳头：“季少一是新一任家主，季家的事由不得你一个外人置喙！至于柏闻，海福，你告诉他。” “是，”一个攥紧拳头红着眼眶的年轻人应声出列，望着江恪的眼神带着恨意与讥讽，他鞠躬行礼，“江二爷，昨天我带人挖坟，发现那棺材空空如也，想来妖怪早就脱身不知去向，您如此急切，怕不是白费——” “砰！” 又一声枪响，海福紧跟着步他父亲的后尘，脑袋也开了花。 “江恪！”季家长辈猛地掷出拐杖，愤怒大吼：“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长辈！就算你哥手里有兵，也容不得你肆意杀人！” 江恪笑着举起双手，枪勾在他指尖：“您说笑了，此等满口谎言不忠不义的恶仆，当然早清理为好。再说，今天我孤身一人前来，与我哥又有何关系。” 季家长辈气得直捂胸口：“来人，来人！今天我说什么都要抓他去见官！” “当然可以，”在众家仆犹豫上前的纷乱声音中，江恪提高音量，“但您可要想清楚了。季家风雨飘摇自身难保，季叔刚走，老季不愿管事，小宁也要脱离季家。您再看我——我哥，江家家主，大权在握，正值壮年，更是家庭幸福，有妻有女。江府多我一个不多，可也少我一个不少。您要拉我见官，我当然配合，可配合之前，您猜我会不会突然一个不开心，然后，大开杀戒。还是说，您还藏着什么绝世好刀，能切开我这块滚刀肉？” 眼看季家长辈说不出话，他又说：“当然，季公，我愿意给您一个面子，柏闻的事情我不再过问，可季少一，我今天说什么都要带走。” “当然不行！”季家长辈不假思索：“新家主岂可受你外人摆布。” “诶哟季公，瞧您说的，”江恪故作惊讶，“我和老季，您眼皮子底下一起长起来的好兄弟，是一个头磕下去说要同生共死的，我还能害他不成。” “再说了，”他两三步凑过去，在对面人警惕的眼神中低声道，“老季一走，这季家不就是您的了吗，我们互利共赢。” 季家长辈看着状似疯魔却仍然冷静的江恪沉默良久，最终妥协似的一摆手：“罢，看在季江两家多年情分，就原谅你这一次。小恪，以后不可随意胡闹。” 情分，这两条人命就轻飘飘遮过去了。 江恪心里嘲讽笑笑，嘴上却恭敬应道：“当然。” 一旁的老妈子再忍不住，连忙带着江恪往东厢房去。 这位老妈子从小带着季少一，将近二十几年的情分。她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江二爷，您可劝劝大少爷，从回来以后就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更是不知道从哪落得一身伤，腿还断了。若不是昨天找人趁他不清醒摁着他，怕是连断腿都不愿意接。现在他醒了，没人敢强灌他，算来已是三顿的药没吃，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江恪绷的那根弦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他边整理着一身狼狈的自己，边苦笑道：“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劝。” 老妈子从小厨房端来一直温着的药汤递过去，江恪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捧着药走进卧房。 季少一面对墙躺在榻上，听见有人进来，他还以为是送药的，当即嘶哑着声音道：“我说了不喝，统统给我滚出去！” “老季，”江恪看见床上人一僵，“喝药。” 季少一听出了他的声音，却还是倔强不转身：“我说不喝！” “可是不喝药你好不了——” “那就让我病死！”季少一猛地坐起来，满脸的虚汗和不正常的红晕显示出他生病的迹象。 金棕色的瞳孔带着灼人的愤怒火光，他咬牙切齿道：“这封建愚昧的家族，这荒唐黑暗的世道，到底有什么好活的！这帮助纣为虐，不分黑白的畜生，统统该死！” 江恪沉默的听他发泄，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小心放好药碗，然后走到床榻前蹲下：“你说得对，我该死。” 季少一愣住：“什么。” 江二爷把枪塞进他手里，耐心地调整好姿势，又掰着他食指硬放进扳机的空隙里，然后不顾季少一的虚弱挣扎，强行把手枪上膛，握住他的手，把枪口抵在江恪自己的脑袋上。 江恪心平气和：“是我晚到，没能保护你们，害你们都受了伤；是我无能，手下人不听管教，给了他们挖棺的机会。论罪行，我不如他们，可论助纣为虐，我估摸也得分一杯羹。老季，我给你机会亲手杀我报仇，可只有一样，杀了我以后，你得乖乖喝药。” 眼看这人就要带着他扣动扳机，季少一拼命反抗，子弹最终擦着江恪耳边穿透窗户。 江恪偏头，没什么表情的用手帕抹掉顺着下颌流淌的血，然后仔细把手帕叠好放进口袋：“可惜了。” 季少一被近在咫尺的枪声吓一大跳，他冷汗淋漓，喘着粗气扔掉手枪，抬手就要揍他：“江恪，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江恪用手背贴下药碗确保温热，才用调羹搅了搅递给他。这人生死前走了一遭，脸色还是平静，“你和小宁能原谅我，许向安不能，死了的柏闻也不能，我更不能。” “……”季少一接过药碗，看着对面人难看的脸色，最终还是闷头喝完苦药。 他把空药碗递给江恪，对低眼收拾的人犹豫地说：“我听他们讲，柏闻……棺材里没发现任何东西，说不定他还活着。” “那又如何呢，他活着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还是说杀了那些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小人，我就可以自我解放了？” 江恪苦笑着摇摇头：“我永远放不下的老季。” 他不等季少一继续开口，兀自说道：“行了，收拾收拾，待会有人进来带你走，你先住我那两天，小宁和许向安就住在宅子旁边的客栈里，过段时间事态平稳了，我就让他们也搬进去。” “去哪？”季少一下意识开始收拾东西以后才问道。 “与我和无字书一起，去重庆。” “事情就是这样。” 讲故事的时候，江恪语气平平，脸上表情也一直冷静，只有经常的不自然停顿，吞咽时数次喉结的急速滚动，才能窥见他隐在面具背后的血泪和不平。 “但你刚才说，他是无字书，你还说你带着无字书去了重庆，难道你见到他了！”许向宁指指柏闻，眼含期盼。公司不做人，原特辑没写民国剧情的后续，他们几个作为演员居然也半点不知道。虽然大家四散，天各一方，但到底都是没死，许向宁期盼着一个好结局。 “没，虽然我强闯季家的时候，海福临死前告诉我后来开棺发现里面是空的，但我以为那是什么障眼法。我只把柏闻先前给我的戏本当作‘无字书’小心带去重庆，”江恪面色平静，“六年前我离开戏园子，他托我保护好‘无字书’，那是我们见过的最后一面。” 柏闻觉得不对劲。作为‘无字书’，剧本里写过，他不仅从棺中脱身，最后分别时也感动于江二爷的重情重义。八年，若非出了意外，无字书不可能一面都不肯见江恪。 “江恪哥，到底出什么事了……”许向安下意识直觉不好。 从开始讲故事起，江恪的表情就一直很平淡，透着股疲惫的感觉。他端起杯子喝口水，整理完思绪才继续说道：“我先和老季他们上路，十一月底前后，我哥也跟着大部队到了重庆。十二月十三号——” 许向宁猛地抓住他哥的手，鼓手的力气太大，无意识把许向安的手攥出来数道红印子，许向安却一声不吭，胡乱拍了两下弟弟，不知道是在安慰许向宁还是在安慰自己。 “——那场惨案，”江恪握紧了拳头，一直冷淡的假表情还是维持不住，刻骨的仇恨和愤怒的火光从他眼里爆发出来，“上面的不作为让我哥彻底心寒，我自请去往前线。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哥被人诬陷下狱，我拿军功作保换他出来，顺便把他送离重庆，老季也跟着一起走了。” “你说话当真？我认识的江恪可从不会如此吞吞吐吐。”季少一弯着狐狸眼，说话语气却没有笑意。 “……老季，这可是想差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多担心。” 柏闻哼笑一声：“你不说我们只会更担心。” 江恪眨眨眼，还是拗不过他们：“当时占领国内军事大头的红白军，虽说有着双方合作，但是争斗不止。我哥自从那年南京惨案后一直对上面不满，也和红方关系不错，后来又一次反红的时候被人抓住把柄，污蔑上叛国罪名，我紧急从前线赶回来，把我哥救出来以后，偷偷把他送往延安。” “老季在重庆重建了季家，开始做军火和药品生意，虽说腿脚不好，但到底生意做大了，没人敢惹，我们俩在重庆也当有个伴。” “几年过去，小宁时不时会来重庆，他从国外留完学以后到上海当教书先生，日子过得不错，我多次邀请他和许向安常驻重庆，可他不乐意，次数多了，老季也劝我少管闲事。” 江恪握了握杯子：“后来我才知道，老季成了红方那边的。小宁……大概也差不多吧，许向安我没再见过。” “至于无字书，”他看着柏闻，“也是这些年我才琢磨过味来，当年人人追捧的柏公子便是那无字书本体，至于他交我的戏本也应该都是些幌子，蒙骗外人做的。” “我当年辜负他信任，未曾及时赶到，害他平白蒙冤入棺，害他欣赏的老季小宁遭了罪，害许向安大病一场郁郁寡欢，害他和他师弟分离许久。如此数罪，莫说他脱身后不愿意见我合情合理，便是我自己，也没有颜面去见他。” “……”迎着江恪愧疚自责的眼神，柏闻捏紧了座椅扶手。 江恪的话算是为他们彻底解惑。 他们早觉得奇怪，民国时期，北平哪来的什么军阀。就算有军阀，哪会有人选择把自家亲弟弟送到重庆，送到别的军阀地盘去。 最初他们manta只以为是音乐特辑而已，编剧没那么考究。现在看来，无字书的事情单独成了平行世界后，被自动矫正，设定发生在1937年。江恪身处乱世，身不由己，为保江家只能选择加入白军。其他几人零零散散的聚集在红方，季少一身处白军大本营，但最终也算是与他们志同道合，最后，居然只有江恪彻彻底底的成了孤家寡人。 但……不该这样。 自请入棺然后偷偷脱身，是故事里的无字书，为了一劳永逸拜托麻烦自行做的决定，把江恪支走要兵，也是为了保护同伴们的安全。 他的迟到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剧本里的柏闻为了结束闹剧和保护无字书，故意做成的一场计谋，江恪不应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他不需要愧疚，不需要难过，不需要自责，也更不需要落得如此结局。 至于无字书不见他，更不是那些狗屁的怨怼责怪。只是无字书承载国家意识，选择哪方都要小心仔细。最终红方更得民心，他自然也倾向红方，无字书和江恪立场不同，自然不好见面。更别提那个时代的红方处境艰难，估计思无字里的柏闻忙得团团转，想来都脱不开身。 “江恪哥……”许向安嗫嚅许久，他实在无法告诉面前神色陌生的江二爷，这一切不过是虚假的剧本，他多年的午夜梦回，噩梦惊醒其实都没有必要。 “哥哥，”许向宁拉了拉许向安的衣袖，在许向安疑惑的表情中附耳过去，声音难掩恐惧，“他是要回去的，江恪哥是要回去的！” 许向安如遭雷劈。他弟弟说的没错，思无字的江恪来这个世界终究只是这一天的事，超过午夜十二点，就像灰姑娘的魔法失效，失去华美衣裳和梦幻夜晚一样，他也要失去这个温情的世界。 季少一搂住他们，轻轻地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们今天都守在他房间里，看看能不能把他强留住，明天要面对两个小江江我也认。” 柏闻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捏捏鼻梁长出口气：“不对，你看江恪哪有要回去的意思。1945年的中国，时局动荡，战事吃紧，他不着急寻找破除幻境的方法，而是真的愿意枯等一天，做什么不知真假的‘考验’，还坐在这里给我们不紧不慢、推三阻四的讲故事，少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江恪听不清他们说的悄悄话，干脆也不听了。他转过头，出神的望着窗外的蓝天，良久后继续说道：“说实话柏闻，你居然还愿意对我这么好，我其实挺感动的。” 正在思索的柏闻：“？” “虽然这些都是假的，但临死前你愿意让我跟他们团聚一次，我很感激你。” 这下其余三人也开始冒问号。 许向安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不真实感笼罩：“等下，什么‘临死’，‘假的’？江恪哥你别吓我。” “别装了，别扭的称呼，错漏百出的记忆，这么奇怪的性格和情感，还有这一屋子莫名其妙的装饰和家具。柏闻，这些都是你连着幻境一起构建出来的吧。”江恪笑了笑，在他眼里，只有柏闻是真的，其他几位全被他划进了“虚假”一行。 季少一张口结舌，没想到在告诉江二爷“你是位假贝斯手”之前，他们几个居然要先证明自己的人类身份了。 许向宁和许向安试图说什么，但是“幻境”一词是他们起的头，他们头脑风暴了八百个来回，居然也辩解不出个所以然。 柏闻深吸口气：“他们的事情我待会跟你讲，你先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 江恪面露疑惑：“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老季身边看着。我们经历八年抗击，终于成功了，对外战争好不容易结束，结果又开始内战，本来说的好好的，红白两方和平建国，结果《会谈纪要》刚出来不久，上面又反悔，开始大肆搜捕红方人员。” 他长叹口气，把杯子放下，靠在沙发上：“我以为终于他娘的要安分了，结果上面点名要我去抓人，我也不能亲手把老季和他的战友抓进去啊。这不是掩护他们撤退的时候，失手了，肺没保住，我昏迷前应该是在医院等着抢救吧。” 江恪坐直，无视了其他三人难看的脸色和发抖的手，脸上是让人心生不安的洒脱笑意，对柏闻说道：“我早上在房间里头，能听到你们说话，但听不真切，我以为你拉我进幻境是妖怪索命，想亲自报仇，所以顺势装了一下，觉得能这样死在你手里，而不是死在病床上或者审讯室里，对我来说也算一种安慰。但我转头一想，你可是无字书，是模样好、心又善的柏公子，你不会这么做。” “但是不管怎样，临死前能有这么一遭也挺好的。” “……” “江恪，”在一片寂静中，柏闻压着发抖的嗓音，直视着对面人，“第一，我们四个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幻象，错乱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记忆出了差错而已。” “第二，”他迎着江恪逐渐慌乱复杂的眼神，声音越发冷硬，“你绝不会死，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1945年。至少无字书会拼尽一切来救你，我以柏闻的名义发誓。” 许向宁慢慢蜷起自己，他双脚踩在沙发上，胳膊环住曲起的双腿，头抵在膝盖上闷闷地说：“江恪哥，虽然我记忆有问题，但我记得许向宁和你关系有多好，所以，出了幻境以后，你要再坚持一会。” 许向安看着对面显得十分不自在的军官，赤诚的目光让江恪居然罕见的产生了想逃避的感觉：“说好的，你要等我们。” 季少一也给自己倒杯茶水，他碰上江恪的杯子，随后一饮而尽：“那我就以茶代酒，干完这杯，决不食言！等我们去救你，你要是真死了，季少一这辈子也不得安生。” 江恪被他们四个人的氛围震住，半晌后才低低说道：“干什么这是，都给我整感动了。” “那要哭吗，小江江？”季少一大方的敞开怀抱：“本帅哥可以借你躲躲。” “滚，”江恪笑骂道，微红的眼眶只出现短短几秒，就被他压下去，“我算发现了老季，不管有没有记忆，你还真是一如往常的不要脸。” “叮——” 沉重却温馨的氛围里，柏闻的手机响起来，是花哥打的电话。 他在江恪充满求知欲的灼灼眼神中举起手机，淡定自若的接通：“怎么了花哥？” “我帮你和公司那边沟通了一下，”花哥说，“公司肯定不愿意推迟工作，但是摄影师听说小江身体不舒服，主动放弃了单人摄影。” 柏闻不着痕迹的松口气，声音含笑：“辛苦你了，花哥。” 对面人的语气却仍是发愁：“虽然我也很想说‘没事，这算什么’，但是小柏，我刚看了这次的拍摄主题和拍摄风格，你知道是什么？是打破规则！” “这不是我们manta一直以来的准则吗？” “是这样没错啊，我的柏宝贝，”花哥哀嚎，“但你看看你们那衣服，要是让思无字的小江穿，他不得把枪掏出来挨个杀了在场所有人——喏，服装样式我发你微信上了。” 柏闻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点开文件仔细看：“……” 凑过来的许向宁眨眨眼：“哇哦，好大胆哦队长。” 这风格，选题摄影师真的是江恪粉丝吧，简直如出一辙的奔放！ 队长皱着眉摁熄屏幕：“有伤风化。” 许向安“嘿嘿”笑了几声，安慰他：“至少，没有像江恪哥的渔网那么暴露，你说对吧队长？” “渔网？”柏闻冷笑一声：“现在这位江二爷，恐怕连渔夫斗笠都穿不得。” “老季，你可别骗我，这幻境里展示的，都是未来的东西？”其他三人打电话，江恪则被季少一诓着满别墅晃悠，听见季少一所说，他满脸狐疑。 “那可不小江江，我还能骗你不成，”季少一还是笑嘻嘻的，看起来却多了些不怀好意的意味，“这些啊，都是柏闻幻化出来的。” 江恪满脸放空，也不知道他沉默了多久才消化好这些：“……我天，我何德何能能让柏公子费这么大心思。” 季少一眨眨眼睛，满脸坏笑的搂过江恪：“诶，在我们的记忆里，你可是我们这些人的核心成员啊！在家里，你说一，柏闻绝不敢说二——厨房都是随便进的！” “你知道柏闻怎么称呼你的吗？地下室！哦，在你的印象里应该叫地窖？防空洞？哎呀无所谓了，总之！江大少爷，体会到柏闻对你的良苦用心了吗？” 江恪盯着他，慢吞吞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半点没有，叫我地窖更像骂我。” “怎么能是骂你呢！地下室那都是储存重要东西的地方，而且，没有地下室，哪里凸显得出房子的明亮美观，是不是。” 季少一促狭的笑着，江恪满脸无语，他指向放满厨具但装饰怪异崭新的厨房：“季少爷，我只是快死了，不是快傻了。我虽然和他不熟，但用脚趾头想，他也不可能欢迎我进厨房！’” “哈哈哈哈哈哈哈，诶呀真没意思，还以为能骗到你呢小江江。”季少一大笑，却看见对面的江恪从无语嫌弃到双眼逐渐明亮。 他猛地止住笑，像卡顿的机器一样僵硬回头：“啊，那个——柏闻，你会放过我的对吧？” “季、少、一！” 在临出门的那段时间，四位成员致力于把刚从民国穿过来的江二爷，培养的像是在现代社会中生存了26年一样。 只是委屈江恪，从私塾到军校，好不容易脱离四书五经和军事战术的苦海，结果一朝重伤从前线下来，居然又要开始学习——学的还是些不知所谓的新玩意。 许向安他们几个越教越惴惴不安，担心江恪又发现他们和民国同位体有什么不对。不过江恪本人在讲完故事后非常松弛，有一种超脱了时空和世俗的包容感，对他们明显诡异的博学仅仅表达了赞叹之情。 许向安作为记忆大师，负责给季少一和队长补充偶像工作细节，上到摄影pose，下到礼貌问好，一时间说的口干舌燥。许向宁连忙给他端来水，他“咕咚咕咚”的把一杯水都下了肚，才喘口气瘫在沙发上，疲惫的看着季少和队长仔细核对还有什么没提醒到。 穿着一身民国长衫的江恪毫无形象的倒在沙发扶手上，两眼无神，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枪管。天晓得他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么多天书了，半句听不懂也就算了，还要跟着做。 他们这几个人不会骗他吧，真有考验？？ 许向宁坐在他哥哥身边，歪着脑袋看江恪痛苦的吸收新知识，他又瞥了下客厅里的挂钟，距离出发还有四十分钟。 许向宁捂着嘴，偷偷笑队长和少一哥，他们两个跟江恪哥说了那么多东西，可都没想起来给他换身衣服。 那就等到快出门再告诉他们吧，许向宁晃了晃腿，愉快的决定了。 果不其然，就在柏闻长舒一口气，确定没有任何常识遗漏的时候，许向宁极其做作的惊呼一声，说：“诶呀，队长，江恪哥穿着这身上街，应该没关系吧。” 几人心中一梗。 眼下正值八月，北京多雨又高温，堪称蒸笼中的蒸笼，江恪这身长衫把他本人裹得严严实实，从脖颈到脚踝，不漏一丝一毫。真穿着这身去拍摄现场，恐怕工作人员不仅要怀疑江恪换了穿衣风格，还要怀疑他身体或者脑子出问题了。 “许向宁你个小坏蛋，你肯定早就发现了！”许向安有点抓狂。 “嗯，我只是觉得，少一哥和队长会发现的。”许向宁无辜的笑。 柏闻当机立断：“先走，路上给他买。” 江恪听不懂他们要干什么，只好苦哈哈的被他们拖着上汽车，又一起飞速赶到座高楼前。 柏闻就近找服装店，季少一和双胞胎簇拥着江恪跟着队长。 江恪有些头晕眼花，不适应地拉下刚在车上被套上的口罩，小声问身边的许向安：“这是干什么去？” “诶呀江恪哥别摘口罩——墨镜也不许！” 许向安急忙帮他把装备重新带好，用同样的声量跟他解释：“给你买身衣服，这身长衫不太适合现在穿。” 江恪若有所思，他扫视一圈周围一层店面，快步走进一家，拎起件长袖：“买衣服，这不就行吗？” 四人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同时陷入了窒息——长袖就算了，看起来像会在黄毛群体间畅销的服装也就算了，这怎么还是《猫和老鼠》联名款啊。 许向宁喃喃自语：“天啊，滚爷一定很喜欢。” 柏闻看着衣服上冲他们猖狂笑着的一猫一老鼠闭了闭眼：“绝对不行。” 江恪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行的。放心，我还没尊贵到不看场合，仍然要求裁缝大师的地步，不是苏绣的我也可以接受。” 季少一抹了把脸，竖起大拇指：“太贴心了小江江，真的，谢谢你。” 许是之前思无字江恪的经历太让人起恻隐之心，柏闻居然真的一边叹着气，一边手机支付买下了这件丑衣服。 江恪一脸惊诧与意外，甚至要走的时候还反复问季少一“真的不用付银子吗”，结账店员满脸的诡异神色，手反反复复的摸向手机又收回。许向安觉得，店员可能把江恪当成了，被囚禁二十多年不能接触世界的可怜人——至于他们四个，当然是囚禁他的嫌疑人啦！ 哈哈。许向安有些绝望地被自己逗笑了，他很难想象到片场后又该是一副什么景象。 临近工作场地，柏闻打电话：“喂，花哥，我们到了，片场那边就麻烦了。” “诶哟我的宝贝们，为你们铲除阻碍是我作为经纪人的职责，”花哥说，“我看到你们了。” 他挂了电话，兴高采烈的冲徐徐而来的一行人招手：“这里这里！” 抛开带来的麻烦不谈，他还是挺想看看思无字的江恪的。门面本就爆表的帅气程度，在碰上军服以后更上一层楼。而且这么帅，这么高情商，这么会说话的艺人还是他家的，他越想越开心，脸上止不住的笑。 瞧瞧他们家男团这强大的气场！这潇洒的气质！这英俊的脸蛋！这精致的穿衣！ ……穿衣？？？ 他简直要气得冒烟，一时间甚至忘了对面不是manta江恪，“腾腾腾”走过去，上手就要拧他耳朵：“江恪！你这穿的什么衣服，对面可是大摄影师！” 摸不着头脑的军官差点一套反击擒拿，幸好被季少一有先见之明的拍了下胳膊，他动作一滞，居然真的让面前这个打扮精致的男人逼近身前。 江恪一个哆嗦，下意识躲到柏闻身后。 队长咳嗽一声，暗示性地叫：“花哥。” 经纪人这才想起来今天情况不一般，他险险停在江恪面前，那点底气也散了。他咳嗽一声强撑起架子：“算了，时间紧，我们赶快进去换衣服。” 花哥领着五个人去化妆间，本来想着有他引路，能够避开闻名而来的摄影师，结果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摄影师居然直接等在化妆间。 摄影师很热情，迎上来对他们五个人一通寒暄。 他和前四位握手问好，最后站定在江恪面前，满脸期盼的伸出手，操着古怪的口音说道：“这就是江恪先生吧，你好你好，我很喜欢你。哦，猫和老鼠，我也很喜欢！” 江恪低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伸出的毛手，纡尊降贵的浅浅握下：“但是我更喜欢狗拿耗子。” 季少一当即心里“嘶”一声，他警告性的低声道：“江恪！” 出乎他意料的，这人居然真的老实闭嘴，虽然眼里的神色还不算友好。 难得啊，有一天小江江居然也听他的话了。 幸好对面老外听不懂江恪这句闲话，只是意外地附和话题：“哦斯派克，我也挺喜欢他的。” 柏闻上前不同声色的引过话题，示意许向安和许向宁赶紧把人送进化妆间。 进了房间，江恪对着满桌子的瓶瓶罐罐犯怵，小声问道：“这不会都要往我脸上弄吧。” 当然不是，他们五个天生丽质的脸反而不适合过多的修饰。 许向宁点头：“当然是了江恪哥，待会你可要全程配合我们哦！” 看着江恪犯愁的难看表情，小坏蛋偷偷笑，这个江恪哥可真有趣。 等化妆师停下刷子的时候，江恪还使劲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搞得化妆师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还以为江恪有什么事。 许向安突然就理解了自己弟弟恶作剧成功时候的心情，真的很有趣。可他不打算放弃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良心，凑过去说道：“完成了江恪哥，可以睁眼。” “这考验也太难了，”江恪偷偷抱怨，“我差点拧断他脖子，三次！” “而且这衣服，”他不自觉的摸摸自己裸露的小臂，“小孩，我真的非穿这个不可吗，这也太漏了。” 从没想到这句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许向安：“……江恪哥，这只是短袖而已。不过你别担心，还有别的衣服呢。” 江恪松口气：“那就行。” 许向安瞥过一旁的镂空渔网连连点头。 他们四个在红馆里对江恪的耳提面命十分有用，虽然江恪对拍摄过程中的一切都表现得十分有兴趣和过度好奇，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就站在布景前听指挥。 柏闻松口气，老实说，只要不说话，思无字的江恪和manta的江恪看不出区别，看来今天能顺顺利利的熬过去了。 但是摄影师不满意。 他皱着眉头，季少一见状赶忙凑过去：“怎么了？效果不行，还是表情不对？” 语文不好的外国人斟酌着说道：“是我的错觉吗季，我总觉得江的眼神看起来想要弄死我。” 季少一：“……” 他越过摄像机看过去，双胞胎站在江恪旁边，眼神坚定却又不失柔和，他再看江恪，这位赶鸭子上架的爱豆死死盯着黑洞洞的摄像机，头发丝都透着股杀气。 他扭头安慰摄影师：“您的错觉，小江江的脸线条凌厉，不笑就容易有这种感觉。我去跟化妆师商量一下哈。” 季少一直接去找柏闻，跟他复述一遍摄影师的感觉：“柏大队长，江湖救急！” 柏闻深呼吸，快步走到衣帽间，一边翻看着江恪今天的服装，一边挑拣配饰。 拍摄中止，终于得空。江恪坐在原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出神的望着装饰繁杂的明亮大灯。 真好啊，这就是未来吗？ 他的朋友、他的后辈、这个国家的人民，也有一天会都有汽车坐，都有漂亮舒适的衣服穿，都会过上这么幸福和平的日子吗？ 简直像临死前的美梦一样，幸福得虚假。 不过越像假的，反而更真实。毕竟他从没经历过，幻想都无从开始幻想。 江恪一个激灵，在那只手摸上他肩之前就擒住对方手腕，他目光凌厉回头诘问：“谁！” 柏闻巧劲挣开，无语地揉了揉自己手腕：“江二爷，在您身边真是要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 江恪浑身陡然竖起的刺顷刻软化，他讪讪笑道：“习惯了，习惯了。有事吗？” “当然，”柏闻把挑好的丝带蒙在江恪眼睛前，“你杀气太重，摄影师不满意，考验也就完不成了——放松，我们都在呢。” 季少一摸着下巴凑过去故意打趣：“诶呀，还得是柏闻你会啊。等这段花絮放出去，你和小江江的cp粉不知道得嚎成什么样。“ “是吗，“柏闻微笑，手下用力勒住丝带，然后打了个死结，“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情绪价值，是我的荣幸。” 季少一看着痛到面目扭曲却不敢说话的江恪，识相闭嘴。 柏闻的方法很有效，当天的拍摄工作很快就搞定了，五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坐车回家，差点就睡车上。 “来来来，“季少一强打起精神招呼江恪，“我们玩麻将。” 江恪明显犹豫：“真的假的，你们刚才困成那样。” 他们四个都有心要测试一下，别的世界的江恪是不是真的只能停留一天，于是柏闻也没阻止，顺水推舟道：“嗯，大家聚齐一次不容易，多放松也好。” 江恪闻言露出柔软的表情，便也和他们坐在桌边。 许向安因为记忆能力太超模而惨遭被ban，只能充当四位选手的狗头军师，这边凑一脚，那边来一嘴。 五个人算是疯玩了一次，除了麻将扑克，还教了江恪很多新的桌游。 季少一打个哈欠：“加四转红，柏闻你要质疑吗。小安安，几点了？” “不质疑，该你了向宁，”柏闻淡定摸了四张牌。 许向安忙着看许向宁的牌，闻言抬头瞄了眼时钟：“十一点半季少——诶呀许向宁你出这个呀。” “对不起哥哥，”许向宁揉着眼睛，“我太困了，看错了。” 许向安“啊”一声：“那要不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会，我替你来？” 柏闻摘掉眼镜捏捏眉心：“不对劲，我也开始犯困了。”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江恪也是哈欠连天，“就是该睡了，我平常这个点，已经开始和周公约会了。而且向安向宁两个小孩，多需要睡眠啊。” 江恪不知道，manta的其他队员能不知道柏闻平时咖啡当水喝的习惯吗，这突如其来的困意显然不正常。 看来就算他们勉强维持清醒，控制这一切的高维意识也会让他们逐渐产生困意，如果继续强行对抗下去，甚至可能会发展成到点就进入睡眠，强行留人行不通了。 柏闻把牌扔在桌上，重新戴好眼睛，把一切神色敛下去：“那就算了，大家洗漱一下就去睡吧。” 许向宁还想再撑：“可是——” “——没有可是，”江恪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后脑勺，“你还不信我？” 几人洗漱完毕，关了大厅的灯光。江恪走到自己屋前推开门，与之前明亮白光完全不一样的昏黄光线从门缝遛出来，古朴的家具还呆在原地。 他笑道：“虽然是在幻境和你们重逢，你们记忆还出了问题，但我今天真的很开心。各位，时候不早，那我先去睡了。” 他抬脚走进屋子，眼看就要关门。 “江恪，”季少一下意识叫道，迎着对面人平静的目光，他张了张嘴，无数合适或者不合适的话在他脑内飞速闪过，但最终只是说，“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句晚安。” 许向安和许向宁红着眼圈，拼命压制住嗓音里的哭意，也跟他说“晚安”。 柏闻叹口气：“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会忘的。晚安各位，”江恪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他们能感受到江恪温柔留恋的目光一一略过他们，“我们到时候见。” -------------- 狗拿耗子——江恪讽刺米国人多管闲事，给白军提供武器，支持搞红白内战。但是摄影师不是米国人，江恪只是一视同仁的阴阳怪气而已 本篇时间线： 1937——思无字结局，国民党退守重庆，南京大屠杀，江慎开始接触共产党，季少一恢复季家，在江恪和江慎的庇护下开始接触军火和药品生意，江慎留守重庆，江恪上阵杀敌，官至上校，此后一直与季少一和江慎聚少离多。 1937-1940——季少一逐渐了解到共产党相关，无字书一事让他极为厌恶封建余孽，大屠杀一事厌恶当局，于是选择加入共产党，意外发现许向安许向宁也为共产党，并与两人相认，许向宁有时会往来重庆和延安，对外说辞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目前在上海教书。 1940——第二次反共高潮，江慎入狱，江恪赶回救下江慎，然后秘密把江慎送走，自己留在重庆。季少一留在重庆，被江恪发现地下党身份，江恪只察觉许向宁身份不对，未发现地下党身份。 1945——国民党撕毁双十协定，江恪假意追捕，实则掩护季少一撤走，被打穿肺部，目前抢救中，顶替manta江恪来到本来世界 最后江恪其实压根就没信，既没信除了柏闻其他仨都是他认识的，也没信《思无字》世界里他们四个能在他死前或者被审讯前赶到，从讲完故事开始他就一直陪着柏闻他们四个演戏。所以当时幻想的时候也不觉得自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但是他心里隐隐有感觉，未来的日子兴许真的这么好，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全当体验美梦的报酬，让他干什么都行 二编：本来三天前就该发的，结果莫名其妙不过审，外出旅游没法改，老福特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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