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卵生罪恶

抚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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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部分有描述过地狱的宗教里，不约而同地形容地狱里到处是用来净化罪恶的火。但丁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参与钉锤们的行动，不过祂清楚自己提供的分析和建议也是点燃那些哀嚎的薪柴，祂知道无辜和罪恶的尸骸在n社盲目的大火里同样的焦黑，散发同样脂肪被烧焦的恶臭。
  有时但丁会踏着将要熄灭的焦土去见两位执锤者，祂努力忽略脚下细小而怪异的断裂声，开放的燃烧不足以处理坚硬的骨质，于是它们成为这场审判的见证。越靠那堆巨大的充满苦痛哀嚎的火焰，但丁越错觉自己的周身也被烈焰席卷，火焰正亲昵地舔舐祂裸露的皮肤，渴望吞吃祂的血肉。
  那位执锤者浮士德对但丁有着奇怪的了解和宽容，她总带着怪异的微笑注视着自认为毫无破绽的但丁。不知是某人粘稠的血从浮士德洁白的手甲上缓缓滴落，她却用柔软亢奋地语调提醒但丁别忘了去清洗自己的双手，在但丁的愣怔中那张姣好的脸凑近表面，“但丁，记得火炎是平等的，我们要站在被神抛弃的那一边。”
  还没等但丁作出反应，浮士德已经转身离开走向另一边等待的大锤，而满身血腥的辛克莱还直直的伫立在原地。但丁只好把那句幻觉般的耳语丢在脑后，祂伸出手想要捋一捋那头已经看不清原来是香槟色的发丝，辛克莱却抢先一步朝着祂笑：“果然要用火焰净化污秽，对吧，但丁？”
  好热，好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一瞬间被推入没有尽头的熊熊大火中煎熬，但丁的神志就将祂拉入那段满是地府冥火点缀的时光，祂终于成了被自己被审判者们践踏的焦土，全身上下的骨节都在重蹈被碾碎的苦痛。
  幻觉里的辛克莱用窒息的力度将瘦弱的管理者拥入怀中，但丁已经分不清那个少年到底是爱着祂还是杀死祂，祂在这个虚假的怀抱里被真实地灼伤，钟表的头颅剥夺了一切哭嚎的权力，肉体的痛苦只好变成了撕开祂胸腔而出的怪物，在每一根血管里凄厉地嘶吼。
  四周的场景在但丁的视野里呈现出高温里扭曲的模样，祂努力挣扎着抽搐着想要逃回自己小小的卧室，却只是在客厅的地毯上徒劳地扭动。炙烤着祂的火焰在某个时刻终于突破了这具单薄身体虚设的屏障，炽热粘稠的液体从人造的畸囊里渗出，把但丁轻薄合身的裤子染得一塌糊涂。
  可是这场可笑的“生产”远远没有完成目标，畸形的胞胎虽然被但丁的计划欺骗，断开了自己深植安乐乡的脐带，可n社放进但丁身体的畸形器官却没能打开甬道，皱襞仍然紧缩着，但丁的血只是白白地从肉道里淌出，没能成为承载任何生命的河流。
  快速的失血逐渐熄灭了但丁幻觉里的火焰，这具底子早就残破不堪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维持神经性的高热。但丁颤抖着冰冷的指尖向自己腿心隐秘的缝隙探去，却只能触及到逐渐冰凉而凝结成粘腻一团的血块，小腹的坠胀疼痛加剧，可哪怕瘦弱的指尖狠心地将外部粘膜撑开，内部的平滑肌仍然违背着主人的愿望无法打开足够的空间。
  但丁只好放弃了只依靠自己的最好设想，在祂如今几乎脱力的当下，能够提供帮助的可选项只剩下一个——这个现实里的辛克莱。与其在徒劳的等待后被第二天发现自己没能上班的辛克莱找上门，然后把已经昏迷的自己再度送进医院，最后在医生尖锐的爆鸣声里昭告天下自己身体的异常，但丁决定自己把可控的事实摆到少年的面前。
  在接到但丁的紧急联络之后，正在巡逻的辛克莱向堂吉诃德托付了今天的任务，来不及应对金发女孩瞬间爆发的惊讶与好奇，辛克莱几乎是调动了决斗一般的行动速度朝着自己牢记着的公寓楼奔去。
  对着被自己用剑戳碎的门锁暗暗抱歉，辛克莱迅速进入了这个标准的单人公寓，用玄关的重物抵住身后的门，辛克莱以轻巧地脚步靠近但丁电话里告知的客厅。一边默默记下但丁房间里过分冷清的布置，一边迅速拉开隔绝客厅的屏风，年轻的科长被迎面而来的血腥气吓了一跳，干净的羊毛地毯上星星点点的血迹逐渐连成触目惊心的一片，但丁蜷缩在沙发上仍然有血顺着祂裸露的脚踝滴落。
  第一反应是要将但丁送往医院，辛克莱顾不上再有什么疑问，下意识要伸手抱起这团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的经理先生。但是年轻人颤抖的手迅速被对方的双臂束缚，虽然这股力道完全可以被辛克莱轻易挣脱，科长先生却被脑海里虚弱却坚定的话语定在了原地。
  <辛克莱，我并不是受伤，我是难产。>但丁的声音听起来有着孤注一掷的绝望，祂颤抖着，把这个被自己吓住的年轻人放开，然后垂下头恳求对方，<医生不会理解我的情况，而且真正能帮我的人，只有你，只有愿意给我血的辛克莱。>
  辛克莱突然明白自己正触及那团被命运抓乱的毛线团一个关键的线头，他深吸一口气，沉静和理智在金色的眼瞳里凝聚，宛若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他刺破对方的脆弱：“所以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但丁先生躲着大家的理由，但丁先生之前就见过和我一样的人，而且现在也只有我能处理你遇到的这个麻烦，对吗？”
  但丁知道少年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可还是未曾预料到对方甚至已经注意到自己的特殊性，一团浆糊的思维让祂只能用沉默回答对方。辛克莱眯起好看的金眸，但丁的反应足以佐证他似乎有着对方必须的特点，那么接下来自己就不再处于被动的状态了。
  哪怕第一时间感到的是被别人抢先一步的不爽，辛克莱知道，现在是更重要的反攻时间。
  少年露出了平常一样的笑容，恢复了柔软的外衣，他退开了半个身位，体贴地搀扶着但丁调整自己的姿势。但丁已经无法继续保持有效的思考，只好相信对方理解了自己的处境，因为少年看起来还是不明白如何下一步行动，但丁只好抛弃残存的羞耻心开口,<我需要你亲手将我身体里已经脱落的死胎取出来，你不必担心它还活着，它只是在出生之前就被宣判死刑的无用之物罢了。>
  “无用之物，啊，具体的情况但丁先生可以之后再说，只是我并不了解但丁先生的身体，我害怕伤到您。”辛克莱咽了咽口水，感到莫名的焦躁和期待，对但丁的担忧还是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科长先生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还戴着协会规定的手套，立刻将它们取下慌乱地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你看上去就像是来拜访朋友的拘谨客人，抱歉了辛克莱，第一次来我的家却是这样尴尬的情况。>但丁放弃了更多的考虑，持续的疼痛让祂混乱地表达着自己当下的感受，祂下意识关心着少年的心理。
  辛克莱被越发感到一种躁动，眼前的人褪下自己衣物的保护，却仍然在关心随时可以用恶意伤害祂的自己。科长先生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嘴唇，欲盖弥彰一般回避自己的目光，客厅的白炽灯提供了充足的光源，经理先生白的病态的躯体被主人坦诚地暴露，辛克莱开始庆幸又痛恨自己良好的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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